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233章

作者:江南南丶

“你!”王祝还没骂出声来,大楼却愤怒地拽住他的领口,尽管他身上的伤也不比王祝轻,但在这时候,他身上的气焰却远比恐惧的王祝要强得太多,随着他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大吼起来,“败你娘!老子也还活着呢,怎么就败了!有本事让那群王八羔子从老子的尸体上踩过去!老子十几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王祝惨然地笑道:“你活着有什么用?你看看有几个人会听你的?你这个步军军官现如今连屁都不是!”

“大将军没有死!”大楼瞪着他大吼,“大将军的修为多强你不是不知道,不过一只破鸟,怎么可能死?”

神话中的瑞兽鸾凤,却被称作一只破鸟,王祝望着眼前的大楼,严重露出几分嘲讽,心想大概也只有这样没脑子没畏惧的人才能说得出来,真算起来,要不是那片黑云逼得鸾凤只能在空中不断地变换位置,恐怕此刻他们都得被烧成一团焦炭。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也忍不住骂了一声:大将军再强终究也是人,而遇上这种不是人的,就算修为再强又能如何?

但就在这个时候,荆吴军的战鼓却再度敲响起来,号角低沉的呜呜声,竟然在雷声之中仍然传了出来,虽然不如刚开展时候那般雄壮,却也传递出了一个信号。

远远的,王祝和大楼都看见了一个在马上坐得笔直的身影,身后的大旗招展,而那人手里的银色长枪闪烁着光芒。

荆吴战神。

高长恭还没有死!他们的荆吴战胜仍然端坐在战马上,那样笔挺,好像永远不会倒下。

荆吴军中猛然响起一阵欢呼。

“哈哈哈哈哈哈嗝……”大楼狂笑起来,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莫名地打了个嗝,随后又继续大笑,“看见没有?大将军还活着,大将军不会死,大将军永远都不会死!”

尽管他疲倦得快要闭上眼睛,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他猛然地抓过了一杆旗帜,把它高高地举了起来,像是撑起了军中的魂魄,随后扯开嗓子大吼:“不要逃!有胆敢后退者,军法处置!”

他手里的大旗随风飘动,是那样的骄傲。

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三军的腹地之中的亲卫营里,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是担忧的神色,张明琦撑着身体坐在战马上,被烧伤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但他更担心的还是那端坐在战马上的高长恭。

他很清楚高长恭如今的身体有多糟糕,气血几乎耗尽,全身多次受到鸾凤的冲击,肋骨断了四根,一条腿几乎不能站立,就连上马都是靠着下属搀扶才好不容易爬了上去。

但即使如此,坐在战马上的高长恭仍然咬着牙,挺直了脊背,对于额头不断渗出的汗珠不管不顾……

“大将军,算了吧,大将军,您需要休息……”在搀扶他上马的时候,张明琦不断地劝说道。

但高长恭辛苦爬上战马之后,再次露出了一贯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道:“这事儿还真不能算了,现在三军震荡,士气已经开始崩溃,如果我这个时候坐不住,恐怕……我们都不能回家了。”

所以他仍然坚持坐在马上,即使那平日里在他看来轻若无物的长枪此刻已经颤抖得快要坠落,但他强撑着,像是那杆迎风招展的大旗,撑起了全军的脊梁。

“前军后撤,让朱离和银生不要死撑着,松开一个口子,放唐军过去。对了,告诉高延宗,青州鬼骑不必再和玄甲重骑正面碰撞,以拖延为主。”高长恭一道道命令下去,战鼓的声音开始变化。

在他的后方,旗语兵也不断地挥动着手里的旗子,即使雷光闪烁,他们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没有任何动摇。

“大将军是要诱敌深入么?”张明琦听着高长恭的命令,偏头思索后问道。

“诱敌深入?”高长恭咧嘴笑了笑,却似乎因为扯到痛处,嘴角微微抽搐了片刻,“现在我还真没有这心情,我只想着怎么活命。”

“活……活命?”张明琦皱起眉头,真没有想到高长恭会这样说。

高长恭喘了口气的同时,身旁就立刻有人拿着巾帕去擦拭他额头密布的汗珠:“这场仗,我们已经胜不得了。”

他叹息一声:“我没有预料到她会出现,也没有预料到她如今的修为,仅仅这一点失策,就足以葬送三军,如今我只能想法子先弥补这一点。既然胜是不可能了,但败这个方面还有待商榷,虽然我军的情况不佳,但唐军也已经十分疲惫。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有了生路,自然不会那般拼命,总……好过玉石俱焚。”

张明琦点了点头,明白过来:“大将军是想要避战?也是,我军不愿意损失,而唐军神武天军和玄甲重骑两支强军建立不易,更不想全部折在这里,一旦我军避战,唐军大概也是会跟我们做出同样的选择。”

高长恭再度笑了起来:“虽然这么做,是有些对不起墨家,不过毕竟国与国之间盟好只是求个共同进退,互帮互助,但要割荆吴的肉喂墨家,我还真不是那样的圣人。”

笑归笑,其实高长恭的语气里也透露着几分无奈。

张明琦听到耳里,也不能说些什么。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想的富家子,待人处事都已经精进了不知道多少,对于高长恭的难处他更是清楚得很。

国与国之间的盟好本质上只不过是利益的交换,动辄牵扯数十万人甚至数百万人的利益,自然也很难回归于单纯。

如果高长恭只是一个江湖游侠,大可以豁出去不管不顾,可既然他身为荆吴大将军,凡事自然要以荆吴利益为准。

这一次荆吴率大军北上,他们的目的一共有两个,其中最为优先的也是最为急迫的,就是遏制沧海或者唐国在墨家境内的扩张速度。

所以荆吴军分兵两处,原本荆吴的禁军统领朱然早在之前就已经到达秘密去往锦州方向,虽然说他手下不过三万人,但毕竟在王玄微的一系列计谋之下,唐军的主力都已经分散,这三万精锐能发挥的作用足以超出唐军预料。

虽然张明琦还没有听见消息,但就在干河重新被灌满河水的同时,朱然一定已经率领大军以预先建造好的船舶顺流而下,原本在唐军手中的三郡守军加起来不过一万,又是被擅长水战的荆吴军从水路进攻,只有落败一条路。

这样一来,行州便不再是孤城,三方呼应之下,唐军纵然有二十万,却也极难在短时间内攻破。

而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眼下这场浩大的战役。在经过思考之后,高长恭和王玄微的想法可以说是不谋而合,他们都想要在这里围歼唐国的两只强军:神武天军和玄甲重骑,哪怕不能全数歼灭,至少也得重创。

这五万余人是唐国精锐中的精锐,一旦受到严重损伤,想必唐国不但这一次的攻势会遭到当头一击,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唐国都需要恢复国力,才有可能再度出兵征伐。

墨家拥兵四十余万,兵力可以说是天下之最,就算在这一次战事之中损失近十万也仍旧强大,甚至还可以趁机出动大军,陈兵唐国边境,蚕食唐国国土。

至于荆吴能得到的好处则是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安稳,同时整理国政,训练军队,为以后做长远的准备。

毕竟,荆吴虽然地处江南鱼米之乡,有鱼盐航船之利,但在经过吴国数代内乱后,国力相较当年已经是天壤之别,就算诸葛宛陵有天人之智,恐怕也不可能无中生有,非得靠时间积蓄国力不可。

能谋求和平,自然是最好的。

第五百四十三章 战局

“如果不是此物突然出现,唐军怎会突然士气大涨,大将军又怎会受伤,我军又怎会因此而陷入混乱?”张明琦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因为心中的愤懑不平,竟对天上那只美得惊心动魄的鸾凤随意地称作了“此物”。

但他所说的都已成既定事实,眼下荆吴军需要做的,不是怨天尤人,不是彷徨不安,而是要迅速地审时度势,以寻对策。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片黑云和鸾凤之间的对决最终胜负如何,甚至无法判断究竟黑云所占哪方势力,高长恭身为统帅,自然要早下决断。

再这般硬抗下去,最好的结果应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最坏的结果,那将是他绝不愿承担的——同归于尽。

这当然是墨家最想看到的结果,非但能凭借此战一举削弱两国军力,更能让本就根基未稳的荆吴将来继续依附于墨家,有苦难言。

一道道军令传达下去之后,军阵开始随着军令变化,原先溃败逃亡的荆吴军也终于发现了战场与军纪的残酷严明——哪怕能逃离开前方的刀枪,却躲避不了后方来自袍泽兄弟的斩杀。

监军厉声大喝的同时,一轮蓄势已久的箭雨随之而起,化作雷霆之下的暴雨,向着前方溃逃的士兵重重落下。

荆吴步军不是神武天军,他们身上的盔甲不过是牛皮经过草药浸泡后晾晒而成,只能阻挡一定程度上的利器伤害,因此,一轮箭雨过后,溃逃的士兵已然倒下了数十人。

“再有后退者,斩!”监军一脸如磐石般沉重的神情,一只手再度挥下,又是一轮箭雨,随后后排的兵士也举起了盾牌和长枪,化作了一道无法突破的城墙,向着溃兵狠狠地压了过去!

望见这样的景象,张明琦下意识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很快,原本溃散的荆吴军再度被整合起来,重新开始听从指挥,却不是向前厮杀,而是不断地收缩。

这样的阵形,不仅能抵御唐军的冲锋,同时也能给敌人空出腾挪的位置。

“这是……打算放这群孙子过去?”等到局势逐渐明朗,大楼和王祝等人也看出了几分端倪,有些不明白高长恭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没有哪个荆吴人会不想在战场上对唐国堂堂正正地复仇,当年唐国南侵之战,至今还在荆吴军民心中萦绕不去,更是在官府的渲染宣传之下,成为了潜藏在荆吴人心底的恨意。

不过大楼并不打算去质问什么,既入军旅,服从军令本就是天职,而且他也相信高长恭此举必定有他的考量,只是看着唐军不断涌入那几个荆吴军腾出的位置,心中到底生出几分不甘,免不了要张嘴对唐军骂出一些平日里都很少讲的脏话。

唐军面对荆吴军的退让,也做出了最迅速的反应,这场仗打到现在,不单单只是荆吴军对局面失去了掌控,就连唐军也无法再控制此时局势。

李昧抬头望去,漫天都是雷霆和天火,鸾凤气势汹汹,一面敏捷地避开道道雷光,一面用火焰烧穿那些黑云,然而,她试了多次始终无法找到黑云之下藏匿的敌人,反倒不断地被更加密集的雷光逼着连连后退闪躲,胜负之数仍是难料。

“将军,玄甲重骑和神武天军是我唐国精锐中的精锐,若是做为赌注,赢了倒罢,输了怕是会影响我唐国日后国运。”李昧望向身旁的项楚道:“既然高长恭想要避战,我们不如顺水推舟,也尽快离去吧?”

项楚还是仰着头,望向天际的他眼神炽热如火,不知不觉之间,他攥紧了大戟的铁柄,手指微微发白。

他知道,那是他一生都在追求的力量,也只有这样的力量,才算得上超脱凡俗,真正地立于天下人的顶端。

宛如神祇。

至于大宗师境界?

不过是大宗师境界罢了。

或许这个境界在旁人看来至高无上,但在他项楚看来,这远不是他的终点。

倘若能成就那个境界,他自认愿意舍弃一切所有。

“修我矛戟,与天下英雄争锋……”项楚喃喃自语起来,他知道,之所以他不断地寻找对手,不正是为了寻求突破的契机么?

主上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帮助他了,他只能依靠自己……那道关卡虚无缥缈,难以捉摸,想要跨过,只能一次次与巅峰强者对战,才有可能抓住那根虚无缥缈的线头。

“李昧。”

“是,将军。”李昧担忧地看着项楚,总觉得此刻的项楚有些魔怔了,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自他心中破壳而出,乘上了他咆哮的欲念直冲天穹。

“你带着人走,和另外几支队伍汇合,既已失了三郡,也不必过分在意,荆吴不可能一直帮墨家守着,墨家同样不会愿意让荆吴人替他们守着,总会有机会的……”项楚的语气平静如常。

“那将军你……”

项楚抬起头,望向天空,像是回答李昧,又像是在回答自己:“既然见识了高山,总要试着去见见高山上的风景,不是么?”

一声嘶鸣,项楚胯下的黑色战马已经人立而起,随后猛然撒开脚步,如风一般向着与唐军撤离相反的方向奔去。

“将军!”李昧怎么也想不到项楚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离去,但还没等他的喊声发散出去,项楚的身影已经被淹没在乱军之中。

接下来的声音只能被微薄冷峻的嘴唇压回到喉咙里,李昧深深地看了一眼项楚消失的方向,心头一阵灼热,随着一声厉喝,他的眼神坚毅如铁。

“全军听令!变阵,随我冲出重围,尽快与另外几支队伍汇合!”

国事为重,他自认没有项楚那样的军事天才和强横实力,但他十分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既然项楚不在,他便是三军统帅,他得为这些浴血奋战的唐国儿郎负责到底。

抬起头,那片黑云的阴影覆盖到他的脸上,令他的脸色一片灰暗,翻滚的云层里时不时传出几声低沉的咆哮,像是预示着某种不凡之物正藏身其中。

对于这种不可揣测的存在,李昧向来不缺乏敬畏,但他强行让自己灵台清明,知道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鸾凤,或者化身鸾凤的那个女人身上,一旦期待落空,所料非所愿,那付出的可不单是自己和在场军士的生命,更有可能是唐国的将来。

他必须离开。

催动战马之前,他低头喃喃:“将军,虽然我对你怀有一份敬畏,但等到我回朝,必定会在朝中弹劾你,希望那个时候,你还能活着站在国主、娘娘的面前。这不是私仇,而是……为国尽忠。”

只是身处前线的他还不了解,此时此刻,唐国定安城正在发生一些事情。

虽说项楚在墨家境内歼灭赵宽的七万人是一场大胜,足以让举国为之振奋,但随后项楚在锦州之战中接连失利,坊间已经开始传闻,说他对大将军位置极为贪恋,至今无法坐上那个位子心中早有愤懑,因此才故意以这种态度向朝堂示威。

项楚手中握有唐国二十万重兵,这已是唐国大半的军事力量,而他向来不是什么谦恭的儒将,反而是桀骜的雄狮,一旦心志与忠诚出现偏差,足以成为唐国朝堂的一大毒瘤。

阴谋论一些的,则是编排起他私下悄悄跟墨家达成了协议,继王玄微被罢免之后,墨家上将军之位空悬已久,他将会以这二十万唐军的性命作为自己投靠墨家的投名状……

当然,这些消息的背后,其实都蕴含着一些隐秘的影子,其中有一部分是王玄微留在唐国的一股力量,另外一部分却是那位刚刚接任定安城谍报组织的景雨先生。

离开锦州的时候,王玄微就已经定下了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这个计谋的产生,是否跟他在墨家经历的一系列事情有关。

对于杨太真来说,项楚是一头猛兽,放出去吃人的同时,自己也有受到反伤的风险。

这也是为什么此次出征,明明项楚是三军统帅,却依然会被李昧这样一个下属牵制。

尽管从表面上看,唐国朝堂依旧平静如故,但以杨太真的多疑,恐怕这件事情不会仅仅止步于谣言那么简单。

随着战场上的两军在心照不宣之中达成了一致,这场“围歼”自然也就成为了“被突围”,不过唐军的行进速度并没有预料之中的那么快,反倒是让张明琦有些奇怪。

“这是为何?明明我军已经让开了道路,他们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离开,反倒是像闲庭漫步一样缓慢。”

高长恭听着张明琦的疑问,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后辈,他向来不吝做出指导:“我猜这是李昧的主意,若是按照项楚的风格,不动则已,动则如火侵略,就算是要撤离,也不会瞻前顾后。但李昧却不同,这个将门子弟,虽然说兵法造诣不错,但用兵谨慎,少有冒进之举,他也是怕我军让开道路只是假象,防止我军趁他们撤退之时袭击罢了。杨太真之所以选他来制衡项楚,想来也是因为他的谨慎,希望能在必要的时候制止项楚。”

“原来如此。”张明琦恍然大悟,一时间脸上露出几分讥讽,“杨太真真是脱裤子放屁,用了项楚又不敢信他,既然不信,又为何要用?且不说李昧是否能成功节制项楚,就算成功了,只会项楚心中有更多不满。”

“不满?他或许会不满,但据我所知,项楚心里可从来没有他那位娘娘,甚至他的心里都没有那位喜欢喝酒作诗的风流国主。那是个心中只有自己的人,既然如此,让他不满又如何?我猜想,杨太真用他只是因为他确实有能力带领三军打一场胜仗,却并不想要养着他成为日后唐国的心腹大患。”高长恭淡淡地笑着。

“将军跟项楚很熟?”

高长恭轻轻摇头,道:“除了这一次,我跟他只见过两面,一面是在荆吴还没建的时候,那时候项楚正受封为将,是唐国年轻一辈之中风头最盛的将领,我在人群里远远看了他一眼。第二面,则是我带着青州鬼骑在唐国境内的时候,不过我并没有看见他,但想来他应该有看见过我。”

两面之交,甚至两个人都没有正面对视过一眼,但高长恭对于项楚的了解却像是到了骨子里,偏偏张明琦还不得不信,因为他可以感受到高长恭对于这件事的自信。

只是张明琦还是忍不住地在心里腹诽:难不成这些天下顶尖的人,都能在某种程度上与自己的对手产生神交不成?就算这样的故事总是在民间流传甚广,可真亲眼见证,总是觉得这种事情太过虚幻,不像是发生在现实里。

当然,张明琦也知道,之所以他不理解,是因为高长恭显然隐藏了许多事情。

不过说到“相熟”一事,张明琦心中突然一动,想到之前高长恭与鸾凤间的对话,语气略带试探地问道:“将军……难道和那鸾凤也有旧?”

第五百四十四章 龙身

“鸾凤?”高长恭微微一怔,随后苦笑起来,“上古圣王死得连骨头渣子都没了,哪儿还来的鸾凤。那可不是真的鸾凤,而是一个女人。当然了,是一个境界修为极高的女人,否则也不可能把先天火术用到这样的程度。”

只是他望向天际鸾凤仿佛要焚烧一切的天火,反而觉得她有些可怜,叹息了一声:“就算这样,她也仍旧是个可怜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一段冤孽,她本该可以相夫教子,过一辈子安稳日子的。”

“先天火术……是什么?”张明琦并不清楚这些,不过看高长恭一副不打算解释的样子,只能抬头瞪着眼睛道,“这……居然是个人?这修为得有多高?即便是精神修行者,也从未听说过有能化身成鸾凤的秘术……”

至于有关冤孽的部分,张明琦也不会多问,家道中落之后他懂得了很多,从前的肆意放纵,如今也变成了谨慎持重,什么话该问什么不该,他自有分寸。

虽说荆吴到处传扬着这位“美战神”的风流史,但张明琦自幼与高长恭相识,知道那些传闻都是捕风捉影,民间向来不缺杜撰,不过是一群人在白日做梦罢了。

真实的高长恭,与其说他是个风流浪荡子,倒不如说是个苦行僧,顶多因为性情放浪,说话轻佻了一些,但这么多年,荆吴人还真没亲眼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

英雄配美人,而高长恭的美人,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难不成大将军这么多年不肯娶妻,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张明琦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高长恭并不清楚自己的下属居然因为他的只言片语产生了这么大的一个误会,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大概也只会哭笑不得一阵,随后由着他自己瞎想去。

这并非是甘于被误会,而是有关于洛凤雏的事情,牵扯到那个整日枯坐宫中的病秧子,他实在不能,也不想跟旁人解释什么。

两人说话的同时,高长恭的其实一直被一群人包围着,这些人身上不着片甲,腰间也不配腰刀,只是穿着一身朴素布衣,除了几名年轻人之外,甚至还有几名两鬓斑白的老人。

荆吴军远征数千里,随军医官的队伍自然也十分庞大,足足有三百余人,而现在围在高长恭周身的,也只不过是零头罢了,此时此刻,他们不断地在高长恭身上摸索着,同时还相互交谈着。

这种场景很怪,要知道,高长恭因为一身白衣都在火海中化作了灰烬,受了伤的身体又不方便再着装,所以只是披了一件斗篷,而一群男人却不断地撩开他的斗篷,在他赤裸身体上不断地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