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污医
看着进入一户人家的三人,江无夜心念起伏不定。
最终,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巷中,决定先静观其变。
到了这户人家院中。
江无夜莫名有些熟悉,下意识看了眼房子的一面墙。
昨晚那墙,被他直接暴力撞穿。
如今,完好无损。
“咳咳咳”
咳嗽声从屋内传来。
太过剧烈痛苦,不由让人怀疑,下一刻会不会把肺都咳出来。
走进屋。
床前是刚刚的三人,身材干瘦的医师正在号脉。
床上,略有些熟悉的少女。
仔细一看,居然是昨夜那女诡。
不,应该说是其生前。
她裹在厚重棉絮里,露出的面部皮包骨头,头发枯黄稀疏,浑浊双目中带着求生的挣扎。
鸡爪似的手伸在外面。
咳嗽,一下,比一下剧烈。
点点猩红溅到被褥上,看上面的斑斑点点,已不是第一次。
双目红肿的妇人流着泪,跪坐床前,手帕擦着少女的嘴脸,一只手抚摸脸颊,嘴唇颤抖不止。
“老陈啊给个准信吧,我闺女这病。”
丈夫仰头深吸一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勉强用平稳的语气问了句。
大夫收回号脉的手,起身,摇头叹息。
噗通
七尺男儿,跪地落泪。
“老陈,我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大夫脚步停下,扶起汉子,苦涩叹气:“毅山兄弟,你这是折煞我啊!
非我不救,实在是她这病只存医书记载中,这些年我十里八乡的跑,去外面闯过,也就见过一次,治是治好了,但”
话到这,大夫却止住了,看了眼汉子焦急的脸,似不忍心说出来。
“您说,不论怎样,哪怕当牛做马我也要救回我女儿。”
汉子咬着牙,似有刀山火海也无法阻拦他的决心。
看到这一幕,江无夜并未感到奇怪。
这个世界的凡俗,自古以来,男女地位平等,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有希望在,谁又会轻易放弃。
“唉”
见此,大夫再次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回忆道:“这病,能治。可要用到的药材太过昂贵,普通人家掏空家底估计才勉强凑齐而且,治愈几率只有一半。
如果你下得定决心,那我我姑且一试。”
“治!砸锅卖铁也要治!”
大夫话刚说完,汉子立马表了态,神情坚定,没有丝毫的怀疑犹豫。
“不哭,不哭啊,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跪坐在床前的妇人脸上有了些许精神,轻柔的擦拭着床上少女留下的眼泪。
房间中,从头到尾,默默注视这一切的江无夜看着脸露不忍的大夫,心中有那么一刹那杀意沸腾,最终却化为一声长叹。
真是个救世渡人的好大夫啊!
第二十 角落里的故事(二)
揣上钱财,大夫离去,约定明日带药再来。
空间破碎,刺目白光充斥世界。
再次睁眼,又是另一番光景。
吱吱吱
夜凉如水,虫豸欢鸣。
深蓝天空之上,皎月高挂。
庭院,树下。
一家三口,石桌,饭菜。
碗筷碰撞,无人开口。
从陈家巷回来的大夫看着埋头扒拉饭菜,脸上有清晰巴掌印,嘴角破裂的儿子,怔怔出神。
不瘸的陈瘸子
目光注视在尚显英气的青年身上,江无夜心中感慨万千,难以将其和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影重合在一起。
“嘿,今天去隔壁村看病。不小心瞅见个小媳妇洗澡,挨了两巴掌。”
似是注意到自家老爹的目光,陈瘸子眼中慌乱一闪而逝,抬头嬉皮笑脸的打趣了一句。
没有人笑。
砰
碗重重拍在桌子上。
妇人丧着脸,一言未发,起身直接离开。
“呵呵”
陈瘸子干笑两声,见父亲双目无神的盯着饭桌,脸色不由一暗,提起精神询问道:“爹,小凤的病怎么样了?
都是本家的,虽然不在一条巷,但能帮的咱们还是多费点心吧。
我今天在医书上看到,这病不难,只要”
“你在教我?”
陈父放下碗筷,不悦的眼神盯着陈瘸子,没了白日的和善。
“我只是”
“你会的都是我教的,医书也是我写的,你现在是什么口气在跟我说话?”
“爹,我不是那意思。”
“今天,那群人又来了?”
“嗯,就在村外守”
气氛,突然沉默。
陈瘸子楞楞的看着脸色逐渐阴沉的陈父,几秒后,如泄气的皮球,垂下头去。
沉默。
哗啦啦
夜风习习,院中老树枝叶起伏。
几分钟后,陈父脸色缓和下来。语气严肃:
“以后这事你不用操心。这几天你以看病的由头去山中险地采药到镇上贩卖,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几条命?”
“可”
砰!
碗,被大力摔碎。
“老子还没倒下,轮不到你们娘们瞎操心!”
陈瘸子低着头,不吭声了。
“吵吵吵!有本事去跟那些催命鬼吵啊!家中老虎外面病猫,呜呜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屋中,传来妇女带着哭腔的骂声。
“过不了就滚,有多远滚多远!”
乒乓
一桌碗筷被掀飞在地。
陈父甩袖出门。
屋内抽泣不成声。
江无夜看了眼默默蹲在地上收拾碗筷的陈瘸子,转身,跟上离去的陈父。
十年前的夜。
江无夜跟随陈父走在村中,一路走过,周围是被星光照亮的栋栋房舍,耳畔虫鸣不绝,远处林间风吹叶动。
山中小村夜,平凡却生气勃勃。
陈父一路穿过村中主路,村口四顾,见无人才大步出了村。
江无夜似想到什么,眼睛一眯,快步跟上。
哗啦
道路两旁树上跳下几个精壮汉子,双手抱胸,戏谑的眼神看着接近的陈父。
“怎么,陈老头,这大晚上的,去走亲戚啊?”
“人是大夫,肯定去看病啊,医者仁心嘛。”
“呵呵呵”
毫不掩饰的讥讽。
“几位兄弟”
陈父上前,弯腰拱手,掏出胸前的钱袋子奉上,好言相商的样子道:“您看,能否再宽限一段时间,月底我一定全额还上。”
这钱
江无夜瞅了眼钱袋,确认是出自陈家巷那户人家。
甚至袋子都没换。
只是,没了钱,这老小子又如何交代?
叮当叮当
一个汉子接过钱袋,颠了颠,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随后打开一看,发现九成是铜叶子,少的可怜的银叶子掺杂其中。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当场将陈父甩翻在地。
“呸!”
大脚踩住陈父欲抬起的脑袋,壮汉一口唾沫喷在陈父身上,破口大骂:“姓陈的,你他娘消遣我们哥几个是不是?
当初你在场子里花的可是两袋三百整的银叶子,现在拿这些破烂充数,还想宽限?”
似乎来了火。
几人冲着地上抱头的陈父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树下,江无夜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
因为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并非时空穿梭,一切只是梦幻泡影,早已成定局。
几分钟后,地上的陈父已是一身脚印,口鼻溢血,凄惨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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