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董卓,爱民如子 第35章

作者:隐于深秋86

“某家真心不知,这朝堂上究竟还藏着多少如此道德败坏、尸位素餐之辈,阻碍太尉一番拳拳爱民报国之心!”

蔡琰愣愣听完,真心不得不佩服:没想到这一番慷慨陈词,非但没跑题,还拉一踩一、首尾呼应,果然才高八斗!

现在侄女承认,叔父的确才情不凡!

当然,无耻方面更是甩侄女十万八千里!

“阁下言之有理,无耻逆贼竟敢作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茶楼中一名士子装扮的年轻人,听后豁然拍案起身,激愤不已。

周遭士子朋友也纷纷附和,义愤填膺:“岂有此理,饱读经书却不知忠义廉耻,简直丢尽了我们士人的脸!”

“吾等这便去太学请愿,务必要将这何颙正法,为天下秉心自守士人正名!”

“同去,同去!……”

看戏至此,蔡琰已知老董今天带自己来此的目的,娥眉轻蹙:“叔父,何伯求得罪了你么?”

如她这般冰雪聪明之人,早就看出消息中的破绽:宫廷戒备森严,外臣无召不可擅入……这根本不是什么男女之间的花边八卦,而是一场残酷的政治博弈。

在士人完全掌控舆论的时代,董卓除了武力胁迫、威慑恫吓外,是没有其他手段的。

但这一切,自今天起彻底结束。

报简一经出现,董卓便改写了舆论的掌控权:一个人是好是坏、品行高下,乃至诏令的解读,民心向背,全由这份所谓的报简说了算。

蔡琰本就是士林之人,深知刀笔犀利有时抵得上十万兵马——若董卓独揽这报简的发声权,便在武力之上披上一件舆论外衣。

“何伯求并未得罪过老夫。”老董闻言摇了摇头,认真地道:“政治倾轧何须私人恩怨,他只不过想弄死老夫。”

说完,又补充道:“还是两次。”

蔡琰默默点头,感觉今日的茶没那么香了,语气疏离:“多谢叔父今日请侄女饮茶,只是侄女一介女子,对朝中之事并无多大兴趣。”

听出蔡琰口中的清冷,老董志得意满的神色不由一黯,怃然道:“昭姬,老夫以为你是懂我的……”

“叔父……”她刚才是真对董卓这般犀利狠辣的手段有些非议,却没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老谋深算、强大霸道的叔父,竟对自己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难道,自己在他心中,份量很不一般?

再仔细想想,也觉此事实在怨不得老董:凭什么别人一而再陷害,叔父只能引颈就戮,连一点自保反击的手段都不得有?

一番心思电转,蔡琰的心就软了下来,柔柔地道:“叔父误会了,侄女并非不在乎叔父。只是生性清淡,真不想知晓太多权力倾轧纷争。”

“不过,若叔父有用得着侄女的地方,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昭姬,叔父错怪你了,你果然能看穿我的伪装,让我可以安心卸下伪装……”

蔡琰不懂这骚话的出处,被这么一夸不由笑靥如花,道:“叔父放心,侄女早知你是心怀天下、爱民如子的老实人,自然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老董脸色一黑,下意识反抗道:“侄女,老夫不是老实人。”

“不,叔父你是,在侄女心中一直都是!”

“.…..”

第65章 又当又立

几天后,报简这一新兴事物,在洛阳城中掀起了一阵舆论狂潮。

犹如干燥多年的柴火堆,蓦然遇到一道从天而降的惊雷,彻底将天子脚下百姓的热情给勾动起来。

在此之前,百姓们的生活极其枯燥,除了生存劳碌就是天黑了搂着媳妇造孩子,然后下雨天再打孩子……

孩子招谁惹谁了?

现在报简一经出现,立时满足了他们的精神娱乐需求。

农夫遇到邻家后,不用再聊收成如何这让人不开心的话题,而是有了‘后宫秘辛’、‘天下第一美人’、‘士大夫原来也不是个东西’劲爆的内容,聊起来过瘾又得劲。

尤其还未听过报简消息的百姓,第一次得知后对告知人露出艳羡崇拜的眼神儿,更让告知人收获到了极大的虚荣满足。

数千份报简投入百万人口的洛阳城,又由识字人的口中传到黔首黎庶耳中,产生的效果委实轰动。

如今洛阳城里大街小巷、市井坊闾,谈论的都是这个话题,让始作俑者董卓都感到有些意外。

“好了,现在老夫的牌已经出了,就看那些家伙们会如何回应。”

满意地捋了捋胡子,看着下面同样微笑不语的李儒和司马懿,老董不由眉头又蹙了起来:“文和呢,怎么今天又迟到了?”

“太尉……”一脸疲惫的贾诩说到就到,却神色幽怨,先发制人:“属下斗胆,不知副手人选可有着落?”

老董这才想起,答应过给贾诩配个副手。

不过,同时他也疑惑:“文和,你政务水平应当也不低,长史之事以前何颙做得,为何你就做不得?”

“太尉……”贾诩就叫屈,道:“何颙阳奉阴违,做事不甚了了。属下这些时日正因梳理归拢他的烂摊子,才会连日耽误议事。”

老狐狸观点很明确:用心干事儿和不用心干,能一样么?

老董就有些下不来台,嘟囔道:“老夫这些时日,不是也在忙么……”

“那属下斗胆,自去选个称心的人,如何?”

这是在帮自己挖墙脚?

老董当即……摇了摇头,有恃无恐地道:“选两个,一个当你的副手,另一个交给文优,继续把报简这事儿办起来。”

说着,又看了一眼司马懿,道:“还有这家伙,也交给你带一带。”

司马懿一惊,当时便道:“伯父,侄儿还需读书……”

“上午来长史署锻炼,下午再去读书。”

这时代,可没不准使唤童工的律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小小年纪就要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太尉……”贾诩神色更幽怨了:哪有你这么不要脸的,我帮你寻摸人才,你还得寸进尺?

老董却一瞪眼,目露威胁:贾文和,真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上班摸鱼,以为绣衣使只监察别人,不监察你是不是?

然后,贾诩就笑了,爽快道:“成交!”

老董顿时一脸肉疼的模样:亏了,早知如此,该让他多挖几个的……

不过也有些好奇,不知贾诩相中了哪个家伙,又会如何将那个家伙拉上贼船……呸呸,是让那人早日认清形势,弃暗投明!

……

与此同时,洛阳城东南的那家酒肆。

郑泰拿着一封报简,忧心忡忡地递给面色阴沉的袁隗:“太傅,如今此物在洛阳城中都传疯了,无人不在议论何伯求与何太后之事……”

袁隗其实早就看过上面的内容,此时目光阴森、脸色复杂,最终缓缓开口道:“何人所作,查出来了么?”

随即目光看向伍琼。

周毖和郑泰都是外朝尚书,并无多少眼线耳目。如今又可能被董卓监视,更不敢轻举妄动。

只有城门校尉伍琼掌握着一些兵马,还能打探些消息。

“卑职无能,只知这报简于四日前,忽然在城中大量出现。各里闾坊市皆有,源头十分难查。”

“继续去查!”

“太傅,如今伯求还在牢狱,我等当设法营救,不应因小失大……”周毖有些急了,开口道。

“若如你所言那般,才是真正因小失大!”

袁隗忍无可忍暴喝一声,厉声道:“尔等还没看出来,此物若流毒于世,朝廷诏令的解读、民心的向背便皆在那人之口。甚至我等士人的身家性命,也不过报简上的一段话!”

“太,太傅……”周毖半信不信,讶然看向袁隗:“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吧?”

“呵……”袁隗懒得回答,但发现郑泰和伍琼也不解地看向自己,不由感到心累:“若明日你上表举荐一人,后日这报简上便写出他不为人知的丑事,后果会如何?”

说罢,又忍不住深深一叹,担忧莫名:“最可怕的是,此物还会击垮我等士人秉政的基石。”

“我等苦忍磨砺了数百年,才将士人仁孝高洁、勠力报国的印象深入人心。可何伯求一事被如此泄露,黔首百姓又会如何看待我等!”

“这!……”三人这才悚然一惊,后脊发凉。

“此事不可不慎重,一定要查出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意欲何为!”袁隗冷硬下达命令,手却在袖中不停颤抖。

他其实已有预感,知道幕后之人了。

之所以还让伍琼去查,不过是心存侥幸:万一这东西的幕后不是那个人,自己便会多一件杀人诛心的利器。

同时,他也在懊恼,懊恼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弄出这个。否则第一次董卓盗掘皇陵,自己这般突然公诸出来,结果便会大不一样……

“那,那何伯求又当如何?”郑泰又问。

袁隗惊醒,无可奈何又冷厉无情地道:“明日老夫会上表,奏请朝廷尽快诛杀!”

“太傅!……”

“洛阳城中人人议论诽谤士人,此事拖延愈久,我等士人声望愈受非议。何伯求忠心体国,慷慨悲歌,想来也会明白老夫的一番苦心……”

见三人还欲再言,袁隗悲懑不已:“不必多言!……我等都太过小瞧董贼了,事已至此,只能先壮士断腕、断尾求生。”

“董,贼!”郑泰深深切齿,目欲喷火:“我等之间,又多一笔血债!”

……

翌日,无数表奏如雪花般飞入尚书台,皆是公卿大夫催促审理何颙一案。

随即,天子遣人询问太尉意见。

董太尉表示案件疑点重重,且事关汉室颜面,当慎之又慎,需厘清来龙去脉才好。另城中最近有宵小之徒散布谣言,着司隶校尉朱儁彻查。

听闻老董的回复,司马懿表示有些不理解,向正在摸鱼的贾诩问道:“贾师,报简本来就是太尉所办,又独揽朝政,为何还要这般曲曲绕绕?”

闭目养神的贾诩微微一睁眼,吐出一句话:“又当又立,是一名成熟权臣的基本素养。汝且记得,在太尉麾下需多看少学更别乱说,才能活得久些。”

司马懿眼珠悠悠一转,点头后又道:“那如师父这般偷懒呢?”

“偷懒不算。”贾诩又答,随即闭上了眼睛。可就在司马懿准备放下笔时,又道:“不过,你休想在某眼皮子底下偷懒……”

司马懿顿时小脸幽怨,入职第一天就深刻体会到了,董氏集团公司的企业文化。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前来,道:“贾长史,司马公子,太尉有请。”

“何事?”

“廷尉那里来人,言何颙刚刚在廷尉大牢死了……”

第66章 啊对对对……

“死了?……”听闻这个消息,老董第一时间将目光看向李儒。

李儒当即会意,默默点了一下头:事情刚刚开始发酵,何颙突然就死了,时机未免太巧了些。

“太尉……”来人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也没有多说,只是又道:“廷尉此番让属下前来,还想问一下此事当如何结案?”

老董当即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打得一口好官腔:“汝这是说的什么话?……何颙一案自有法度裁夺。”

“尔等廷尉主审判、掌平诏狱,此乃你们份内之事,又何须来问老夫?”

司马懿见状,不由向师父贾诩做了个口型:“果然又当又立……”

那人低垂的脸颊抽了抽,掩着手的袖袍也微微晃动。

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用平静的声音道:“太尉,何颙是在毕圭苑太后寝宫中被当场抓获的,按照《汉律》当株连三族……”

“噗!……”正喝着热茶的老董,当即一口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问道:“株,株连三族?”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面色不由闪过一份激愤和哀伤:“好个狗贼,好狠的心!……居然嫌株连三族还觉得轻?”

可没办法,来之前廷尉宣璠已将这事儿推给了自己,只能昧着良心咬牙道:“若太尉觉得还不够,株连五族也是可以的……”

“五族?”董卓更惊了:古代人都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我在家里吃着火锅唱着歌,正开心快乐呢。因一个没见几回面的从堂姑丈夫,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旅游,结果我一家老小便要跟着一块儿去地府旅游?

还是只有单程票的那种?

那人见董卓还在惺惺作态,袖中拳头不由紧紧攥起,双目喷火,忍无可忍质问道:“太尉,莫非要株连九族才肯罢休?”

“九族!……”

这可不是从堂姑的事儿了,连基本不咋来往的远房老娘舅都算上了。纯纯的人在家中坐,票从地府来。

当下,忍无可忍的老董开口了,愤慨道:“你这人……看着挺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心怎么这么狠呐。何颙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也不能把人家亲族都给端了吧?”

那人猛然一抬头,错愕地看向老董:“太尉,这不是你?……”

“老夫?……”老董更生气了,指着自己的大胖脸道:“老夫像是那等凶残暴虐、丧心病狂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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