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5章

作者:江南南丶

“我记得……你以前说没想好这杆枪的名字,不知现在可有想好?”王玄微问道。

“就叫玄微吧,好听。”高长恭眨了眨眼,嘴角有笑。

王玄微面沉如水,不再去理会这个逞口舌之利的对手,抬头朗声道:“还要走吗?”

黑暗里,已然退出数十步距离的秦轲攀附在岩壁上脸色苍白,他本想借着下方乱局逃走,但没有想到,自己已经隐匿行踪,并且放缓移动的速度,却还是被发现了!

如果只有一次,秦轲还可以当做王玄微只是恰巧察觉到他的存在,但因为无法证实,所以才出声恐吓。但第二次王玄微仍然如此笃定,他不得不相信,王玄微确实能捕捉到他的位置。

只是,高长恭的体魄强大,也许可以通过听觉感受到四周细微的声音,但王玄微又凭什么能抓到他?

就算他的感知可以离开体外,甚至在周身布下坚实的壁垒抵御高长恭的直刺,可他所在的位置距离王玄微至少有三十步之遥,如果王玄微真有这样的实力,何必避开高长恭的锋芒?

王玄微望着一片黑暗的岩壁,尽管他没有夜视的能力,但提前布下的棋子在这时候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墨家顶尖的几个人之中,他绝对不算是战斗力最强的那几位,但论探查能力,他在墨家说第二,只怕没有人敢称第一!

王玄微胜券在握:“小兄弟,不知道是客栈掌柜没给够你月钱,还是你天生喜欢攀岩附壁?既然来了,若不能出来好好见个面,只怕外人会说我王玄微不通礼数。”

片刻之后,黑暗之中传来几声跳跃,随后是“哎哟”一声痛呼,火光照亮了秦轲那微瘦的脸和他那并不高大的少年身形。让众人都看清楚了这个深藏在黑暗之中许久的客栈小伙计。

秦轲怯生生地走着,只觉得心里有一万只鼓猛烈地敲着,双腿都因此而颤抖了。他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阵仗,黑骑的所有人还有高长恭等人一下子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因为刚才的打斗,这些人眼神之中的凌厉锋芒尚未褪去,他只觉得自己周身瞬间插满了无数把尖利的刀子。

秦轲右手捂着左手的手肘,刚才下来的时候因为慌乱而不小心摔了一跤,但现在,他突然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满肚子想逃走的害怕与对自己脑子发热的后悔。

高长恭大概是唯一一个不认识秦轲的人,他吹了个口哨,对于秦轲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藏这么久表示惊讶:“拜托你们各位告诉我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布年纪小些,藏不住事儿,望着秦轲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小二……你……怎么会?”

王玄微冷笑着看向诸葛宛陵:“诸葛先生,不知道这位少年,是你下的一手闲棋,还是埋在这里多年的种子?”

诸葛宛陵平静地道:“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我们荆吴的人。”

高长恭大笑起来:“这可有意思了,我本来还以为这是你们墨家的暗桩。”

王玄微冷声道:“如果他是我墨家的暗桩,我何必把他拉出来?”

秦轲被他们的争吵弄得有些晕头转向,半晌,他可怜兮兮地道:“我现在说我只是好奇所以过来看看,你们会信不。”

丁墨是在场除了王玄微之外第二个知道秦轲身怀修为的人,他踏出一步,盯着秦轲道:“笑话,如果你是普通人,如何在我们附近藏这么久?可如果你身怀修为……小小一座村子又怎么可能养得出你这样的人?”

“说吧。你是哪家的人?沧海?唐国?”丁墨逼问道。

秦轲怯生生地看着这位右手握着刀柄,仿佛随时都会把马刀出鞘的黑骑,道:“我不是他们的人。”

“这我相信。”高长恭插嘴,但没有人把他的话语当回事,若论个人武力,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是高长恭的敌手,但这位荆吴战神的打岔功夫却也是让众人有目共睹,自然没人在意他的话语。

王玄微望着秦轲,突然笑了,摆了摆手,他示意黑骑围住秦轲,这些军旅之人下手自然不会太轻,随着当先黑骑的猛然一推,秦轲几乎是一头撞进了阿布的怀里:“也罢,不管你是哪里的人,现在,你都只能是我墨家的阶下囚。”

说完,他再度摆手,这一次却不是指挥黑骑,只见在他弹指只见,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力量穿过黑骑,飘到了阿布和秦轲身上。一只细小的甲虫像是得到了召唤,缓缓地从秦轲的衣物之中钻了出来。

玄微子。

随着翅膀的扇动,这只玄微子也飞翔起来,不一会儿就跟王玄微背后的大团玄微子融入到了一起。而高长恭顺势向前一个踏步,他身体里似乎藏着一头咆哮的野兽,一声低吼,王玄微散发出来的无形力量顿时溃败,逃窜回了他的身体里。

王玄微看了高长恭一眼,知道这只是高长恭以骨骼和肌肉相互挤压而发出的声音,如果换做是普通修行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使用这样看似粗犷实则精细的手段。

但他是高长恭,一个能把筋骨皮锤炼到极致,甚至整个天下都罕有敌手的武士,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

如果现在,他还要把玄微子藏在几个人身上,只怕一息时间就会被这样的“虎豹雷音”给震死。所以没有再做无谓的举动,转过身,道:“火把。”

丁墨恭敬地把手上点燃的火把递过去。

王玄微举着火把,眯着眼睛,勉强看清了面前那座陈旧、生满铁锈,仿佛融入了岁月风霜的铁桥,铁桥的对面似乎是一座庞大的门,上面有无数的雕花纹路。

“诸葛先生,请你走在前方如何?”

第十二章 蛇蜕

青铜的大门在可怕的噪音之中被打开了。

这是秦轲第一次切实地看清楚一座陵墓,幸运的是,他第一次就能看见这样一座规模至少是公侯级别的陵墓,如果换做是那些一生致力于发掘前人遗迹的史家老学究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都得以头抢地,怒骂苍天不公。

不幸的是,他现在却得身不由己地得去打头阵,走向那一片仿佛无边无际的可怕黑暗。

黑骑们举着火把,一边关注着他和诸葛宛陵等人的一举一动,一边用火光照亮整个青铜大门,阴影让高处的两座石雕的轮廓在黑暗中一晃一晃,乍一眼看上去,他们似乎在对下方的人群眨着眼睛。

但因为他们的神情过于肃穆,所以当他们居高临下的时候,带着几分俯视众生的神性,让人无法把眨眼睛这样的俏皮动作跟这两个雕像联系起来。

而秦轲只觉得脊背发寒,他总觉得这两座雕像根本不是死物,更像是活的,等到某一刻,它们就会突然动弹起来,从上面猛扑而下,把他撕扯成碎片。

“你叫什么名字?”阿布小声道。

或许是因为他心里同样有些不安,他看着秦轲,犹豫着道,“我叫阿布,是先生的学生。”

“秦轲。”秦轲四处注视着陵墓,总觉得这个陵墓里到处都不对劲,但正好有探听诸葛宛陵的机会,他觉得不能放过,于是跟他攀谈起来。

荆吴是这些年刚刚兴盛起来的国家,但却已经仿佛有了气吞万里如虎的态势,就算是实力雄厚的唐国与墨家对其都不敢小觑,自然,能成为荆吴丞相,总领内政大权,这位诸葛宛陵必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阿布是发自内心地敬重诸葛宛陵,秦轲很快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感受到了他诚挚的敬意,而对于他自己本人的介绍倒是十分平淡简略,早些年是给一位有钱财主放牛的小牧童,直到遇见诸葛宛陵才开始了人生崭新的一页。

秦轲心里微怔,自己遇上师父之后,难道不像是重新开始一般吗?想到这里,他莫名地感觉与阿布有一些相似之处,谈话也亲近了一些。

两位本就是天真烂漫的少年,友谊的萌发自然也十分顺理成章,如果不是这座庞大陵墓内部的气氛实在有些令人难受,只怕他们会谈得更愉快一些。

中途,秦轲似乎感觉到诸葛宛陵的眼神在他身上一掠而过,他偏头去看,却发现诸葛宛陵的眼神一直在平视前方,他想自己大概是恍惚间有了错觉。

向前继续行走,高长恭望着那些带有前朝风格的纹路,它们被镌刻于青铜礼器或是栋梁之上,历经上百年仍然保持着当年的庄严肃穆,仿佛只是看到这些纹路,就能感受到前朝曾经的兴盛。

“除了铜锈味,这里头倒不大像是个陵墓。”高长恭抽了抽鼻子,站在诸葛宛陵身侧的他并面对这样场景并没有心慌意乱,话语之中仍然随意。

“是不像陵墓。”诸葛宛陵知道高长恭想说什么,一般来说,一座陵墓在历经百年的时间里,因为铜铁不断地上锈,原本密封的陵墓内气息会逐渐变化而令人无法呼吸,所以,盗墓贼一般都习惯于在打了洞穴之后以白鹅打斗阵。

如果白鹅的姿态不对,他们就知道当前陵墓的气息并不适合进人。

一些老人说这些是阴曹地府的鬼怪尚且还不肯让墓穴重建天日,而一般当墓穴被凿穿之后,过个一定的时间,墓中的气息会被焕然一新,这时候就证明鬼怪已经闹完了,安心回地下去了。

当然,诸葛宛陵并不是那样听信怪力乱神之言的愚蠢之徒,自然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多敬畏。

“气息不正常,只是因为太久与外界不通罢了。”诸葛宛陵道,“火烛、锈蚀,这些变化都会影响到陵墓内的气息。如果说这座陵墓一直都与外界有联通,而没有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自然就不会有这种问题。”

说到这里,高长恭笑了笑,小声道:“是因为那个?”

诸葛宛陵点点头,没有多言,只是望着陵墓内的布局,一步一步地缓慢走着。

从青铜大门不断地往内行走,内部结构上的纹路也越发地多了起来,到了后面,两边的墙面上逐渐呈现出一些壁画。有黑骑主动靠近过去,用火把照亮笔画,上面画着的是火红色的云,与波澜起伏的大海,其中似乎有一个人站在岸边,对着海中大声呼唤。

“啊!”也不知道是谁先喊起来的,总是当阿布和秦轲两个人相互抱在一起声嘶力竭地大喊的时候,整个陵墓内原本的肃穆气氛都变得吵闹起来。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秦轲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那一件大约一人多高的瓦罐,火光下,瓦罐上画着庞大的蟒蛇吞噬正在吞噬者渺小的人。在精细的画工与多年沉淀的矿石颜料让画面栩栩如生,鲜血与断肢隐隐像是要破图而出。

但如果说仅仅只是画的精细,未必能让秦轲受到这样的惊吓,他觉得可怕的是,在这口瓦罐瓶口,竟然有一条巨大的尾巴垂在上面,坚韧并且闪烁着磷光的鳞片与那柔软却又令人觉得恶心的身躯,不是蟒蛇又是什么?

可如果是蟒蛇,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成年壮汉的腰身那般粗?

“叫什么?”高长恭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走上去,上下看了看,伸手就去触摸。

“啊……”阿布原本捂住的嘴又忍不住发出声音来了,“长恭大哥,别……”

但高长恭的动作远远要比他说话的速度更快,只是眨眼之间,他的手已经触摸到了那一条粗大尾巴,它是软的,并不是一具早已经腐朽多年的残骸,只是不知道为何它并没有因为高长恭的触摸而做出反应。

少顷,高长恭握住了那一截尾巴,硬生生地把整条蟒蛇拖了出来!

“啊啊啊啊……”这一下,秦轲和阿布忍不住了,本来就已经抱在一起仿佛如胶似漆般的难兄难弟大声地嘶吼着,就连身旁费劲拖着长枪的丁墨都皱起了眉头。

而高长恭仔细地看了看手上的东西,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高长恭举了举,道,“怕什么。这不是蛇。”

王玄微却上前一步,眼神凝重:“但却是蛇褪下的一层皮。”

望着秦轲阿布有些苍白的脸色,他莫名地开始有些相信秦轲仅仅只是机缘巧合的偷窥者,而不是一个职业的谍子了。

但此刻,他更需要关注的,在于这张蛇皮:“不要高兴得太早,既然有蛇褪下的皮,就证明有这么大的蛇。我听说前朝曾经有一段时间出现过巫蛊之术,而瓦罐……也许跟这也有所关联。”

“或许还会更大。”诸葛宛陵走上前来,细细地抚摸着那张蛇皮,他平和自如的神色让秦轲和阿布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因为时间的久远,这张蛇皮已经硬化了许多,但诸葛宛陵仍然可以借此推断出一些事情,“这张蛇皮不是这条蛇近期蜕的,要更早一些。而蛇一般两三个月就要蜕皮一次……算算时间……只怕我们后面的路途不会太平坦。”

“上弦。”王玄微轻声道。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所有的黑骑,除了拖着长枪而有心无力的丁墨,都在短短的一息之间把手弩上好了弦,黑色的箭头闪烁着锋锐的光。

高长恭倒是还有心情开着玩笑道:“看见没,王先生,后续的路途可不太平坦,说不定墓主人留了一大堆东西就等着我们这些人来一样样品尝,你不如先把枪还给我,这样还能多一份力量。”

王玄微充耳不闻,顺手就把蛇皮扔到了地上,当他抬腿踩踏上去的时候,蛇皮硬化的部分生出咔咔的碎裂声:“继续向前。”

第十三章 蒲牢

尽管心里十分不愿,但王玄微的逼迫让秦轲不得不继续迈开脚步,只不过原本打算不去细看陵墓的他反而变得敏锐起来,耳朵微微竖起,双目之中仿佛有光,而他仔细地检查着四周,生怕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不再惧怕那瓦罐里有可能会窜出来的蟒蛇,相反,正是因为他心里的恐惧,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这些东西。

谁知道那条可能已经大得令人难以想象的蟒蛇会不会就躲藏在一处角落或者是洞穴里只等着他们经过?

他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如果葬身蛇腹,实在有些不值得。当然,如果师父知道他的想法,只怕又要取笑他了,如果说是普通人惧怕蟒蛇,尚且可以理解,可他一个修行人自有修行人的力量,就算这条蟒蛇大得难以想象,可以他的能力,也只不过是普通的野兽罢了,有什么可惧的?

但秦轲实在安慰不了自己那颗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只能开口低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念了两句,他突然听见旁边的有个跟他十分相似的声音,他转过头,阿布正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佛祖保佑,三清保佑……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

得,这是完全把道家和佛家那几位都给搅合到一起了。秦轲莫名地觉得好笑,心想如果在天上,道家供奉的三清和佛祖菩萨们坐成一团,相互喝茶斗嘴那该是一番什么情景?

“我怕是因为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怕?”秦轲问道,“你们不是本来就打算来这吗?”

阿布睁开眼睛,有些憨憨地苦笑了一下:“我是跟着先生来,但了解得也不多……而且我怕黑……很怕黑。”

“得……你比我还要不如。”秦轲下了个定论,“我好歹只是怕蛇或者比蛇还要可怕的东西。黑我倒是不怕。”

“看出来了。”阿布挠了挠头,道,“你刚刚躲在那么黑的地方,一点也不怕。我如果不是跟着先生一路走,估计都得叫出来了。”

“没看出来。”秦轲啼笑皆非地看着阿布那相比较他来说可以说是魁梧的身形,不过现在有一个人陪着他一起害怕,他环顾四周,反而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了,至少相比较那些面瘫的黑骑或者是在这种地方仍然能谈笑风生的诸葛宛陵和高长恭,他反而觉得自己的反应更像是在深入陵墓,而不是在晚间散步吹风。

前朝的风俗,以高为贵,以方为尊,自然,这座陵墓的规模宏大,可以说即使在当世也少有。

而他们越往里走,只觉得空间越发开阔起来。墓道像是一座宽阔的广场,平整的方砖铺设成地面,这完全就像是一座地下的宫殿了,高高的柱子支撑着整个空间,而尽管数十丈宽的布匹已经因为时间久远而变成一团碎布,可在风吹动之下,它轻轻摇曳起来,宛如舞动的裙裾。

“这应该是前墓室吧。”秦轲低声喃喃,虽然他了解得不多,但还是能做出一些有底子的猜测。

这时,略带威严的石雕再度出现,让秦轲吓了一跳。

这一次出现的石雕又与之前的不同,他不是单独地站立着,而是像是一条爬虫一般,攀附在一根高大的青铜柱上。

它的头像是狮子又像是蛤蟆,头上有鹿角,鼻尖有长长的须,鳞片长满全身,在他如蛇一般身体下,长着四肢。

“像是龙?”阿布看清楚了石雕的形状,也就不再担心这是一条环绕柱子上的巨蟒,他凑近了一些,想要接着火光去看清它。

“别靠近它。”诸葛宛陵却突然说话了,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息,“你如果碰了他,我们都会死。”

被这样一句话所惊吓,阿布抖了抖,没敢再靠近过去。

诸葛宛陵走近了一些,道:“这是蒲牢。”

秦轲想起来了。据说蒲牢是龙的九个儿子之一,喜欢吼叫,但却一直惧怕庞然大物的鲸。每当鲸鱼靠近,它就大吼,声音可直入云霄。

而在这墓穴之中,他的寓意自然是报警的工具,用来唤醒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什么是墓穴里不好的东西?也许……那条蟒蛇?或者……更可怕?

墓道之中尚且只是有一些零碎瓷器以及青铜灯,但做工之精致,当世少有,就算拿出去贩卖,只怕也能换得无数白银。

而诸葛宛陵在意的却不是这些,他走了几步,随着他抬手轻轻地触摸了青铜灯的一处。他似乎触摸到了什么。只是在上面摸了许久,仍然不曾有什么变化。

王玄微静静地看着他,身旁有黑骑打算抽刀上前阻止,却被他喊住。

“由他去。”

黑骑小心翼翼地退下了,他知道王玄微从未真正意义上把诸葛宛陵当成卑微的阶下囚,如果是换一处,说不定他还会请诸葛宛陵喝杯茶,再对弈一局。

诸葛宛陵摸了许久,最终收回了手,望着自己手上沾染的灰尘,他思索片刻,而后抬手,轻轻一拍。

“啪”。

只是一声并不响亮的声音,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随着他这一拍,那盏青铜灯就这样被点燃!

火光照亮了诸葛宛陵的脸,而他转过头,望向陵墓的四周,几乎是在他面前火焰点燃的那一刻,整座主墓室里的青铜灯似乎都被激活了。

从他的位置开始,向着远方的方向,这些青铜灯纷纷燃起了火焰,光明开始弥漫,它驱走了黑暗,给整个宽阔威严的空间里带来了几丝温暖。

秦轲或许是第一个看清楚整个地板上刻画的图案的,这得归功于他在黑暗之中强大的视力,凭借那些青铜灯的光亮,他逐渐摸清楚了这地面上画的图。

天星风水图。

师父还在的时候,他听师父说过这种风水秘术。

天地之相去,八万四千里,人之心肾相去,八寸四分,人体金木水火土,上应五天星元,又有二十四星对应天下山川地理,星有美恶,地有吉凶。

凡是上吉之壤,必定与天上的日月星辰相呼应,而以星云流转来定穴的青乌之术,便是风水中最难掌握的天星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