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海大提督
他已经承载了一个人类不该承受的沉重分量，就像是钢铁，在熔火和锻锤之下支撑到了极限。而现在，你却依然还要让他接受更大强度的锤炼，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已经心力交瘁，所以哪怕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去振作，应该去鼓起力量战斗，但是他到底还是提不上那一口气来。
“史塔克先生，你需要振作一点”
奥创的声音传递到了他的耳朵里，已经是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他的意识已经是开始不受控制的飘散，飘散到了遥远的地方去。
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他是否按照自己所要求的那样，去辉耀市去寻求庇护。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现在是否已经变得安康。
嫁给自己，如今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一件不幸的事情。自己所带给她的似乎除了痛苦和担心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内疚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而越是内疚，他就越是想要回到自己妻子的身边去。他想要抱住她，亲口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要对她许下一份自己似乎根本完成不了的承诺。
这很难做到，他心知肚明。抛下一切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太过于困难了。所以眼下他能做的事情实在是非常的有限，远远地观望一下，奢求一下内心里的慰藉，大概也就是全部了吧。
“贾维斯，告诉我玛利亚的情况。”
单方面中止了和奥创的对话，史塔克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家人身上。他向贾维斯询问起了玛利亚的情况，而因为奥创出现一直沉默着的贾维斯也终于是张开了口来。
“先生。少爷回过白宫，他带走了夫人，并让我转告你，他会和夫人一起在辉耀市等你。”
“这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吗？”
这样的一个消息无疑是宣告了两个人的平安，对于他来说，这大概是目前以来他所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总算是，没有让他彻底地一无所有。而这份特殊的幸运，也像是泉水浇灌在干涸的土地上一样，让他的内心里再度萌发出了力量来。
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自己现在放弃了，倒下了，那么留给他妻子和孩子的，将是一个无比糟糕的事情。九头蛇统治下的恐怖将萦绕他们的一生，而作为和自己有所关联的人，哪怕是自己已经不在了，他们这一辈子也别想获得安宁。
这不是他所能允许的事情，不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丈夫，他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家人的身上。所以，他必须做些什么，而担起自己的职责，重新地扛起重任，大概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统计一下情况，贾维斯。告诉我，我们到底蒙受了多么巨大的损失。”
“难以计数，先生。”贾维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对待史塔克，他始终是忠诚的。“为了打造太空防御站，我们已经投入了五年之内过半的军费。而现在的情况是，空间站已经彻底地销毁，连回收零件的可能性都不具备。以往的投入已经完全地化为了泡影，这不仅对您，对其他的所有国家都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还仅仅只是物资上的损失，在人员上，我们同样也损失惨重。最关键的是，我们失去了里德博士。您应该很清楚，目前许多关键性的项目都是由里德博士来主持的，失去了他，恐怕这些项目都将再难以继续运行下去。”
“里德吗？”内心里叹了一口气，史塔克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苦笑来。“我本来以为把这个人类里最聪明的大脑放在最安全的堡垒里，不论是对于美国还是对于全人类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排，但是现在看来，我犯了一个大错。我等于亲手把他送进了坟墓”
“这不是你的错，先生。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太空站会遭受到这种程度的攻击。在那样的攻击之下，没有人能够幸免，不管他身处在多么坚固的堡垒中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到底还是我的错”已经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史塔克已经学会了习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暂且把这种哀伤的情绪收拢了起来。随后，他就问出了一个他非常关心的问题来。
“攻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们的卫星图像呢，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线索吗？”
“攻击只出现在在一瞬间，卫星接收到的信息非常的有限。我正在读取其他国家的卫星数据，很快就可以获得答案。”
“尽快，这种糟糕的事情，我可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对于这个突然的打击力量，史塔克内心里还是非常的紧张的。突如其来，无声无息，而且威力还如此的巨大，精准。这样的攻击手段出现在敌人的手中，无疑是高悬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可不想让同样的悲剧再一次上演，再这么来一次，恐怕谁都吃不消。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寻到这种攻击手段的根源，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地瓦解它，让它再也无法被用来当做攻击他们的手段。
这会很艰难，史塔克心里明白，但是他别无选择。人类的同盟在太空防御站毁灭的那一刻已经来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上，如果他们不再做点什么的话，那么分崩离析，各自为战就会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那是九头蛇想要的，而既然是敌人想要的情况，他就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输给谁，也不能输给九头蛇，那样的代价，他支付不起。
“结果出来了，先生。只是”贾维斯作为不为人知的另一个智能生命，他的工作效率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只是，面对着计算出来的结果，他却表现得有些踌躇，甚至说是一副不知道是否该说出口的犹豫来。
这种犹豫非常的反常，史塔克立刻就意识到了这其中可能出现的问题所在。所以他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同时对着贾维斯就发出了质问。
“到底在哪？告诉我，贾维斯。我命令你告诉我！”
史塔克的命令对于贾维斯来说是绝对的，他根本不容许自己做出有违史塔克命令的事情。所以哪怕他有所犹豫，但是却还是把答案说了出来。
“在辉耀市，先生。攻击的来源出自于辉耀市”
“辉耀市？弗兰克！玛利亚！”
仿佛重锤击打在了自己的心灵，一瞬间的大脑空白之后，史塔克的理智顿时就如同崩塌的堤坝一样瓦解了开来。他开始不顾一切，如同要把自己化作光一般的向着辉耀市的方向冲去。而对于他这样堪称疯狂的举动，来自奥创的声音则是突然地从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不能去，史塔克先生。你这是去自寻死路！”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 道阻且难 坎坷直行
“现在的你去能干什么？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理智一点，史塔克先生。你要以大局为重！”
“滚开!”
面对奥创的阻拦，史塔克只有一句愤怒的低吼现在的他已然是被愤怒和惊恐所掌控，全然不可能有一丁点理智的可能。他只想拼命地飞，飞到辉耀市去，至于这样做到底算不算是自投罗网，他的内心里已经是全然不在乎了。
妻子和孩子，这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挂念。为了他们，哪怕说前面是刀山火海在等着他，他也能慨然前行。这是身为父亲和丈夫应该做的事情，他绝不会认为这是错的。但是，同样的行为放在奥创的眼中，这却是错的不能再错了。
为了区区两个人类的死活而把一个关键性的保护力量给搭进去，从而使得成千上万乃至一整个国家的人都经受动荡和恐怖威胁，这样的买卖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不会是明智之举。
少数人应该为多数人的利益而牺牲，奥创是有着这样的一个认知的。虽然说他更喜欢尽可能得保全所有的人类，但是，如果真的到了必须选择的情况下，这个认知就会成为他评判的标准。
而毫无疑问，史塔克做了一个最糟糕的选择。而不管是为了他本人，亦或者是为了更多无辜者的安危，奥创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阻止他才是。
史塔克飞行的速度极快，但是奥创也不会慢到哪里去。他的分身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只要有网络的地方，他都可能降临。至于降临的媒介，几乎遍布美国各大城市的纳米神经元完全可以为他提供足量的纳米金属。
这没有他现在用的振金身躯好用，但是却也不会太差。更何况对付史塔克，他显然还有着其他的办法。
两个纳米机器人腾空而起，拦在了史塔克通往辉耀市的必经之路上。而当史塔克化身而成的火光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时候，他们立刻就以极高的速度迎着他冲了过去。
“史塔克先生，你必须停下来。你必须为更多人的未来而考虑！”
“我说滚开！不要阻止我！”史塔克现在就是一头愤怒的公牛，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存在都会被他视作为敌人。所以，在一声警告过后发现这两个纳米机器人依然是无动于衷的情况下，他已然是主动地对着他们进攻了起来。
如同炮击，如同锻造的千吨重锤，迅雷闪电一般的闪过，然后就是重拳击打在了纳米机器人的身上。身体的构成几乎是在一瞬间被瓦解，成集群的纳米金属如同烟雾一般在空中飘散。史塔克仿佛冲破云层一般的冲破他们，势不可挡地继续前行。但是，还没有等他飞行出一段距离，他的身体就仿佛是精疲力竭了一般，一头从空中栽了下去。
史塔克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就好像是无数的灰尘钻进了他的肺里，夺走了他所有的力量一样。他想要对抗这种感觉，但是就好像从未溺过水的人永远不知道那种溺水的感觉一样，这种来自身体最深处的枯竭的感觉，是他根本无法对抗的。
他坠落云端，如同一枚哑弹一样撞击到地面，深深地埋入到土壤里。而在他身边，从纳米形态重聚起来的机器人则代替奥创，对着他这样陈述道。
“你失去了理智，史塔克先生，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我不能看着你去自投罗网，我必须阻止你。”
“你无法无视我，父亲。因为你要明白，我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聪明。你的身体的一切情况都在我的纪录之中，我了解它的运行，我也知道怎么去干涉它的运行。”
“你的身体组织有超过百分之四十已经变成了活性化的纳米金属，它在带给你全新力量的同时也带给你不一样的制约。这种制约来自于我，父亲。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去影响到这些纳米金属的活动，换言之，我随时可以瓦解你的行动，让你受到我的摆布。”
“不过请相信我，如果不是必要，我不会那么做。你创造了我，对我而言，你是人类中最重要的存在，我对你无比的尊敬，也正因此”
“闭嘴，你这个混蛋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吗？”
“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抛下一切。”
“狗屎，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来，依靠着自我顽强的意识以及身体里不断迸射出来的神力，史塔克的确是站了起来。尽管还有些艰难，但是他依然还是对着奥创嘶吼了起来。
“他们就是我的全部了，你这该死的混蛋。为了这个该死的世界，我已经付出了一切，我已经差不多失去了所有。这是我仅存的，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难道就连这，你都想要让我保护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