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与此同时,黑骑也在阿布的吼声中升腾起一道箭幕,直冲唐军而去。
秦轲瞳孔微微一缩,两边的羽箭几乎同时到达对方身前!
战马哀鸣之间,十几名骑兵轰然倒地,激起大片烟尘,秦轲手中菩萨剑出鞘,连续斩落三支疾飞而来的羽箭。
唐军前排的盾阵虽说能抵挡弩箭的侵袭,却仍有近半的箭矢落入了他们的阵形之中,不知多少人就这般生生地死在弩箭之下。
但唐军没有乱。
此刻墨家骑兵手中的弩箭已经射出好几轮,不得不再次填装补充,然而唐军手持长弓,只在一个呼吸之间,他们已拉弓上弦,空中又腾飞起一阵箭雨。
等弓箭手向后退进了盾阵之中,无数长矛迅速地从盾牌缝隙间伸了出来,斜斜地指向前方,密密麻麻,犹如一只长满了尖刺的豪猪。
秦轲和阿布两人对视一眼,像约好了一般,猛然一拉马缰,两人交错开来,一人往左,一人往右,他们身后的骑兵也在这一刻一分为二,紧随其后。
片刻,墨家骑兵一边骑在马上完成了弩箭的填装,而秦轲和阿布两人却都没有下令发射,而是不断沿着盾阵外围奔袭,像雄鹰张开的两只黑色羽翼,仿佛要延伸到天边。
“这是……想袭击我军两翼!”程双斧咬着牙。
可即便洞察了秦轲他们的意图,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应对。
他手下的步兵不过一千五百人,能抵御住一波正面的骑兵冲击已是发挥到了极限,偏生秦轲和阿布只在一眼之间就看破了他这种极限。
“变阵!变阵!以方圆阵应敌!”他扯着嗓子,大声嘶吼着,然而麾下的军队动作实在迟缓,本该短时间内完成的变阵硬生生拖了许久还不见雏形。
他心中哀叹,知道此战他应该必败无疑了,兵法书上也有以步制骑的说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首先,他麾下所带的并不是唐国精锐的重甲步兵神武天军,自然没有那一身的重甲以抵御骑兵冲锋,更没有那般训练有素,可以听随他的军令快速变换阵形。
再者,他手下的兵力不足,想以一千五百人对付一千黑骑,简直有些强人所难。
很快,秦轲和阿布已经到达了唐军的侧翼,这一次,他们的手弩并不是一轮齐射,而是以连射的方式,不断抛射出箭矢。这种方式射出的箭矢,力量更大,也更精准。
更重要的是,能维持对唐军阵形的压制。
在这样的压制之下,原本唐军变阵完成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可能顷刻间湮灭无形,几息之间,骑兵已经冲进了盾牌和长矛构成的人墙。
步兵在骑兵面前本就显得迟缓,墨家骑兵犹如两把钢刀从两侧而入,几乎无人可挡,他们最后那点被程双斧强行提起的战意也慢慢消退而去,整个阵形顿时混乱不堪,士兵们四下逃窜。
程双斧看着这幅情形,心中恼怒,而当他抬起头,遥遥望着秦轲,终于下了决心,只见他猛地扯过缰绳,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四蹄张狂地奔向秦轲!
秦轲刚用菩萨剑斩去两支长矛的锋芒,却发现了菩萨剑在步军战阵中显得力有不足。
好比马刀的长度,会让军士们用起来十分顺手,又如阿布那样的长戟,更是能在千军万马之间被舞得虎虎生风,而他手中菩萨剑虽然锋利无比,可长度不及战剑,宽度不如马刀,劈杀之时总是感觉有所欠缺。
随着他一剑劈出,一名唐军头盔顿时崩裂,一道血痕直蔓延到鼻尖。
再一抬手,一边挡住了两柄长矛的突袭,跟着上半身骤然躺了下去,以腰力带动着半身旋转起来。
锋芒冷厉,当秦轲气血灌注手臂,一剑挥动之下,身旁一人当场被剑芒封喉而死。
一路冲进阵中他已经连杀六人,步步踏血而来,只是这种感觉并没有让他感到半分愉悦,相反倒让他有些厌烦和丧气。
但他也知道,战场上的拼杀你死我活,如果他还要在这种时候妇人之仁,只能是害人害己。
只是还没等他心思回转,迎面而来的马蹄声和呼喝声如同一股强风灌入他的耳中。
程双斧一人一马犹如一道狂风,一记竖劈带着石破天惊的气势,秦轲刚刚感觉到不好,抬头用菩萨剑格挡之时,剑身与宣花双斧轰然碰撞,一声响亮的兵戈之声震得他耳根发麻。
那股力量竟大到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柄!
在这不堪一击的唐军之中,难道还藏了一位高手不成?
第四百七十八章 强敌
程双斧眼中光芒大盛,一时也有些吃惊,他踏入小宗师境界已有八年,至少在唐国地界,若论起修为,除了国主李求凰和征南的“霸王”项楚之外,少有人能抵挡得住他沉重的板斧了。
而眼前这年轻的黑骑将领竟能在仓皇间接下他全力的一记重劈!
虽然看他的样子,这一招格挡显得并不轻松,但至少他撑住了,是否意味着他的境界也已不俗?
最起码该有一只脚踏进小宗师的门槛了才是。
原本他想的趁着混乱冲到黑骑将领面前,以一击果决的劈斩杀死对方,或许眼下唐军的溃势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如今看来……
“呵呵,也正好,运粮运粮……老子正憋了一肚子火气呢。”他咧嘴一笑,宣花斧再度交织着划出一道可怕的弧线,向着秦轲的身侧,一左一右地夹击横劈。
秦轲手中的菩萨剑依旧拦在身前,他不用去看,都能从左右两边侵袭而来的风声判断出程双斧的动作,情急之下,他猛地向后一倒,眼见宣花斧的斧刃掠过他的鼻尖,随后他伸直双腿,轻点着马鞍整个人从那低矮的空间横飞出去。
同时他手上的菩萨剑斜斜地往上一挑,随着金属摩擦的铮鸣之声,宣花斧与菩萨剑的剑锋碰撞出点点火星。
落到地面的秦轲一声低喝,立即将气血灌注双腿,猛然跺地之后腾空而起,稳稳地站上了那对还没来得及撤走的宣花斧的阔面上,紧接着,菩萨剑已经刁钻地从他肘下翻出,剑尖闪烁之间,直刺程双斧的面门。
“好!”程双斧竟是哈哈一笑,双腕发力将宣花斧一抬,掀翻了秦轲之后迅速用右手的斧头截住了菩萨剑的攻势。
秦轲咬了咬牙,随着他胸膛中气血澎湃之间,他向后一个小跳,落到自己战马的马背上,再变刺为斩,一剑斩落,两人双腕俱是一震。
只是这一击过后,程双斧清楚地看见,在菩萨剑的锋芒之下,他右手的那柄宣花斧边缘竟生生多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这对斧头本是李求凰所赐,他向来视若珍宝,即便王宫里大多觉得他是个粗人,他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细细保养这对宣花斧,打磨、上油,生怕有半分锈蚀。
然而,今日这对宣花斧竟被人斩出了一个缺口?
他惊讶于菩萨剑的锋利,下一刻也暴跳如雷起来,喘着粗气,他举着宣花斧大喊道:“臭小子!胆敢弄坏你爷爷的斧头,我看你是活不了了!”
秦轲嘴角一抽,想着板斧落下的瞬间,暗道:“说得好像我不砍坏你的斧子你就会放过我似的。”
不管是他刚才的那一记劈斩,无不带着十成十的功力,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只怕早已连肉带骨地被劈成残肢了。
只是他没什么机会继续胡思乱想,因为那两把沉重的宣花斧再一次到了眼前。
只是这时,护卫秦轲左右的两名骑兵策马而至,打算从左右夹击程双斧,为秦轲争取机会出手,秦轲却立刻惊叫道:“不要!快闪开!”
其中一人的马刀刚刚挥出一半,竟被程双斧连人带马给砍得倒退了好几步,从那骑兵摔下马的样子来看,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但秦轲没有时间悲伤或者是愤慨,因为就在那名骑兵刚刚死去的时候,他已经纵身一跃,向着另外一名骑兵飞扑了过去。
两把宣花斧虽然沉重,然而在程双斧的手中却轻若无物,只听见凌冽的风声转瞬即至,几乎触及到了墨家骑兵的眼皮。
骑手根本来不及做出动作,手上马刀高举却已经因为斧刃带来的冲击力太大,而吓得闭上了双眼。
随后,他感觉胸口一疼,整个人往一旁横飞了出去。
他侥幸没死。
当他惊喜地睁开眼睛时,秦轲已经飞身上前和程双斧再度战成了一团。
秦轲毫无保留,七进剑的第一进和风和第二进朝露轮番使了出来,威势一剑比一剑大,专攻程双斧的腰腹和双目等薄弱之处。
至于第三进海棠,他不是不想用,而是此时交锋过于激烈,他找寻不到一点构建剑幕,挥洒剑光的机会。
程双斧接下了七进剑的头两进之后,心中也是微微惊叹,如果是换作其他稚嫩一些的小宗师,只怕仓促间都会在这两剑上吃亏。
不过他也通过这两剑,大概明白了秦轲的路数,想着估计不能单纯从力量和境界上对其压制。
冷笑一声,程双斧猛然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前蹄腾空,他居高临下,带着双斧的威势轰然向着秦轲压了过去。
明明只是一双宣花板斧,此时却仿佛重若万钧大山,顷刻倾倒,仅仅自上而下的那股劲风就已让秦轲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秦轲双手握住剑柄,抬剑拦在斧刃之前,碰撞之下声若洪钟,又如惊雷。
秦轲一声闷哼,只觉这股力量震得他双手发麻发颤,而他的战马此时再难承受,悲鸣声中四条马腿尽数断裂,一截断骨竖立着刺破了皮肉,鲜血迸溅。
秦轲跌落之后赶紧顺势在地上翻了个身,站起来时却摇摇晃晃,险些又跪倒下去。
程双斧的身影丝毫未作停留,越过那倒地的战马直向着他横冲上来!
“咣!咣!咣!”连续三次碰撞,秦轲一手持剑柄,一手手掌抵在剑身之上,强行接下宣花斧劈斩的力量。
只是那力量一次强过一次,而他好比铁砧上的顽铁,在连续敲击之后,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块晕乎乎的肉饼。
他喘着粗气,庆幸自己没有为了利于在战阵中拼杀方便去用马刀,神兵毕竟是神兵,刚硬程度远超常人所想,明明足以斩断铁甲刀兵的三次劈斩,竟然只是让菩萨剑微微弯折了三次。
程双斧早看出了秦轲手中利剑绝非凡品,但他并不在意。
毕竟剑再好,重要的还是握剑之人,如果给秦轲几年时间,稳稳立足于小宗师境界,或许握着这柄剑还能再发挥出更大效用。
但如今,他哪怕不能立即毁了这把剑,也能以他浑厚的气血将秦轲震成肉泥!
七次劈斩,秦轲一退再退,无知无觉之中,他的手腕已经脱力,虎口也崩裂出了鲜血,红色顺着菩萨剑的剑柄,滴落在枯黄的草叶之上,又被他踩成了一地缤纷。
最后一声犹如雷霆般的震动,将秦轲手腕上的鲜血猛地震成了血花,向着风中四散而开。
第八次劈斩,秦轲再也无法承受,他胸膛中血气翻涌,菩萨剑跟着他破碎的一口气息一直压到了他的肩膀处。
宣花斧顶着菩萨剑的剑面,剑面顶着秦轲的肩膀,一阵剧痛从肩膀骨骼传来,他闷哼一声。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右手手臂会废掉……
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丹田气血一股脑地轰然释放!
四肢百脉都被这股强劲的气血冲得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这回内里重伤是免不了了,可受伤事小,总比直接被两把斧头劈成几段在风中凌乱要好得多。
秦轲双目通红,爆喝之中迸发出来的力量终于架开了宣花斧,随着他空中剑花一闪,菩萨剑循着宣花斧退回的轨迹,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矢般猛刺过去!
这一剑,搅动了气流,从秦轲的手臂到剑尖犹如一道无可挑剔的直线。
第四进,穿云!
眼见这一剑刺来,程双斧的眼中出现了震惊,这是他看不懂的剑法,看似平凡无奇,看似简单明了,可他明显能感受到那剑锋上附着了一道决绝而锐利的气流,仿佛劈开云层的雷光。
在那一夜的深林中,高长恭可以顺手拍散这道气流,然而,那是天下少有的高长恭。
高长恭的境界本就已经站在了一个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峰之上,程双斧却只是一个凡人,面对这样一剑,他的胸中莫名生出了几分惊惧。
两柄宣花斧宽阔的斧面像盾牌一般交织在胸前,那道凌厉的风转瞬即至。
可吹在这精铁斧面上,并没有发出什么惊人的声响。
但程双斧微微垂目,却在宣花斧上看见了一个犹如人小指头那般粗细的口子——微小而致命的口子!
程双斧背后无知无觉地起了一身冷汗:要不是爷爷我反应快,这一招非得被捅出个透明窟窿不可。臭小子看着境界最多只是个小宗师,可这一剑,怕是不在我之下了……
只是他尚未来得及好好松口气,菩萨剑再度刺出。
穿云之后,自然就是破雾了。
剑身在空中缓缓旋转,剑锋抖出闪亮的剑花,微微搅动着气流,看着并不迅捷,然而程双斧却感觉自己这回已经避无可避,在他的眼里,刚刚的剑气和现如今逐渐递进的剑尖几乎重合为一体!
第四百七十九章 重伤
大概这天下只有真正了解七进剑的人才知道,之所以这一进并没有分成“穿云”和“破雾”两招,而是只称作穿云,因为这两招,本就是一招。
穿云破雾,穿云则破雾,破雾亦穿云。
剑尖上的力量穿透宣花斧的斧面直压程双斧,程双斧怪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后直退,身后战马嘶鸣之中,他撞在了之前那名骑兵抛下的战马身上,竟硬生生地把战马撞出老远!
那匹倒霉的战马在横飞出去的过程中甚至还撞倒了三名唐军和一名墨家骑兵,四人尽是骨骼崩裂而死,死相凄惨。
而程双斧没有受伤,只是在地上狼狈地打了几个滚,沾了满身灰尘,才终于止住了后退之势。
也是到了这时,秦轲的这一剑才堪堪刺到了尽头,遥遥地指着程双斧,剑尖嗡嗡颤抖。
程双斧心有余悸地看着秦轲手中的菩萨剑,却因为后怕而激起了一股愤怒,他握着宣花斧,破口大骂:“臭小子!真想弄死你爷爷?”
秦轲此时也不好受,他用出这一剑,不但耗尽了全身气血,更是强忍住了之前胸口和肩头仿佛快要崩裂散架的疼痛。
心脏猛烈跳动着,一股恶心感涌到了喉间,之前吃下去的面饼和水都差点要被他吐出来。
两人交锋不过是一个照面的事情,可他的一身皮甲已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好像一只紧紧束缚着他的牛皮口袋。
他眼神里满是失望,尽管那夜败给高长恭之后他有些丧气,但后来多想想也就释怀了,毕竟不知多少高手都曾败在这位天下闻名的荆吴战神手下,如今他再次被逼到山穷水尽,用上了七进剑的第四进穿云破雾,可还是没能刺死面前这个魁梧汉子。
难道小宗师与小宗师之间也有差距?明明公输察当初还在他的七进剑之下吃过一次亏……
秦轲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如山崩地裂般的反扑。
黑色骑兵仍然在唐军之中四处冲杀,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混乱,唐军早已经失去了战意,有的丢了兵器,有的抱着脑袋,四散奔逃。
六名秦轲的亲卫骑兵看出程双斧的厉害,不再如之前那两人一样盲目靠近,而是拉开了距离,不断地使用弩箭牵制着程双斧。
但程双斧站在中心巍然不动,“叮叮叮”的声音之中,宣花斧在他身前挥动犹如一阵狂风,弩机射出的弩箭只是略微一碰,就颓然落地,断成数截。
“将军!快跑!”六名墨家骑兵不断地扣动扳机的同时,还不断地呼喝。
趁着他们重新上箭的时候,程双斧张牙舞爪地再次向着秦轲冲了过来。
秦轲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半睁着眼睛,好像困倦得即将睡着了一般。
“小宗师都还不算的臭小子,用出刚刚那一剑,铁打的身子也该脱力了吧……”程双斧低声嘀咕着。
他距离秦轲大约三十步,这段路看起来很长,可对于小宗师来说,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便可到达。
随着他猛地抬起右腿重重跺下,“轰”一声响!脚下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块竟被他这一脚踏成了粉末,黄土硬结的地面上立时出现了一只一寸多深的脚印!
秦轲眼见程双斧直冲而来,微微咬牙,正打算提起菩萨剑应对,却只感觉自己右臂一阵酸麻,竟是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了,只能站在原地傻傻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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