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桶布丁
“所以我说实话，我对自己的研究成果其实没太大信心，只是在用一种数学分析的方法来判断粒子瞬间态的转化过程。但很可笑的是，我用这种数学方法进行推算之后的结果，有可能在特定条件下否定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跟薛定谔方程……请不要笑话我，乔治先生，其实我有时候也觉得我的想法太异想天开。”
“但我依然为此设定了一个验证方法。怎么说呢，你应该知道一个科学家的执着，我非常希望能用具体的试验来确定我的理论是否正确。但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这些研究过程，毕竟没有谁愿意被人嗤笑，你也知道我的关注度有多高，对吧？好吧，你可以说我是被盛名所累，但人毕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不向这个世界妥协呢？”
“所以我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来解开我的疑惑。如果只要花一点小钱，就能让我在不被嘲笑的情况下，解开我的困惑，满足我对科学的好奇心，我觉得这肯定是值得的。毕竟钱能用出去才有价值。而对我来说，解决心头的困惑是无价的，而且我希望能尽可能快的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只要通过具体的试验证明了我的理论是错的，就可以改变思路，从另一个角度去研究这个方向。一切都是凑巧，凑巧我对这方面感兴趣，做了些研究，然后凑巧我又很有钱……这个原因你觉得能接受吗？”
……
这个理由艾德温·乔治觉得他真的可以接受。
他其实对于宁为的财富从来就没有直观的认识，虽然宁为偶尔会出现在富豪榜上，但很多人对所谓的富豪榜并不敏感，艾德温·乔治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绝大多数富豪不会对发现新粒子感兴趣，相比起来，绝大多数富豪其实对如何延长人类寿命更有兴趣，并愿意花大价钱资助这方面的研究，甚至很多是非常私密的研究，就是那种即便有了些许成果也不能发论文，第一时间对外公开那种。
针对高能物理的研究更多的还是要依靠于财政的力量。因为这种基础性研究突破的确很难马上看到经济效应。其实现代科学对于世界的认知还很浅薄，比如基本粒子的概念去询问十位物理学家，可能会得到许多不同的回答。
点状物体、场的激发源、纯数学照进现实的一个斑点、群的不可约表示、振动的弦、坍塌的波函数、量子比特海的变形……总之只要研究方向不同，对于基本粒子的看法也能不尽相同。
哪怕是教学绝大多数老师也只能告诉学生，所谓基本粒子的特征就是基本的。如果有谁真能对基本粒子下一个准确的、让大多数人信服的定义，拿个诺贝尔奖不成问题。
很难让人相信，但这就是现代科学的真相。即便这个时代人们已经可以制造出纳米尺度的微小芯片，但不管是对于微观还是宏观世界的了解依然极为浅薄。
但有一点，艾德温·乔治觉得是毋庸置疑的。
不管是海森堡不确定原理还是薛定谔方程，已经很好的解决了量子物理一系列问题，并已经经过了无数验证。换句话说，他不太相信这个时代真有人能颠覆这个认知。
是的，宁为在学术界很有名，但正如他说的那样，他的名气是建立在人工智能数论基础上的，而不是物理学基础……
所以这就很好理解了。如果宁为真的将这一理论公诸于世，走正常途径来进行试验，他们还批准了的话，那可能不止是宁为会收获嘲笑，甚至连带着委员会跟他这个主管都会被骂没有科学素养，浪费有限的科学资源……
作为其中的一员，艾德温·乔治很清楚科学家可不都是温文尔雅的，尤其是涉及到耽误自家科研进度的时候，骂起人来可比一般人要狠得多。
从这一点上说，艾德温·乔治真的能理解宁为的担忧，他甚至有些想笑。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什么人傻钱多，所以傻子的钱其实并不好赚，因为绝大多数傻子是真的没钱。但狂人的钱却实打实的好赚，因为这种人对自己的判断力很自信。
比如电话对面那位……
“宁博士，你的意思是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跟薛定谔方程在你构建的理论体系下是错的吗？”
“嗯，可以这样理解。当然也是有限定条件的，也许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正确的，但也有可能在某种情况下是错误的，谁知道呢？”
“我懂，我懂，如果真能成功，这一定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理论。知道吗？宁博士，我已经在脑海中想到一大批的论文被无情的推翻，还有数以万计的导师跟学生，发现他们研究的一切都毫无价值，伱知道这会带来多大的心里落差吗？天啊，你的理论可能引发整个物理学界的地震！”艾德温·乔治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
跟吴宇飞担心的情况不太一样，艾德温·乔治是真觉得如果一个有钱的狂人愿意疯狂的给CERN砸钱，作为CERN主管他是真的觉得这种是应该鼓励，而不是打击对方的信心。
话筒内传来极为愉悦的话语：“很高兴能跟您达成共识。”
艾德温·乔治当即说道：“当然，其实科学的每一点进步，在当时看来都是很荒谬的！这一点我真的能理解你，宁博士，我非常敬佩你对基础科学的执着。真的，只为了这一点，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帮你达成心愿。当然，我还是需要一份计划书。比如为了验证你的理论，大概需要哪些设备。”
“Linac2、Linac3，质子同步加速器、28 GeV质子同步加速器、超级质子同步加速器、上线同位素质量分离器以及反质子减速器，你可以不提供给我详细的使用过程。但我需要一份完整的试验计划书。你知道的，我们的大型粒子对撞设备每次启动前后都需要进行维护，以保证绝对的安全。”
话筒内很快给出了回答：“这一点我能理解。我已经全面阅读过CERN的所有设施并制定了详细的方案。回头我就把这些发到您的邮箱里，但还是希望您能保密。你可以在看过我的试验计划之后，给我一个报价。当然，我刚刚承诺的，如果您有什么觉得值得投资的科研项目，我也能给予一定的支持，嗯，不求回报那种。”
再次得到的保证的艾德温·乔治心情非常愉悦，答道：“好的，收到了你的实验方案之后，我会立刻上报的。宁博士，为了你这种科学精神我也一定会保证帮助你促成这次合作，并尽我所能帮你争取到一个合适的价格。”
“哈哈，既然您都这么说了，不如这样吧？反正我的心理价位是十亿美元完成整个试验，不管您能帮我争取到什么样的价格，我都出这么多，不管剩下多少，都投给您看好的科研项目，如何？”
“这……”
“当然，我还有一点点要求，我希望实验过程中收集到的所有数据都归属于我的实验室。在试验期间，我希望能通过特别的网络来接收所有数据，如果这一点您能保证的话，我们一定能合作的非常愉快。也许我这次失败了，下次也还能合作。如何？”
“宁博士，你知道的，我只是个主管，现在没法承诺你什么，但请相信我，我会尽我所能促成这件事。”
“那么太感谢你了乔治先生，祝你生活愉快。”
“谢谢，再见。”
……
挂了电话，艾德温·乔治当真有种快飘起来的幸福感。
冷静下来后，这位科学家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手机，开始在谷歌上搜索胡润去年发布的全球富豪排行榜单。
能够毫不犹豫豪掷十亿美元的人，必须得在这个榜单上占有一席之地，否则他就要怀疑宁为刚刚那通电话是不是在跑火车了……
判断没有错误，很快艾德温·乔治便在胡润财富榜官网的个人财富榜单上找到了宁为的名字。
个人信息：宁为，先生，行业：科学研究与专利授权，世界排名第1023，财富为68亿美元。最后还专门注释了，无固定资产，多年现金收益预估……
这个数字跟注释让艾德温·乔治感觉到片刻的眩晕。
他想过宁为可能会很有钱，但真没想到宁为竟然这么有钱……
68亿美元，难怪敢豪掷十亿美元来完成这次试验，要知道当年建设LHC总计大概也就花费了八十亿美元。当然伴随着这些年的通货膨胀，当年的八十亿美元可能更值钱，但让这家伙在攒几年前，指不准自己就能建一个了……
这笔钱如果不赚，艾德温·乔治觉得整个委员会都会过意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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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朋友们
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理论上来说是一个国际科技合作组织，曾经是在欧洲原子能委员会建立下成立。抛开其光鲜的外表，其实还是当时欧洲国家发现没谁家财政能负担得起如此一个庞然大物之后，所做的妥协。
换句话说，这个研究中心的确是太费钱了，这也是这些年CERN一直引入会员国的原因。毕竟这年头钱难挣，欧洲核子研究中心又主要是做基础性的研究。总不能指望大型强子对撞机能凭空撞出美元来。所以研究中心的研发资金来源基本全部靠会员国的财政拨款。
去年CERN全年的经费预算也不过只有15.6亿美元。
也就是说艾德温如果能促成这次CERN跟宁为的合作, 来年CERN的活动经费将前所未有的充足。许多之前因为资金紧张的原因放弃的项目都有可能上马。
不过这笔钱是成员国出的，宁为这笔钱肯定不可能归到这类里。
作为一家跨国际的科学组织，CERN在社会活动方面的开销主要来源于研究中心外部志愿者跟伙伴关系的支持。
毕竟CERN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这個世界也总有些有钱的富豪跟组织对一些学术问题感兴趣，所以CERN专门成立了伙伴关系与筹资部。
说白了就是维护跟有钱机构跟大佬的关系，时不时的弄点捐款。
当然一味的索取也是不可能的, CERN也会借助自身的优势, 为这些愿意掏钱的大客户提供一些科学方面的咨询服务, 包括但不限于为这些捐款者提供一些建议跟支持，包括筛选适合的投资项目之类。
没错，虽然说直接租用CERN的设备用于验证自有理论何种事情，历史上还真没怎么发生过。但大都也是因为这个价格不好估算，再有钱的人大概也不会骚包到拿出十个亿来做个试验验证……
是的，主要是宁为是真大方，在艾德温·乔治看来甚至有些大方的过头了。
别说十亿美元了，哪怕只有五、六个亿艾德温觉得都足以让筹资部的那帮人疯掉。
是的，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管理权在委员会手中，但是谁会嫌弃钱多呢？
更别提宁为想要研究的理论还能颠覆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跟薛定谔方程……
不过，艾德温·乔治也没那么贪心。
他希望能够以九亿美元帮宁为拿下这件事，那么他个人看好的项目能拿到一亿美元的好处。当然，说是投资到项目中去，至于投入之后这笔资金怎么运作他相信宁为是不会参与的……
人家不是说了吗？不求回报！
这真是个妙人！
……
查询完宁为富豪身份的艾德温·乔治已经完全顾不上看车上有什么聊得来的人了，而是在脑海中考虑该怎么促成这件事情。以及该怎么来筹划这件事。
很快手机来了通知, 有了新邮件。
艾德温·乔治连忙进了邮箱, 果然是宁为发来的试验计划。当下便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这是很重要的，他需要看这些试验是否会对CERN制定的一系列试验计划造成太大影响。
浏览完整个试验计划书后, 艾德温·乔治愣住了。
虽然说这份计划书几乎要到CERN所有的设备，收集极为详尽的数据，但事实上如果合理安排的话，一个月就能基本完成这次大型试验计划。甚至这一个月的时间还能交叉安排其他试验进行。
换句话说，对面那人愿意花十亿美元来租用这些设备一个月的时间？
看完这份计划书，艾德温·乔治感觉他似乎懂了什么叫做有钱任性。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当年是不是选错了专业，也许他应该学数学的。
……
好吧，就在艾德温·乔治感觉今天的电车似乎跑得比往常慢时，班车已经到了终点站，与法国直接接壤的Meyrin，欧洲核子研究中心行政和主要科研中心所在地。
下了电车，沿着熟悉的路线走进研究中心，不过今天艾德温·乔治并没有直接去在研究大楼内的办公室，而是朝着行政楼走去。
虽然今天是周日，但研究中心的人依然很多。这里不止是有研究员跟雇员，还有近两千多名学生在为了各自的课题而努力着。对于其中许多人而言，已经没了周末的概念。
连带着许多行政部门周末也是有人的，当然也包括伙伴关系维护与筹资部。
不过这个部门有没有人从来都很玄学, 但今天艾德温·乔治的运气不错, 在行政楼前台打印了宁为发来的试验计划之后，上了电梯来到筹资部办公区域，很快便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阿贝尔，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哦，艾德温，千万别这么跟我说话，我会感觉很惶恐，毕竟，你可是主管。如果我不给你面子，也许明天就可以换个办公室了。”
“哈哈，阿贝尔，你是想让我夸奖你识时务吗？”
“不甚荣幸，好吧，你是想喝咖啡还是茶？”
“一杯冰水就好，谢谢。”
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两人一起坐到了会客的沙发上。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筹资部的负责人主要任务是跟富人打交道，所以办公室的环境还是很好的，尤其是沙发，很舒适。
“好吧，艾德温，一大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有些事跟你商量。华夏那个宁为博士你知道吧？”
阿贝尔夸张的抬起了手挥了挥，这才激情的说道：“当然，现在还有人不知道他吗？你难道没在脸书上看到他的那段视频？神呐，降下一道雷劈死那个家伙吧，他竟然说未来精准的卫星定位技术可以用来给烟民点烟。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来办公室吗？”
“因为我们有很多朋友真的被吓到了。好吧，我承认，昨天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也被吓到了，但我需要给这些朋友们解惑。等等，你一大早来也是为了昨晚那事？不对啊，你应该明白的，信号跟真的高能激光是两回事。当然，既然能做到第一步，第二步也不远了，不过成本很高……”
阿贝尔感叹着，这位来自法国的高级管理人员表现出的情绪很复杂。
艾德温默然。
刚才似乎只顾着兴奋去了，现在阿贝尔谈到昨天那一幕，他突然觉得也许那个家伙的钱会有些烫手。
不过转念一想，这笔钱并不是他要的，而是宁为主动提出要给的，又觉得释怀了。
“不不不，阿贝尔，是这样的，宁为通过我们的一位雇员找上了我，希望能以租用的方式借用我们的设备，为此他愿意付出七亿美元的代价，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愿意出更多的钱，来打通一些关节。所以我来找你，这笔钱可以走你们的通道。当然我会向委员会汇报这件事的，但需要你拟定一个方案。”
艾德温这番话明显震住了这位筹资部的管理者，这个法国人看着艾德温一脸的不可置信：“多少？宁为想要租用我们的设备，七亿美元？他要租哪些设备？租用多久？该不是要租半年吧？”
“不不不，其实没那么复杂，也不需要那么久，这是他刚刚发给我的试验计划，你先看看吧。”说着，艾德温将在前台打印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阿贝尔看了艾德温一眼，这才接过文件，仔细阅读起来，五分钟后，阿贝尔放下手中的文件，愣愣的看着艾德温·乔治说道：“就这……他愿意拿出七亿美元？”
艾德温·乔治点了点头道：“是的，不止如此，他还愿意额外出一笔钱赞助我们一些项目。我觉得应该能谈到一亿美元左右吧，当然这些都需要委员会的批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觉得从这里过账多少能够解决这件事？”
阿贝尔咽了口口水，缓缓开口道：“好吧，这个世界真的开始变疯狂了，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疯了……但如果他真的有能力且愿意拿出这么多钱的话，我觉得……五亿美元，怎么样？”
艾德温·乔治，想了想，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恩，我仔细计算过，如果能够安排的好的话，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试验计划其实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当然要辛苦技术跟维护部的同僚们。但如果有足够的奖金，我想大家不会有太多怨言的。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他有一个要求，他希望能自行收集采集的数据。这就需要我们给他开放接口。”
阿贝尔听了这个要求，微微皱了皱眉：“有没有可能他是希望能拿到更多的原始数据。毕竟这可能涉及到一些保密数据的安全，需要安全性审议。”
艾德温·乔治摇了摇头，微笑道：“这不要紧的。接入期间，我们可以把储存了重要数据的梅汉大型数据中心暂时切断连接。他只是需要收集数据，并不需要利用我们的实验数据储存跟分析系统。所以只是设备启动期间，需要接入。这可能造成一些影响，但只是小麻烦，不会有大问题，我去跟计算部打声招呼，系统需要维护嘛。更让我担心的主要是年终的审计跟年度报告该如何处理。”
听了这句话，两人相视一笑，从阿贝尔脸上心照不宣的笑容，艾德温·乔治明白这位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
“那就这样吧，阿贝尔，你这边出具一份报告，不如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拜访罗恩先生，得到罗恩先生的支持后，明天或者后天我会向理事会汇报这件事。伱要拿出一份方案来。”艾德温·乔治最后总结道。
“没问题，不过付款的方式你跟那位宁博士谈过吗？”
“额……这个还真没谈过，你知道的，我不太懂这些。”
“这是我负责的东西，我们需要为那些伙伴提供最合适的捐赠方式。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他直接联系我。”
“当然，这样吧，如果理事会那边通过之后，我就将你的联系方式给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说定了！”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一切尽在掌握。
……
华夏，京城，国际数学研究中心。
宁为当然不知道他已经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冤大头，还是特别冤那种。当然，即便知道这些，宁为也不会在乎。
对于一个目前尚且拥有两千亿美元，且还有好几十亿美元依然留在三月账户中的人来说，能用十亿美元高效的扫清障碍，无疑是很划算的。
他人生中最大的这笔横财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赚来的，也没兴趣知道。不过大概浏览过三月数年的交易记录宁为可以得出结论，这两千亿美元大概有百分之六十五是从期货市场赚到的，剩下百分之三十五则来自于股票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