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而他,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猜测。
师父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救自己?
那片荒原之上,并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正在绝望之中等死,甚至他靠在那方断壁边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不远处还传来了野狗撕咬之下一个孩子发出的痛呼声。
而在两人颇具戏剧性地相遇之后,他真又是真的因为想好好照顾自己,所以才会偏居一隅,决定了默默无闻地留在稻香村吗?
那他后来为什么又要狠心地用一具空棺来打发自己?
叶王陵墓只是解释了前一个问题,却还无法解释后一个问题。
也许真实的师父和自己想象中并不完全相同,甚至在很多地方,会呈现出完全相反的样子。
有些答案揭晓,并不总是会令人欣喜和信服的。
正当秦轲想要问清楚细节的时候,马嘶声却打断了他的话语,把原本因为温酒而变得温馨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尽管今天的稻香村里正坐着几位大人物,但稻香村这种地方十分偏僻,此时外面传来的响亮的马嘶声,显然不是普通的马可以发出的。
随后是一声猛烈的撞击声,似乎有人踹开了院子的大门,正走着进来。
“我去看看……”原本在替庆婶灶台里添柴的季叔下意识想要走去打开厨房的门,却被庆婶牢牢地拉住了手。
曹孟和关长羽放下手中的酒碗,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各自都有几分高深的笑。
“巴哈度,噶骷颅把犊牛……”蛮人的话语响起在院子里,白皑皑的雪地之中,几匹狂奔后的高大战马发出了微微的喘息声。
听到蛮人的说话声,庆婶赶紧捂住了自己想要发出尖叫的嘴巴,季叔也同样紧张起来,看着走过来安慰的秦轲,低声道:“你也不要说话,估计是蛮人路过来抢些东西,我们只要啥也不做,他们抢完东西就会走的。”
庆婶听到这里,突然忍不住开口道:“哎呀……金子!阿轲带回来的金子……还没来得及瓦罐里去!”
“别管什么金子了。”季叔愁眉苦脸地道:“说到底现在整个郡都是沧海的天下,我们就算有金子也没地方花去。”
“我去看看。”秦轲摇摇头,倒不是想要去保什么黄金,只是想弄明白这些蛮人到底在做些什么,反正有刘德和关长羽在这里,今天他们这边肯定吃不了什么亏。
似乎是因为炊烟的关系,蛮人们几乎直奔厨房而来,当厨房大门洞开,风雪灌入的同时,几个身穿兽皮盔甲,身材高大的蛮人已经站在了门口,当先一人背负着一柄几乎有秦轲那么高的长弓,眼里透出野兽般摄人的光芒。
第六百一十二章 蛮人之礼仪
北方草原主吃牛羊肉食,许多蛮人生来便会比中原人更高大。
土地不利于耕种,肥美的水草却养育了无数野马牲畜,也让那些土生土长的蛮人练就了纯熟的弓马功夫,中原衣衫纺织靠的是棉麻丝线,蛮人们却以兽皮服饰为主,即使是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们也很少脱下厚重的兽皮袄子。
秦轲其实也不算第一次见到蛮人,当初在荆吴的时候,他最为注意的就是长城、沧海使团中那些高大的蛮人。
从稷城到村子的这一路上,他更遇上过好几拨因为看见他胯下战马赤火而心生贪意,想要持刀抢夺的蛮人。
只可惜这些蛮人显然没有找对目标,于是他们最终都被七进剑的剑意穿透,成为了道旁堆积的枯骨。
但从眼前的这个蛮人身上,秦轲嗅到了一种致命的危险,无论是他那锐利如鹰的眼神、强健有力的心跳,还有背后那看起来显得有几分夸张的大弓,都在告诉他,这个蛮人绝非泛泛之辈。
秦轲低下头,开始将这个蛮人逐一与自己曾遇见过的高手做起了对比。
只是这样一个可以从骨子里看出高傲的蛮人,在看清厨房内那依然平静地坐在凳子上就连喝酒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的几人,他却不自主地低下了头颅,弯曲了膝盖,以一种单膝跪地的姿势面对曹孟。
“国主。军师。将军。”领头的蛮人正是那位沧海军的神箭手哲别格,他看着眼前的三人,挨个恭敬地称呼过去,一只手摆在胸前,是标准的蛮族礼节。
仅仅只是听见这几个称呼,庆婶就是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倒是使得秦轲和季叔一阵手忙脚乱。
“这……”其实季叔心中一样慌乱,在听到那个称呼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脸上血色也一点点地褪去,变得苍白无比,“国主?蛮人的国主?这……岂不是说……”
“沧海的曹孟。”秦轲低低地说了一句,一边用力地撑着季叔的身体,终于没有让这个天性懦弱,一生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县令的中年人就此倒下。
相比较起季叔,他反倒是没有显出什么惊讶或者恐慌,或许是因为从一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曹孟的身份不凡——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和刘德、关长羽谈笑风生的人,整个沧海又有几人?
细算起来,他见过大人物真的不少。
从荆吴的诸葛宛陵、高长恭,到长城木氏家族的领主木兰,还有墨家王玄微、仲夫子,哪个不是当世顶尖的人物?
见多不怪了。
当然如果他能知道,当初在唐国王宫之中遇见的那个叫关山月的花匠居然是唐国国主李求凰,他应该会更多几分唏嘘。
不过他最想见的倒不是李求凰,而是墨家巨子。
毕竟众所周知的几国首脑当中,他是唯一那个有宗师修为的人。
曹孟坐在桌前,目光却没有看向那已经自己站起身来的几个蛮人,只是静静地看着酒碗里的酒,在炉火的反光下,这酒液就像是一面镜子一般,显出他一双深邃的眼睛。
随后他一饮而尽,继续开始给自己倒酒,动作流畅自然,甚至都不曾抬眼,好像把几位蛮人完全当成了不存在一般。
而感觉到曹孟刻意的忽视,几个蛮人挺直的背部略有几分僵硬,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晦暗,面面相觑都是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曹孟会是这样的态度。
空气似乎变得沉重了许多。
比起曹孟,关长羽的城府显然没有那么深厚,所以在眼见自家大哥和国主两人都像是在修闭口禅一样不说话之后,他冷哼了一声,看向当先那个蛮人说道:“哲别格,面见国主却只是单膝下跪,你好大的架子啊。”
听着关长羽的话,哲别格的目光有些异样。
其实这种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
他出身的部落,本就是草原上最为尊重传统的一支,即使如今他已经成为沧海的臣民,也依旧保持了原本的礼仪。
平日里曹孟对于他这种“祖先传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多说什么,今天关长羽又为什么今天突然会从这事情上发难?
哲别格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想到那位曹沛公子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他和部下一路抢掠财物的事情。
难不成曹孟今日这般态度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想要先给自己下马威?
若真是如此,哲别格反倒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说到底,各国征战,掠夺财物本就是常有的事情,依照草原上的规矩,打了败仗的部落只有没长过马鞭的孩子还有女人能活下来。
他们这些将士为曹孟出生入死,难不成就因为违反命令抢了些财货便被责罚?那曹孟日后如何能使唤得动他们这些草原的勇士?
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的自然是先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可一想到自家那位雄踞草原,就算曹孟也要顾忌三分的部落族长塔木真汗王,他又少了几分畏惧。
尽管如今的沧海已经占据了大半个草原,几个大部落全都收归了曹孟麾下,但实际上大多数蛮人们还是以原先的部落旧制生活,各自服从自家的家长、汗王。
曹孟是他们的国主,是各个汗王公认的“大可汗”,一旦他发出征召令,各个部族便会聚集起来成为一支大军。
哲别格的部落,则是由那位塔木真汗王带领,不但在草原拥有着最为肥沃的草场、最多的牛羊马匹和最多的持刀战士,塔木真汗王本人更是一名天下有数的宗师境界高手,只是向来少离开自己的大帐,反而在沧海或是世间并不怎么声名显赫。
哲别格平日里向来把自己的塔木真汗王视作一生的骄傲,自然对于自家汗王口中的“祖先旧制”格外尊崇,一直都坚持用蛮人传统的礼节,而对沧海的国策置之不理,一直以来曹孟也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不满。
想要他以双膝跪地以中原人那种毫无尊严的方式行礼?
他在心里嗤笑,绝不可能。
看到哲别格的头高高昂起,关长羽胸中怒意迸发,只想拍案而起,但还没等他落下手掌,一只手却轻巧地托住了他的手腕。
刘德看向他,微微地摇了摇头,随后闭上了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把自己全然当成了一个局外人。
正在这个时候,曹孟终于缓缓开口。
“来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言辞也听着像是普通闲谈一般,平平无奇。
哲别格听到这样简短的两个字却是精神一震,随后猛然抬起头看向曹孟,沉重回答道:“接到二公子的信,我才知道国主竟在此游猎,护驾来迟。”
他的中原话其实算不上十分流利,带有极重的蛮语口音,说起话来显得缓慢,就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般,但也正是因为这种说话方式,让这句话更显郑重。
“护驾来迟?”曹孟摇摇头,喝下半碗温酒后笑了笑道:“孤来这里游猎,本就没有通知过你,你能这么快过来,实属不易,何况孤是游猎,又不是遇刺,哪来的什么护驾来迟?起来吧,正好这里有一坛子好酒,分你一碗,刘德,帮我给他。”
刘德点了点头,倒了一碗黄酒之后,缓缓地走到哲别格的面前,看着这个站起身来能高过他一个头的蛮人,双手把酒碗递了过去。
第六百一十三章 沧海之君威
哲别格小心翼翼地接过,却不知道为何,对着这碗酒似乎犹豫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自己是应不应该喝下去。
这位蛮族的神箭手,尽管从外貌上看显得粗犷,却也算是粗中有细,更经历过不少部落之间的斗争,有了许多经验。就连塔木真都戏称他是草原上的野狐,既然如此,他总会比大多数蛮人多一些思虑。
他相信自己为曹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应该不至于就因为抢夺了一些百姓财物就被赐死,但谁又会知道,曹孟会不会出乎他的意料呢?
要知道,当初曹孟杀死自己义父之前,还满面笑容地在酒宴上与之对饮,笑声嘹亮,并且信誓旦旦地宣称要为义父守护北地郡至死方休,使得那位肥胖老人哈哈大笑,并且说要把自己的亲女儿许配给曹孟。
而只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曹孟就带着自己的下属,直接一路杀进了府邸,毫不犹豫地刺死了那个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老人。
这种所作所为,就连他这个草原人看了都会心里发寒。
这碗黄酒看上去清澈见底,谁知道曹孟会不会在里面下了毒药?虽然说小宗师境界的高手已经很难中毒,却并不是可以真的不怕中毒。
说不定自己这么一口喝下去,那穿肠的毒药便会在肚子里化作刀子,把他割得痛不欲生。
他是个蛮人,并没有太多中原人那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只是现在的情况看,他总不可能直接砸碎这只碗,再抽刀反抗吧?
真要那么做,只怕正好给了曹孟杀自己的理由,在场的几人里,无论是关长羽还是刘德,想要杀他这么一个小宗师,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后他更会被打上一个“谋逆”的罪名,受尽后世唾骂。
心情犹如五味杂陈的哲别格思考了三个呼吸的时间,终究还是没有任何法子,只能憋着一口气,像是喝砒霜一般把这碗黄酒给喝了下去。
一旁秦轲看得有趣,心想这家伙喝这一碗黄酒,脸上表情简直比吃了小黑的屎还要难看。
等看着哲别格终于喝完,曹孟才淡淡地说道:“想来这寡淡的黄酒,到你嘴里也没什么味道,喝着也不怎么舒服吧。”
低着头的刘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相比较在一旁当看官的秦轲,他当然要更清楚曹孟这个人。
什么叫到嘴里没什么味道?若真是如此,曹孟又怎么会给人家喝这一碗?只怕这碗他口中寡淡的黄酒,到了哲别格的嘴里真是百味兼有,酸涩苦辣俱全,哪里算得上寡淡?
喝着不舒服倒是真的。
哲别格听着这句话,也是知道了自己在曹孟让他喝这一碗酒的意思,这是在警告他,我曹孟要杀你易如反掌,一碗毒酒,一个刺客,一道命令,哪样不能做到?
就算他哲别格背后还有那位草原汗王塔木真庇护,可一个草原汗王,难不成还真的能为他一个没有血缘关联的下属就跟沧海国主翻脸不成?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哲别格之前的骄傲突然荡然无存,咬了咬牙后,猛然地跪了下去,并且这一次是双膝着地,同时用力说道:“国主息怒,哲别格错了。”
曹孟动作不急不缓,又是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声音平稳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哪儿错了?”
“哲别格在国主面前居功自傲,礼数不周,还请国主见谅。”哲别格咬牙道。
“居功自傲?看来到这时候,你还是嘴硬。”曹孟嗤笑了一声,随后闭上眼睛沉思道,“哲别格,你为孤征战多少年了?”
“八年了。”哲别格低头道。
“这八年里,孤可曾亏待过你?”曹孟轻声问道。
“没有。”哲别格深吸一口气道:“哲别格因为国主,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国主还为我倾力打造了这柄大弓,我一直感激国主的赏赐。”
“那,你嫌弃我给的官位太低了么?”曹孟的声音悠然地在这土坯的屋子里回荡。
哲别格低头道:“哲别格如今的位置只低于几位将军之下,几位将军都是英雄,哲别格不是他们的对手,自然心服口服。”
“那是我给你的钱财太少了么?”
哲别格摇摇头道:“哲别格的阿妈住在大帐篷里,周围草场里放牧的都是我们家的牛羊,哲别格的儿子戴着金银,国主赏赐的东西已经很多。”
“那你说说,你还缺什么?”似乎是因为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曹孟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仅仅只是一眼,却看得旁边的秦轲心中猛然一跳,下意识握紧了菩萨剑的剑柄。
那是虎的眼睛!
包含着盛怒与威严,又高远得宛如一位君王,事实上,在沧海这个国度他也正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只是一眼扫视,就使得哲别格身后两名蛮人低下头去。
曹孟的声音同样蕴含着极大的怒意,注视着哲别格的后脑几乎咬牙切齿地道:“你还缺什么?还需要到百姓手里去抢?还需要到那些大户家里去抢?你真的以为孤在洪关就没有人向我弹劾你这个‘神箭将军’?仅仅是两天之内,你掳杀民女五人,有三人连家门都被你屠了个干净,你以为只要杀尽了那些人,便能把这事情压下去,神不知鬼不觉了?”
哲别格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安排了善后事宜,几乎是将整个些事情都给压了下去,又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揭他的短?还是说……曹孟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对他的监视。
“你居功自傲,孤不在乎。”曹孟的目光犀利,“孤不是那些迂腐的老儒,不需要样样事情都要整理出规矩来。你哲别格出身乞颜部,跟着你们的汗王塔木真征战中长大,所以尊崇你们草原上的传统,不肯以沧海国礼节行事,这些孤都可以不在意。”
“可你劫掠民财,更纵容下属肆意妄为,以至于民怨沸腾。这些事情,孤却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曹孟重重地道,“孤要的是我军对墨家百姓秋毫无犯,可你做了些什么?你眼里还有孤吗?还有沧海吗?还是说你哲别格打算索性直接扯起大旗叛了沧海,继续回你的草原去游牧?”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有千钧重量,压在哲别格的肩膀上,还没等曹孟说完,他的头已经几乎低到了厨房的泥地里。
“哲别格没有反叛的心思。”哲别格低着头,低沉地道:“国主的秋毫无犯,哲别格不懂。哲别格只是在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做事,将士们打了胜仗,也死了不少人,他们想抢些用得到的东西本没什么错。我听说唐国项楚大军经过的地方,几乎把一切金银粮食都掠夺一空,为何我军却要如此?在哲别格看来,就算墨家的军队踏上草原,恐怕也一样会抢走金银财宝强暴那些无力反抗的女人。”
“你当然不懂。孤此番出征,要的是平息战乱,要的是百姓归心,天下一统。而你要给孤的是什么?荼毒天下?摧枯拉朽?”曹孟冷眼看着哲别格,“若真是如此,我沧海何以百姓依附,又何以让天下人依附?”
哲别格却摇了摇头道:“草原上有句话说,绵羊会屈服于猛兽,却不会感恩于让他们活下去的野草。国主想要施恩于墨家百姓,可墨家百姓真的会承这个情么?”
第六百一十四章 草原之规矩
“好啊。哲别格,你倒是伶牙俐齿。”曹孟冷冷地道,“既然你听说过这一句话,那又没有听说草原上的另外一句话?哈达古哪尔,莫勾特哪……”
一旁的秦轲听得一愣,没想到曹孟居然说起了蛮语,只是秦轲并没有与蛮人真正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的发音是否标准纯熟,然而他眼看着哲别格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甚至不自觉地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你听不懂?”刘德站到了秦轲边上,温和地解释道:“这句话是蛮族的名言,也是哲别格所在的乞颜部老大汗留下来的话,意思是:你的心胸多宽广,你的战马就能驰骋多远。”
“心胸有多宽广,你的战马就能驰骋多远?”秦轲也是第一次真正听这些蛮族人的名言,相比较中原人,他们的话语显然要直白得多,好像他们蛮族的烈酒一般,浑厚而后劲十足。
哲别格一时难以回应,只能跪拜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哲别格明白了,请国主责罚。”
曹孟望着哲别格,目光深邃,“我若是罚,你确定能承受得了么?哲别格,我知道你是草原上铁骨铮铮的汉子,听闻你当年打了败仗,被乌拉部的头人绑在战马上拖了一天一夜,都未曾求饶过一句,可那是在草原上,如今,你也该知晓我中原法度之严明。”
哲别格脸色难看地抬起头看向曹孟,当然知道曹孟这句话背后藏着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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