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299章

作者:江南南丶

当然了,如果不是为了洛凤雏的交代,要保护洛家这位志大才疏的家主,他反倒是更愿意加入老船帮,跟邝铁对坐喝酒。

“里外都得顾及着。”秦轲无奈地笑了笑。

夜里的时候,万籁俱寂,只剩下花圃里的蛐蛐儿在孜孜不倦地鸣叫着,尽管他们可以在腐枝枯叶之中看见一双腿脚悄无声息地经过,却也只顾着自己的欢唱与觅食。

秦轲站立在高高的院墙上,微风吹动他的衣摆,好像随时都会飘落的一片阔叶。

随着他微微眯起眼睛,洛家的一切都被他收入眼中,尽管他是第一次来,但因为洛家的格局与建邺的那些宅子十分相似,所以他可以很迅速地分辨出宅子的区域。

只是他脚下却有些犹豫,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见上一面。

“吱呀”的声音过后,那道红色的背影再度显现出来,在祠堂烛火的照耀下,她似乎有着一层光晕,艳丽如晚霞。

“你……怎么突然来了?”秦轲抬眼望了一下那摆了一面墙的灵位,随后又看向烟雾缭绕的香炉。

“既然来了,怎么不去和洛宏见一面?”秦轲小心翼翼地问,“我倒是在厅堂里看见了你画的画,他能把画挂在那个地方,想必对你还是十分想念的。”

“那是我挂上去的,小时候他总说不好看,最后是被我打了一顿,从此之后就老实了。”洛凤雏依旧是跪坐在垫子上,缓缓地在炉中加入一些香木的粉末。

秦轲第一次感觉到她可以这般平易近人。

但这种感觉只是只是一瞬,随着洛凤雏继续开口,秦轲心中猛然一跳。

“你的时间不多了,高长恭的进展比我想得要快,如果你明天不能把事情做完,或许我会亲自动手。”

洛凤雏一直觉得,以秦轲这样的方式做事,实在有些繁杂且缓慢,说到底那老船帮有什么可帮的?

且不说秦轲和老船帮非亲非故,而且就算是老船帮倒了,那些底层的人也会自己找到出路,或许是投靠洛家,或许是改行做别的,不过只是一次阵痛罢了。

换成是她出手,大概会直接把老船帮的帮主诛杀了,老船帮立刻就会群龙无首,事情也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秦轲看出洛凤雏心中所想,露出苦笑:“我可没有你那么冷血,虽然我手上是粘着不少人命,但滥杀无辜这事儿,我是不做的。放心,明天应该就有结果了,至于洛宏的安全,我会注意的。”

冷血……是么?洛凤雏低着头,继续在香炉里撒下粉末,沉思之后微微点头道:“也许你说对了,现在的我……是很冷血,或者说,是已经很难再感觉到你在乎的那些东西了。”

“为什么?就因为你成了圣人?所以就对这些事情一点就不在意了?”秦轲突然有些怜悯,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很孤单,却又找不到一个可以真正交心的人。

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

“等你将来成了圣人也会明白的,还有,不单单是我,就连高长恭,将来也也会变成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圣人境界……他越是往前,就越会变得不像个人。”

“我不会这样的,高长恭也不会这样的。”秦轲笃定地道,“高长恭和你不同,虽然他平时看起来有些不正经,但我知道他心里装着荆吴的百姓。”

“谁知道呢?”洛凤雏的嘴角弯起讥笑的弧度,“那个人曾经也说过他心里装都是百姓,但谁又知道他心里真正所想?这世上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如果有……那就该是个死人。”

她又想到极北之地那数尺深的大雪,那一望无际的可怕苍白,那走不到尽头的山峦与峡谷。

没有路,没有尽头,除了胸口逐渐散去的热度,什么都没有。

心脏有一种钝重的疼痛,她不想和秦轲多做争论,只是拂袖让秦轲出去,等待房门被关上,烛火被熄灭,留得她一个人沉浸在祠堂的黑暗里,伴着洛家无数先祖的呓语,始终像是一个倔强不肯服输的孩子。

“父亲……”她低声喃喃,“女儿……不肖,让你难过了。”

早晨起的时候,洛宏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朱侍卫怎么了?怎么现在还没有看见人?”在发现少了一个重要人物之后,他立刻就有些焦躁地嚷嚷起来,“一会儿就要和老船帮的人对峙,少了他这位大高手怎么成?你们谁见过朱侍卫?”

“没有。好像今天一早晨都没见过。”下人们纷纷应道。

这回答自然不能让洛宏满意,反倒是瞪大了眼睛冲着怒吼道,“那还不快去找!找不到朱侍卫,都打死了算!”

下人们当然是惊慌起来,纷纷手忙脚乱地去找,生怕慢一步真就被当场打死,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洛宏毕竟是独子,从小受宠,自然就骄纵许多,又是个急性子,一旦脾气上来九头牛也拉不住,所以那年几个下人只是犯了点小错,就被拖出去活活给打死了。

秦轲突然伸出一只手,放在洛宏的肩膀上笑道:“家主不必担心,昨儿夜里朱大哥睡不着,找我切磋武艺来着,我们交了几次手,然后他就说有所领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打坐。不过他也说了,他不会忘记今天的事儿,所以让我跟家主说上一声。”

这样的话当然是骗人的,实际上事实应该反过来,不是朱侍卫睡不着,而是秦轲夜里突然跑去找朱侍卫,虚情假意把他骗出之后又突然发难,以七进剑的雷霆之势直接把朱侍卫打晕,加上当初以高易水配方配置的迷烟,如今那位朱侍卫应该正全身动弹不得躺在一处骂娘吧。

想到这里,秦轲笑容之下有一丝隐痛,于是暗暗把右手在身后甩了甩,毕竟朱侍卫是个实打实的不弱的小宗师高手,就算他是偷袭,但警觉的朱侍卫还是有了应对。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秦轲的七进剑会如此迅猛,以至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气血都没能发挥到极致就已经被生生戳中了小腹,泄去了一身气血,当然,在此同时,他也一掌拂在了秦轲的手腕上,留下了内伤。

但结果总是好的,至少洛宏丝毫没有怀疑,只是骂骂咧咧说这朱侍卫随心所欲,又抱怨龚大人不能给个更好的人,然后上了马车,带着洛家人一路向着南阳酒楼而去。

老船帮的人,早已经严阵以待。

第七百零六章 荆楚往事

南阳酒楼建立到今已有数百年,尽管它数次转手又数次翻新,却始终屹立不倒,这其中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大事,足以载入史册。

据说当年诸葛宛陵辞官回乡之后,就是在此处结识了荆楚帮的老帮主,并且受邀加入了这个士族们眼里不值一提的江湖帮派,从士族后起之秀,成了一介再低贱不过的布衣幕僚。

很多人觉得他这是自甘堕落,甚至还有人讥笑他这是放着黄金屋不要,宁肯跳入烂泥塘去做一条淤泥里的泥鳅。

对于这些流言,诸葛宛陵只是一笑置之,从不做反驳,一心一意为荆楚帮出谋划策。

在他的智慧之下,荆楚帮只用了短短数年时间,就成为了当时吴国最大的江湖帮派之一,生意遍布江南,商路甚至通到北地墨家,成为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庞然大物。

也在这时候,荆楚帮的老帮主因病去世,把帮主的位置传给了诸葛宛陵。

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诸葛宛陵真正以一个崭新的姿态走到台前,并且开始了一段令所有南阳人都唏嘘不已的人生。

之后,他由一介江湖人,再次跻身朝堂,甚至成为这天下最有权势的几人之一,宛如一条泥鳅出淤泥而化龙,如何不让人心向往之?

有不少外地人专程来南阳酒楼,就是为了想亲眼看看当初诸葛宛陵和老帮主坐过的位置,以此猜测这两人当初在面对滔滔江水的时候,心中到底是藏了怎样的宏大抱负。

比较起来,今天的洛家与老船帮之争就要显得逊色太多,不过这同样是足以改变南阳郡格局的一件大事,所以双方的高手倾巢而出,仅仅是小宗师高手就已经达到了七位之多。

秦轲还是微微叹息道:“如今这片江湖果然是凋零得厉害,听说当初荆楚帮的小宗师高手有近百人,现如今就算是建邺的大帮派也不过只有几名小宗师高手。”

“是啊,虽然当初吴国四分五裂,混乱不断,但正因为如此,反而群豪并起,江湖中高手层出不穷。”这几天来,洛宏自以为和秦轲十分投缘,因此侃侃而谈道:“当年丞相一封诏书把荆吴的江湖帮派尽数打压,大多数修行高手都被朝廷所用,这江湖自然也就不如以前那般有趣了。”

洛宏虽然志大才疏,但学识还是不错的,而且他一直耿耿于怀于当年洛凤雏没能嫁给诸葛卧龙的事情,所以对诸葛宛陵发迹的事情也格外了解。

如今想想,若是洛家当初真和诸葛家攀上了亲戚,如今洛家还不是荆吴最尊贵的世家门阀之一,哪里还会偏居一隅,只能攀附贵人以求得跻身朝堂?

秦轲并不知道洛宏心里所想,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不可能开口说其实你那个姐姐还活着,甚至还成了当世最强的人之一。

毕竟他还想多活几年……

所以他只是笑笑,同时,他望向对面老船帮的人,却不料迎面而来的就是胖子恶狠狠的注视。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就是跟洛家有关系,还说什么洛家有高手,现在尾巴露出来了吧?”

“胖子,闭嘴。”坐在他前方的邝铁眉头一皱,发出一声低喝,“再多话,我就让你滚回去干你的老本行去。”

胖子噤若寒蝉,只好缩了缩脑袋,显得有些丧气。

蒙涯倒是有些好奇,低声道:“你的老本行是什么?怎么没听你说过?”

胖子呐呐地回应了一声道:“总之不是啥好事,就是挖一些人祖坟,从里面摸点好东西换钱……”

“原来你……”

“关你屁事!老子要是有个出身将门的爹,现在说不定就当将军去了……”

“不知道龙帮主和洛家主如何看?”正当这时候,龚大人终于说完了话,并且还用不善的目光瞟了一眼胖子这一边,显然对于他们没规矩的吵闹十分不满,但在老船帮帮主龙津说话的时候,他也懒得再计较。

龙津今年五十有六,身板依旧健壮如牛,满是风霜的脸上生着一对鹰眼,眉毛又长又密,上挑的时候更是不怒自威,而且因为当年在荆楚帮做过事情,他的背景也是让人有些敬畏。

虽然如今荆楚帮已经被拆散完全融入了庙堂,但谁又知道,诸葛宛陵不会突然想起这些在民间的老部下呢?

他缓缓开口的时候,声音如同沉闷的乌云,吐露着雷霆:“龚大人如此说,倒像是把我老船帮过往的那些奉献都给忘记了。可我老船帮为漕运做下如此多贡献,无论是疏浚运河,还是打通商路,算得上鞠躬尽瘁,每年上交的银钱比去年只多不少,龚大人今日说想给洛家机会,我倒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给这个机会?”

龚大人当然没有想到龙津居然如此不给面子,上来就被这一句话顶在那里,一时有些沉默。

洛宏没有龚大人的城府,一听就不满道:“凭什么你们老船帮说什么就是什么?漕运之事,自然是谁做得好就谁做。”

“放屁!”脾气暴躁的胖子憋不住破口大骂道:“咱们花费了那么多心血,甚至还自行疏通运河,有些弟兄甚至活活累死在水底,你空口白牙一句话就想让咱们退让,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一头蠢猪也配!”

“你……混账!”洛宏勃然大怒,自然就和胖子对骂上了,只可惜他一个读书人哪里学过那么多市井里的肮脏话语,又不如胖子骂人经验丰富,始终骂不过人家,手上一发力,“铮”地一声长剑就吐露锋芒。

秦轲眼见如此,不动声色地抬手把剑按回剑鞘之中,像是宽慰地道,“家主你出身书香门第,不必这样的粗鄙人一般见识。”

反正你也打不过他,拔剑管什么用?这是他没有说出口的真话,只是不知道洛宏自己有没有这点自知之明了。

在这个过程之中,龙津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龚大人的脸色在两人对骂之中变得越来越差,随后才洒然一笑道:“龚大人,你也看见了,就算我同意,我手下的人也不会同意,而老船帮的人遍布南阳,要他们放弃自己多年的生计,更是不可能。”

龚大人到底是城府深厚,不但收敛了脸上晦暗的脸色,甚至露出笑颜道:“这是自然,不过本官也是身负重任,此事是非做不可,就算本官做不成,日后也会有其他人来,龙帮主虽然实力雄厚,只怕也未必能一直抵抗吧?”

“你是地头蛇,但我身后却是强龙,真斗起来,地头蛇或许可以赢一次,却终归是讨不得好的。这是龚大人最大的底气,并且他相信龙津也看得很清楚,否则今天也不会受邀来这里商谈。”

“不过只是一场比试罢了,若老船帮真能证明自己,想来那些大人们也就不会再对龙帮主的能力有所怀疑。”龚大人谆谆善诱道,“否则那些大人们终归是不会甘心的。”

第七百零七章 赌斗

这世上的纷争总有一些会存在着商议和妥协,赌上一切拼个鱼死网破固然壮烈,然则并非是所有人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龙津身负老船帮帮众的生计与性命,多年来周旋官场与江湖,也不能不懂这个道理。

强硬姿态只不过是和谈的开端,是争取更多利益的引子,所以龙津和龚大人两人在不断商议中逐渐统一,甚至表面上还有了那么点谈笑风生的味道。

龙津一只手轻轻地敲击在扶手上,揉着眼角微微叹息道:“既然龚大人肯在老船帮落败之后顾住我老船帮那些弟兄们的生计,那我龙某人也不能不给龚大人一个面子。”

龚大人看着他,脸上笑容越来越浓。

然而龙津平静之下,却依旧藏着刀锋:“但既然是要赌斗,那么我老船帮作为这运河的主人,客随主便,由我选择地点如何?”

龚大人微微有些惊讶,但也不好说龙津的要求出格,毕竟龙津完全可以不给洛家这么一个赌斗的机会,如今既然已经决定下场,总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胜机。

他转过眼睛,望向那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邝铁,想到此人有一个“过江龙王”的称号,心里有了些底子。

“甚好,不知道龙帮主想选在何处?何时?”龚大人扇了扇折扇,显出几分风度。

龙津站起身来,像是一座拔高的山峰,笑声豪放:“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来了,就把这事了了如何?”

随着他踱步到凭栏前,对着下方拍了拍手,下方一名在河边等待多时的老船帮帮众立刻就吆喝起来,不过一刻的时间,从不远处就可以看见一艘三层楼船升着风帆,气势宏伟地向着这边而来。

“龙帮主难不成是想在这船上争个高低?”龚大人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却很快因为震惊而张大了嘴巴。

竹排。

无数的竹排,像是交错的野草,又像是相互攀附的大鱼,远望过去像是有五丈方圆,被好些麻绳的拖拽之中于波涛水面上不断起伏,如果仔细看去,甚至不少因为浸泡在水中太久,已经生出一层青苔,滑溜无比。

秦轲望着这样一堆竹排构建的“擂台”,下意识地也把目光望到邝铁的身上,回想此人在水上的功夫着实了得,甚至可以跟小宗师媲美,但龙津为了他一个人而专门弄出这么一个擂台也实在夸张了一些。

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猫腻?

正这么思索着,一旁洛宏突然发出一阵大笑,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向他之后,他倨傲地笑道:“我当是什么,不过就是一堆破烂竹子?看上去倒是有些意思,既然如此,这一战我们应了。”

说完,他迈开脚步,自顾自地就带着人往楼下走去,倒是痛快得很。

然而龚大人却有些不悦,要知道他这个真正主导全局的人还没有同意,那里轮得上洛宏这个小辈说话?何况龙津既然摆出这样的阵势,实在有请君入瓮的嫌疑,谁知道这看似杂乱无章的竹排中有什么奥秘?

如果不是他们想在南阳当地找一个足够资格的且足够愚蠢的合作者,还真不想找这么一个狂妄的二世祖合作。

不过他越是不悦,往楼下走的秦轲注意到这里,心里就越是觉得高兴,同时望着洛宏的背影,低声嘲笑了一句:“蠢货。”

他本来就不是为了洛宏赢而来的,所以洛宏越是糊涂,反倒是对他有利,而且就目前情况而言,两边摆明车马做一场赌斗,老船帮自然也不可能对洛宏有什么伤害……

想到这里,秦轲突然皱起眉头。

说起来,只要老船帮不撕破脸皮直接打上洛家,洛宏就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那洛凤雏让自己来保护洛宏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洛凤雏知道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也打算让洛宏输?

也对,就洛宏这性子,真卷进朝堂里的事情,恐怕不是被人当做挡箭牌,就是死于争斗之中,既然如此,他输了赌斗反倒是好事,反正洛家不缺钱,这个二世祖就算败家一些,一生富贵总是不成问题的。

“终归是姐弟啊。”秦轲想到这里,也对洛凤雏更多几分同情,明明是亲人,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关照一二,何必呢?

大船停稳之后,竹排就那般在水面上漂浮着,粗麻绳的束缚使得它不会被顺水飘走,却无法让这片竹排做到如地面般的稳定,必然就会让那些不擅长水上打斗修行者难受。

听说河上搭起了一座擂台,南阳的百姓们也不乏好奇,纷纷聚拢到岸边来看热闹,时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龙津身形挺拔地站在岸边,望着龚大人,微笑地解释道:“龚大人来南阳时日尚短,或许不知道,这竹排做擂台,也算南阳漕帮的老规矩了,当年荆楚帮就是在这样的擂台上胜过了其他江湖帮派,一夜之间吸纳了上千人。”

“原来如此。”龚大人一副受教的模样,心里却在暗骂龙津狡猾如狐,要知道他指派的人大多都不是出身水帮漕帮,自然也没有尝试过这种“竹排擂台”,无形之中就被老船帮占了便宜。

但好在今天……他还请了一个人。

“朱侍卫怎么还不出现?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要是再不来,一会儿天都黑了,也就别来了,索性让他回去抱婆姨睡觉得了。”洛宏怒气冲冲喊着,面前的下人们低着头,满脸都是苦相。

就他们这些下人自然是找不回朱侍卫的,只不过洛宏又不好对秦轲这个“座上宾”发火,只好冲着他们这些人大吼大叫。

秦轲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依旧假装没有听见,反正他很清楚朱侍卫是来不了了,与其再多费口舌解释,倒不如保持沉默的好。

龚大人倒是听进了耳朵,皱眉头对洛宏问了一声:“怎么回事?朱侍卫怎么了?”

洛宏按照秦轲的说辞跟龚大人说了一通。

龚大人阴沉着脸,骂了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他也知道若是少了一名小宗师高手难以和老船帮对阵,于是又道:“我有法子,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替朱侍卫的位置。”

秦轲一直在旁边用风视之术偷听,不免有些腹诽这龚大人居然这般有本事,还能随时随地找到小宗师境界的高手?

说话间,第一阵已经去往擂台,老船帮那边先行的是蒙涯,秦轲见过他的一手枪术,确实还不错,若是能境界更上一层楼,也足以算是个高手,而他对阵的则是洛家原本就奉养的食客,擅用一手短剑,动作奇快,架子却显得有些过分花哨。

果不其然,蒙涯站在摇摇晃晃的擂台上,却气势如龙,出枪之间风声呼啸,在几个回合之中就压制了这名食客,并且随着他一脚踏在一块竹排之上,震得整块竹排轰然下沉,长枪刁钻地刺出,正中食客的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