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山钓雪
要不是弗罗斯特将军强行推行的用酒精洗伤口的措施,大大降低了部队受伤减员的几率,这时候法军的损失会更高。
不过现在,这个损失可能要维持不住了,因为法军的酒已经用完了。
昨天受伤的人就没有酒洗伤口了,所以昨天一天法军的损失比前几天加起来都高。
法军后方的医疗所里,现在医生们正在轻车熟路的干自己的本职:锯手脚。
除了酒没有了,弹药也快供给不上了。
拉纳昨天晚上命令清点弹药的时候,就发现全军大部分人只剩下几发子弹,而后勤队的辎重车早就空了。
今天早上从布雷西亚来的运输队带来的弹药,平分给全军后每个人只能发到两发子弹。
今天奥军继续进攻,法军恐怕只能射击半个小时,然后就只能靠刺刀来阻止奥地利人了。
拉纳巡视阵地的时候,就有人担心的问:“头儿,待会我们打完子弹了该怎么办呢?”
拉纳看了眼问话的人,用手紧了紧他头上的绷带,然后用坚定的语气回答:“将军阁下给我们的命令,就是坚守在这里。既然子弹没有了,我们只能用这条命去完成将军的命令了。
“当然,我不强求你们,你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就算现在逃跑,也无愧于勇士的称号。所以待会打完子弹了,你们可以逃跑!
“但我的选择是,留在这里,端起刺刀,对奥地利人发起冲锋!奥地利人有子弹,用刺刀杀死他们之后,抢过子弹来用!”
士兵中有人大喊:“反正他们也用不到那么多子弹!这帮孬种冲上来都开不了几枪就溃退下去了!”
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
拉纳脸上也挂着微笑:“没错,就是这么回事。这些天的战斗,我发现了,奥地利人其实都是孬种,只要杀死了几个军官,他们就会溃逃!”
士兵们立刻用“是啊”“没错”这样的话语来赞同拉纳的话,听起来就像在起哄一样。
拉纳继续说:“我因为之前在教导队担任队长,所以有很多机会面见将军,将军阁下说过,我们这些经过大革命的部队,和欧洲其他君主国的军队是不一样的。”
下面有士兵打岔:“那当然不一样,我们可是在一个染坊学徒的带领下打了三天呢!”
士兵们都笑起来。
现在染坊学徒在士兵们口中已经不是一个蔑称了,拉纳用自己的英勇和善战,把这个变成了士兵们口中的爱称。
士兵们本能的对这个爱称感到亲切,因为他们参军前是木匠、油漆匠、泥瓦匠和其他什么匠。
革命法军的构成,是城市的平民阶层,他们对染坊学徒出身的指挥官,有天然的、阶级性的亲切感。
当然,拉纳并不懂得这些,但他并不讨厌这个昵称。
他继续对士兵们说:“没错,将军十分看不起我们的敌人,说他们只是在贵族老爷驱赶下的一群牲口罢了,只要打掉了贵族老爷,自己就会崩溃。
“现在我知道,将军说得对,敌人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我们今天打完了子弹,用刺刀依然可以守住这个堡垒!”
士兵们一片赞同声,然后有人高喊:“法兰西万岁!”
于是大家一起高喊起来:“法兰西万岁!”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这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祖国和民族的自豪感。
这是王国遍地的欧洲全新的东西,是各个王国——不论他们是开明的王国还是保守的王国,都不曾拥有过的事物。
名为民族主义的新兴事物。
接下来的几十年,新兴的民族国家法兰西,会对欧洲的君主国的过时军队进行降维打击。
※※※
法军的欢呼声,顺着风飘到了山下奥地利人的军营里。
奥地利人的指挥官,费迪南爵士皱着眉头:“你听听!”
爵士的参谋长疑惑的问:“什么?”
“你听听他们的呼声!”费迪南说,“我们勐攻了三天,我们自己的士气都快耗光了,我在军营里走,看到的全是愁眉苦脸。但是他们还有这么高昂的士气!”
参谋长看了看山顶的堡垒:“是啊,难以理解。”
费迪南:“我感觉,我们面对的法军,是一种全新的什么东西,不能以我们以前的经验来衡量。我参加过很多场战争,以前我遇到的敌军,不管是普鲁士人,还是法王的军队,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特质!”
参谋长:“是不是因为他们是由一个染坊学徒指挥的,顶头的司令官是个皮匠?”
“天知道。”费迪南摇摇头,“总之他们和我们的军队是不同的,我有种预感,他们和他们的皮匠司令官一起,会让整个欧洲颤抖。”
参谋长:“那……我们就把这个向武姆泽元帅报告?”
“不!怎么能报告这个呢!”费迪南怒道,“不能这样报告,就说我盟当面的法军,有一万五千人,就和之前一样。法军凭借工事,抵抗了我们三天的进攻,就这么说!”
参谋长:“那就是和昨天一样。”
其实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总比报告自己被五千法军挡住了要好得多。
就在这时候,有人大声报告:“从特伦特来的传令官!”
“拿来。”费迪南说。
于是传令兵上前递信给将军。
“我看看……撤退?”
参谋长立刻上前:“什么,我们要撤退了吗?”
“是的,好像元帅当面遇到了兵力比他更强的法军……该死,法国人把主力集中在元帅那边。这下更不能报告我们只被五千人挡住了。撤退吧,参谋长。”
第203章 巴黎又告急了
安宁是两天后在布雷西亚见到的拉纳。
“我的不死掷弹兵!”他非常高兴的大喊,然后给了拉纳一个拥抱。
拉纳有些腼腆:“不是掷弹兵,他们叫我不死人。”
安宁:“我知道。”
我说的是另一个时空你的绰号。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不死掷弹兵还是成了拿破仑麾下第一个战死的元帅。
拉纳生前一直在劝说拿破仑停止无休止的征战,但是皇帝没有听进去。
至于现在拉纳的称号不死人,安宁作为穿越者,总有种他马上要开始传火的错觉。
所以安宁还是叫他不死的掷弹兵,反正现在安宁的声望这么高,他这么叫之后很快大家就会跟着一起叫。
听到安宁这个称呼,拿破仑吐槽道:“掷弹兵?我记得我们的兵种里还没有掷弹兵吧?”
是的,现在安宁的部队,一个掷弹兵都没有。
安宁:“我这么说,是因为掷弹兵有精锐部队的属性。”
掷弹兵最重要的是体力,因为这个年代的手榴弹非常的重,就是个铅球,掷弹兵要背一袋这个玩意上前线,还要把这东西扔出足够的距离,所以掷弹兵全是膀大腰圆的家伙。
虽然这个年代已经进入了火器的时代,但是火器杀伤效率有点低,膀大腰圆的掷弹兵依然在肉搏中有巨大的优势。
所以各国的掷弹兵部队基本都是精锐步兵。
有些掷弹兵部队只是荣誉称号,其实就是精锐步兵部队。
所以安宁把拉纳称为掷弹兵,在他看来只是玩一个历史梗,但在旁人看来,这就等于说拉纳就是安宁的近卫了。
因此拿破仑这时候才出来吐槽,多少有点争宠的意思。
于是贝尔蒂埃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拿破仑。
然而安宁并不知道这么多勾心斗角,他只是在玩历史梗。
军史爱好者的小小乐趣,懂吗!
拥抱完拉纳,安宁才把目光落到拉纳头上的绷带上:“受伤了?”
“是的,子弹擦了一下。”拉纳回答,“不是什么大问题。”
安宁笑道:“这下我们一样了,我也被子弹擦过脑门!”
不过因为安宁的外挂,子弹擦了一下没几天就好了。
拉纳这个绷带估计要缠上几天了。
拉纳:“对了,将军阁下,您推荐的用酒洗伤口的做法,真的非常有用。我们前两天有足够的酒,第三天没了,结果伤亡率一下子就提高了,肉眼可见的!
“明明第三天奥地利人的进攻也有些乏力了。”
拉萨勒打趣道:“什么,你面对三四倍于自己的敌人的进攻,然后居然能说出‘奥地利人的进攻有些乏力了’这种话来!我的天呐,这是对奥地利人最好的嘲讽!”
拉纳:“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陈述事实。”达武耸了耸肩,“你都会用这么复杂的词了吗?”
一般一个染坊学徒说话,是不可能说出“陈述事实”这种文绉绉的词,毕竟平民学知识主要通过主日学校,这些学校根本不教这种词。
安宁调侃道:“别在意,不死的染工,我们的不死光头这次没有捞到仗打,他呀,怨气大得很呐!”
众人又哈哈大笑。
达武摸了摸他的光头,表情有些尴尬。
拿破仑:“也就安迪你叫达武光头他没反应,我们叫他早就红着脸来分辩了,‘我只是头发比较少’!”
达武摊了摊手,然后把话题转到这次的战况上:“这次说实话,只是小胜,奥地利人主力完全没有受到损失,而我们,拉纳的部队已经残了,需要花时间整补。”
拉纳:“我还能打。”
安宁:“不,你不能打了。你的部队现在表现很好,理应得到修整的时间。等庆功宴完了你就带部队回米兰去,我会给你们发兑换券,可以在米兰的货币兑换所换成银币,也可以直接用。
“你们好好的在米兰享受上一段时间吧。等从国内到的补充兵到了,优先补充你的部队。”
拉纳:“可是战斗还没有完,刚刚达武也说了,奥地利人的主力还在。”
安宁:“他那是撒气呢,他领着部队爬了几天的山,结果到了特伦特城下奥地利人主力已经跑回来了。他攻了一下,损失很大,然后就撤回来了。”
拉萨勒接口道:“我们的达武准将哪儿受过这种气!”
达武:“其实继续进攻,我应该能拿下特伦特。我军士气高昂,奥地利人刚刚从阿迪杰河谷撤退回来,非常的疲惫。”
安宁打断达武的话:“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你的后勤呢?”
达武进攻的部分是山路,辎重车很难走,基本上达武只能靠部队自己带的给养打上一两天,然后就得撤退。
特伦特是奥地利人经营了许多年的山中据点,虽然地形问题导致不能建造棱堡,但想要攻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安宁让达武撤退,无疑是正确的决定。
达武沉默了几秒,长叹一口气:“是的,您的意见是正确的。”
“真不像你啊,”安宁说,“我以为你会像机械一样理性精准呢。”
达武:“我本来在期待一场不输给拉法耶特那样的酣畅大胜。”
“对胜利的渴望是好的,但是不能因为过于渴求胜利,而顾此失彼。有时候,不败比大胜更重要。”安宁这么教导道。
说完他有点暗爽,天哪,我居然在教育达武,法兰西武神一样的人物!
这就是穿越的醍醐味啊。
达武点点头:“不败比大胜更重要么,我谨记在心。”
安宁:“好啦,我们还是来庆功吧,奥地利人败走了,我们占领了明西奥河一线,包围了曼图亚要塞,整个意大利的情况稳中向好,我们兵源,税源都充沛,明年春天,我们一定能打一个大胜仗……”
这时候一名参谋慌慌张张开门进来,在贝尔蒂埃耳边耳语了几句。
拿破仑注意到这点,便问道:“怎么了,贝尔蒂埃,你看起来表情非常严肃啊。”
贝尔蒂埃点点头:“是的,刚刚得到的消息,在来茵河前线,法军大败,奥军兵锋直指巴黎。”
安宁嘴巴都长大了:“什么鬼?”
巴黎又告急了?
第204章 韦尔斯利现在是个恋爱脑
1792年12月,来茵战线。
卡尔·路德维希·约翰·约瑟夫·洛伦茨骑着白马,看着自己的士兵正收缴大量法军俘虏的武器和弹药。
经历了一天激战的旷野上到处是燃烧的火焰和升腾的浓烟。
奥地利的士兵正在满地的法军尸体之间巡视,寻找可能遗落的法军战旗。
收缴军旗是这个时代统计击溃了多少敌军的重要手段,一般缴获一面军旗就意味着对方有一个部队被打散了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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