作者:大司空
“当啷。”隆科多手里的茶盏,立时掉落到了地上,摔成了无数瓣。
玉柱活蹦乱跳的时候,隆科多总疑心他将来不会善待九十,逮着机会就冷嘲热讽一番。
“我的儿啊……”
可是,听说玉柱在宫里遇刺,眼看着不行了,隆科多禁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剧烈悲痛,眼泪哗哗的直淌。
“我苦命的儿啊,我后半生的依靠啊……”老泪纵横的隆科多,踩过满地的碎瓷片,疯了似的往衙门外面冲去。
等隆老三拍马赶到同福胡同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府里哭声震天,府外白幡飘扬。
“唉哟……”隆科多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猛的一疼,眼前猛的发黑,竟然一头栽下马来。
幸好,身边的心腹戈什哈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隆科多。
不然的话,隆科多头朝下的栽下马,只怕是也要陪着儿子一起归西了!
“老太爷……”
“隆帅……”
“隆中堂……”
众人七手八脚的,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胸敲背,好不容易才救醒了隆科多。
隆科多刚睁开眼睛,忽然硬撑着爬起身子,踉踉跄跄的往府里闯。
隆老三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府,一边跑,一边喊,“谁干的?谁干的?爷一定要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再挫骨扬灰……”
正院里边,秀云正伏尸大哭,玉柱的儿子们,不管懂事的,还是不懂事的,也都跪在院子里,号啕大哭。
隆科多冲进屋子,一把拽开了秀云,把她推倒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玉柱面无一丝血色,紧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走得很安祥。
隆科多下意识的伸出颤抖的右手,搭在玉柱的鼻端,呀,果真是断了气呀!
“我的儿啊,我最争气的儿啊,阿玛还靠你养命呢,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隆科多伏尸大哭。
隆科多带头这么一哭,屋里屋外的人们,也都跟着放声痛哭。
“谁干的?”隆科多哭昏过去好几回,慢慢的没了体力,瘫坐在炕前。
“回……回老太爷,据宫里的侍卫说,好象是八爷的人干的。”胡彪战战兢兢的说出了真相。
隆科多一听是老八干的,反而来了精神,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吼道:“老八,爷和你不共戴天,势不两立,走着瞧好了!”
“备马,我要去见万岁爷。”隆科多明明看见了九十,却只当没有看见似的,疯牛一般的撞开人群,闯了出去。
清溪书屋里,老皇帝用过了参汤不久,忽然瞅见王朝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老皇帝不悦的质问王朝庆。
“禀万岁爷,大事不好了,玉柱在宫里遇刺,已经不治身亡!”
“啊……你说什么?”老皇帝的脑袋里嗡的一下,几乎在一瞬间,被这个异常惊悚的消息,炸得魂飞魄散。
“回万岁爷,玉……柱……遇刺身亡了!”王朝庆哈着腰,呶嚅着嘴唇,声若蚊呐。
“不好!”老皇帝总算是听清楚了,当即意识到大事不妙,马上吩咐道,“快,快叫三官保带新军来护驾!”
老皇帝虽然老了,龙体也不中用了,但是,反应依旧贼快。
有人敢对玉柱下手,终极目标,肯定是老皇帝。
所以,老皇帝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近在咫尺的新军。
新军回京之后,一直驻扎于数里外的西苑操场内。
只要,新军及时的赶到了,老皇帝就不怕任何人的强攻。
但是,老皇帝忽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黄豆大的汗珠,没有任何预兆的狂泻直下。
“你……”老皇帝艰难的扭头,瞪着端来参汤的刘进忠,下意识的问他,“为什么?”
多年的积威之下,刘进忠赶紧把头一低,不敢去看老皇帝。
就在老皇帝肚疼如绞之时,老四进来了。
“汗阿玛,臣儿亲手熬的参汤,应该还算可口吧?”老四面无表情的看着垂死挣扎的老皇帝,轻蔑的问他。
“你……好,好,好,像我,果然像极了我……”老皇帝奋力的蹬了几次腿,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怒瞪着双目,口吐乌血,躺倒在了龙榻上。
老四惟恐老皇帝没有死透,故意拽过薄被子,捂住了老皇帝的头部,恶狠狠的闷了半刻钟。
再次掀起被子之后,嗯,呼吸全无,脉搏也没了,显见不活了!
老四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在偏殿找到了跟着潜入畅春园的老十三。
“十三弟,你赶紧带人去控制丰台大营。”
“四哥,玉柱掌握的新军怎么办?”老十三颇有些担忧的问老四。
老四冷冷的一笑,解释说:“胡彪会告诉隆科多,是老八派人刺杀了玉柱。”
“什么?玉柱被刺杀了?”老十三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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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5章 夺权进行时
隆科多哭着喊着的走了,一直屏住呼吸的玉柱,终于长松了口气。
“轩玉他额涅,轩玉他额涅……”玉柱担心吓着胆小的女人们,躺着没敢乱动,先唤了秀云。
整个府里,也就秀云知道底细。
隆科多没有回来之前,秀云故意端着嫡妻大妇的威风,把玉柱的妾室们,包括晴雯在内,全都赶到院子里去哭。
多年的积威之下,令大家都十分畏惧秀云。
不过,晴雯却不怕死,哭着喊着硬要往里闯。
所谓危难见真情,晴雯这样的就是了。
秀云拦不住她,只得放了她进屋。
玉柱担心惊动了旁人,赶紧搂住了晴雯,小声说:“我故意装死,是想骗敌人们,你千万别露了馅,跪到院子里去。只管放声大哭,啥也别说,啥也别管。”
晴雯见男人没死,心里满足之极,拿着秀云给的姜汁手帕,出去跪着大哭了。
听见玉柱喊她,秀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扔了手里浸透了姜汁的帕子。
玉柱坐起身子,小声叮嘱道:“我先走了,赶紧命人小敛,以免有人前来吊唁。”
“我知道怎么做,请爷多多保重自己。”秀云是个明白人,心里有数。
照出殡的规矩,只要小敛了,遗体就要入棺。
只要是入了棺,摆进了灵堂,就等于是把来吊唁的外人们,彻底的隔绝了开来。
“爷,小敛的棺木,也是现成的,就先用阿玛哈的。”秀云方才哭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怎么操办后事。
这个时代,非常之迷信。
上了年纪的旗下老人,讲究的是,死前就打造好棺木。
一旦咽了气,便小敛入棺,并在棺内摆上冰盆,不至于曝尸于外,等着发臭。
隆科多过了五十大寿之后,便找来能工巧匠,专门量身定做了一副上好的寿材。
没想到,这个时候,正好派上了用场。
玉柱交待完毕之后,从厢房叫来了家生子仆人佟九十九。
佟九十九的身材比玉柱矮了一头,长相却相似五成以上,让秀云帮着化个妆,让他躺在床上装玉柱,缓急之间,倒也可以蒙混过关。
实际上,这仅仅是谨慎的安排而已。
这个节骨眼上,除了骨肉至亲之外,谁还记得上门来吊唁玉柱啊?
说白了,玉柱躺床上装死,想骗之人,只有隆科多而已。
只要骗过了隆科多,由于是亲爹出面报丧,不管是老皇帝也好,还是老四和老八他们,都会被骗过去。
安排妥了之后,玉柱从西耳房的地道,摸进了内书房。
早就等着的周筌,见玉柱爬了上来,不由长舒了口气。
“东翁,金雕传书,山陵已崩,刘进忠、王朝庆和老四联手弑君。”
刚一见面,周筌便禀了最新的消息。
尽管早就盼望着老皇帝驾崩了,但是,乍闻噩耗,玉柱的心里依旧很不好受。
老皇帝这辈子,对不住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总体而言,对玉柱还是很够意思的。
见玉柱潸然泪下,周筌赶紧劝道:“今上年近古稀,又有重病缠身,即使现在不崩,也肯定熬不过来年。”
非常时期,岂容儿女情长?
在周筌的劝慰之下,玉柱反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叹息道:“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崩。”
担心玉柱太过伤感了,周筌赶紧想岔开话题,小声说:“咱们暗中养的那群幼虎,十去七八,只剩下了三头,都带上吧?”
玉柱点点头,说:“三官保接任了都统之后,在西苑军营里边,养了十几条猛犬,若无幼虎相助,犬吠声此起彼伏,只怕会惊动了他。”
周筌点着头,说:“在您的吩咐下,早就试过了,三只幼虎,外加数只大雪的后代,足以吓住群犬不吠。”
大雪的后代,全是天天吃生肉的狼。
万一幼虎震慑不住群犬,只有放狼去咬死它们了。
野狼窜进了军营,咬死了家犬,至少可以延缓三官保起疑心的时间。
现在,玉柱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了。
临下地道之前,玉柱犹有余悸的说:“若不是你早早的逼着我穿上了软甲,又在甲外备好了血囊,今日恐怕难逃一死啊!”
“瞧您说的,这么点事都想不到,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您的身边待下去呢?”
没时间多说废话了,玉柱率先下了地道,周筌紧随其后。
在文德纳的别院,也就是玉柱和二郡主偷情的地方,牛泰带着全副武装的亲兵们,正严阵以待。
玉柱的亲兵,大部分都在西苑的军营里,眼前的亲兵仅有百余人而已。
等玉柱换好了八旗步军的号褂之后,牛泰派人找来了步军衙门的副将罗兴阿。
罗兴阿见玉柱竟然还活着,不由大喜过望,纳头便拜。
玉柱也很理解罗兴阿的狂喜之情。
罗兴阿是玉柱一手提拔的人,玉柱若是死了,罗兴阿就像是没了亲爹的孩子,迟早会丢掉顶戴和手里的权柄。
一行百余人,伪装成巡捕营的人,在罗兴阿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去了隆科多的老巢,步军统领衙门。
这时,老四正在安抚悲痛欲绝的隆科多。
“舅舅,表弟被老八的人暗算了,实在是可恨,可恼。此仇不报,非君子。”
隆科多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他的心里,一片瓦凉,已是彻底的心灰意冷。
玉柱活着时候,隆科多觉得他的翅膀硬了,也不怎么听话了。所以,一直想方设法的试探他。
可是,玉柱真的死了之后,隆科多觉得天塌了。
隆科多年事已高,天知道,还能够撑多久?
亲儿子八十九才十五岁,九十更是年仅七岁而已,顶什么用?
说白了,只要隆科多一闭眼,所谓的大清第一外戚世家,曾经威名赫赫的佟半朝,也就彻底垮了!
隆科多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比死了亲爹还要难受,完全不像作伪。
原本对玉柱的死讯半信半疑的老四,也就信了七成以上。
岂有亲爹咒亲儿子已死的道理?
实话说,老四在玉柱那里也安插了眼线。但是,眼线的地位太低,秀云治家又甚严,不可能随时随地出门。
之所以没信十成,主要是,信鸽至今没有传来准信。
就在这时,邬思道兴奋的进来,凑到老四的耳边,小声说:“信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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