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董卓,爱民如子 第110章

作者:隐于深秋86

“好嘞……”

很快,吹笙的老者被伙计带进来。伙计一如平常地关紧房门,知晓严公子不喜别人打扰。

“董贼……”这次,吹笙老者先按捺不住,开口问道:“究竟如何了?”

“被捅了一刀,但已脱离凶险。”卑弥呼冷淡回复一句,甚至有些恼怒,“你们行刺董贼前,为何连我不都告知一声?”

“你们可知,前些时日绣衣使四处调查,差点使得我暴露!”

“这……”吹笙老者还在感念伍孚大事未成,闻听卑弥呼先发制人,面色不由讪讪,“董贼势大,经常四出却防守严密,若提前告知于汝,恐事不密则泄。”

“呵,所以事败之后,便任我听天由命?”

上来被卑弥呼压住气势,吹笙老者也有些恼怒,反将一军:“若非汝潜藏半年有余,仍未取得董贼信任,我等又岂会行此下策?”

“哦?……”卑弥呼闻言娥眉一挑,当即起身道,“那我走?”

言罢,当真要推开房门。

吹笙老者这才意识到犯了错误,当即拦下卑弥呼认错道:“是老夫一时口不择言,万望任小姐见谅。”

“我差点因此丧命,汝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认错……呵,可不要忘了,当初是尔等主动寻到了我,并非是我死皮赖脸地投效!”

“尔等对我一清二楚,而我非但对尔等一无所知,就连密谋行动的知情权都没有……”卑弥呼得势不饶人。

转身趁胜追击,道:“这种不平等的合作,我还是敬而远之为好。省得有朝一日,连死都不知怎么回事!”

事实上,她这话也有实有虚。

对方并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有何图谋,以为只是个贪慕权势、可以利用的宫中女婢。

随着几番合作下来,对方也察觉出卑弥呼没那么简单。但木已成舟,尤其他们现在又失去了伍孚,更无法失去卑弥呼了。

“任小姐想知道些什么?”吹笙老者沉吟片刻,开始打算退让。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卑弥呼则余怒未消的样子,道,“我想同你们合作下去,但不是我告诉你们这样,所以你们才打算告知。而是你们真诚想合作下去,所以才会告知我一些底细。”

吹笙老者顿时听懵了,好半天才捋清其中的逻辑,

然后……目光更惊诧了。

面对这来自一千八百年后的经典强盗逻辑,他这位汉末的土著直男毫无应对经验:这谁教的你?

分明是软饭硬吃!

非但要站着把饭吃了,还想要多少吃多少,五花肉里挑肥瘦,吃排骨嫌没肉。真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不要碧连!

吹笙老者久久不语,

他不想失去卑弥呼这位合作者,但也不是傻子。

好在卑弥呼还有后招,又微微一笑道:“汝不必如此,我既然敢开出这样的条件,自然也有相应的筹码。”

“什么筹码?”

“前些时日服侍董贼,我无意结识了中郎将吕布。”说起这些,卑弥呼神色悠悠,“董贼最近对女色兴致低靡,吕布却对我垂涎不已。”

“哦?……吕布为人反覆,贪权好色,世人皆知。”

吹笙老者双眼一亮,随后又微微摇头道:“可惜他与董贼蛇鼠一窝,即便贪恋你的美色,作用亦不太大。”

言下之意,这筹码好不够。

“听我说完。”卑弥呼也不急,继续道:“有意思的是,董贼见吕布对我屡献殷勤后,也开始对我毛手毛脚。甚至,还调戏问过愿不愿当他的侍妾。”

“呵,你们男人真是从小到大一点不变。再好的美玉摆在眼前,也不会去珍惜,非等到有人垂涎时,才想着去抢夺。”

吹笙老者没搭理卑弥呼的后句话,知道女人就是喜欢借题发挥。

他更在意的,是前一句话的价值。

沉思片刻后,面色凝重道:“任小姐,此消息事关重大,我等或许要……”

“再度改变策略?”卑弥呼见缝插针,又噎了对方一句。

“呃……”老者无奈苦笑,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人,此言果然不差。任小姐不必如此,老夫的意思是……应当去带你去见下老夫的主公了。”

“哦?……”卑弥呼眉眼弯弯: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两人随即先后出了茶馆,分别汇入人群。半个时辰后,均已换了形象的二人,又在步广里的一处酒肆聚首。

此时酒肆的二楼雅间,已有一人在默默等候。

卑弥呼见之神色微变:那人三绺长须,面相儒雅,看向自己的眼神虽温和亲切,却不乏上位者的气息。

这人,她在老董的太尉府中见过:士孙瑞,字君荣,右扶风平陵县人。

少传家业,博达无所不通,举孝廉出身。起家为鹰鹞都尉,后迁执金吾、光禄大夫。永汉三年,拜尚书仆射,为尚书令王允的副手。

“任小姐,”见卑弥呼进来,士孙瑞折节下拜:“当今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贼臣董卓,倾覆社稷,罪在不赦。”

“然苍天无眼,无数忠臣义士、猛将勇夫却不能除。伍都尉奋勇一击,也落得忠魂犹绕汉庭之下场。”

“唯有任小姐机敏善谋,胸怀天下,潜隐在虎口之下,韬光养晦。可谓世间奇女子,巾帼不让须眉,请受在下一拜。”

卑弥呼饶有兴致地听完,感慨士孙瑞比接头人强了太多:一番大义名头冠在身上,普通武将谋臣说不得已热血沸腾,纳头便拜了。

可惜,她对这些不感冒。

平静与士孙瑞商业互吹一番后,想起老董交代的一个问题:“仆射大人,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

“任小姐但请开口,在下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女子尝闻治国‘在德不在兵’,而以德为先便要‘上安社稷、下抚黎庶’。董贼虽骄横跋扈,贪财好色,滥杀朝臣。”

“然入洛阳后先是解党锢、征名士,后又整军制、肃吏治,开商贸、垦农荒……所作所为貌似都暗合‘上安社稷、下抚黎庶’,岂非仆射大人之所愿?”

说着,娥眉不由微微蹙起:“难道,只因他乃陇西粗鄙武夫,仆射便认为不配?”

士孙瑞闻言,不由神色一愣。

他似乎没想到,卑弥呼会问出这等尖锐的问题。倒了一杯茶递去后,腹中已组织好言辞,摇头道:“任小姐此言差矣。”

“董贼看似所行暗合天道,实则无谋短视,任性胡为。若放任这般下去,天下必当烽烟四起,最终毁于内乱矣!”

“哦?……”这正是卑弥呼还未想通的地方,不由来了兴致:“敬请仆射大人指教,小女子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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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邪马台虽如老董所言,乃弹丸小国。然国内的动乱与如今大汉的情况,不能说十分相似吧,只能说一模一样。

都是诸侯林立、盗贼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卑弥呼心中已认定老董路线,但也不妨碍此时碍兼听则明。闲着也是闲着,免费享受下陪聊服务也不错。

“任小姐觉得,治理天下靠的是什么?”

“权力?”

“非也……”士孙瑞摇摇头,道:“权力此物太过虚幻,而大汉疆土又何止千万里。若想将如此广袤的疆土,上千万的人口管理起来,靠的是知礼明智、仁爱有德的才干之士呐。”

卑弥呼有些明白了,点头道:“士农工商,士者为先,想必便是这意思?”

“不错。”士孙瑞点点头,很满意对方的一点就透,“天下就是由君王、诸侯、士大夫这样,一层层治理下来的。”

“其中士大夫则上接天子、下连黎庶,乃王朝运转最不可或缺之阶层。一旦这阶层受损,天下立时分崩离析。”

“大汉前几十年来朝政昏暗,边塞战乱不断,皆因君王或宠信宦官、或太后结联外戚,致使士大夫这一阶层失去效用,才会内忧外患不断。”

听到这里,卑弥呼已有些不耐烦了,干脆言明道:“士大夫有多重要无需多言,可这跟董贼有何关系?”

“其中的关系便是……董贼也如前几十年的弱帝和无知太后一般,丝毫意识不到士大夫阶层的重要性!”

说到这里,士孙瑞不由面含愠色,道:“非但如此,他还反其道而行,看似解除了党锢,征辟天下名士入朝。”

“可这些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召而不用就算了,还大肆打压滥杀,如此行径可谓祸乱大汉根基!”

越说越怒,他已忍不住咬牙切齿:“如今不只关东士人,天下看出董贼行径本质的有识之士,都已对朝廷离心离德。”

“长此以往,君将不君、臣将不臣,乾坤颠倒、阴阳失衡!无数仁人志士付出万千心血才构建的王朝秩序,就在董卓任性胡为的折腾中动摇消散。”

说到这里,士孙瑞似乎不敢想象地闭了一下眼:“真到了那等时刻,天下将是何等生灵涂炭、流血漂橹的惨境!”

随即,将面庞抬起四十五度,仰望木制雕花的横梁。似乎只有这个角度,不多一分、不少一度,才能不让忧国忧民的眼泪流下来。

看到这一幕,卑弥呼顿时也惊叹了,心中忍不住默默感慨疑惑: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位尚书仆射大人明明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入朝几十年,一点实实在在的政绩没做出来,居然信誓旦旦地指摘老董的路线错了。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这一番道理似乎还自成体系,听起来无懈可击。

士人清流,恐怖如斯。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都可以视而不见。然后再编一套自圆其说的道理,把自己都给骗了。

被驱逐前的卑弥呼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已经是女王了,为何还是改变不了一切?

直至来到洛阳,看到老董将一个风雨飘摇的政权,在群狼环伺、动荡不休的境况下,逐渐扭转乾坤且还稳固了基本盘,才感觉一下找到了心中的白月光。

而在此之前,她其实已同士孙瑞联系上了。

那个时候,她还一心认为大汉帝国的儒家精英,才掌握着拯救这个国家的秘密。

现在看来……嗯,自己还是离这些傻逼远点,省得被传染。

……

“也就是说,士孙瑞觉得老夫折腾士人阶层太狠了,会导致各地士人会与朝廷离心离德。然后他们为了避免这一惨剧,就想割了老夫的脑袋,去向那些士人们邀功讨好?”

此时躺在太尉府舒适凉席上的老董,听完卑弥呼的汇报,一番话便总结了士孙瑞的观点:“说来说去,还是袁隗之前那一套呗。”

“太尉……”卑弥呼一边轻轻搅动药碗,一边蹙眉言道,“虽然奴婢不信他说的,但为何隐隐之间,还是不由自主觉得有些道理?”

“因为……”老董忍不住便笑了,道:“他说的本来就有道理啊……”

“只要将老夫的脑袋割了,天下便会是士人的天下,其他诸侯士人也不会起兵造反,自然也就太平了。”

“太尉?……”卑弥呼不理解,十分不理解:为何士孙瑞的话自己还能听明白一些,可到了老董这里,自己就像是个傻子?

“归根结底,老夫跟那些家伙还是在争夺权力。只不过老夫的屁股,跟他们的屁股不坐一块儿罢了。”

“那究竟孰优孰劣,何人的理念才是正确的?”

“正确?”老董忍不住又笑了,喝了一口药汤道,“争权夺利只论胜负,哪分什么正不正确?”

“唯一可告诉你的,是他代表士大夫阶层利益,而老夫则代表广大无产……呃,穷苦黎庶的利益。”

“两者有何不同?”

“不同就是若他们胜了,士人豪强势力会肆无忌惮壮大,甚至还可能报复性地盘剥百姓。哪怕没有天灾地乱,不出三五年又来一场黄巾起义。”

“而老夫若是胜了,侵吞蚕食百姓的特权阶级将会被削弱,利益重新分配。黎庶百姓耕者有其田,安居乐业,给大汉再续上二百年国祚不成问题。”

说着又想起身上的辅助系统,继续道:“甚至在老夫的带领下,还会创造新的利益,令处于贫富分化尖锐的国内阶层,不再困囿于存量竞争,转而关注新的利益增长点,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然后,老董忍不住又愤慨交代:“下次他要再这样忽悠你,就拿老夫这套怼他。怼完后再奉劝他们耗子尾汁,好好反思。”

“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聪明,啊,小聪明。额……大汉要以和为贵,要讲武德,不要搞,窝里斗。”

卑弥呼闻言,不由自主白了他一眼。

然而美人娇媚,一眼也风情万种:“太尉还是莫要多想,他们都想好下一步如何取你的脑袋了,你还想着以和为贵?”

“哦?……”将近两个月来无聊透顶的老董,闻听这话当即来了兴致。

不知不觉间,手也开始不安分,来回在人家卑弥呼的嫩白的小手上摩挲,语气轻佻:“快说说,他们打算如何取老夫的脑袋?”

“是让老夫的好大儿一戟捅了老夫,还是让你在碗里下耗子药?”

看他如此兴奋,卑弥呼一时都无言以对。

目光看向老董不老实的手,神色又欣悦起来:“奴婢只是刚打入内部,尚未完全取得他们的信任,太尉先不要急嘛。”

“老夫怎能不急?”老董这下就激动了:再这样躺下去,自己恐怕都抑郁了。

“太尉既然如此性急,那我走?”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清幽的声音。所有注意力都在卑弥呼身上的老董猛然一抬头,便看到蔡琰俏脸含煞地站在那里。

身旁典韦和蔡婉对视一眼后,均无奈地向老董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顿时,老董一点不觉得无聊抑郁,感觉生活充满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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