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范玉树有点儿伤心的叹口气,不过还是鼓起精神,夸赞鼓励道:“看来子瑜还是厉害的,平日里也经常看你在读经义,还时常去找晏先生请教……欸,这方面,我不及子瑜多矣,待这才大考考完,我定要好好改过,认真听课,一门都不能拿下,对了,还要提前复习备考……子瑜监督我!”
赵戎取了纸墨笔砚,用个小书箱装着,还带了些清水点心备着,此时闻言,他转头认真问道:
“玉树兄,你上次大考前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范玉树噎了噎,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惊讶回答:“好像是……子瑜是怎么知道的?!”
赵戎摆了摆手,无话可说了。
他踩着秋日的晨曦,拎着小书箱朝墨池学馆走去。
范玉树也带着他精致昂贵的考具书箱,跟在身后,一路说道:
“子瑜啊,感觉你这次准备的比我好,估计又要是我垫底了欸。”
“不过你乐艺简直是太拖后腿了,还没我好,这个你以后得重点攻克啊,不过估计这次考完后,成绩出来,鱼学长会给你加重任务恶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欸,其实我也是,看来接下来鱼学长的补课,我们又得做难兄难弟了……不过没关系,我陪你!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但是吧,我感觉你这回在学堂内的排名说不定能比我高整整两个排名!你书艺太厉害了肯定是第一,这个没话说对不对?除非朱先生故意为难你……”
赵戎没理范玉树后面的话,他巴不得朱幽容为难他呢,有间隙矛盾才好,求之不得,都省了不去‘打扰’她的借口了。
赵戎此时脑子里在咀嚼玉树兄前面的那句话,什么叫……说不定能比他高整整两个排名?
饶是暴增的思维敏捷力,也让他花了好一会儿才绕明白,原来玉树兄嘴里说的高两名,是指倒数第三啊!
“子瑜啊,以前虽然每回我垫底,但是咱们率性堂那些同窗太厉害了点,倒数第二名比我高出太多了呀,让我有点忧郁,这让人怎么追嘛?一点积极性都没用。”
赵戎:……
额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是你太差了。
在赵戎面前,范玉树也不见外,继续吐槽道:
“不过你说,那个倒数第二的胡兄有啥资格排斥我,他怎么说也是倒数第二,得瑟个啥,而且我看见在你刚来学堂的那几天,这位面瘫脸的胡兄好像脸上还挺开心的,当时还没想明白,现在看来,他肯定是觉得他能‘荣升’一名了。”
“真是可恶,他先天基础好,欺负咱们算什么本事。子瑜!你这次努把力,书艺和经义好好发挥,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踩下他,嘿,替我出口恶气。”
就在后方的范玉树开心畅想未来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赵戎忍不住开口。
“玉树兄。”
“啊,怎么了?没自信?”
“不是。”
“那你怎么了?”
赵戎真诚道:“我……真的谢谢你哈。”
范玉树摆摆手,“没事没事,不要见外……”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试探地提议道:“要是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等会儿考经义的时候卷子侧斜一下给我瞄一眼?”
赵戎:???
……
第六百五十九章 在下家庭和睦,拙荆们手脚勤劳
“子瑜,你怎么不说话?我只是开个玩笑,又不是真要你给我瞄眼……”
“不是。”赵戎摇摇头,“我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我写错了,让你也错了。”
范玉树感动道:“还是子瑜好……其实我也担心这个,所以就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赵戎点点头,心道一句“考验我对吧”?
他转头又问,“对了,怎么没看见腾鹰兄。”
范玉树叹气道:“别提他了,一大早就没了人影。贾腾鹰这小子也太不讲义气了些,一到考试临近,他就跑的没影,就算是遇到了也假装没看见我,像是我生怕影响到他一样,其他同窗也是。想请教个经义问题,也只有鱼学长和雪幼兄愿意耐心答复我了。”
赵戎转头看了眼跟在他屁股后吐槽的范玉树,有点了然,“还是腾鹰兄聪明。”
范玉树疑问:“你说什么?”
赵戎摆摆手,“没什么,咱们走快些,早点进考场吧。”
他觉得玉树兄虽然缺点不少,但是却待人以诚,比如从来听不出别人话语的客气与谦虚,对朋友是从不会见外的……挺好。
很快,二人一起赶到了墨池学馆。
上午是月中大考的经义考核,此时墨池学馆内熙熙攘攘,贯穿学馆的湖畔长廊上,随处是交谈或背书的学子身影。
赵戎与范玉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他们汇入了长廊人群里。
这次大考的考场并不设在学堂内,而是在学堂外的露天空地上。
学堂都空荡荡的,因为座椅几乎全都被搬到了外面,布置成了考场。
六堂学子们被随机打乱在十个露天考场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场号与座位号,按序号入场就座即可。
这十座露天考场的分布并不拥挤,但却是从外往里沿着湖畔长廊依次在廊旁空地上坐落着。
考场号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天干命名的序号。
甲字场倒是挺近,就在墨池学堂进大门的不远处,但是墨池学馆很大,考场之间又相隔挺远,于是排在最后的癸字场,所在的位置都快到学馆深处的后山附近了,要花些脚力。
这一次,却是未遂范玉树的意,他与赵戎没有排到同一个考场,自然也就不会有瞄一眼的机会。
赵戎低头看了看昨天鱼怀瑾发放给他的考牌上的数字。
壬字场,后面还有一个他的座位号,赵戎瞧了眼记住了。
范玉树的考场号是庚字场。
二人考场相临隔了一个考场。
不过却是同路,因为不管是几号考场,都要走这条湖畔长廊出入,只是范玉树比赵戎考场号靠前,提前些到达考场罢了。
二人顺路,便继续一齐走向学馆靠里面的考场。
路上,范玉树左右看了看颇挤的人流。
“欸,子瑜,咱们分配的考场怎么这么远,随机个考场都能是个吊车尾,欸,等会儿考完散场去吃饭,又是要人挤人,挤死人。”
赵戎算是发现了,一到考试期间,范玉树就习惯性的唉声叹气,自艾自怨。
他摇摇头,笑着宽慰了句:“没事,玉树兄,咱们写快点,早点交卷走人就是,不要拖到时辰到了和同窗一起交卷。”
范玉树眼睛一亮,“好主意,子瑜兄!这也算是咱们特长生的一个优势了,不过就是显眼了点,嗯,我怕考完后鱼学长会揍我,但是……不让她看见就行了!就是不知道她在哪个考场,千万别在我们前面啊……”
赵戎点了点头。
二人在某种意义上很巧的达成了共识。
随后,他们路上聊着天,总算是走到了庚字场,范玉树与赵戎告别,先行离开他与长廊人流,走进长廊旁边的考场。
赵戎继续去往后面他的壬字场,不多时,便也抵达。
壬字场靠近后山,空地周围的风景极好,临近一座碧潭,或者说,墨池学馆本就是建在湖山美景间的,内部的风景都不赖。
赵戎找到了考场内的座位,空地靠后方的位置,座位正好靠近碧潭水畔,赵戎心情不错,放下书箱,摆放纸笔。
不一会儿,赵戎收拾完毕,这才有功夫观察起同考场的其他学子们。
“雪幼兄?”他头一转,轻咦了声。
李雪幼与赵戎差不多并排,只是前进了一个位置,算是在他的右侧偏前方。
另外二人之间也隔着一列学子。
李雪幼在低头默背,怀里抱着一本经书。
此时赵戎算是在她的侧后方,于是这个穿着学子服显得宽大的纤廋少女便也没看见他,微微闭目背书。
就在赵戎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的时候,范玉树又来找他了,就站在考场外的长廊上朝他招手。
“子瑜子瑜……这里这里……”
李雪幼闭眼睛睁开,系着的马尾一甩转头,立马发现了赵戎。
另一边,赵戎无奈起身,朝门口走去,路上他侧头,朝望来的李雪幼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
后者小脸红了下。
门口。
“你怎么又跑来了?”
“子瑜,我倒大霉了!”范玉树苦着张脸。
“你怎么了……”赵戎好奇,问:“是考试又忘记带纸笔了?我可以借你点。”
“不是不是,我哪有这么不靠谱?”范玉树锤拳反问,很不爽,“还有,把你的‘又’字去掉。”
赵戎默默咽下一句‘那不然呢’的回话,还是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范玉树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竟然是和鱼学长一个考场。”
他万万没想到,这次月中大考还没有考,他就已经结束了。
赵戎:……
“额,这不挺好的,平时鱼学长多照顾你。”
“她那叫照顾吗?她那叫封建大家长!现在考个试都守在旁边,我容易吗我。”范玉树悲呛抹泪。
似是想起了什么,赵戎笑了笑,“谁让你进考场前乌鸦嘴的。”
“子瑜,我没法陪你一起提前交卷了,今日,我失去了特等生的自由!”
赵戎面不改色,“给你带午饭免谈。”
“我靠,无情!”
随后,范玉树瞧了瞧赵戎身后的壬字号考场,好奇问,“你呢,怎么样,考场里有没有熟人。”
赵戎随口道:“看见几个认识的正义堂学子,额还有……雪幼兄。”
“竟然和雪幼兄一个考场!”范玉树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子瑜你这是什么运气,我倒霉摊上了鱼学长,你却悄悄和雪幼兄凑了对!”
赵戎面无表情,“你说话清楚点,别乱用词。而且……我和她隔着一列呢,没那么近。”
“隔着一列?欸,子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你这运气,我也不知道是说好呢还是差呢……”
“那就别乌鸦嘴。”
范玉树抹了把脸,唏嘘回忆道:“这让我忍不住想起了上一次大考。”
赵戎问:“也是和鱼怀瑾一个考场?”
“瞎说,才不是!上一次我是和雪幼兄一个考场,她就在我旁边,并排就隔一条难不倒我视力与听力的走廊。”范玉树洋洋得意。
“然后呢?”
“然后雪幼兄很讲义气的给了我点小提示。”
“然后不还是倒数第一……”赵戎嘴角抽了下,“而且你别影响了人家。”
“才没有,雪幼兄在咱们率性堂都是名列前茅,好像就是经义不算太拔尖,棋艺乐艺什么的都是杠杠的……有时候我瞎蒙都没有蒙完,她就已经写完了。”
赵戎听到这里,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比如,安静秩序的考场上,这一边范玉树咬着笔杆在疯狂挠头,另一边隔壁位置,雪幼兄已经做完卷子,好学生模样的在收拾文具了,然后天差地别的二人恰好同时转头,隔着一条走廊四目相望,来了一个大眼瞪小眼……
赵戎笑了,点头道:“这么说来,雪幼兄人确实不错。”
范玉树赞同道:“那是,所以这一回儿,子瑜兄你可惜了,没坐到她旁边,欸。”
他又瞧了眼堂内正在文静背书的少女,夸道:“雪幼兄乖巧文静又腼腆,七艺成绩又拔尖,是咱们率性堂默认的群宠堂花……最最关键的,她还很讲义气,帮助咱们这些困难户,要不是我已经订婚了,铁定追她,用一辈子来好好报答她。”
赵戎又笑了,“少侠若想报答,建议是理她远点。”
范玉树:……
这话他听的十分不爽,脸着板说:“那子瑜你也是,离她远点,两位赵仙子还有苏姑娘,还不够你祸害的?”
赵戎理了理袖子,抬头望着天际的云彩微笑道:“谁说的?阁下请停止招摇,在下很家庭和睦的好不好?”
“家庭和睦?”范玉树狐疑问,“是指一个被褥洗晒两次?”
赵戎瞧了眼他,也没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