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风追雪
但此次牵连的士族，并不只是一两家而已，有很多人。
若在这种时候，有很多人说情，各方奔走的话，那处理起来，就要慎之又慎了。
也就是为何要专门上一道奏折了，在此事上，唯有当今陛下，才能做出决定。
“这些本官都知道。”宋公文闻言，也冷静了下来，知道严重性。杀了那些士族非常简单，但问题就在于，杀了之后呢，又会如何？
除非陛下能下大决心，将此事强力弹压下去，不然各方势力，都要失去平衡。
思绪至此，他深吸一口气，继而道：“现在，就看陛下如何决断了。”
旁边的京兆府尹高大人也点了点头。
不过才今日上的奏折。
一般最快，要等到明日才会送达。
其实，如果只是一般的案子，按照高大人的想法，直接以国法论处就可以了。
可现在事情太过敏感，迁入其中的人又太多。如果以国法，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直接就是血流成河...
所以他觉得，在这种时候，还是要稳住比较好，大不了秋后算账。
旋即，二人不再多言。
继续看着罪状，想要在其中再挖掘出什么东西。
可就在此时。
外面突然走入了一名太监。
太监是在御书房办差的，同时也是东厂的人。他在走到京兆府大堂后，先是躬身，然后道：“二位大人，这是刚刚批复的奏折。”
奏折？
这么快就送来了？
听到此话，宋公文顿时一惊。
但想到，可能陛下也对此事极为重视，肯定要趁热打铁，加紧办。
当即，他也没有犹豫，将奏折接下。
而小太监，在办完差后。
也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宋公文就将奏折上批复的内容，全部给看完了，双眼中，也不由露出了些许迷茫。
“宋阁老，您怎么了？陛下是怎么说的？”见此，高大人略带疑惑问道。
闻言，宋公文道：“陛下说，此事不能见血，也就是说，那些勾结白衣门的士族，一个都不能杀。且陛下还说，只需要查抄他们的家产，便可以了。”
不杀？
听到此话。
高大人也是一惊。
勾结白衣门，罪同叛国。
他想过，陛下可能会因为此时牵连过多，选择从轻发落。
但却没有预料到，陛下居然选择一个都不杀。
只是查抄家产就可以了...
难道...
是陛下害怕了士族？
宋公文也有这种想法，心中思考，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查抄家产，会不会太轻了，再怎么说，也该杀一些人，以儆效尤才是吧？
如此一来，便可以达到威慑那些心向士族的官吏啊。
可现在...
但宋公文知道，陛下做此决断，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自己一时间没有想到而已。所以坐下来认真思考，想要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至于高大人，在看到对方不说话后，一时间也有些奇怪了。
只是他也没有开口，依旧站在原地。
终于。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
宋公文才突然站起身来，语气有些颤抖道：“我懂了，我懂陛下的意思了！”
旁边，高大人一愣，不由道：“宋阁老，您懂陛下什么意思了？”
听到此话，宋公文轻声一笑，继而开口：“高大人，之前我写奏折，也正是因为担忧此事牵连太多，才让陛下做主，而事实上，陛下也考虑到了这些。”
“知道若是明正典刑，固然是大快人心，但如此，对于朝堂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陛下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不杀！”
闻言。
高大人微微点头，没错，他们之前就是如此考虑的。
当即，他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道：“所以，陛下不杀士族，是想要稳住人心对嘛？”
可这句话一出来，宋公文笑了，然后摇了摇头，道：“高大人，你不明白，陛下乃千古圣君，目的又怎会如此简单呢？”
第一把四十五章 结算终于败坏气运
陛下还有其他目的？
这句话，倒是让身旁的高大人愣住了。
在他的想法中，陛下不杀那些士族，只是为了稳住局势而已。
只是现在，这位宋阁老，显然不这么想，倒是让其心中充满了疑惑。
当即，高大人不由道：“阁老，您是什么意思啊？”
而宋公文听到问话之后。
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继而道：“正如本官之前所说的那样，稳定人心，只是陛下其中的目的之一而已，你看这奏折上的批复非常清楚，要查抄士族们的家产。”
“而一旦查抄这些家产意味着什么呢？可以将这些银子，全部充入国库之中。”
“想必高大人也知道，如今朝廷正在进行运河以及直道两项工程。”
“而这两项工程，是需要很多银子的。”
“可现在，户部已经空虚，本官也正在想办法筹钱，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但只要将那些士族们给查抄了，那运河和修建魏直道的银子，不就来了吗？”
“须知，这些人，可是个个都家缠万贯啊。”
此话一出。
倒是让旁边的高大人心中一惊。
虽然他主管京师治安，别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但也知道，那两项工程，乃是陛下定下的国策，有利于千秋万代。
只是，无论是开运河或者修建直道，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即便是现在的大魏财政，也很难禁得住消耗，可若能用江南士族的钱财给补上...
不说能能高枕无忧，至少能够解下燃眉之急，绝对是大好事。
可他心中依旧有些疑惑，道：“如果只是这样的目的，那江南士族杀与不杀，好像都不碍事吧？”
没错，杀了那些士族，然后查抄他们的家产，似乎也是一样的吧？
但看宋阁老所解释的，陛下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啊。
而宋公文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所以笑了笑，然后道：“你说的不错，杀士族，这个目的也能达到，但有一点要清楚，杀了之后，势必会引起天下士族的恐慌，还会动摇朝局。”
“而陛下不杀，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等于在所有人头上，都悬了一把铡刀。”
“什么时候落下，那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陛下，正是要依靠着如此手段，震慑士族的同时，震慑那些站在士族派系的人。”
“换句简单的话来说，陛下如此，是要整肃吏治。”
“可想要做到这一点，仅仅是杀人肯定不够的，否则的话，朝堂那么多的事情要由谁来做呢？”
在宋公文眼中，自己这位陛下做出这个决断，就是想要更好的掌控朝局和天下。
不杀士族，但将他们的家产都全部查抄了。
也是打击士族的一种手段。
现在的大魏，可不比开国的那段时间，百废待兴。.
太祖高皇帝，因为国家初立，可以选择更为强硬的办法。
犹豫在立国的过程当中，很多东西都已经推到重来了，再推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可现在，大魏已经发展了一百多年，不算当今陛下，已经历任了五位帝王，很多东西都已经固定，再使用强硬的手段，是行不通的。
因为这样做，会让各方势力失去平衡，从而造成更大的祸端。
所以，当今陛下做需要做的，就是制衡。
只有如此。
才能保证国家继续发展壮大。
毕竟，杀掉那些士族，很多东西就无法掌控了。
现在只是查抄了家产，虽然是动摇根基，但有没有连根拔起，局势依旧可以稳定。
经过宋公文的这些解释之后，高大人算是大概明白了。他虽然没有进入朝堂中枢，但也很清楚，身为帝王，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不能任性妄为。
当然，他还是没有理解对方的具体意思，只是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在最后，深吸一口气，然后道：“不愧是宋阁老，对于朝堂局势，看的果然透彻啊。”
闻言，宋公文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位高大人，对于政事方面并不算出色，因此也不多解释什么。
只是望向对方，开口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陛下的意思，查抄那些士族的家产。”
“同时，还要让这些人，供出平时交好、亦或者有深厚联系的那些官吏们。”
“陛下要整肃吏治，不想大刀阔斧，只能润物细无声。”
“因此，那些官吏的种种，我们都要了解。”
此话一出。
让高大人震惊了。
他完全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要在那些士族手中，那道某些官员的所有把柄。
这样的话，陛下日后在掌控朝堂的时候，就可以更加的得心应手。
因为有这些把柄在，有谁敢阳奉阴违，陛下随时随地都能动手。
此刻，高大人完全可以预料到，掌握了这些，陛下手中就有一柄最为锋利的利剑，以后做什么都会非常轻松。
正如对方之前说的那样，陛下在那些士族和官吏头上，悬了一柄刀！
当然，他没有在朝廷中枢，也与士族们没有关系。
对此高大人虽然震惊。
但觉得也没什么，只是躬身道：“是，下官明白了。”
宋公文并未解释太多，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查抄那些江南士族的家产，如此，两项工程的钱不就有了吗？
更为重要的是，还有那些士族们，供出的背后官吏。
这就相当于捏住了把柄，掌握了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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