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参江
“也就是说他们刚才骂了本官,还诋毁本官名誉,我还不能动他们喽。”
老者见江平愿意讲道理,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大赵立国至今,还从未有言论治罪的先例,便是陛下治国施政有了遗漏之处,士子们也能议论指正。
你难道比得上陛下?
至于说什么诋毁,你尽可报官,让官府来拿人问询。
若官府查明,他们真是对你名誉造成了损伤,不用你说,老夫也会令他们对你赔礼道歉。”
江平摇摇头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啊,我不太想听。”
“拿人,带走。”
“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是!”
黑衣卫士拔刀,众多士子噤若寒蝉,跟个鹌鹑似的一缩再缩。
他们本以为祭酒大人来了,就能阻止这位传说中的魔王。
可看这模样,魔王不愧是魔王,连祭酒大人都不给面子,一眼不合还要动刀子。
他们有些人都闭上了眼,害怕待会看到血溅当场的场景。
老者见拔了刀,面色一急:“你敢?!”
江平呵呵一笑:“我有何不敢?”
“他们不就是想让我身败名裂吗?难道我会在乎这些吗?”
“老人家,你还是让开吧。我手下这些人都是些粗鲁汉子,出手没个轻重,要是不小心伤了你,那就是罪过罪过了。”
老者却不相信江平真的敢伤他。
如果说宁王世子靠的是他皇族血脉,那么他就是靠着是自己和身后千千万万的读书人。
他们执掌喉舌,若不想遗臭万年,就得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不过江平哪里会在意这些。
反正自打天柱山一役之后,他的名声不管自己怎么洗,都好不到哪里去了。
除非他愿意当众大义灭亲,和七夜划清界限。
但他傻了才这么干。
天下人的声音,比得上七夜的一根手指头吗?
这么粗的大腿不要,要什么名声,脑子傻了才干这种蠢事。
所以……
江平随手指派了两个手下道:“小心点,别伤了这位老人家,其他人继续。”
“文博士!”
老者恳求的目光看向夫子道:
“你如今也是国子监的人,难道就坐看他带走我们的学生?”
他知道夫子的厉害,是个绝顶的高手。
不过之前因为门户之见,底下的那些司业,博士,教授看不惯这些江湖出身的人,还约了文斗一事,他是知道的。
对此,他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也就是默认了。
夫子暗暗翻了个白眼。
他们都约好三天后打一场了,这会儿想起他是自己人了。
不过老者发话,他也得做个姿态出来,毕竟以后还得在这儿混。
虽然他知道江平肯定不会给他这个面子就是了。
但他还是看向江平,劝道:
“江大人,不若就给祭酒大人一个面子,先放过这群小辈,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这些小孩子计较嘛。”
江平给了夫子一个眼神。
夫子讪讪一笑,给了老者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老者眼神一滞,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想怎么弹劾的奏折了。
这就是没有自身武力的悲哀。
不管事后如何报复,可当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就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力。
“且慢!”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粗布麻衫的花匠似慢实快地走了过来。
只不过两个字的功夫, 他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花匠戴着一顶破毡帽,手上拿着一把修剪枝叶的小剪刀,衣袖上沾着些许泥土,打扮很是普通寻常。
“老丁!”
“他不是咱们院的花匠吗?”
“是了是了,这一定是隐藏在我们国子监的大高手,平时就是负责保护我们的。”
“我就说嘛,偌大的国子监怎么会没有几个高手,容许这些外人胡来。”
“哎呀,那一次我还骂了老丁,他会不会记仇?”
“可惜了,我与老丁擦肩过几次,竟然没有发现他还是个高人。”
“呵呵,若是被你发现了,还算什么高人。”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情绪变得兴奋起来,眼神也颇为期待,似乎就要目睹一场龙争虎斗。
第六八一章??我本善良奈何啊
花匠步步缓行,走至众人身前,身后围绕着众多学生的议论,一股大势渐渐在其身上凝成。
明明他什么实力都没有表现出来。
唯一有点东西的就是他一步百米的轻功。
但世人最爱看的就是这种扫地僧式的故事,平时默默无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可一旦遇到危急存亡之际,他又会转身一变,成为挽天倾,扶大厦的救世主。
期待感拉到十足。
不过对于江平来说,这种故事也就骗骗他小时候。
他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就算扫地僧来了,也顶多是个绝顶大宗师,于他而言,也不过如此。
神话武者,还没有这么廉价。
这就是有实力的底气,不管对方使出什么手段,上限其实早已决定了。
花匠果然脚步顿住,环视众人,迎着众多期待的目光,蓦的一声苦笑,朝着江平躬身一拜:
“老朽丁修,国子监守护,见过江司长。”
“之前江司长带人入国子监,老朽没有出手阻拦,也请江司长能给老朽这个面子,放这些小辈一马。”
“他们只是受了人蛊惑,才敢冒犯江司长。
老朽之后一定连同祭酒大人他们严加管教,绝对不会让江司长再听到一句诋毁你的谣言。”
他不是这些还敢叫嚣的无知小辈,深知赵国七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每一个宗门都是高手如云,势力盘根错节,一怒之下,整个武林都要随之颤抖。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是用暴力直接搞定了其中两宗的人物,如今江湖上谁不知道武道司的厉害。
君子阁和真武宗还好,他们是被朝廷收编了。
最惨的是那些原本庇护神刀门之下的宗门,或者门下有和神刀门牵连的势力,此刻全都惶恐不安,唯恐灭门危机下一刻降临。
所有神刀门的弟子都成了过街老鼠,原本以与神刀门结亲为荣,此刻也全都避之不及。
不知因此造成了多少爱恨情仇。
面对这位江司长,企图用暴力解决,那是最愚蠢的想法。
没有人比他更加暴力。
抛开人品不谈,他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武道绝巅。
花匠本不想出来,别说是求情,就是打个照面都不愿意。
毕竟除了真正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之外,那些隐藏自己的人,大多是有难言之隐。
花匠也不例外,他只是一个伤心人罢了,和上任祭酒大人有过一段交情,借地隐居。
为此,他接下了国子监守护的位置,答应上任祭酒,会暗中照看国子监,不让一些宵小之辈打扰了这些学生。
不过因为国子监地位清贵,又有各处衙门日夜巡护,治安好得不得了,顶多就是院内学子有时会因为争风吃醋打打架,闹出些笑话,也无伤大雅。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花匠其实挺轻松的,也因此,他记着国子监对他的一份情。
此刻面对有人在国子监抓人,花匠必须出来还了这份情。
否则的话,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而花匠的间接服软,也让原本想看龙争虎斗的好戏的学生们大失所望。
“这就是我们国子监的守护吗?也太弱了吧。”
“老丁,你的守护不会自封的吧?”
“我看老丁就根本不是什么高人,不过他敢出来拦住这群暴徒,也算是全了我们国子监的教化之功。”
“是啊,连一个花匠都能不畏强权,想着救下我们的同学,可我们刚才竟然想着退缩了?”
“我决定了!”
一个原本看热闹的学生走了出来,挡住黑衣卫士的去路道:
“我虽然不想掺和这种事情进来。
可他们到底是我的同学,是我们国子监的人。
他们犯了错,我们国子监可以罚,陛下可以罚,但是你们不行!
如果今日让你们抓走了我们的同学,那么明天是不是其他人也能到国子监抓人。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的力量虽然微弱,但如果我不站出来,就永远别想看着别人站出来。
今日有我在,你们休想带走我们的同学!”
“还有我!”
“我就不信他敢把我们全都抓走!”
一个个学子都慷慨激昂地站了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对抗邪恶的刽子手,而是维护国子监的尊严。
今日可以抓走赵霖他们,来日就能把他们带走。
若如此,他们准天子门生的逼格放到哪里去。
看到众人群情激愤的样子,花匠一脸懵逼。
这群瓜娃子读书读傻了吧。
玩刀子的哪会跟他们讲什么狗屁道理。
搁在他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能够一刀解决的绝不会用两刀。
果然,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江平微微叹息一声,一副遗憾的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