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不多时,某个浓眉大眼的魁梧汉子被一个冷着脸的古板女子训斥了一番。
赵戎虽然不忍去看,不过还是竖起耳朵听了会。
让他颇为欣慰的是,顾抑武这次没有‘喜加一’的被记大过。
只是这‘背后言论师长’的处罚,嗯,还是当场抓获,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此刻,水榭楼台外,孟正君看了眼赵戎,随后步入了水榭楼台。
赵戎安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话说,这个孟学正走路还真是无声无息,嗯,她的出现也是。
赵戎之前一眨眼的功夫,孟正君就出现在了顾抑武的身后,静静听了番顾抑武关于如何应对老女人的过来人经验。
赵戎看向湖畔,祭酒老先生的船已经停岸了。
他又回头看去。
顾抑武正耸拉着肩膀,眼神哀怨的看着赵戎。
后者轻轻一叹,伸手拍了拍顾抑武的肩膀,忍俊不禁道:
“听君一席话,胜打十年架。”
亲身示范的顾抑武:“???”
……
一炷香后。
孟正君从水榭楼台中走出,没再管门外的赵戎和顾抑武,径直离去。
赵戎和顾抑武对视一眼,步入了水榭。
老祭酒换了一处地方钓鱼。
在临水的一处台子上。
此时,他正在给鱼钩挂饵,楼台上并无他人,楼梯处,赵戎和顾抑武的脚步声渐渐响起。
这个钓鱼的老人,垂目,手上正忙活着,
此时听到脚步声,他爽朗一笑,“是子瑜和抑武啊,怎么想着来看望老夫了?”
赵戎和顾抑武见状,马屁不要钱的抛了出来。
赵戎:“多日不见先生,甚是想念。”
顾抑武:“一想到今日没有沐浴老先生的儒雅光辉,我与子瑜就心痒难耐,早上起床后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来您身前,垂手听教。”
赵戎:“抑武兄,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要批评你,祭酒先生哪里老了?你不要乱说话啊,依我看,祭酒先生一点都不老,永远保持一颗年轻的心。”
顾抑武:“……”
他无语的看了赵戎一眼。
后者面不红心不跳。
顾抑武只好点头赞同,统一战线,继续拍马屁道:“子瑜说的对,是为兄糊涂了,肯定是刚刚撞鬼撞的。祭酒先生不老,只要心不老,人就不老……”
老祭酒一边挥杆,一边乐呵的听着,摸着花白胡须,不时的颔首。
他神清气爽,偏头看了眼这两位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年轻后生。
有些感慨。
老祭酒只觉得自己这副老骨头,又为书院培育了两位前途无量的栋梁之材。
他笑眯眯道:“子瑜,抑武,随便坐,千万不要见外。”
赵戎嘴角一扯,和顾抑武对视一眼。
两人的目光又扫过一遍周围。
除了祭酒老先生屁股下的小板凳,哪里还有座位?
不过二人也不在意,今天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打小报告。
他们向前几步,蹲在了老祭酒旁边。
一左一右。
按照之前在外面商量好的,顾抑武率先吐起了苦水来,将孟正君这些日子在书院里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的叙述了一遍。
不过赵戎和顾抑武很有默契,没有什么添油加醋,也不需要添油加醋。
顾抑武一说到他那蹴鞠的新球场,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字字啼血。
让赵戎都有些不忍起来,更别提一向爱学子如孩子的老祭酒了。
“岂有此理,这女娃子,怎么做事如此刚烈,不留余地,不合她观念的都一刀切。你们正义堂的蹴鞠一事,是老夫亲自批准的,蹴鞠也是强身健体之事,她竟敢说撤就撤!”
赵戎和顾抑武眼睛一亮。
有戏。
只是接下来,还没等他们再加把油,老祭酒的话,却让二人的心里咯噔一落。
“哎,不过啊,子瑜,抑武,你们也得体谅下学馆现在的情况,马上就要月中大考了,你们学正应该也是想着让你们认真复习……”
“要不,这回大考,你们加把劲,考完后,有了好成绩,老夫和你们一起去与她理论,没道理一直针对子瑜你和正义堂,老夫为你们做主,想必定能使她让步。”
赵戎和顾抑武还是不满意。
先不说这段月中大考前的日子能不能撑过去。
被孟正君惦记上了,月中大考的礼艺还想有好成绩?
难啊。
二人还是不放弃,又说了一番肺腑之言。
顾抑武也把孟正君对赵戎的不公平对待说了一遍。
只是老祭酒都是在打太极,偶尔给孟正君稍微解释几句。
不过大多数时候,老人家都是在安慰赵戎与顾抑武,与二人同仇敌忾,批评某个古板严肃的女子。
顾抑武急了,这样嘴里吐槽没用啊。为了正义堂的大考成绩。
他浓眉一皱,严肃道:
“老先生,容我说一句大逆不道但是确实如此的话。这个孟学正,一看就是家中长辈或师长以前没有教好,如此的记仇古板,我和子瑜觉得,现在还需您去……”
啪——!
顾抑武话语骤顿,因为突然被人拍了后脑勺。
老祭酒笑眯眯收回手。
顾抑武愣住了,“祭酒,你打我……”
老祭酒点头道:“哦,还有子瑜也觉得。”
啪——!
赵戎战术后仰,抬手揉了揉被殃及池鱼的脑门。
“我是她爹。”孟老祭酒悠悠说。
“……”赵戎。
“……”顾抑武。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未知考核,严防死守
赵戎其实对于顾抑武论人家教的话,是并不赞同的。
不过奈何他现在和顾抑武是统一战线,总不能拉后腿。
所以又被代表了。
结果……
此刻的楼台水榭中。
一老两少,三个男子之间暂时有些沉默。
除了不远处传来的沉闷钟声。
楼台内的空气,像孟老祭酒的鱼钩所在的水面般,寂静无波。
姓孟的老人依旧四平八稳的坐着,手上的鱼竿纹丝不动。
即使是刚过腾出一只手,略微教训了下旁边两个兴致匆匆跑来告他女儿的状,并且还吐槽他没有教好的学子。
赵戎和顾抑武此时的姿势有些独特。
二人蹲在孟老祭酒左右,却是上半身后仰着,两只手向后撑着冰凉的地面。
毫无形象。
若是被孟正君看见,定是要呵斥他们举止不端,没有正行。
而这也是赵戎一直隐隐反对的太过形式主义的小礼。
此刻,顾抑武的心,和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一样,也是拔凉拔凉的。
他睁大眼看着前一秒还觉很好说话、面色慈爱的钓鱼老人。
赵戎揉了揉后脑勺。
刚刚他都没看清楚老人是怎么出手的。
是个高手,实锤了。
赵戎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过眼下肯定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顾抑武正在朝他使眼神。
二人对视一眼。
眉目传情,不对,传话。
赵戎皱眉:祭酒也姓孟?你怎么不早说。
顾抑武瞪眼:我他娘的哪里知道这学馆是他们父女两开的?一般这种书院长辈的姓名又没人敢喊,不知道也正常。
赵戎眉头一松一皱:那现在怎么办?尴尬症都犯了。
顾抑武眼睛一闭:哎,等死算了。
赵戎:……
只是,还没等二人决定到底是跑还是降。
前方背着身的孟老祭酒,就已经轻声开口。
“都起来吧,地上凉。”
赵戎咳嗽一声,没去管咸鱼装憨的顾抑武,重新蹲回了孟老祭酒的身边。
后者笑道:“有猜到?”
赵戎拍了拍手,敛目说,“有朝这方面想,只是……太不像。”
孟老祭酒神色自若的看着毫无动静的鱼饵,“小孟与老夫确实不像,不过,谁说女儿一定要像爹的。”
赵戎点头,“是这个理。”
孟老祭酒有些谈性,布满皱纹的脸庞皱起,笑眯眯道: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后辈各有各的缘法,何必要与长辈相同,亦步亦趋的,走同一条路。”
老人顿了顿,突然没头没脑一句。
“嗯,就像你们学堂的朱先生。老夫倒是喜欢这女娃的性子,现在这样教书写字养兰挺好的,只是有个老家伙……”
孟老祭酒摇了摇头。
赵戎没有追问。
他低头看了看手,轻轻一叹,“挺好?只是苦了后后辈啊。”对于身前老者而言,孟正君是后辈,赵戎是后辈的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