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山月
齐磊摇头,“看节目怎么拍。”
廖凡义,“很难拍出寓教于乐的感觉。”
在这个年代没有范本,廖凡义也想像不出应该怎么拍。
“而且,你别忘了!”廖凡义提醒道:“你是独立制作!也就是要自己承担风险,自己核算成本,然后卖给电视台。”
“听你昨天的描述,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就是你做这个节目想投入多少钱?”
“听你的细节,可是不少花钱啊!”
“光张国戎、梅姐两个人的出演费用,就不少钱呢!而且,你每期还要请嘉宾,这个嘉宾还得和两个主嘉宾的名气、地位对等。”
“也就是说,这个节目周播的情况下,拍十二期,算一个嘉宾可以出两期,也就是六个批次。平均一期,算上两个固定嘉宾,三个临时嘉宾,就要5个巨星级的。”
“就算你两个月拍完,两个月啊!香港那边,两个月可以拍两三部电影,十几场演唱会。”
“这么算下来,就算给你友情价,也不是小数目,光片酬就得几千万啊!”
“万一你这个内核不讨喜,成片卖不出去,你不就全赔里了?”
齐磊沉吟,这确实是个问题,是有风险的。不过……
抬头看廖凡义,“我觉得能卖钱!”
廖凡义严肃起来,“我也只觉能卖钱。”
做为一个媒体人,廖凡义这点眼光还是有的,齐磊这个真人秀的创意非常好,是有商业价值的。
“关键就在于,你要怎么利用真人秀这个点来实现价值。反正我认为,你现在这个内核,有点差强人意。”
但是,即便廖凡义把话说的这么透了,可是齐磊似乎很有信心,也很固执。
笑了笑,有点意味深长,“这事儿咱们明天再讨论,相信你会有不同的想法。”
廖凡义皱眉,“不同?”摇了摇头,“应该没这个必要!”
齐磊,“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齐磊,“一个老头儿。”
齐磊不再说什么,闷头赶路。他觉得这个新内核一定行。
前面这十里林道,翻山过梁,短短十里却也走了近两个小时,中间还歇了好几次。
没办法,即便在学校经常运动的张显龙,到了后面也是有些吃力,更不要说缺乏运动的廖凡义和马拓了。
直到林道转过一个山腰,前方彻底看不见路了,只剩杂草与灌木,众人只能顺着平缓处下了山坡,沿着谷底的溪流继续前进。
这就彻底没有路了,只能在溪水间的一块块大石头上跳来跳去。
引路的齐振鹏给廖凡义解释道:“这是黑石堡唯一的一条出来的路,一下大雨,山上涨水就彻底封死了。”
廖凡义直咧嘴,看着两边愈发陡峭的山壁,再往前干脆就是直上直下的绝壁,更是感慨:“进出也太难了。”
齐振鹏,“那可不咋地?”
“听老太爷说,头几十年,小鬼子把周围的屯子都占了,唯独进不去黑石堡。”
傻龙一听,“我要是小鬼子,我也不来这破地方!”
却是齐磊冷笑一声,“破地方?”
突然指向右前方的山壁,“你看那。”
傻龙一滞,聚焦看去,“什么啊?”
廖凡义和马拓也眯眼看过去,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又近了些,傻龙才看清怎么回事儿,突然惊叫,“有人!!山上有人!!”
“哪呢?哪呢!?”
廖凡义和马拓都惊了,这把陡峭的山壁,怎么可能有人?
而顺着张显龙所看去,果然有人。
右前方,离谷底起码百米的山壁上,隐约可以看到几个人影儿。
然而,让三个人激动的不仅仅只是山崖上的人,而是在那几个人影身后的壮观景象。
那是一道疤痕,一道大山的疤痕!
在笔直的绝壁上,像是小孩儿边吃边玩啃出来的面包豁口,也像是生物实验里用玻璃缸装盛的蚁穴刨面。
陡峭漆黑的山壁被啃出了一条长长的豁口,一眼看不到头。
当看清眼前的景象,廖凡义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确定自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亦没有感同身受的共情,可是突然鼻子就是有点发酸,眼圈也红了。
登时再也没有了大教授的矜持,和两个小年轻一起,跳着石头,急匆匆的往前跑,想看个真切。
……
怎么说呢,这十几里山路走来,大家就一个感受——绝望!
无论是从白河子到朝阳厂的拖拉机,还是从朝阳厂到治安堡烂泥路。
起码让廖凡义深切的感受到,有的地方真的不是资源不行,也真的不是老百姓懒,就像这么偏远的山区,路才是最大的难题。
换了谁来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脱贫致富。
太难了!
而从治安堡到黑石堡这段路,才叫真的绝望。
廖凡义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要窝在一个进出都难的山沟沟里不出来?
最后只能归咎于山民的迂腐。
然而,面对前路艰难,面对深谷绝壁,突然在眼前呈现出那好似被啃食一般的山崖。
那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人力所及。
再看到蚂蚁打洞一般的几个身影,就在绝壁豁口的尽头一手凿子一手石锤,你甚至能想像得到那叮叮当当的敲打之声。
廖凡义突然来了文人的感性,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是的,这种从绝望到希望的强烈反差,让他不能自已。
那么长的豁口,那么长的从山里往外走的路,得是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
终于,离的近了。
一行人就在那啃食岩壁队伍的正下方,廖凡义也看清了,那是一个黝黑黝黑的老爷子带着几个年轻人在劳作。
老头儿好像穿着红背心儿,一头花白短发,一锤一锤的把铁钎砸进石头里。
锤声不算急,可是即便不在近前,也感觉得到那份融进锤声里的坚定。
廖凡义有点被折服的感动,或者说被感动的折服。
这时,齐磊的声音悠悠传来,“这条路,老马头儿凿了十年。”
“十年!就为了一个两百来号人的小村子能出得去!”
三人怔怔看来,“十年!”
张显龙突然好奇,“就因为这个,你才把雏鹰班送过来的?不是为吃苦?”
张显龙不笨,他知道雏鹰班需要什么。
对雏鹰班来说,十年开山的精神比吃一点苦更重要。
却是齐磊一笑,“都有吧!”
“吃苦,连带看一看这条路。”
当然,“除了这两项,还有一个更重要。”
张显龙,“什么?”
齐磊却是指着山上那个老头儿,“他!”
张显龙:“他怎么了?”
齐磊看着崖壁上那个身影,“他是个传奇。”
“传奇?”廖凡义那边一怔,“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头儿?”
齐磊,“对!就是他。”
说完,齐磊突然大声的朝崖壁上喊,“马爷爷!石头来喽!!”
山壁上的老头儿手一顿,拧着眉头循声朝下看,然后中气十足:“谁??”
眯眼瞅了半天,“老齐家那小子?”
突然眼珠子都亮了,朝山下嚷嚷,“是老齐家,不对,是齐大老板不?”
齐磊本来要应的,结果一听齐大老板,差点栽河沟子里去。
“什么情况?”让齐海庭知道,马老爷子管齐磊叫老板,能锤死齐磊。
可是,山上的老头儿可不管,登时乐了:“哈哈!”
老头儿异常兴奋,“齐大老板!!你可算来了!诶呀,就等你来呢!”
老头儿跳着脚站起来,指了指大山沟里面,“回村!!我这也回,迎接老板,迎你去哈!”
上面和下面不通,是两条路,别看现在上下隔了才一百来米,可是想面对面,得到七八里外的黑石堡了。
齐磊一听,脸更黑了,什么跟什么啊?这老头儿痴呆了?
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儿呢?
张显龙则是捅了捅齐磊,“这,这就你说那传奇啊?”
咋感觉这个传奇有点谄媚呢?
廖凡义也是摇了摇头,这不就是个趋炎附势的老汉吗?
半开玩笑,半嘲讽,“有钱就是好哈,这么大岁数都得点头哈腰的。”
齐磊,“……”
突然有点不确定了,这老马头儿别掉链子啊!
只得硬着头皮往村里走,进村看看情况再说。
……
※※※
黑石堡和外人想象的不太一样。
穿过绝壁,豁然开朗,只见一片被陡山合围的平坦山坳映入眼帘,景色很美。
这里并不贫瘠,有大片的农田,漫山的野杜鹃,以及散落山间的一栋栋土坯房。
再加上地处深山区,各种山货、药材恨不得长到堡子里来。
可以说物产相当丰富,唯一的问题就是运不出去。
运不出去,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带来财富,那就只能受穷。
原本进村的老路,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村里的牛马牲口一辈子都出不了村。
唯一的一台四轮子,是二十年前,村里人花了三麻袋松子的高价请了个技术员,拆成零件儿,背进村儿再装上的。
每年靠人力背出山一点山货,就是黑石堡唯一与外界的一点交流。
齐磊也是小时候来过黑石堡,间隔得有六七年了。
那时,齐海庭身边还没垮,隔一两年就要来这住几天。
看老马头儿来的,小哥仨儿自然也会跟着。
在齐磊的印象中,这里的山里红和山葡萄很甜,蘑菇、圆枣子很新鲜。
塔子更是香,但是真的穷,穷到飞起。
此时,已经翻出谷底,上了山梁,远望黑石堡的齐磊给廖凡义解释道:“老马头儿是村长他爹,也是上一任村长。”
齐磊向众人讲述着,“早年间计划经济,黑石堡自给自足,穷了点但也没啥,那时候全国都穷嘛!”
“再加上,这里曾经是尚北唯一没让小鬼子占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