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俊
武兆楠便是觉得张国宾违背江湖规矩,方够种敢放话战死他,吃定义海社不会为一个违背规矩的四九仔出头,届时摆平义海社的报复简简单单,张国宾却重重放下茶杯,很认真的问道:“武先生,你是重规矩,还是重钱?”
他有点分不清武兆楠是为赖皮候出头,还是来讨债的,如果仅仅是为了一千三百万,他就要看低武兆楠了。
“重规矩!也重钱!”武兆楠答道。
“武哥,义海社的坐馆黑爷到了。”江诨推开门,警惕的讲道。
武兆楠轻呵一声:“你还真怕死啊,太子,特意把黑柴请到铜锣湾,一点都不担心老人家的身体。”
“晤是太子揾我来的,我只是收到风声,特意来见识一下,号码帮把规矩看得有多重!”
“阿公。”
张国宾起身微微鞠躬,低声打个招呼,说道:“唔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无事,我跟武先生也是老交情了。”黑柴杵着龙头棍进场,一身黑色唐装绣着云纹,黑色布鞋精神抖擞。
“既然柴哥也给面来饮茶,那事情就要好谈很多了。”武兆楠倒是一点都不慌,重新做回椅子上,态度干脆的讲道:“柴哥,请坐!”
“多谢。”黑柴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一干义海社的人马,已经将包厢外的走廊站得满满当当,别说义海跟号码帮谈不拢,当场开战!有能护着阿公先走。
武兆楠倒是看在黑柴是江湖前辈的身份,坐在椅子上,斟好一杯茶,放在餐桌盘转,转到黑柴面前,手指摁着转盘讲道:“柴哥,饮茶。”
“不用,号码帮的茶太浓,饮不下口。”黑柴冷笑一声,态度不再似先前和煦。
武兆楠也不再藏着掖着,手指叩叩桌面,直言道:“柴哥更重江湖规矩,因为知道一起合作做生意,可以愿赌服输,却不能出千吧?”
“义海的太子骗我手下赖皮候一起做生意,却不知在马栏里藏了什么锅,等着我号码帮的兄弟扛!”
“我作为号码帮的龙头,这个头,一定要出,看来柴哥的面子上,只要留太子的一根手指下来,再让太子摆十天流水席赔罪,出两千万港币,其他的事,我就不再提了。”
“柴哥,你觉得怎样?”
“不怎样。”黑柴坐在椅子上,按着龙头棍,冷笑一声,眼神瞥向包厢的电视。
武兆楠神情一变:“黑柴,号码帮跟义海开战,你兜得住吗!”
“我号码帮几万人,你扛得住吗!”
“你义海太子宾不讲规矩,你撑得住吗!”
武兆楠一句话比一句话更加有力,质问道:“这个头!你凭什么帮太子宾出?”
黑柴语气简洁,铿锵有力:“凭我是义海的坐馆。”
“凭他是义海的太子!”
张国宾坐在椅子上,心头一跳,第一次感受到义海字号的份量!
更感受到“太子”二字的重量!
他将眼神微微转向身侧坐着的黑柴,心里不禁开始猜测,黑柴到底是知道事情原委,再过来帮他出头,还是不管是非曲直,一定来帮他出头!
这两个初衷背后代表的意思,可是天差地别。
而且黑柴嘴里的太子是指外号吗?还是有其他意思,义海的太子?还是义海社的太子?
张国宾默默收回手,将香烟把到嘴边,深吸一口,心里开始拿捏不住。
“呼…”
这个江湖太深了。
他能拿捏住每一项生意,却拿不住每个人江湖人。
武兆楠却被黑柴简简单单的两句顶回来,一股火气蹿到喉咙,却卡着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算是彻底听懂了!
张国宾并非不是义海社的一个小红棍,而且黑柴钦定的义海社继承人!
难怪太子宾自从走入酒楼以后,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未惊过他堂堂号码帮龙头,原来并非号码帮龙头的名号唬不住人,而是张国宾背后站着义海社的坐馆,站着义海社七万兄弟的将来!
武兆楠深戏两口子,将胸膛的火气顺下,右手捏住茶杯:“好!”
正当他要开口向义海社宣战,不顾一切为号码帮挽尊的同时,黑柴却抢声说道:“楠仔,江湖上的规矩,到底是谁做错,差人都已经帮我们查清楚了。”
“你有空在这里大小声,拿号码帮几万人的命争口气,不如,开个电视机,好好看看tvb的午间新闻。”
黑柴拿出一幅教训江湖晚辈的态度,劝诫道:“江湖规矩,一样要讲证据。”
一个人的江湖恩怨,讲几个人的规矩,几万人的江湖恩怨,讲几万的规矩。
“柴哥,你讲乜?”武兆楠皱起眉头,望着黑柴笃定的样子,心头狐疑:“差人发布新闻了?”
“你看看就知。”黑柴面带笑意,从容不迫,居高临下。
张国宾坐在位置上,呵呵,轻笑出声,端起茶杯,浅浅饮下口茶。
他从黑柴讲话的话语里已经听出味道。
o记黄sir办事很快啊…
这就已经查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向外界公布红鼎大厦案的新闻?
“把电视打开,调到午间新闻。”武兆楠扭头朝服务员吩咐一声,若是有什么变故的话,冒然发动整个帮会跟义海社开战,最终只会导致他横尸街头,亡于江湖。
四九仔,红棍们永远不会牺牲帮会字号,只会牺牲坐馆,龙头。
服务员按照吩咐,打开包厢里的电视机,平日电视机只有商务宴请,家庭聚餐的时候才会打开,眼下,电视机在香江一样是间昂贵的电器,高档酒楼包厢里还有摆放电视机的习惯。
武兆楠看着电视机里的tvb午间新闻,看着皇家警察新闻科负责人,正在讲述红鼎大厦“冰工厂”案件的始末,以及公布对“赖皮候”,“水泥仔”等人的通缉令,脸色越看越阴沉,表情越来越难看,被警队公布的案件详情,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张国宾倒是放松表情,轻松写意的拿起筷子,一筷筷夹着菜,配着饭,正式开始用餐。
他一边吃饭,一边笑道:“下午要去片场开工,得多吃一些。对了,武哥,你也开电影公司吧?”
“平时要不要拍戏?”
“你这么爱演大佬,下次我安排你演大佬,点样?”
武兆楠脸黑的跟块木炭,摇头拒绝到:“不用,多谢太子,既然太子下午还要开工,吃好些,我先行一步。”
“诶呀,武哥,饭还没吃完,急着走做乜?”张国宾嘴角浮现一抹讥讽,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亲自把我请到福临皇宫,点解能甩甩手就走?
“我阿公可是特意来揾你喝茶的。”
“难道你不相信我们,也不相信警察?赖皮候做的事情,可是连警察都看不过眼,他要是老老实实的做马栏生意,点解会闹成现在这个地步?”
武兆楠站着问道:“太子,你想点样?”
“嘭!”张国宾右手抓着筷子,拳心朝桌面狠狠一砸,振得餐桌上杯碟轻轻颤抖,继续拿起筷子吃饭,又好似事不关己一般,夹着鲍鱼问道:“到底是谁坏了江湖规矩!”
“太子宾,你敢对我号码帮坐馆拍桌子?不是黑柴坐在旁边……”
“嘭!”张国宾拳心再度砸向餐桌:“我问你,到底是谁坏了江湖规矩!”
餐桌,
讲数,
不讲辈份,只讲规矩,实力。
武兆楠眼神扫向黑柴,黑柴板着张脸,沉声讲道:“南仔,做错事的人,应该给个交代。”
“唔好意思,柴哥,赖皮候我会亲自收他尸,今天这餐饭你们慢慢食,下次再请两位一起食饭。”
武兆楠转身要走。
张国宾却吃着饭道:“做错事的人,可不止赖皮候一个……”
第121章 阿公好要命......
“武哥,你作为号码帮的龙头,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代?”张国宾夹起一块鱼肉,筷子轻轻在餐盘点了两下。
“叮叮。”声音清脆,不大,却足够有力。
“点样?现在是你们义海社要跟号码帮开战?”武兆楠止住离席的脚步,目光炯炯,凝声讲道:“赖皮候做错事,我会替你们搞掂,接下来几十天的马栏生意,如果义海要做的话,也可以还给义海社,全当赔礼道歉。”
“晤是啊,加钱哥……”张国宾摇摇头,直接叫出武兆楠曾经的江湖外号,搞得武兆楠有些脸色燥红:“油麻地马栏包给号码帮九十天,九十天内就是号码帮的。”
“我没有要回来的打算,如果武哥想要赔礼道歉的话,晤用钱。”
“斟茶倒水,一杯清茶,了却江湖事。”
张国宾吃着饭道:“武哥是请我来饮茶的,晤是连一杯茶水都不肯倒吧?”
“太子宾……”武兆楠咬着牙道:“你晤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他可是号码帮的坐馆,龙头,香江道上有几个人配他斟茶道水,赔礼道歉?
这件事情传出去,只怕整个香江社团有名的人,都敢笑他“加钱武”,年轻的时候加钱斩人,当上坐馆斟茶倒水,何况张国宾只是义海的一个红棍堂主。
义海十杰的名号够响!
却不够踩着他号码帮龙头出位!
张国宾却一点踩着武兆楠出位的想法都无,扭头望向武兆楠道:“今天,是你亲自来找我饮茶的,这杯茶不倒,可以,丢人的是你,不是我,这倒这杯茶,我饮,讲来见你,还叫你一声武哥。”
“否则,莫说义海社的兄弟会笑话你加钱武,怕是连差人都要笑你,够种讲规矩,不够种认规矩!”
“点样?”
“这杯茶你是倒还不倒?”张国宾说罢,再夹一筷子菜。
他不会以义海社的名头去压武兆楠,若是单以个人恩怨,扛出义海社的牌子,单纯只是拖累社团,而且让社团出越大力,将来还给社团的越多。
今天,义海社坐馆黑柴到场。
虽然,是黑柴主动来撑他!
但是,张国宾无疑欠下义海社一个人情,
张国宾已经在想着怎么先还人情了,更不可能在这时搬义海社牌子,何况,两者间的恩怨已经化小,江湖事越搞越大,看着威风,实则蠢货。
张国宾便是在用一种很文雅的办法,让号码帮低头认错,赔礼道歉。
他被人呛声、
强请,
逼着来饮茶。
那就要,
呛你,
逼你,
逼着你道茶来赔!
然而,以小见大,见微知著,江湖人都懂规矩,更知一杯茶的意义,要逼人倒茶,没那么简单。
可武兆楠望见义海社坐馆就在旁边坐好,眼神犀利的望向他,便知道,义海社还在撑着太子宾!
“呼…”武兆楠深吸一口,走回到餐桌前,迈步绕道一壶热茶旁,一手拎起茶壶,一手摁着碗盖,淅沥沥,提壶倒茶,流下一汪清水。
热茶落入杯中,斟满八分,恰到好处。
武兆楠双手捧起茶杯,一步步走到张国宾面前,双手奉上茶杯,弯腰递茶,请道:“对不起,张生,号码帮的人做错事,我替号码帮向您道歉。”
言下之意,
这杯茶是还和义海的。
不过,这也就武兆楠自我安慰安慰,在外人看来,谁管你说了乜嘢啊!
你一个号码帮龙头再给和义海红棍敬茶耶!这杯茶敬下去,将来在江湖撞见太子哥,你还有脸称大佬吗?连带着号码帮的面子都被扫了。
张国宾笑笑,搁置下筷子,倒也不在意武兆楠嘴上说的话,伸手接过茶杯,望都不望他一眼,昂首饮下口茶,再将茶杯放回武兆楠手上,讲道:“好了。”
“你可以闪人了。”
武兆楠再度捧着茶杯,将茶杯放在桌边,眼神扫过张国宾,再望向黑柴,打着招呼:“柴哥,我走了。”
“慢点行。”黑柴笑着抬抬手,打了个招呼,不过包厢里可没人送他,武兆楠脚步急驰,几步路就离开包厢,
张国宾头也不回,等到武兆楠离开包厢,转而起身替黑柴倒上杯热茶,将茶水递给黑柴,说道:“阿公,刚刚你都未饮茶,饮杯茶先啦,油麻地到中环可是要过海的,麻烦您了。”
“唔要紧,我还年轻。”黑柴接过茶杯,轻轻吹气,笑着啜下一口,开着玩笑。
“要不是知道你做事讲道义,唔会乱坑人,我也不敢替你撑腰,否则两家社团晒马,血拼,老骨头岂能睡个安稳觉?”黑柴感叹道:“上次义海才跟胜和晒马,若是再跟号码帮晒马,我怕港督揾人请我赤柱过寿。”
“不会的,赤柱也有义海的兄弟,港督只能揾你到府邸摆宴。”张国宾笑着说道。
“哈哈。”黑柴朗声大笑。
上一篇:求你们了,让朕当个昏君吧
下一篇:在洪荒悠闲种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