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三郎
好在,顾鸣多少还是问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第二天,钱晓峰按照顾鸣的吩咐,捏着一张状纸来到衙门击鼓鸣冤。
今日轮值的乃是广平府一个名叫康良友的推官。
“咚、咚、咚”
听到鼓声一响,康良友当即带着师爷上了堂,并喝令将人带上公堂。
“堂下何人?”
“禀大人,小民钱晓峰”
一听此话,康良友脸色一变,一拍惊堂木:“等等,你是刚从大牢里放出来的那个钱晓峰?”
“正是小民”
钱晓峰已被剥夺了功名,成了平头百姓,故而只能自称小民。
“你胆子可不小,刚从牢里出来,这又跑来告什么状?来人,轰出去!”
康良友懒的审这案子,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桩案子的内情,自然不愿沾上一身灰。
“大人!”
钱晓峰“咚”一声跪了下来,高举状纸道:“大人,小民今日前来并非只是申冤,而是要状告通判大人的儿子,楚银台!”
“你说什么?你你要告楚公子?”
康良友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楚银台依仗家势,强行霸占了小民的妻子,小民找上门去,不仅被他羞辱了一通,还让下人毒打小民
这是小民的状纸,还请大人过目。”
“啪!”
康良友重重一拍惊堂木。
“钱晓峰,你好大的胆子,楚公子一向洁身自好,岂容你胡乱诬蔑?来人,给本官重责十大板,再扔出去”
“是!”
一众衙役齐齐应声。
随之,其中两个衙役杀气腾腾走向钱晓峰
“咚、咚、咚”
没料这时候,外面又响起了击鼓声。
一听鼓声,康良友不由皱了皱眉,不耐烦道:“又是谁在击鼓?去个人看看。”
“是!”
一个衙役应了一声,匆匆走向堂外。
刚到门口,却见有人走了进来
“站住,大人没传你上堂,你竟敢私闯公堂?”
衙役狐假虎威,冲着来人怒声大喝,同时抬手一抓,想要拿下来人。
“扑通”
没料,手还没碰到对方,结果却感觉腿一麻,整个人失去重心,当场摔了个狗啃泥。
来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儒衫,气度不凡。
也正是因为如此,康良友愣了片刻,却没敢发飙,而是惊疑不定地问:“阁下是到底是谁,为何擅闯公堂?”
来人,正是顾鸣。
按昨天的计划,他本来要晚一点才上场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搜集到了足够多的证据,那就没有必要弯弯拐拐的,直奔主题好了。
“你是轮值的推官?”
顾鸣没有回答康良友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正是”
康良友也说不清为什么,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之下,竟然莫名产生了一种畏惧的心理,下意识应答了一声。
“嗯,那你速速去找知府大人过来。”
这时,一众衙役不由面面相觑。
此人到底是谁?当着康大人的面竟然如此牛比?还一副上级命令下级的语气?
“阁下到底是谁?见知府大人何事?”
康良友不由皱了皱眉。
不管怎么说,他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有拎清楚,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顾鸣摸出一张状纸:“好,那我告诉你,我要状告广平府通判楚向北,你自认敢接这张状纸么?”
“啥?你你要状告楚大人?”
康良友不由一脸呆痴。
他懵了,彻底懵了。
自古以来,民告官乃是一件大事。
为了维护官府的威严,也为了防止一些刁民胡乱告官,因此朝廷对于民告官一向有着严厉的措施。
不管有理没理,只要是民告官,上了公堂先挨上三十大板再说下。
三十大板,普通百姓有几个人挨得起?
更不要说那些个衙役肯定是向着官员这边的,到时候还不得甩开膀子打?
别说三十板,体子弱一点的,恐怕十几板下来就一命呜呼了。
因此,一众百姓就算有冤,绝大多数也会忍气吞声,不敢轻易告官。
不过康良友知道,对方绝非普通百姓,从衣着、气势上判断,多半也是个官员。
但让康良友想不通的是,如果是官员的话又怎么会上公堂来告状?
如果不是官员的话,那么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康良友是按照常理去推测的,但他又怎么会猜到,顾鸣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
“怎么?楚大人不能告?”
“不是这个”
康良友一头冷汗。
怎么这么倒霉?偏偏今日当值就遇到如此诡异的事。
“行了,赶紧去通知你们知府上堂,耽误了大事你怕是吃罪不起!”
此话一出,康良友心里更是一惊
这语气听起来怕是连知府都居于下位,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那你稍等一会,本官这就去禀报知府大人。”
康良友不敢再多问。
不过,他也多留了一个心眼,离开前小声叮嘱了师爷一声,让他盯着点这万一,遇到了一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他岂不成了个大笑话?
“什么?有这等事?”
一听康良友禀报,纪修不由失声惊呼。
“知府大人,下官也是一头雾水。听口音,像是京城来的”
“你确定他是京城来的?”
“应该没错”
“难不成是吏部的官员?可也不对啊,如果是吏部在调查楚向北,又怎么可能写张状纸去公堂告状?”
“这就是下官想不通的地方”
“罢了,本官现在便去公堂看个究竟。”
纪修匆匆带人来到公堂。
“本官纪修,乃广平知府,不知阁下是?”
一见面,纪修便知康良友所言非虚,对方的气度看起来的确不简单,因此他也不敢端架子,主动上前自我介绍了一句。
“原来是纪大人,这是我的名贴。”
顾鸣终于亮明了身份。
不过,他摸出来的乃是一张进士名贴,也就是放榜之后朝廷为一众进士统一制作的名贴。
纪修接过名贴,打开一看脸色当场变了。
“下官不不知顾大人大驾光临,还还请顾大人恕罪”
纪修颤抖着声音,弯下腰,低着头,双手捧着名贴递还顾鸣。
顾大人?
一直呆在公堂的钱晓峰不由大吃一惊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纪大人不必多礼,我之所以给你看这个名贴,意思就是现在只是以个人的身份替人打个官司,讨个公道。”
纪修赶紧点头:“是是是,下官明白”
说到这里,纪修下意识瞟向站在堂中的钱晓峰,小声道:“大人可是为这个钱晓峰而来?”
“没错!”
“咳,下官冒昧地问一句,不知这个钱晓峰与大人”
“纪大人,不要妄自揣测,我与这个钱晓峰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适逢其会,顺手而为”
“是是是顾大人,钱晓峰一案本官只是略有耳闻,但经手此案的并非下官,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胡乱抓人”
纪修机智将自己择了个一干二净。
同时,他心里也颇为疑惑,这么小小的一个案子,怎么会惊动堂堂大理寺卿?
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纪大人,此案同时还关联到另一桩案子。不知纪大人是否知道前些日子楚向北府里发生的一起命案?”
“这个”
纪修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敢否认。
“回顾大人话,此案当时在广平府传了个遍,下官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也复查过卷宗”
“既然你查过卷宗,那么,有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这个因为不是下官亲审的,而卷宗上人证、物证俱全,所以所以下官也就没有去深究。”
“这不怪你,只能说对方太狡猾了。另外,你是否清楚冯生的妻子辛十四娘,乃是狐女?”
“咳,倒是听说过,不过下官也只是当作一个坊间传闻。”
“不,不是坊间传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辛十四娘的确是狐族女子。
但她并未动用自己的天赋干扰此案的审理。总之,钱晓峰与冯生这两个案子皆与楚向北的儿子楚银台有关。
我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足以证明楚向北贪赃枉法,楚银台阴谋设计陷害冯生。
所以,还请纪大人带他父子俩过堂,将这两件案子合并到一起审。”
纪修一脸惊愣:“顾大人,你的意思是让下官来审?”
“怎么?你不敢审?”
“顾大人”纪修不由苦着脸道:“楚大人乃是本府通判,下官下官虽是其上司,但,但也无权审他”
“无妨,你即刻命人去抓捕楚向北父子上堂,有什么事我担着。”
有了顾鸣这句话,纪修可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何况,他也不敢违抗顾鸣的意思,于是当场冲着手下下达指令:“去,通知方捕头,即刻抓捕楚向北、楚银台父子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