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过电过敏
过了一会儿,老者才忍不住道:“你有什么想法?”
秦慎重摇头道:“我没什么想法,我是来您这求答案的啊!”
“来我这求答案?开什么玩笑!
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诸天世界已经变得这么热闹了!……而且,我这模样,你指望从我这得到什么答案?!”老者道。
秦慎重道:“前辈您自谦了……事实上,刚才听了您一番话,我心中真就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想法。”
老者不满道:“把话给我说清楚点!”
“您说,领悟到佛道真谛之人,天生便是世界的逆子……我绝对没有挑拨您与自家世界对着干的意思,事实上,以现在的诸天格局,这点小打小闹,又能济得什么呢,若不能对整个诸天格局带来有益的改变,这些小谋算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我却从中得到一个重要的启发……若想从根本上改变诸天格局,提供更多的可能性,而不是最终斗得只剩一个世界甚至玉石俱焚,那如前辈这种‘逆子’必须要越多越好!”
老者越听越迷糊,他能够辨别真伪,但这一刻他却感觉脑子有些被绕住了。
他能够感受到面前这家伙说的全都是真心话,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亢奋,可他却反倒有些迷糊了。
而且,他那句“如前辈这种逆子越多越好”,这话听在他耳中也觉得怪怪的。
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和从别人口中说出感觉完全不一样,若非感受到他的真诚,他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当面讽刺自己了。
秦慎重又整理了一下语言,轻咳一声,这才缓缓道:
“我认为,诸界完全可以更和平、更和谐的相处共生,并不是非得斗到最后只剩一个的地步。
可是,世界之间的倾轧吞并,并借此道路晋升,乃是世界的本能,而对于这种本能,世界内的生命几乎是不可能抗拒的。这就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根源。
要想遏制这种悲剧,必须遏制住这种世界本能!
要做到这点,靠谁?!”
说到最后,秦慎重看似抛出一个问题,可这话听在老者耳中,却立刻豁然通透。
“靠谁?”老者咀嚼了一番,一个答案自然而然便从心底生出。
“当然是靠我们这些‘无父无母的逆子’。”
而在这一刻,秦慎重心中想到的是另一个曾在蓝星历史上一度非常盛行的词语。
国际主义。
有时候他觉得这是个褒义词,有时候又觉得这是个贬义词。
而要具备这种精神,必须有一个前提,个体得先跳出自己的国家、阵营这些狭隘的立场。
第四一六章 提前回归
从中,秦慎重得到一个启发。
博爱大爱,让自己的爱尽可能的去覆盖更大更广的范围。
既然在前蓝星时代持这种情怀者不乏其人,那在当下这诸天时代,是否也可以出现一个类似的“诸天主义精神”呢。
而要想诞生出这种精神,一个必要的前提是,这个生命个体必须能够坚决的跳出本世界的固有立场,要与生养他的世界做一次“分家”。
而这和老者所说“悟佛道真谛者乃世界的逆子”其实就是一个意思啊。
这岂不就是说,这些自诩真正向佛修佛之人,天生便有着“诸天主义精神”的基因,或者说,诸天主义对他们来说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略显狭隘。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立刻就调整了此行目的,从“埋钉子”转变为帮助他们走出去,将这种大爱精神向更广泛的世界传播。
一方面这没有对他们的世界造成任何直接的伤害,另一方面,给在绝境中挣扎的他们个人伸出援手、指明一个崭新的方向,让他们有机会在用生命坚持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虽然过程必然非常艰难,而且充满危险,但他相信,经受过罪民这层磨砺的他们,对于这些,无所畏惧。
他也不怕把这群佛修放出去会对蓝星有什么妨碍,炎夏一贯以来的主张,只要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都更喜欢以平和的方式崛起,若能以共赢的方式成长进步,也无不可,炎夏有这样的气量胸襟。
反倒是那种搞到最后只能活一个,其他全都成了垫脚石这种方式,若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若以这群坚定的“佛道信仰者”为契机,向诸界传播,是否可以将弥漫在诸界之间赤裸裸的戾气稍稍化解柔和些许呢?
秦慎重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却觉得,这非常值得一试。
他也没有隐瞒,把这想法直接与老者说了,最后问:“您觉得如何?”
老者沉默。
秦慎重问:“您觉得,这对此方世界,是有益的还是有害的?”
“无害。”老者道。
秦慎重再问:“若是依我的建议,于你们自身,可以借此机会在此道上走得更远,于他界众生而言,给他们提供一个全新的可能性,将佛念佛意植入更多生灵的心中,您认为这有意义吗?还是无价值,不值得尝试?”
老者没有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而是道:“我们想要去往他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吧?”
秦慎重颔首:“当然,想到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不过,在我的身后,有两个丝毫不亚于此界天道的世界主宰倾力支持,只要你们愿意,借助祂们的力量,可让你们如我们这般,很轻松就完成穿越转移……借此机会,帮你们摆脱罪民之身更是不值一提。”
老者略过了秦慎重话语中对蓝星世界和九州世界的包装,直接问:“那么,我们要归附效忠吗?从此受你们的支配调度吗?”
他虽然顽固的坚持自己心中的佛道理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傻,同样,给其他世界当枪使这种事他也不会干。
若是如此,给自家世界当枪不好吗。
秦慎重摇头道:
“前辈有此顾虑是应该的,但我要说,您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我们只是在你们需要的地方提供必要的帮助,其他时候,不会对你们有任何限制,你们如何想,如何做,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绝不会插手干涉。
我很想信誓旦旦的给您一个确切的保证,可咱们彼此之间的了解确实太少,不过,来日方长,若您真有其他顾虑,大可以亲自去体验感受一下。”
“好!”老者终于应道。
秦慎重心中大喜。
却又问道:“我想接触更多如您这般的佛道真修,不知您有什么建议?”
老者道:“不用,我知道了,他们就都知道了。”
秦慎重闻言,心中有些好奇,难道他们这些罪民还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聊天群”吗?
不过,他也就心中想想,并没有细问究竟,现在双方的信任还没有建立,他也不想因这细枝末节的事情影响对方的观感,若让对方觉得自己在想发设防窥探什么,那就得不偿失了。
既已敲定了初步的合作意向,老者表现得反比秦慎重更加急切。
直接问他:“何时开始?”
秦慎重反倒有些犹豫了。
他在此界呆了五年,而根据周天星盘的时间现实,从穿越那一刻算起,蓝星九州那边现在也才过了六年半,距离二十年的回顾期限还有很长的时间。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在回归之前,自己不仅可以踏上【戒律师】的门槛,且因自己在经验见识这一块与其他正常的佛修会少许多积累时间,能够更早的走完这一步,最后甚至有机会在回归之前向【轨范师】这一层冲一冲。
戒律师通晓戒律规则,轨范师则可以一定程度的自定轨范规则,这大略可以和炎夏修行的元神境、真仙境类比,哪怕最终不能成功晋升为轨范师,他相信其中所得也会助他在回归之后在真仙境向前迈出坚实的一大步。
可是,随着他自己灵活调整了对这些罪民的策略,他发现,似乎,好像,自己虽然超预期的完成了大任务,可却给自己挖了个不大不小的一个坑。
现在,老者既然自己如此心切,他也不可能让他在这等着,等自己决定回归的时候把他一起捎上——这或许也是老者如此急切的一个原因,以他现在的状态,有很大可能坚持不到那时候,虽然他的心志无比坚定,可他的身体确确实实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
而因为他还没有与蓝星抑或九州建立直接关联,祂们也都还没成长到能够绕过邪佛世界意志直接将他“拎出去”的程度,只有自己选择回归的时候将他捎带着一起,这才能“偷渡”出去。
所以,一番思索之后,他决定提前结束这次穿越之旅。
“很快……不过,等我安排一下!”
很快,他大步出了这间破屋,在给村子留了一笔不菲的财物后,在全村人的目送下大步离去。
等到晚上,天色晦暗,他从另一个方向无声无息的再次进入破屋。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想将这个身份保留“存档”。
他当然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就直接带着老者回归,可如此一来,他这身份受到的关注就会更多,这对他以后再次以这身份现身多有不便,可他更不想从头开始,无论是干杂役还是没日没夜的诵经,他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破败房屋之中,一身简朴衣着的他看向老者,问:“您准备好了吗?”
在来此之前,他已经寻了一个隐蔽所在,将包括度牒和其他与这个身份相关的物品偷偷藏了起来——这些东西他可带不走,现在的他布衣芒鞋,清爽自在。
老者道:“好了。”
秦慎重点了点头,道:“那我开始了。”
而后,便见他体内逸散出恰到好处的劲力,被这劲力笼罩,他简单穿着的布衣芒鞋迅速燃烧,很快便化为尘土,而他的周身则开始泛出淡淡的光华,将他整个人笼罩其内。
光华变幻间,可以明显的看到,最初,他所在之地还有个完整的人体轮廓,然后,缓缓融为一个球形轮廓,人形姿态越来越淡,而后,巨大的球形轮廓开始收缩变小。
整个过程,很像是三界创生的逆向。
回归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很快很直接的,操作也非常简单,只需要念头一动,剩下的就交给九州之主提前埋下的种种伏笔,将他们接回去就成了。
此法胜在快速简单,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是一个极高效的逃逸之法,这种方法的弊端就是这具身体在此界的“记录”中便算是死掉了,以后再想潜入此界,就只能以其他身份重新开始,不能再用这具身体开局,若是强要变成这个身体,那就是“死而复生”,与世界既有信息矛盾冲突,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在睁眼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注意力也会同步锁定过来。
另一种回归之法,就是秦慎重现在做的这种,比较缓慢,不能受打扰,好处就是,下一次穿过来既可以重新开局也可以用这身体开局。
不过,其中也有一个地方需要注意,若是时间跨度过长,超出了这具身体寿命长度,比如本来只有一百年的寿命,回归的时候三四十岁的样子,下一次过来却在几百年之后,还以此身三四十岁的状态行走,这种违背常识的做法,也有很大可能引来世界的关注。
当秦慎重做这一切的时候,老者坐在房间一角,安静的在一旁看着。
直到秦慎重化为一团间于虚实之间的小小光团,向老者所在位置撞了过去,直接撞入他的眉心,很快,就从他后脑勺撞了出来。
随着这枚小小光团从老者身上穿过,老者倔强的活到现在的身体终于扑通一声直直的躺倒在地,他的脑袋完好无损,光团撞过的地方没有一点异常,唯一的异常就是,前一刻还呼吸正常的他,这一刻就停止了一切生命特征,仿佛寿终正寝。
而在那光团之内,秦慎重惊讶的看着这一网兜下去“打捞”出来的两百六十三枚大大小小宛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宝石,他当然知道,这每一枚,就代表着一位完整的个体意识。
每一枚都散发着独一无二的意念波动。
他直接锁定其中最大的那一颗,带着戏谑的口吻道:“您老这拖家带口的比我还厉害啊。”
他没有恶意,可他也还记得之前老者给他下马威时说过的话,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意念化为一粒硕大晶莹的珍珠的老者没有回应,只是散发着平和祥宁的气息。
这让秦慎重觉得,自己若在纠结之前那点小事,反倒显得下乘了。
便问:“还没请教您老尊姓大名?”
老者:“阿栗弗多。”
“啊?您说什么?”秦慎重下意识的觉得老家伙在恶作剧开玩笑。
“阿栗弗多”作为此界佛门僧众常用的几个口头禅之一,可不是随便拍脑门瞎弄出来的。
这就像炎夏佛道在教义大改之前,佛门僧众常用“阿弥陀佛”一样,阿栗弗多也是此界佛门传说中的佛法高深、在极乐净土都有着莫大权柄的存在。
老者道:“在我未完全脱离之前那具形骸之前,我或有其他称呼,但当你将我彻底从那具形骸中解脱出来,我看清了真正的自己,我就是阿栗弗多。”
“啊?!”秦慎重只能发出惊讶的感慨,除此之外,再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若刚来之时他对这个名字不会有任何感觉,可在此界做了几年和尚,诵经多年,他却只觉心中有无穷无尽的“卧槽”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我本来只想钓一些小鱼小虾,没想到却直接钓出来一头大白鲨。
哦,不对,不是一头!
虽然在这两百多颗珍珠中,这位自称“阿栗弗多”的老家伙乃是最大最闪亮那一刻,可却还另有十几颗也不比他差多少,若以此为标准进行判断,他们的位格与他相差无几,都是在此界佛门典籍中有名有姓的存在!
见他陷入沉默,那道意念为他解惑道:
“我们佛道讲慧根,讲宿慧。
虽然,一次枯荣生灭就是完整的一生,可上一次枯荣与下一次新生也非全无瓜葛,彼此间有着玄奥至极的联系。
去年和几年开的花儿不是同一朵,却也是同一朵。
你以为,为何就是我会成为罪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因为我的宿慧在这一世世永无休止的流转中这一世不幸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生时,我不知道我是我,但这宿慧却足以支撑我找到正确的,然后,再一次成为世界的逆子,成为罪民。
唯有当我死亡的间隙,我才会短暂的明白我是谁。”
第四一七章 带种子的狗
秦慎重的念头在两百多颗“珍珠”上扫过,惊问:“难道罪民的真正身份,都是如您这般,在经受一世又一世轮回无尽的折磨?”
也即是说,每一个罪民,都要指着一位“宿慧源头”,看似一代又一代、身份各异的罪民,却是一条垂直向下的线,是一个个宿慧源头套上不同的马甲而已。
这么一想,此界与罪民之间的关系,远比之前想得更加复杂。
然后他又想到,自己在对这些毫无了解的情况下就贸然把这群“真·佛爷”带回去,是不是有些太冒失?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显然也不可能就此打住。
不过,一个念头也不由得从他心中冒出来:据说修佛到了极致,个个都是人精,那么,我和他们,谁才是那个垂钓的,谁才是那个上钩的?
自称自己真名乃阿栗弗多的珠子解释道:“大体如此,不过,这也是充满变化的,有人在这无尽的折磨中放弃了坚持,选择与世界和解,自然便不再是罪民,这种‘幡然悔悟’者,有过罪民这层经历而又成功上岸者,在世界那里有着特殊的地位,会受到世界的重点关注和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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