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玉柱悄悄的离开了京城,带着随员们,坐船经海路,逆滦河而上,抵达了滦州。
比较有趣的是,跟随玉柱一起去滦州的随员们,绝大部分都不是正经人。
风水先生,算命先生,炼丹术士,玩丹的假道长,玩火药的假和尚等等,都是下九流的歪才。
实话说,也就是玉柱不介意他们的下九流身份了。
换个掌权者,怎么可能带着他们这种人,公费出来学习找矿呢?
传统的小农社会里边,造神的土壤根深蒂固。
儒门弟子,尤其喜欢编造圣人出天下治的谎言。
实际上,翻开史书,哪来的圣人?
吹捧得很厉害的孔圣人,当年不也公报私仇的滥杀人么?
玉柱的心胸极为宽广,有才无德的技术人员,照样重用。
有德无才之人,以玉柱的见识和阅历,一个都木有。
这个世界上,有才之人,必然有德性方面的缺陷,无一例外。
李白有才吧,却狂妄自大,忘乎所以。
德是啥?
在玉柱看来,遵纪守法,就是最基本的德!
不守法的人,所谓私德吹得再好,也是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
人的动物性决定了,宽以待己,严于律人,乃是铁律也!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就是汉奸。
发生在呕像的身上,就是你懂个球,他另有苦衷,不得不牺牲你们,成全国家。
德,这个玩意,只能用于自律,并无统一的标准。
即使打嘴炮,吵一亿年,也吵不清楚的。
相反,玉柱根本不在乎德不德的问题。
因为,整个全国范围内,真正忠于他的人,肯定都是一小撮。
怎么可能每个官员都忠诚于他呢?
所以,玉柱看得很通透,定好规矩和制度,差事办成了就赏,办砸了就罚,对事不对人。
对人,就没法子干实事了!
下船之前,玉柱亲自召集随员们开会。
玉柱很认真的叮嘱说:“你们围着洋人的矿师,牢牢的记下他说的每句话。谁记得最清楚,最完整,就可以实授官职。”
在官本位的社会,这些不入流的歪才们,一听说记个笔记,就可以做官,哎哟喂,情绪立即被调动了起来。
道长,算个球,做官才是上等人呐!
只要有了官服打掩护,将来再去招摇撞骗,那就便利多了呀。
跟着玉柱一起来的人,有近三十人,玉柱给他们每人发了三百两的腐蚀经费,不对,招待经费。
洋矿师喜欢喝酒,就给他买酒。
洋矿师喜欢女人陪着喝酒,就让他从随船来的洋马之中,随便的挑选。
洋矿师爱占小便宜,就让他去占。反正吧,拿着白条子,也可以找玉柱报销。
但是,拿着白条可以报销的前提是,洋矿师的说话记录里,必须有玉柱感兴趣的闪光点。
下船了之后,这帮歪才们,分头行动,死死的缠住了洋矿师、洋人炼钢技师、洋人高炉操作工们等等。
不懂炼钢,怕个啥呀?
先抄后学,再超越嘛!
玉柱还真不信了,只要踏实肯学肯干,还搞不出来一炉十几吨的炼钢高炉?
炼钢这玩意,至关重要。
罗刹国的炼钢技术不行,12磅炮就重达四千多斤。
英国的炼钢技术,暂时领先全球,12磅炮也就是两千多斤而已。
众所周知,火炮越轻,越容易拖拽着机动。
把随员们都撒出去之后,玉柱带着牛泰,去了一处既熟悉又陌生的故地。
那一年,最疼玉柱的三舅,就是率领部队,进驻唐山的救灾现场时,不幸牺牲了。
若是三舅不牺牲,玉柱的前途和命运,就不至于那么的坎坷了啊!
第998章 驱虎吞狼
张北大捷之后,第三镇的将士们,迅速乘海船南下,并在河南开封府,与提前南下的第四镇合兵一处,共同围剿年羹尧的陕甘绿营兵。
由于玉柱的刻意安排,新军之中,最高的平时编制,就是镇。
遇大战之时,再将几个镇临时编组为军,负责某个方面的战役指挥。
所谓的军,也就是2-3个镇临时编组在一起,并指定其中一名最有能力的镇统为军长。
战役目标达成之后,军的编制自然解散。
这么做的好处很大,主要是制度化的防范大军头的诞生。
实话说,新军的一个镇,别看只有一万多人,却有9000多条枪,几十门6-8磅炮,实力足够强横了。
“长官,为什么一直跟在叛军的后边吃土。”
“是啊,长官,叛军就在前边不远处,咱们追上去,一次冲锋,就可以灭了他们呀。”
“长官,只要允许我的协出击,我保证可以击垮叛军。”
平南军司令部里,军长何文达被几个心腹军官给围住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请战。
何文达是第三镇的镇统兼河南绿营提督,并且在刚刚结束的张北会战之中战功卓著,所以由他临时出任军长,甚是合适。
此次南下前,玉柱曾经面授机宜,何文达只可以悄悄的做,却不能说出口来。
“你们懂什么?把叛军逼进水网密布的湖北,然后才好聚而歼之嘛!”何文达能说啥呢,他只能耍官威了。
第九标的标统陈君,仗着是何文达的爱将,大言不惭的说:“长官,只要允许我标出击,一定替您把年羹尧擒来。”
“放肆。”何文达火了,拍案而起,“你们像什么样子?连山长的命令都敢不听了,反了你们了?都给老子滚出去。”
纯军事角度,何文达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不马上打垮年羹尧的陕甘绿营兵。
讲不清楚道理的时候,他只能抬出玉柱,借势压人了。
不过,以玉柱在军中的崇高威望,还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大家只得乖乖的滚了。
等部下们都走了,知道内情的第四镇镇统李润苦笑道:“山长非要驱虎吞狼,我们只能服从命令了。”
三天前,年羹尧带着八万绿营兵,和平南军在开封以西的中牟县,狠狠的打了一仗。
别看年羹尧的手下有八万人,却被打得大败,被迫转道向南了。
比较蹊跷的是,毫发未损的平南军,坐拥三万武装到牙齿的大军,竟然远远的缀在年羹尧的身后。
年羹尧在前,平南军在后,两军隔了大约一百多里地。
从中牟跟到新郑,又从许州跟到堰城,平南军一直缀在年羹尧的身后,只相距两天的路程。
也难怪部下们不理解,以新军的机动能力,第三镇和第四镇即使不如第一镇,至少也可以一天追击一百里地吧?
然而,何文达每天的工作,就是九个字:跟得紧、打呆仗和结硬寨。
晚上宿营之前,一定挖好壕沟,垒好胸墙,放出多路暗哨,以防备敌人可能的夜袭。
“亮工啊,玉柱的人,一直跟在身后,我们走,他们也走,我们停,他们也停。我们待一地超过了三天,他们就冲上来打一仗。唉,很明显啊,他们是想让我们帮着当恶人呐!”老四重重的一叹,忍无可忍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今日不同于往昔,老四不是皇帝,而是夺位失败后,投靠了年羹尧的丧家之犬。
年羹尧的脾气,一向刚愎自用,异常之骄横,听不得不合兵法的意见。
精通权谋的老四,连亲爹老皇帝都被算计死了,想想看,这是有多厉害?
但是,老四逃到了年羹尧的地盘上后,尽管被待若上宾,他却不敢随便乱说话。
老四心里有数,年羹尧没砍下他的脑袋,送去京城请功,已经对他很够意思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直不敢乱说乱动的老四,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年羹尧了。
年羹尧看了眼老四这个妹夫,唉,他还是太讲义气了啊。
换个心狠手毒的人,直接剁了老四的脑袋,向玉柱请降,不说高官厚禄吧,至少可以保全年家老小的性命了吧?
老四完全明白年羹尧瞥他一眼的深刻内涵,咳,你就装吧,此时不反,等玉柱坐稳了王位,控制住了全国的局面,就完全没机会了。
本质上,老四和年羹尧都是同类,不仅野心勃勃,而且能力超群。
无奈何,新军的武器装备,和无炮的绿营兵,出现了鸿沟似的代差,这种仗没法打啊!
年羹尧记得很清楚,中牟之战,两军刚刚摆开决战的阵势,新军的几十门火炮,就同时开火了。
唉,陕甘绿营兵,猝不即防之下,被炸得懵头转向,魂飞魄散,阵脚大乱。
年羹尧见势不妙,赶紧下令发起了总攻。
结果,面对新军密集的线列排枪,陕甘绿营兵们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只能一败凃地。
原本,年羹尧以为完犊子了。
谁曾想,新军见陕甘绿营的败军主力,往南跑了,居然停止了追击。
别说不懂军事的老四看出来了,年羹尧又何尝不知,玉柱这明摆着是驱虎吞狼之计嘛。
如果说,陕甘绿营兵是虎的话,那么,湖北、江西、安徽、江苏这四省的大地主,大乡绅,大缙绅,大官僚,就是要吞的那只狼。
新军就跟在两天的路程外,这么短的里程,年羹尧肯定来不及聚兵攻城。
但是,陕甘的五万多败军,总要吃饭吧?
年羹尧,他可是堂堂的进士出身,脑子里边清醒得很。
沿途抢老百姓的粮食,不仅费时费力,而且很容易败坏了再起的根基。
史书上记载得很清楚了,谁都抢的流寇,必然失败,无一幸免。
实话说,尽管决战失败了,年羹尧依旧很清醒,绝对不能学习流寇的搞法。
所以呢,沿途之上,陕甘绿营兵只抢劫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即使主人怕死的提前跑了,粮仓却是带不走的。
只抢一家大户,就足够陕甘绿营兵们,吃好几天的了。
抢两家呢,抢三家呢?
年羹尧很会收买人心,抢走大户人家的九成粮食,剩下的粮食特意分给周边的穷苦老百姓。
在小恩小惠的诱惑下,年羹尧的手下,再次聚集了八万多人。
但是,这个八万人,至少有一半属于是未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
年羹尧聚集这些人,目的就一个,利用他们吸引追兵的注意力,方便真正的陕甘绿营主力,甩掉追兵。
老四斟酌了一番,正欲继续劝说年羹尧,干脆回陕甘或是四川算了。
四川才是年羹尧的老地盘,也是他起家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哨探来报,“禀年帅,追兵忽然逼近!”
唉,没办法,只能转移了呀!
老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十分的无奈的又咽了回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滦州返回天津的玉柱,正好碰见了,从英国运来的造枪设备。
这个时代的造枪,没有蒸汽的动力,都是手工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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