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123章

作者:江南南丶

他们在前线啃着面饼窝头,嘴里半点油腥都无的时候,脑子里想得却是想象中的定安城繁华喧闹的样子,听说前些天是灯会,定安城内极尽铺张,昨夜又是贵妃生辰……

好地方,定安城真是个好地方啊!

如今,这座王都已经屈服于他们的刀剑之下,若不趁此机会狠狠地捞上一笔,等到他们重回边关,怕是十年八年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同是唐国人又如何,定安城享尽唐国荣华,难道不该给他们这些边关奋战至死的将士们一些好处?

看着那终于在威逼之下,交出自己多年积蓄的点心铺老板,秦轲心中恼火。

他十分讨厌这些如盗一般的官军,当初在稻香村,也有一个贪得无厌的乡良人,纵使稻香村十分清贫,可他每一次来视察,都非得捞点好处才肯离去。

有时候是几块腊肉,有时候是刚捕捞上来的鲜鱼,乡里乡亲毕竟胆小,从来不敢有什么怨言。

那时候师父还在,自己也刚刚开始修行,终究是没有力量去做些什么,现如今遇上这般场景,而他已不再是当初身无修为的少年,一时握起了拳头,心中蠢蠢欲动。

但他感觉到蔡琰突然拉了拉自己的袖子,转过头,那清亮的目光与他对视着。

秦轲低下头,慢慢平息了血脉之中的气血翻腾。

这种时候,当然不好再横生枝节,即使他真的上去,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对抗这满城的军队。

想到这里,他也只能咬咬牙,继续带着蔡琰向着蔡府的方向而去。

与那一次带着蔡琰逃离蔡府的时候,两人携手在小巷子中穿梭的心态已截然相反,那时的蔡琰是欢快的,满心愉悦的,像是一只终于飞出笼中的小鸟,恨不得放声高歌。

只是这一次,她却又得回到那个鸟笼中,甚至那座鸟笼此刻已在悬崖边上,随时可能坠落……

“你在担心我?”这时候,秦轲却突然听见蔡琰轻笑。

秦轲转过头,与他并肩而行的蔡琰歪着脑袋,眼睛宛如月牙,笑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一定要回去吗?”秦轲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到。

蔡琰轻嗯一声,道:“那里毕竟是我家,虽说我一直都不喜欢哪里,规矩多,不让这个不让那个,可毕竟那有我的爹爹和哥哥们,我不放心他们,更不想让他们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道:“我是蔡家的女儿,不是么?”

秦轲当然知道她是蔡家的女儿,只是现如今的蔡家却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去处,可站在他的立场,他又能说些什么?

蔡琰是因为她坚定了信念所以并不忧虑,她是个目标很明确的人,一旦明确,就不再彷徨。

而秦轲在这时候,却免不了有几分莫名的愁苦。

他注视前方,蔡府到了。

一夜的风雨并没有让这座宅邸显得颓丧,反倒因为风雨的刷洗,宅邸的青瓦更显得干净,有几棵毛竹向上生长,张开宛如伞盖般的枝叶,欣欣向荣。

但与那天不同的是,现在的蔡府宅邸之外,却有着整整一队的军士在看守,他们握着刀柄,眼神凝重地把整座宅邸团团围住。

路旁有行人在低声交流,带着几分惊叹:“听说了没有?昨夜蔡柱国在朝堂之上,领着百官公然责问李岐,感动了国主,于是国主已经将他封为太傅,这回可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些兵,说是为了防止有李岐残党嫉恨,所以专门指派来保护他老人家的。”

说到这里,他感叹道:“太傅啊。三公之一啊!这唐国出过几个太傅?蔡柱国一生为国,现在可以说是荣耀万丈了。”

另外一人却显得有几分不屑,道:“瞎说,我倒是听说蔡柱国昨天领着百官在大殿之上要挟国主,国主无奈,才硬塞给蔡柱国一个太傅的位置,三公算什么?手里没权,光有个名头,这不是名升暗贬吗?”

“放屁!这怎么能叫明升暗贬?”第一人被反驳得脸上通红,怒道:“蔡柱国今年什么岁数了?换做别的大臣,也该是回家好好养老的年纪了,就算他不当这个太傅,左仆射这个位置他能坐多久?这明明就是国主成人之美,圆了他一生的光耀,又让他从繁重的政务里解脱。要挟国主?要真要挟了,他就是李岐同党,现在应该在大牢里关着呢!”

有关于蔡府的事儿,众人众说纷纭,不过好在……

没人认为这场叛逆实际上是由蔡邕所主导的,大部分的恶名都已被如今关押在天牢中的李岐所背负,说蔡邕坏话最严重的,顶多也只是说他几句“倚老卖老,趁乱要挟国主”罢了。

宫廷内封锁了消息,百官也不敢忤逆国主的意思,自然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在这多事之秋造作,丢了头顶上的官帽。

至于市井之中那些有些似是而非的流言,到底那句是真,哪句是假,这些处于朝堂旋涡边缘的人们,哪里分辨的清楚。

这也是李求凰要的效果。

但秦轲却是对内情知晓的人,看着蔡府周围那神情严肃的军士,眉头紧皱,蔡琰难不成就这么直接回去?如果说这些军士看见蔡家大小姐就这么大剌剌地向着大门走回去,要他们全都当睁眼瞎也实在有些困难。

正在沉思着的时候,秦轲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与街道上的一人轻轻地碰了一下,那人晃了晃,似乎有些没有站稳。

“抱歉。”秦轲对着那人道。

那人摇了摇头,耸耸肩膀,就继续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两人擦身而过,带起一缕微风。秦轲却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腰间,多了一块竹片。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发现自己的钱袋还完好无损地挂在自己的腰间。

而那枚竹片……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奇怪起来,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人,他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怎么了?”蔡琰问道,她毕竟不是修行者,没有秦轲那样的敏锐直觉,不知道这两人在刚刚那一刻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秦轲摇摇头,抽出了竹片,捏在手心,注视着上面那一行小字:“于拨弦居后一唔,不可带蔡琰入府。切记切记。”

蔡琰有些不明白,但看着秦轲脸上的凝重,自然也凑上来看了一眼,很快也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如今那人已经隐没在人群之中,再想要找到他,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但既然他写着拨弦居后一叙,显然他应该先行一步,在那边等着自己。

“是修行者?”蔡琰轻声问,以秦轲如今的修为,若只是普通人,想要在他身上塞点东西可没那么容易。

秦轲摇了摇头,道:“应该是,你家里,除了那位看门的老伯,和你哥哥,还有其他人会修行吗?”

“有几个。”蔡琰道,“但刚才那人我不认识,这也不奇怪,忠于我爹爹的人不少,我不认识也是常事。”

两人看着那近在眼前的宅邸,略微思考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就这么向前走去,虽然不知那人到底是不是蔡府中人,可这番警告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两人调转了方向,由蔡琰引路,向着城西的拨弦居而去。

第三百零四章 死士

这么多年,蔡琰也不是第一次假扮男儿身出蔡府了,定安城大大小小的地方她逛了不少,闭上眼睛都能通过街道上的叫卖声猜出街道的名字,要找一座乐坊总是不难的。

而且,这拨弦居是定安城中少有的大乐坊,在蔡琰眼中,这路线就更是明确。

这间乐坊平日里本该有不少文人雅士聚集在此,仅仅从门外,就可以听见里面的悦耳的丝竹之乐。

然而经过昨夜的兵变,现在有心情听曲子的人少之又少,自然也就十分冷清,连丝竹之声也不再传出。

秦轲和蔡琰两人不是为了来这听曲的,也不怎么在意,绕进乐坊一旁的小巷子里,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的眼前,刚刚把竹片塞到秦轲腰间的行人缓缓地转过身来。

“小姐。”之前只是惊鸿一瞥,秦轲并没有看清楚太多,而现在正面相见,那人一身朴素的棉衣,年岁大约四十,脸上经受的风霜让他的皮肤看起来粗糙无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进定安城,贫困的农夫。

只不过,他眼睛里的锋芒,和他虎口处厚厚的老茧,却出卖了他的身份。

蔡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有些犹豫地道:“你是?”

那人双手作揖,行礼道:“小姐不必知道我是谁,入左仆射大人门下后,便早已舍弃了名字,如今无名无姓,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而已。”

若能有名字,谁愿意轻易地舍弃?

毕竟那是代表着一个人开始人生的初始意义。

然而蔡琰却很快地明白过来,是正是父亲和哥哥秘密在城外训练的死士。

死士不等蔡琰继续说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已在蔡府之外静候了几个时辰,从昨夜到今日,征南军的巡查越发严密,要在蔡府附近停留越来越不易了。”

“时间不多,还是长话短说。”死士道:“小姐,属下是奉左仆射大人的命令,拦截你回府的。知女莫若父,大人早已猜到你得知昨夜之时一定会义无反顾回府,于是专门派出属下几个在附近隐匿观察。”

“拦截我做什么?”蔡琰心中一动,眼神闪烁,“府里……已经危险到这种程度了?那我更应该回去跟爹爹还有兄长们在一起,不管如何,有事情总要一起担。”

死士摇摇头:“这正是大人最担心的事情,所以他才派我拦住你。大人说,现如今局势已定,蔡家败落已成定局,国主怜他是忠君为国,虽知道他私自豢养三千死士,但还是宽恕了他,只是削掉了他手里的所有权位,以太傅之名,行保护之实。”

他说到这里,心中难免有几分悲伤,昨夜那场局,他们可以说是奉献了一切,然而以他们这些死士无量之鲜血无量之头颅,最终却只换来这样一个惨痛的结局,这让他这样一个舍弃了姓名的人,都有些愤愤不平。

只是世事如此,面对驰骋疆场多年虽有败绩但战斗力惊人的征南军,他们三千死士虽然身手不凡,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剩下他和一些残党虽然逃了出来,但面对全城的搜捕,他们又能藏到几时?

一夜之间,他们的兄弟不是被抓就是被杀,他自己也不知能再坚持多久,或许明日,或许后日,他也该随着那些兄弟们一起走上刑台了吧。

但他并未畏惧,眼睛里逐渐亮起了刚毅的光。

蔡邕招揽他们的时候,曾经说过:“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既然如此,他也该把自己最后的这点事情做完:“蔡襄蔡阳两人虽也在府中,但国主已经下了诏令,不日就会把他们调进征南军,虽说远离朝堂中枢,有那么点放逐的味道,但这也是国主的一种保护。左仆射大人曾经对朝堂的影响力太大,就算如今失势,也很难让杨太真放心。若他的两个儿子继续留在朝堂中枢,迟早会成为杨太真的眼中钉,而他们去了征南军戍边,杨太真也会放心些。至于大人自己……他会留在定安城,受杨太真探子的监视,但不必要太过担心,府中一应供给仍如往常甚至犹有过之,毕竟现如今他是唐国的太傅,没人敢故意怠慢。”

“那我更应该回去了。”蔡琰道:“兄长都被调离了定安城,爹爹一人又得被软禁在府中,多我一个人,也可以说说话。”

死士却否定了她:“这样不妥。大人说了,如果你现在回去,对局势毫无助益,囚笼中已有他一人,再多你一人进去,百害而无一利。杨太真现在要的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削弱蔡家名望的办法,大人左思右想,最后认为,杨太真会指派右仆射王云的儿子王盖娶了小姐,到时候成了亲,不分彼此,一些人自然就会倒向她。”

说着,他哼了一声,道:“大人是何等人,怎会与那样的脏污之徒结成亲家?”

他望着眼神同样闪出不屑的蔡琰,露出了几分笑容,这或许就是虎父无犬女?

即便是个女子,也能知天下兴亡,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不会因为时势委曲求全。

“所以小姐,你现在不但不能回府,反倒应该尽快出城,离定安城越远越好,若是被杨太真抓住,许多事情只会更加麻烦。大人不是个能轻易认败的人,现如今他不过是当一名囚徒而已,而小姐若真的因为局势不利,被杨太真指婚给了王盖那小子,才是大人最不能容忍之事。”

蔡琰冰雪聪明,死士只是略微地一说,她立即明白了蔡邕的意思。

父亲的考量深远,她如果因一时意气真的回了府,对父亲而言,对自己而言不过是又套上了一层沉重的枷锁,何况如果真的让她嫁给王云家那个只知道日日逛青楼,文不成武不就的儿子王盖,她宁肯用刀子自尽,绝了那些人的念头。

死士欣慰地看着蔡琰的神情,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话,笑得洒脱,他再度拱手作揖,但这一次,却不是向着蔡琰,而是向着秦轲。

他的腰杆笔直,却几乎一揖到底,用尽了力气。

“这位公子。”死士声音沉重,如一柄巨锤深深地击打着秦轲的心房。

秦轲一时有些惊慌,没想到自己会受这样的大礼,赶忙去搀扶,而死士岿然不动,道:“公子这样年轻,就已有如此深厚修为,将来前路定不可限量。这次……只能不得已将小姐托付于公子,还请公子不要推脱。若他日有机会,蔡府必将百倍报答。”

“这是怎么说的?”秦轲见扶不起他,只能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紧张地回道:“蔡琰是我朋友,我当然帮她,至于报答不报答的,我从来没求过这些。”

死士微微叹息一声,像是如释重负,转而起身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蔡琰看着他,猜到他打算做什么,道:“你要回去?”

“大人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做到,现在即便我活着,对左仆射大人也已没有太大帮助。我等当初一同起誓,歃血为盟,我们一同举事……”死士神情平静,“一同赴死,我不能例外。”

蔡琰看着他沉静的神态,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死士离开之后,蔡琰和秦轲依然并肩而行,只是这一次的他们的目的地不再是蔡府,而是米铺。

定安城的所有城门都处于封闭状态,在这样严谨的搜捕之下,他们在街上多停留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第三百零五章 定安城外的天空

五天后,定安城的城门终于再度洞开,大批大批的征南军骑兵宛如潮水一般从四个方向涌出了定安城。

他们是带着自己国人的鲜血离开的,就在兵变的第三天,那些被抓捕的死士都被一一斩首,而李岐也在刑台上死去,按照唐国律法,他本该受车裂的刑罚,可李求凰最终还是以他的功劳为由,赐了一杯毒酒,让他死后再受这车裂之刑。

最后,他的尸身被葬在定安城外的一处荒山脚下,却已算是国主宽厚,恩上加恩。

而就在这街道密集的马蹄声与难闻的马粪臭味中,定安城的百姓却仿佛从大团大团的阴云中看见了阳光一般,心情振奋,甚至有些店铺忍不住挂上了年节才有的红灯笼,已示庆贺。

这座多年没有被兵戈之气沾染的祥和之城,虽然这些天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几分兵戈之气,但想来以百姓们的记性,并不会一直为苦难而耿耿于怀,一定会很快忘记这些糟心的事情,再度让这座大城焕发出原本应有的光彩。

他们或许已经忘记,几年以前,他们也曾在这街道的两旁,欢送过南征荆吴的军队,他们同样如今日一般跨着战马,列着整队,庄严肃穆地行出城门。

时间会改变许多事情,几年前的唐国,也已经和现在的唐国有了诸多不同。

午后,一辆行在大道上的马车里,刚刚出城的高易水喝着革袋中的酒水,笑着回看了一眼这座雄壮的定安城,感叹了一声,道:“可惜,天下少有的一处乐土,最后还是被铁蹄长刀玷污了……有酒有乐有美人还有诗文,多好的地方……”

坐在车上的秦轲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回去啊。”

高易水嘿嘿一笑:“瞧你说的,我喜欢的东西,这天下的男人都喜欢,你呀,是跟你那脑子坏掉的师父太久,所以才成了现在这么个榆木疙瘩的样子,早些年我就该把你从村里带出来,多见见这世间风光,说不定现在,你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妙人。”

“滚!你才脑子坏掉了。”秦轲愤愤地道:“我师父那叫洁身自好,论才,他比你高不知道多少倍,他要是脑子坏掉了,你的脑子里估计全都是阴沟里的污水了。”

高易水听他这么说,却一点都不在乎,道:“那又如何?我高易水又不想与天下群雄争锋,也不需要什么王佐之才。这天下间比我聪明的人弹琴没有我好,比我弹琴好的……哦,这天下还真没比我弹琴好的人……高山先生,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枯井先生。”秦轲继续跟他吵嘴,既然他自诩是什么高山先生,他就偏偏要喊他“枯井先生”,一座高山,一口枯井,倒是对比强烈,“我看你也就是在这边还有点名声,墨家稷上学宫那么多人,我就不信没乐师比你更好。”

高易水轻哼一声,不屑地道:“稷上学宫?他们的乐曲能有什么意思?儒家讲究礼法,乐曲大多用于仪式,庄严有余,却失却了乐曲本该有的高远,就像是一只有灵性的狐狸,却关进了笼子里,再怎么好生对待,也会变得死气沉沉。而法家……”他一撇嘴,“那就更别提了。全是一群黑脸的老家伙,至于墨家嘛……巨子对乐曲有些造诣,可也没听说有其他的大乐师……”

“……”秦轲脱下鞋子就想扇他的嘴。

马车碾过被风吹动的劲草,两人的斗嘴在风中飘散,阿布则是居于其中当着和事佬,不过发现好几次根本插不进嘴后,也就干脆安分地坐在一角,脸上带着憨笑。

其实秦轲也没真的生气,只是单纯习惯性地跟他吵上两句罢了,虽说高易水的年岁应该比他大不少,可从当初他进稻香村“采风”的时候,两人就没认真分过大小,那时候他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整天跟着高易水身后嘻嘻哈哈不断。

等到两人差不多吵到告一段落,秦轲看着那趴在马车边缘的蔡琰,道:“怎么了?这么安静。”

这几天以来,随着家中事情的尘埃落定,她也逐渐恢复了一开始的活泼和开朗,有些时候秦轲都觉得这个姑娘真就像是一只猫,安静的时候慵懒无比,吵闹的时候又疯疯癫癫,今天是她第一次离开定安城,她本该兴奋才是,而现在她这般表现,难不成还有心事?

然而蔡琰突然转过头来,眯着月牙般的双眼,咧开嘴,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道:“我是在用目光丈量定安城外的天空,你懂什么。”

定安城外和定安城内的天,说到底不还是一个天么,怎会有什么大小高低之分,只不过她转了心态,自然感觉就会不同。

而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耳畔吹动的微风,终于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真好,风也更舒服。”

秦轲也跟着她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