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剑客
看到这一幕,王野感觉胸口像被压了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快要喘不过气来,这真是造孽啊,日本人造孽,常凯申也跟着造孽!
只是可怜了河南的三千万老百姓!
发现有人施舍粮食,更多的饥民便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于是,更大规模的争抢开始上演,包括那个女人的干粮,最终也被人抢走。
王野和三十多个队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根本无力阻止,因为他们就只携带了七天份干粮,已经全部给了饥民,拿不出更多的干粮。
闻风而至的饥民没有抢夺到粮食,便把绿莹莹的目光转向王野他们的军马。
终于,有个饿急了的饥民抄起了用树枝做的拐杖,恶狠狠打向王野的战马,试图杀马充饥,饿急了的饥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王野急忙用步枪把饥民的拐杖挡开。
挡开饥民的拐杖后,王野再也不敢久留。
“走!”王野双腿用力一挟马腹,军马便甩开四蹄往前跑。
三十多名战狼队员纷纷催马跟上,跑出了好几里才终于把那拨饥民给甩掉。
顺着滏口陉再往前,饥民更多了,饿死的饥民数量也更多,从长治过来一路上都躺满了饥民的尸体,真是应了一个成语:饿殍载道。
在没有看见过这副景象之前,王野根本想象不出饿殍载道会是个什么景象。
但是看见饿殍载道的景象后,王野却是心都碎成了一片片,真是人间惨剧。
但是再心疼也没辙,因为战狼大队没有更多的粮食拿出来救助沿途的饥民。
一直走到滏口陉口,饥民丝毫不见减少,但是战狼大队暂时不能再往前走,因为充当尖兵的林汉和段鹏回来了。
带着部队进入路边的山坳中隐蔽。
王野又把林汉还有段鹏叫到跟前。
“段鹏,林汉。”王野道,“前面什么情况?”
段鹏道:“队长,前面是个大集镇,叫尚庄,据说有五六百户人家。”
林汉道:“镇子外围还修建了围墙,墙高有六七米,环绕着围墙还挖了壕沟,差不多有四米宽,两米多深,壕沟里还放了鹿角。”
段鹏接着说道:“墙上还修建了望楼,望楼、墙上还有大门口都有伪军站岗,没有良民证根本就不让进出。”
林汉道:“而且庄上的伪军手黑着呢,刚才有队饥民实在是饿急了,想要进到庄里边讨点吃的,结果看门的伪军直接端着刺刀捅。”
“娘的。”王野黑着脸骂道,“这些个狗东西。”
顿了顿,王野又回头吩咐道:“喜子,你带队先找个隐蔽之处待命,段鹏、林汉还有小灰灰,你们仨留下,等到天黑之后跟我进庄侦察。”
王喜奎应声是,当即带着战狼队员牵着马离开。
王野和段鹏、林汉还有魏西来四个人则留下来。
等了没多久,天色就暗下来,但是王野并没有急着行动。
而是一直等到夜里的十点钟,才终于带着段鹏、林汉和魏西来从山中走出,借着夜幕掩护来到尚庄庄外。
只见尚庄就矗立在滏口陉外,地理位置很重要。
尚庄对于滏口陉来说,虽然算不上是一夫当关,但是基本上也没差多少了,反正八路军如果要想开辟豫北根据地,就必须得首先拿下尚庄。
不拿下尚庄,根本不可能打通冀南到太行军区的交通线。
因为是月底,所以没有月亮,而且北风刮得紧,外边天寒地冻,所以守夜的伪军都缩进了门房岗楼里边。
围墙上一片漆黑,不见灯光,更没有一个人影。
高悬的吊桥后面,大门口倒是挂着盏气死风灯,正在风中摇曳,嘎吱作响,但这点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方圆几米的范围。
王野走到壕沟边,直接往下跳。
段鹏刚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当下段鹏和林汉的一颗心便悬起来。
壕沟底下可是布满了尖锐的鹿角,队长的脚板该不会被扎穿吧?
扎穿王野的脚板是不可能扎穿的,别说是鹿角,钢钉也不可能,不过王野的那双布鞋倒真的被扎了好几个洞。
“队长,你没事吧?”
段鹏从沟边探出头小声问题。
天太黑,远了看不清楚手语,所以只能用声音。
好在今晚的风大,所以就算围墙上躲了伪军暗算也不可能听见。
“没事。”王野小心的将壕沟底下的鹿角清理开,又小声地喊道,“行了,下来吧。”
魏西来和林汉便先后下了壕沟,段鹏却没有下来,他得留在庄外担任警戒的任务,一旦王野他们有危险还得负责出手接应。
贴着壕沟就是围墙,加起来足有八九米高。
但是这点高度对战狼队员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王野从挎包中拿出裹布的飞爪,转了两圈再往上一甩。
只听“笃”的一声,飞爪就稳稳的固定在了围墙之上。
等了差不多半分钟,确定没有惊动围墙上的伪军,或者围墙上根本没有伪军岗哨,王野才顺着绳索上到了墙头。
紧接着爬上来的是魏西来。
魏西来上到墙头之后便迅速趴下,在墙头建立狙击点。
最后上来的是林汉,上到墙头也是迅速就地趴下,竖起耳朵开始聆听附近的动静,片刻之后轻拍了下王野后背。
意思是五十米内没有活物。
王野便放心的顺着飞索下到庄内。
林汉跟着下到庄内,魏西来却没有下去。
魏西来的任务就是在墙头建立狙击阵地,充当警戒哨。
王野带着林汉从墙头下来,刚要往前走,却忽然被林汉从身后拉住。
这时候两人离得近,所以能看得见手语,林汉向着王野打出手语道:“前面有人,还有一条狗,往这边过来了。”
狗?王野顿时间心头一凛。
这可有些麻烦,狗一叫就没办法侦察了。
但是还在还来了一个伪军,抓个活口回去也不错。
当下王野向林汉打出手语:你负责抓人,狗交给我来解决!
遂即王野便悄然抽出刺刀,两人再退开,躲到墙角的后面。
过了没一会儿,便有一个伪军提着马灯,骂骂咧咧的过来,伪军的另一只手里还牵了一条土狗,因为是从上风口过来,所以土狗没有闻到王野他们两个的气味,王野两人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所以一人一狗懵然不察。
狗的嗅觉和听觉再灵,也是一样存在着物理极限。
一人一狗很快从小巷走出,出现在王野和林汉两人的面前。
那只土狗率先意识到不对,霍然转头看向右侧,张嘴欲吠,可遗憾的是已经迟了,只见一抹寒光闪电般抹过土狗咽喉。
土狗呜咽一声,当即倒在地上扑腾起来。
而且扑腾的时候还发不出一丁点的响起,因为气管被切断了。
伪军吓了一跳,急要大声叫喊时,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已经从他背后探过来,一把将他嘴巴捂住,那一声大喊便卡在了嗓子眼。
林汉捂住伪军的嘴巴再一记掌刀,伪军当即两眼一翻昏过去。
王野再一伸手,稳稳的接住从伪军手里掉落下来的那盏马灯。
王野转动螺母,将马灯熄灭,林汉也将伪军拖到围墙底下,再绑在飞索上,抓舌头的行动会如此顺利,倒是真没有想到。
王野也没空手,顺手带走了土狗。
半个小时之后,王野四人就回到山坳中与其他的队员汇合。
看到王野带回来一条肥硕的土狗,队员们顿时高兴得不行,又有狗肉吃了,这条土狗少说也有三十多斤肉,每人能分到一斤,不要太爽哦。
屠夫杨浒负责清理狗肉,王野则让魏西来把伪军俘虏拍醒。
那伪军俘虏悠悠的醒转,看见王野和周围的环境之后,顿时一脸懵。
什么情况?我不是带着大黄在庄里巡逻么?怎么突然就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了?还有面前这些又是什么人?八路军?
看到王野他们身上的灰布军装,伪军俘虏没敢太确定。
因为森县的国军也穿灰布军装,伪军对此傻傻分不清。
“醒了?”王野咧嘴一笑又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迟二皮,森县暂1旅旅长迟殿元是我家大哥。”
现阶段,李云龙率领独3旅东出豫西北是保密的。
至少在打开豫西北的局面之前,必须得高度保密。
要不然,冈村宁次万一知道了,随便调来一个旅队来追剿他们,那就完犊子了,在没打开局面之前,独3旅根本不具备跟鬼子硬碰硬的实力。
所以冒充迟殿元暂1旅或者赵勋祺暂2旅的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原来是暂1旅的长官。”伪军俘虏一脸诌媚的道,“失敬失敬。”
看到伪军俘虏这个表情,王野就知道用刑是多余的,根本不用动刑。
当下收起准备好的木签,王野问道:“报出你的姓名,还有你的职务。”
“贾仁,贾宝玉那个贾,仁义道德的那个仁。”伪军俘虏一脸谄媚的回答道。
“贾仁?”王野闻言不由嗤的笑出声,又道,“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名叫贾义?”
贾仁便轻咦一声反问道:“这位长官见过我们家老二?”
王野愕然道:“你还真有个弟弟叫贾义?”
贾仁道:“我真有个弟弟叫贾义。”
段鹏也乐了,笑着问道:“那你是不是还有两个弟弟叫贾道,贾德啊?”
“那倒没有。”贾仁说道,“据我爹说是想要生够五个儿子的,名字合起来就叫仁义礼智信,可惜我娘生下我二弟之后就死了。”
“贾仁是吧?”王野又道,“什么职务?”
贾仁连忙道:“豫北保安军,暂2师2团2营2连2排排副。”
“这么多二?还是一个排副?”王野笑道,“看来是够二的。”
“长官说是,那就是。”贾仁一脸赔笑的道,“不知道长官还想问些啥?”
“你小子倒是挺上道。”王野说道,“我问你,你们尚庄驻扎了多少人?有多少条枪?庄上的存粮有多少?”
“这个……”贾仁便不免有些犹豫。
这些可都是机密,他要是泄露机密,被营长知道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怎么,不想说?”王野一张脸当即扳下来,旋即扭头大喝道,“屠夫?”
正在跺狗肉的杨浒当即便抄起两把剔骨尖刀,互相摩擦发出呲呲的清吟,只是听着就能够让人感到汗毛竖起。
“我说,我都说。”贾仁立刻杀猪般尖叫起来。
喘了口气,又道:“尚庄驻扎了一个营,全营三百多人,有中正式、汉阳造及辽十三等步枪300多支,还有3挺轻机枪。”
“居然还有机会?”王野哼声说道。
“有机枪。”贾仁道,“而且是七成新的仿捷克,当年29军被皇军,呃不是,被鬼子打得是溃不成军,遗弃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这些装备先是落在了鬼子手里,接着鬼子又把这些装备发给我们,单论装备,我们其实没比国军差多少。”
王野又问道:“那么弹药呢?你们有多少弹药储备?”
“弹药储备就没多少。”贾仁苦着脸道,“日本人卡得严,每支步枪只给二十发子弹,每挺机枪也只给二百发子弹,而且平时都是放在鬼子顾问那里,只有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才会临时把子弹发放给我们。”
“居然还有鬼子顾问?”王野皱眉问道。
“有,而且还有三个。”贾仁忿忿然的道,“跟太上皇似的。”
“所以说你们就是贱。”王野冷哼一声道,“放着主人不当,非得给日本人当狗。”
“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贾仁有些讪讪地说道,心下却是破口大骂道,你们国军一拍屁股跑了,却把我们给撇下了,我们不给日本人当狗怎么保命?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当狗也总要比丢了性命强,是吧?
王野又道:“粮食呢?庄上共有多少存粮?”
“粮食就真的没多少。”贾仁道,“最近这两年整个豫北先是发大水,再是大旱,今年秋天又发了蝗灾,平均每亩地的收成还不到两斗。”
王野表情再次垮下来,冷然说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