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董卓,爱民如子 第12章

作者:隐于深秋86

自己一介十七岁的女子,这般不留情面地指摘董卓的错误,不惹得对方心中不快是不可能的。

都怪这家伙刚才伪装太好,让自己一时放松了警惕……若因此事牵连了父亲,就是整个蔡府的灾祸。

想到这些,她当即拜在马车中,补救道:“叔父,小女不知天高地厚,一时妄言,万望叔父恕罪!”

说完低头不语,不敢看董卓一眼。

可在惊惧胆寒时,却听董卓悠悠声音响起:“你不饿吗?”

“嗯?……”蔡琰一愣,完全跟不上老董的思路。

“都过午时了,老夫已然饿了,就去这家酒肆里边吃边谈吧……哎,哎,你怎么还跪下了?”

说着赶紧拉起蔡琰,用一种看地主家傻闺女的宠溺语气道:“这孩子,饿得都站不稳了也不吭声,怕叔父没钱请你么?”

“吃,吃饭……边吃边聊?”

被扶起的蔡琰一脸懵,看着面前微笑的胖脸,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你刚才面沉如水,是在认真观瞧哪家酒肆的饭菜好不好吃?

另外,你这边塞武夫不是杀人如麻、凶残暴戾么?

怎,怎么我觉着……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十分的和蔼可亲?

第22章 撩妹技术依旧娴熟

酒肆二楼临窗的雅间,蔡琰蹙眉看着董卓拿出一把小刀,将酢酱均匀地涂抹在一张鹿脯上。又拿来一块热气腾腾的胡饼,切了个半圆的口子后,再将鹿脯塞进去。

接着,他一口一个肉夹馍,一口一碗面饼汤,中间还夹两口腌制的萝卜、冬葵、芜菁等小菜。

一顿风卷残云,又一大口甘甜的蜂蜜水入腹,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叔,叔父用餐还真是……”

愣愣看完,蔡琰都不知该咋评价:说董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吧,他狼吞虎咽的,一点礼仪都不讲。说他粗俗鄙陋吧,吃个鹿脯和胡饼还那么多花样儿……

“哎,没办法……”董卓也挺苦恼,摆手道:“条件有限,侄女先随意用些。等时机成熟,叔父再请你吃顿好的。”

真的条件有限。

在汉末,别说红薯、土豆、玉米、洋葱、辣椒、胡萝卜、可可豆这些没有,连铁锅和酱油都没有。请蔡琰下馆子别说吃炒菜,连潼关版肉夹馍都不正宗。

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系统解锁更多功能了。

想到这些,他愈加渴望民心值,将手中又做好的山寨潼关肉夹馍递去:“侄女也吃啊,咱边吃边聊……嗯,重农抑商一事,为何你一听便畏之如虎?”

“哦哦,多谢叔父……”懵傻的蔡琰愣愣接过,下意识咬一口,惊觉胡饼这样吃居然别有风味,又喝了一口米羹,才反应过来:“对,重农抑商……叔父可知,此国策源于何时?”

“秦国,商鞅变法。”

老董流利回答,一脸得意:感谢初中历史老师是位波涛汹涌的美女,让自己在荷尔蒙躁动的年纪爱屋及乌,对历史这门学科充满兴趣,知识点记忆犹新。

蔡琰也不由一愣,脱口而出道:“叔父所言不差,侄女不该以貌取人。”

董卓藏在袖子里的手,当时就硬了:以貌取人?……意思是说我很丑?

那我走?

“此策的确乃商鞅所提,所谓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农者寡而游者众,故其国贫危。其境内之民,皆事商贾,为技艺,避农战,如此亡国则不远矣。”

说完,蔡琰看向董卓:“叔父以为然否?”

“不然。”老董收敛情绪,摇头道:“彼时秦尚未一统,为与六国争锋,首要任务是农与战。由此废井田、开阡陌,尽一切力量将黎庶黔首捆绑在土地上,令其不是生产粮食就是征战,当然没问题。”

“可自大秦至我大汉一统,尤其数百年间生产力……呃,就是农业、手工业等方面创新提升后,民间物资已多有富足。否则,也不会有洛阳三市的供不应求。”

一番话入耳,蔡琰都呆了:这份思路清晰,这份高瞻远瞩,简直是站在历史的高度纵论古今。尤其今彼的不同之处,更仿若洞若观火,令人甚为赞同。

她有些恍惚。

不是说,这胖子是个边塞武夫,凶残暴戾、粗鄙浅薄,靠着一时的狡诈和无耻,才窃取高位、沐猴而冠吗?……

怎么感觉此时跽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董叔父,而是父。

对,就是他那个才学、音律、书法扬名大汉,高手寂寞后,立志要修写完包罗汉家风物巨著《汉书》的大儒父亲蔡邕。

可即便是蔡邕,也从未有过如此针砭古今的伟论。

巨大震惊之下,她思路完全混乱,明眸虽然睁得很大,却没有焦点。

随后看到一只大手在眼前晃呀晃的,才猛然惊觉过来,瞬间脸红不已:“叔父,汝这是在作何?……”

董卓也挺不理解的,收回手道疑惑道:“我就是回答了个问题,你怎么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傻了?”

“叔父,侄女又没作何伤天害理之事,怎能咒我被雷劈?”惊愕羞赧的蔡琰闻言,当时哭笑不得:“侄女只是……只是没想到叔父腹中有此锦绣。”

“啥锦绣,就是胡饼、鹿脯和一些腌咸菜。”董卓又故意拍拍肚子,好似想看看里面到底有啥。

一向严谨的蔡琰哪见过这些,又忍不住掩袖笑起来。

美人就是美人,一颦一笑,轻怒薄嗔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风景。

老董不由感觉满室生春,明艳不可方物,同时也暗下自得:嗯,撩妹技术依旧娴熟。

蔡琰从未如此轻松过,笑得有些花枝微颤,好不容易克制下来,才又认真地道:“叔父言之有理,但小女还是不敢苟同。”

“即便不说治国方略,单从黎庶百姓的角度讲,也不觉得多事商贾之业有何好处。”

说着,继续引经据典:“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

董卓闻言一凛,这话可有些重:毕竟所谓恒产便是土地,百姓没了土地,就会天下大乱的!

“况乎商贾不劳而获、囤积居奇、以奸为利,倘若大兴商贾之事,则流毒世间,民受蛊惑渔利,人心不古,叔父如之奈何?”

这时蔡琰都未发现,自己语气方式已经变了。

之前虽没表现出来,但内心也认为是在为董卓答疑解惑。可听了上一番回复,态度已转变为奏对讨论。

董卓听后也蹙眉思忖片刻,随后才回道:“侄女,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恒产不一定指的就是土地,若一商贾经营一家铺面,诚信为本,名声在外,四周百姓有所需皆来他这里采买,又何尝不是一笔恒产?”

“这?……”

蔡琰一时又愣住了,身为小农经济的土著,她天生认定恒产就是土地,还从未想过以商为业,也可以算作恒产的。

“至于你说的奸商行径,老夫也不否认。”

“不过也正如你说,他若想以此为恒产,还需诚信经营。否则名声坏了,百姓便不会从他那里采买,又何以为继?”

“更何况,这种行径也是我等要坚决打击的。”

“教化弘扬断不能少,赏善除恶更不可停。若放逐不管,不是朝堂大夫有先见之明,而是他们怠惰懒政!”

“叔父……”听完这些,蔡琰再度认真地看了一眼董卓,明眸微眨,吐气如兰:“如此听来,叔父此番找家父不是一时性起,而是早有谋划。”

“不错,民生多艰,能有一丝一毫改变,亦是好的。”

眺望窗口,老董似有感而发:“叔父虽出身县尉之家,然凉州乃苦寒之地,比不得洛阳繁华。加之又自小游历,见过太多黎庶黔首家无余物。”

“此番若能让他们采买便利些,纵冒天下大不韪又如何?”

说完,回过头笑了一下:“毕竟,叔父的名声本就不怎么样……既然他们说我嚣张跋扈,那便嚣张跋扈些又何妨?”

“叔父……”蔡琰听完,神色渐渐肃穆起来。随即就地盈盈一礼,道:“小女代天下百姓,谢过叔父美意。”

不料,就在董卓要扶她起来时,蔡琰又抬起头,缓缓道:“可这重农抑商的国策,小女还是认为不可轻动……”

第23章 女儿的审美废了

听完蔡琰一席话,董卓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身材:窈窕纤细、柳腰花态,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弱……

嗯,一拳下去,应该完全无法抵挡吧?

没办法,太气人了!

说了大半天,以为都要盖棺定论了,结果最后居然来了个掀棺而起、坟头儿蹦迪,换谁能受得了?

可怜蔡琰还不知董卓在打这等凶残的主意,仍肃穆道:“叔父可知,侄女之前几年是如何度过的?”

“呃……不太清楚。”

“八年前,父亲上奏弹劾奸臣阉竖,却遭贼人反诬被流放朔方郡。蔡家上下一路风餐露宿,栉风沐雨。”

“醉心经学的父亲不通俗务,一路全凭母亲照料。然母亲又体弱,最终病逝途中,之后全由侄女操劳。”

“好不容易等到来年大赦,以为总算可以回到故土,却不料又遭阉竖贼党诬告诽谤朝廷,只能再度逃命江海,远走吴会之地躲避了六年……”

说到这里,蔡琰不由面露戚容。

董卓闻言亦神色沉痛,难以想象当年不过十岁的蔡琰,一路陪着那书呆子父亲吃了多少苦。

“侄女命运多舛,令人怜惜……”

缓缓扶起蔡琰,董卓似感同身受,情真意切地道:“叔父当年也不容易,记得父亲大兄早亡,家中贫寒无依,只有一头耕牛。”

“没办法,叔父只能去羌胡之地闯荡,靠着一条命去拼。好不容易拼出点名声,那些羌胡部落的首领便来家中拜访。”

“来了就是客呀,可那时叔父家徒四壁,没东西招待人家,只能心里流着血、眼里含着泪,将家中唯一的耕牛给宰了……”

听到这里,又看着董卓轻轻擦了两下不存在的泪,蔡琰一双明眸满是不解:“叔,叔父……为何突然说起这些?”

“我,我就是……”董卓一愣,随即反问:“侄女为何又突然说这些?”

“侄女是想告诉叔父,早年我奔波流离,见过太多的黎庶饥寒,非是那等不知民间疾苦的膏粱之辈……”

“是,是这意思?……”董卓才反应过来,顿时放松:“嗨,我还以为咱俩在参加选秀活动呢。”

“选,选秀?”

“可不,就是那种不管你才艺如何,一定要先把身世说得很惨。最好是父母双亡,你却有一个梦想……”顿了顿,董卓才一摆手:“呃,你到底想说什么来着?”

一段话里好几个跳跃,还有一大堆听不懂的名词,蔡琰就算学富五车也一脸迷糊。最终眨了眨眼,才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结论:叔父这是……知识都学杂了啊。

定了定神儿,才将崩了个稀碎的思路重新收拢回来,道:“奔波流离这些年,侄女接触最多的就是黎庶黔首,对他们状况了如指掌。叔父可知,普通一家农户五口占地百亩,种黍一年所获几何?”

“不,不清楚……”

“若遇风调雨顺的年景,这户百姓能有150石左右的收成。然刨去口粮、田租、算赋、种子、农具,这户人家只能勉强度日。一遇水旱、疾病、丧葬或其他意外,或国家赋役加重,家民就有破产、饿死、流亡的危险。”

“然,然后呢?”老董不懂,蔡琰到底想说什么。

“侄女想说的是,大汉百姓的生活其实极其困苦,完全没有能力再去交易。纵然叔父放开商业,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听到这里,董卓总算明白了:交易的前提是物产充足有富余,若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起,商业便无从谈起。

之前她从治国、黎庶黔首的角度论述,都只是表面。真正的根源,是汉朝还没有打破“重农抑商”的生产力基础。

但理解归理解,他还是很迷糊:“普通乡亭百姓的确如侄女所言,黎庶承牛马之承,食犬彘之食……可洛阳首善之地,人口百万,东西两地的金马二市早已成熟,还有南市正在兴起,完全有放开商业的基础。”

“叔,叔父只想先开放洛阳一地的商业限制?”蔡琰也有些惊愕:你一独霸朝堂、一手遮天的大权臣,只看到洛阳金马南三个农贸市场?

你的眼界呢,心胸呢?

刚才纵论古今的气势和博学呢?

老董也挺无奈,在小姑娘诧异的眼神下,讷讷道:“黎庶苦寒,叔父自然知晓,只想先从洛阳下手,打个样板儿再说。”

区域发展不平衡,当然要因地适宜,不能搞一刀切。

另外就是想让洛阳百姓买东西方便点儿,顺便挣些民心值解锁新功能。倒是你这小姑娘,胸大不大还看不出来,但心胸是真滴大……

“若,若只是洛阳一地,应该还是可行的吧?……”

蔡琰没参政经验,后面的话便说得很谨慎:“不,不过重农抑商的理念传承数百年,根深蒂固,想来叔父还是会受到非议抵制的。”

“而,而且即便只是洛阳三市,其中涉及的方面也不会少……”

“是啊,平准均输、选用人才、商税改革这些,都要先有个章程才行。”说道这里,董卓就郁闷了:“叔父手下那些家伙,杀人放火各个是把好手儿,弄些阴谋诡计也有俩,唯独缺侄女这般体大精深、总揽政务的人才。”

说完,目光就直直往蔡琰身上瞟,甚至还眨了两下眼,十分暧昧。

正冥思苦想的蔡琰,察觉到这火热的视线,当即……霞飞双颊,一颗芳心里的小鹿扑通扑通乱撞个不停!

她当然不会觉得一个五十一岁、油腻丑胖老男人的媚眼多有魅力,而是瞬间明白了眼神背后的用意:太,太尉大人竟然……想让我来参谋此事?

一种从未有过的熊熊的野望从胸中升起,让她震撼欣喜又有些惶恐:女子也可以谋政么,这岂非是牝鸡司晨?

可,可这又是多么大的信任和荣耀?

就在苦恼和兴奋间,一声焦急中还带些惶惨的声音突然传来:“太尉,此事万万不可呐!…...”

话音落下,便看到一位身穿儒袍、头发灰白的老人,犹如母牛护犊般惶恐却义无反顾地拜倒在老董面前。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诧异、又羞又愤的李儒。

“太尉,小女年少无知、胡乱妄言,万望太尉恕罪!”拜在地上的蔡邕慌急了,简直要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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