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斗昆仑
对面的自己仍旧处于震惊的状态,秦昆开口道:“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了。我这种状态坚持不了多久,要走了,记住一定要小心。三坟山镇压的鬼已经被放出来了,别让他们祸乱阳间……”
秦昆还待说什么,肉身再也无法坚持,崩散成烟。
屋子里,青涩的自己呆若木鸡,秦昆瞟了一眼,从窗口一跃而出。
楼下,茫茫多的厉鬼,都是为这段因果线的自己准备的大礼啊。
秦昆没有管那些被当成刀的阴魂邪丧,身形几经变化,隐没在其中,朝着那两个人摸去。
……
三坟山,一号坑入口。
一位汉服的供奉和一个唐朝供奉并肩而立。成百上千的鬼从这里涌出,他们心情很不错。
“太卜大人,我看此山周围百姓皆为汉民,我们这般大肆驱使厉鬼,恐怕不好吧。”唐朝供奉瞟了对方一眼,开口说道。
“呵呵,长生乃千秋大事,有何不好?大汉国运已尽,老朽还要带长生玉回去为国续命。你也是一国重臣,牺牲些百姓,换来国运绵长,哪个重要?你既然不想当恶人,让老朽来当就好!”
唐朝供奉闭口不言。
来了两天了,他们在寻找秦昆之前,也曾偷偷走访过山村百姓,说实话,得知唐朝灭亡千年,他也感觉不太真实。
按照汉末太卜的话就是,如果他能带长生玉回去,为国续命,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好事。他也想为唐国续命。
目标人物,在不远处的一栋楼里,他身上只有他们能看到的、即便在黑暗中也会忽隐忽现的红光做不了假。厉鬼们已经包围了那里,一旦发起冲突,他们就能趁乱动手了。
汉朝供奉眼底带着光芒,看到围攻已经开始,对旁边的供奉宽心道:“放心吧,这些厉鬼只是马前卒,主要出手的还是你我。那个开船的后生布置了很多大阵做防备,那些潜藏在山里恶鬼不是都被我们找出来,丢到大阵里弄死了吗?我们也是在做一件好事啊。”
唐朝供奉不置可否,这个糟老头总喜欢用大义来包装自己,坏得很。
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已经动手,也就无需顾虑太多了。
看到楼里,那个道术普通的目标人物冲入厉鬼中拼杀起来,二人相视一笑。
“太卜,现在就动手吗?”
“当然!那个自信满满的拜火教胡人去了屋子里,并未杀掉对方。想必已经死了。前几次斗命,我曾见过他的法术,还算不错,长生玉的主人,现在怕是也受了重伤,我们现在就趁乱出手,取那个年轻人性命!”
二人身法鬼魅,隐藏在鬼潮中,还未走两步,一个好奇地声音传来:“二位老祖宗,干嘛去?”
二人僵住。
猛然回头,两条胳膊,搭在了他们的肩上,一道烟喷在他们脸色。
礼貌的微笑,野性的眼神,未曾看到半点受伤的样子。这个人他们见过,狻猊玉的主人,那个开船的年轻人——秦昆!
秦昆叼着一根烟,半睁着眼皮打量着二人,都是华夏人,比起那个拜火教护法要顺眼许多。
“你……和那个胡人拼斗,居然没受伤?”汉朝供奉,是个老头,胡须抖动。
秦昆哑然一笑:“瞧您说的,他好像能伤到我似的。”
老头咽了咽口水:“某乃大汉太卜,你这后生,在老朽面前也敢放肆轻佻?!”
秦昆不屑:“你这从九品的小官,也敢拿国号压我?”
太卜只是太常卿的属官,太常官居九卿,太卜就不够看了。
老头大怒:“乡野刁民,也敢藐视朝廷威严?”
秦昆嗤笑,弹性空间里摸出灵侦总局的证件,在老头面前弹了弹:“看清楚级别,副局,放在你们那也得是从八品,一把年纪了,芝麻大的官都敢逞威风。”
秦昆收起笑容,一记爆栗砸在老头头顶,老头眼底带泪。
官职小可不代表本事小,朝廷的供奉,可是为皇家卜筮驱邪的,官职小,也自由,还能披上一层官袍虎皮,当年江湖方士吃不饱穿不暖,谁不想为朝廷做事?
秦昆目光转向唐朝供奉,唐朝供奉是个中年人,僵硬一笑:“后生,看得出你本事不错。我们认栽。”
这时候,已经不是服不服软的问题了。
对方能不动声色地出现在自己后方,搂住自己脖子。他就能悄无声息地杀掉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啊!对方明显留了余地,自己又怎么敢鬼迷心窍,继续跟这种人斗命呢。
老头硬气地转过头,中年人尴尬地在笑。
秦昆捏着两张脸掰了过来,恨铁不成钢:“都是道上的老祖宗,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跟人斗命,也不挑些软柿子,非得找上我?”
老头硬气道:“老朽可不是针对你,但凡开船的,都找了,现在为止,只有一艘船开走而已。”老头似乎还有些得意。
秦昆又是一记爆栗打在老头头顶,老头泪眼滂沱:“你干什么?”
“鬼迷心窍抢我长生玉,我揍你都是轻的!”
“士可杀不可辱!”
“合着还是我错了?我就得把长生玉拱手让给你你才满意?”
老头正气凛然:“那也不是不可以。”
秦昆又是一记爆栗,打的老头蹲在地上开始哭。
秦昆转头看向唐朝供奉:“听说,你们跟人斗命,还能自动退出?”
唐朝供奉鹌鹑一样点着头:“是……是的……”
“这样,你自己走,我不拦你。”
唐朝供奉苦着脸:“我得为国续命,不能……”
秦昆一脚踹在他脸上:“少给我扯淡,长生玉是为自己续命的,当我不知道?”
唐朝供奉连滚带爬,爬着爬着,化为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哭泣的老头怔住,猛然抬起头:“后生,我是不是也能走了?”
“不行。”
老头一脸悲愤:“为什么?”
“你得帮我找找其他人的下落。要不然我打你一身伤回去。”
秦昆说着,点了一根烟塞在老头嘴里:“选择哪个?”
第1190章 千毒万怨驱车来
熟悉而陌生的三坟山。
拜火教护法萨维安被清出因果线。
唐朝供奉被清出因果线。
那位汉末太卜畏畏缩缩地看着秦昆,对方那颗沙包大的拳头上冒着幽幽绿炎,让他咽了一下口水:“好吧……你得言而有信,老夫跟着你就是了……”
秦昆自己都不知道,曾经周围有这么多人想要取自己性命。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被自己保护着的。
荒诞而又新奇的感觉,让秦昆和四年前的自己,在这条因果线里交织在一起。
“我第一次去三坟山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零散记忆……”
秦昆目光深邃,似乎理解到了很多事的真相。
难不成,那时因为碰见了气态的自己,被一些碎片意识侵染所致?
算算时间,一些生死道的切口,阴曹五行的存在,自己也是那个时候想起来的。
原来如此。
在这里,自己见到四年前的自己时,说话都艰难,根本没法告诉自己很多事情,但谁又能说,记忆碎片不会被侵染呢?
一个晚上,秦昆叼着烟,多余的事情已经不用去想了。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事情已经过去,有时候活的糊涂一点,总会得到惊喜的。
潜藏在暗处,清理了不少大鬼,让四年前的自己大杀四方,看到四年前的自己制霸全场的感觉,与有荣焉。
汉末太卜见到秦昆在抽烟,这玩意对方也给了自己一根,他试着来了两口,感觉有些呛人,但脑子晕晕乎乎的感觉异常新奇。
“后生,别看了,这条因果线里的你还蛮厉害的,对上厉鬼而已,无须担心。”老太卜浓烟喷出,飘飘欲仙,这根神仙草果然是好东西啊!
两人注视着场中,老太卜偷瞟了秦昆几次,秦昆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
一盏茶的功夫,秦昆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眼底精光一闪,忽然起身抬脚,踏碎灵关,一步踏入阴界,百米以外,四年前的自己正在正在和鬼缠斗,背后一堆铁砂升起没有察觉,那铁砂形成一个骷髅的模样,张口咬来!
那个地方不远处,一个波斯人躲在厂房的窗户后,看到铁砂骷髅即将得手,脸上得意,忽然,旁边的玻璃被震碎,秦昆踏出阴界来到阳间,一脚踹到对方肚子上。
破虚!踏灵关!
从阳间踏入阴间,再踏入阳间,秦昆的破虚现在一脚已经能踏出百米,那个波斯人猝不及防,肚子被踹爆!
身体崩散,只剩下脑袋惊恐地看着秦昆:“你怎么会发现我?!”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秦昆礼貌一笑,五指钳住波斯人的脑袋,用力捏碎。
气态散去,一抹青烟消失,那个铁砂骷髅也重新落在地上。四年前的秦昆疑惑转头,刚刚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但现在什么都没看到,肩膀上多了些铁砂,莫名其妙地掸了掸。
秦昆从厂房回来的时候,老头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他。
秦昆坐回原处:“你提前已经发现了对吧?”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老太卜笑容有些僵硬。
秦昆指尖,一朵冰冷的幽炎冒出,变成一朵盛开的花朵。
这是大炎缠冥手修到登峰造极之后,出现的凝形!
爆气将阴阳二气分割,阴气灌入花朵中,使得这朵花如若实质。
那朵花极其冰冷,冷的让一旁的老头非常忌惮,纯阴的花朵?!他对灵力的控制,竟然这么精细?
面对秦昆的质问,老头汗如雨下:“我……咳,我只是算到了我的命运有一丝转机,也代表着下一波攻势即将到来,可卜筮之法没有那么准确……”
“也就是说你发现了。”
老头艰涩地咽着唾沫:“……那几个胡人身法诡异,谈不上发现……小、小兄弟……你也知道,这种感觉也会随着他们放弃出手,一闪即逝,我告诉你,你万一觉得我在骗你怎么办……”
秦昆吹了口气,指尖冰炎被吹灭。
老头惊魂未定地擦着汗:“按理说,我们七个匿气的本事都不差,你是怎么发现的……”
匿气?
秦昆天眼术傍身,又修炼过本能意识,最不怕匿气术,怕的是匿形。像鱼龙山的障眼法,他就难以捕捉。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对方了。
“下次记得提醒我,老祖宗。”秦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称呼,自然不是尊敬,而是敲打。
老太卜心中叹息,被对方记仇,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
“小郎可别这么叫,老夫叫严庚……还是唤我名字吧。”
加上老头在内,四个人已经暴露,还剩三人,一晚上的时间,三人都没出现,应该是藏在暗处,不会出手了。
翌日,太阳从升起到落下,猛鬼旅行社一行人在西山镇休整了一天,晚上10点,四年前的秦昆拿出一个别致的黄纸,画了个古怪的符,点上三根香。
不一会,一辆灵车向小镇缓缓驶来。
旧车,顶着煤气包,黑色窗帘遮住里面,悄无声息地行驶在马路上,行人无法察觉,简直如如鬼魅一般。
秦昆和老头躺在招待所房顶待了一夜,看到灵车驶来,秦昆知道,他们准备去下一站,徐氏义庄了。
“小祖宗……我有要事告诉你。”老头肘了肘秦昆。
“嗯?”
“老朽感觉到,我的命运即将有转机,也代表着……”
“下一拨攻势要来了,对吧?”
老头点点头。
秦昆天眼俯瞰四周,在西山镇修整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四周都查探完毕,如果有人潜藏在暗处,他应当会发现。
天眼术·破障的威力,加上本能的锻炼,秦昆还不至于犯那种被人接近而无法察觉的低级错误。除非……
“这灵车有问题。”
街道上,灵车正在行驶,忽然,前方出现两个虚影。
虚影凝实,是一个青年,一个老者。
青年额角两缕长发垂下,扎着辫子,一身流云衫裁剪得当,老者身穿宽袖大袍,一身古人扮相落后半步。
灵车停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司机,半张溃烂的脸从窗户伸出:“前方何人,敢拦千乘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