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山钓雪
安宁:“民众?”
“是啊,我在敌人占领区转悠的时候,民众对我都异常的支持,走到哪里都有给养,有地方住。有很多人想跟我们走来着。
“所以我想,他们付诸行动,把奥地利人的营帐点了,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安宁挑了挑眉毛,突然觉得有这个可能。
毕竟人民战争这东西,安宁已经见识过了。
这时候贝尔蒂埃听到声音出来了,参谋长一脸严肃的看着安宁:“是您做了什么吗?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
安宁:“别啊,这真不是我做的。不过,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组织一只敢死队,过河去瞧瞧怎么回事!”
第241章 汪洋大海
刚刚回营的法军被骑马狂奔的传令兵喊起来。
这种状况下要保证指挥的畅通,其实非常看参谋长的能力,能力稍差一点的参谋长,还没渡河部队自己就混乱了。
但是贝尔蒂埃可能是整个法革时代欧洲最强的参谋长,他能一下子就把“趁夜渡河”这个行动,拆解成无数的细分命令,然后让传令兵把命令下达到实处。
除了最开始把人从帐篷里叫出来的传令兵之外,贝尔蒂埃还派出了很多传令兵,把具体的指令送到了每个部队。
得到指令的部队,开始向河边运动。
贝尔蒂埃选择的渡河点,是今天联军渡河的位置,联军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些地段河水较浅,可以涉水渡河。
贝尔蒂埃还安排了喊话员,在河边扯着嗓门大声喊:“把背包扔下,枪和火药包举过头顶!”
这个时代的枪械和子弹可不防水,别说在河里泡一段时间了,就是下雨淋了雨,也要失效。
所以要泅渡,得把步枪、弹药背包、装火药的角葫一起举高高。
背包里全是把弹丸和发射药装在一起的纸包,装填的时候只要把纸包撕开一个口,就可以把发射药和弹丸一起倒进枪管里。
角葫则主要是装要倒在引火药池里的火药。
这俩都是绝对不能湿的东西。
于是大量的法军举着步枪和弹药包、角葫,浩浩荡荡的下了水。
因为天黑,这个场面看上去还是有点渗人的,彷佛僵尸大军学会了什么新花样。
尤其是对岸的火势,把半个天空都映成了红色,让这个场面看着更加诡异了。
安宁就在河边看着这个场面。
他本来想自己第一个渡河的,但是贝尔蒂埃全力以赴拦住了他,认为这种时候不应该让主帅涉险。
如果只是贝尔蒂埃阻拦,安宁可能直接不理会,亲自过河去杀个痛快了,但是梵妮也从巴黎回来了。
小女仆一句话让安宁放弃了亲自渡河。
她说:“夫人让我看好您,不让您随便冒险。”
于是安宁只能作罢,在河岸上看着手下的法军渡河。
看着看着安宁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贝尔蒂埃:“过了河之后,不会因为夜盲症误事吗?几年前夜袭拉法耶特的时候,我可是提前几天让夜袭部队吃胡萝卜,才解决了夜盲症的问题。”
贝尔蒂埃有些无奈的回答:“夜盲症不是一到晚上就看不见,是在没有光的时候看不见。对面那么大的火光,不可能看不见的。实在怕看不见,就捡起一些燃烧的木柴当火把就好了嘛。”
安宁:“这样啊。我没得过夜盲症,不知道。”
他穿越之后,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吃得不怎么行之外,其他时间吃得都不错,毕竟是作为奥尔良公爵的门客。
所以他没有尝过夜盲症的滋味。
不过按道理来说,这个时代的皮匠,没理由没得过夜盲症。
这个时代夜盲症可是平民的常见病。
安宁没有察觉到这一点,随口就这么一说。但贝尔蒂埃显然注意到了这点,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而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脑补了多少万字的隐情。
这时候,第一波泅渡的部队已经过了河,河对岸传来喊杀声。
安宁:“我可以渡河了吧?”
“工兵部队架好浮桥,您就可以过去。”贝尔蒂埃回答。
安宁:“你还让工兵架浮桥了?”
“当然,总不能让所有部队都这样泅渡吧?虽然可以把枪和弹药举过头顶,但是也难保不出意外。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游泳。我命令渡河的部队,都是来自海边地区的部队,他们比较不怕水。”
安宁一副心悦诚服的口吻:“不愧是我的参谋长,想得真周到啊。”
他其实想说的是“不愧是欧洲最强的参谋长”,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给贝尔蒂埃戴这顶高帽。
正说话间,一名传令兵跑来大声报告:“将军阁下,浮桥架好了!”
安宁:“是那个吗?我看到了。”
说话的时候,有火把正在向马恩河中央前进,那显然是走的浮桥。
安宁:“我们出发吧。”
说罢他不等贝尔蒂埃反应,就踢了一脚马肚子,让马小步快跑起来,直奔夜色中火把勾勒出的浮桥。
贝尔蒂埃立刻跟上。
浮桥旁边守着的工兵军官一见安宁过来,就大声高呼:“将军阁下万岁!”
安宁点点头,策马上了浮桥。
马掌上的铁片碰撞着浮桥发出清脆的声响。
浮桥上隔着一段距离站着拿火把的工兵,把桥面照得一片亮堂。
安宁每经过一个士兵,他都要高喊“将军万岁”。
过了河,安宁在近距离观察普奥联军的军营:“烧得真旺,命令部队,能抓到敌军首领施瓦岑贝格亲王的,赏二十个金克朗!”
贝尔蒂埃:“大概没戏,亲王应该已经趁乱跑了。”
话音刚落,有一群法军士兵簇拥着一个贵族打扮的人过来了。
“将军阁下,这位贵族要见你!”押送的士兵大声说,一边说一边用警惕的目光瞪着这个贵族打扮的人。
也难怪士兵会这么警戒,现在贵族基本都是敌人,就算本来不敌视革命的贵族,也因为最近几个月雅各宾派对贵族的屠杀,变成了革命的反对者。
那贵族立刻叫喊起来:“我不是贵族!我这是为了欺骗联军准备的伪装!我是个理发师!这假发是我店里卖的东西!”
安宁听到理发师这几个字,就想起小约翰可汗讲过的那个硬核狠人“约翰法托”,对就是那个为了不被引渡到英国去,搞假绑架的狠人。
安宁按下突然涌起的穿越前的回忆,问眼前的理发师:“这把火,是你点起来的?”
“不,应该说,是我和我的同伴们点起来的!我们是来自埃佩尔奈的爱国者!”
安宁:“你们是真正的英雄!没有你们这把火,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和联军耗上很多天呢!”
理发师大喜:“您居然称赞我们是真正的英雄!能得到您这样的英雄的赞誉,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值了!我这就去把您的赞誉,告诉同僚们!”
安宁:“去吧,替我给大家带个好!”
理发师兴冲冲的离开后,安宁对贝尔蒂埃说:“看到没,这就是民族国家的凝聚力,这是那些欧洲的贵族们没有见过的东西!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和在巴黎的国民议会为敌,但实际上,整个法国,都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第242章 胜利的荣耀属于将军阁下
贝多芬的部队是比较后面才渡河的。
他隐约知道部队越过浮桥的时候在唱歌,但是歌声彷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算他怎么努力,也听不分明。
一时间沮丧的心情又要吞没他。
可是弗罗斯特的鼓励就像引路的明灯一样,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扼住命运的咽喉,多么振奋人心的话语!
贝多芬默默坚定了决心,更加卖力的打鼓。
尽管他听不到自己的鼓声,但他能通过士兵们的歌声,推测出大致的旋律,然后调整鼓点呼应旋律的节拍。
长长的浮桥走到了尽头,贝多芬踏上了对岸的土地,然后他远远的看到了一群人骑着马,伫立在河边。
虽然因为天黑,贝多芬看不清骑马人的面容,但是他猜测,那大概就是弗罗斯特将军了。
他的心情骤然高昂起来。
将军又取得了一次胜利!果然他就是胜利的象征,是当代的凯撒!他一定会给法国,不,会给整个欧洲带来变革!
在这种高亢的心情中,贝多芬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段旋律。这是一段歌颂的旋律,毫无疑问的。
这个瞬间,贝多芬决定了这首还没诞生的新曲的名字:英雄交响曲!
这是献给全欧洲的英雄的礼赞!
※※※
安宁突然打了个喷嚏。
贝尔蒂埃立刻警觉起来:“阁下?要不您还是回帐篷吧,受了风寒可不好……”
安宁:“没有的事情,我打赌是某个奥地利人在骂我呢。可能就是施瓦岑贝格亲王。”
说完他笑起来。
他一笑,包括贝尔蒂埃在内的一众参谋都笑起来。
笑声中,拉萨勒骑着马飞奔过来,对安宁敬了个礼:“我让我的小伙子们给奥地利人添了把火,我们把河岸边的联军营寨都点了,现在敌人正在抱头鼠窜呢!”
安宁:“你做得很好!不过夜晚太黑了,骑兵容易出现损耗,还是等天亮再去追歼敌人吧。”
骑兵们夜晚行动,马容易绊到东西,一旦绊到了,可能这匹马就废了。
现在整个法国都缺马,因为以前养马的大部分是贵族,现在贵族被杀的杀,跑的跑,整个法国都没有几个正经马场在正常运转了。
所以现在共和国手中的骑兵部队,都是不可再生的消耗品,损失了就没了。
原来的历史上也出现过这种缺马的状况,正是因为缺乏骑兵,逼得共和国军不得不使用大量散兵来执行原本应该由骑兵执行的侦察任务。
所以大革命时代的法军喜欢用散兵的传统也和缺马有一定的关联。
原来历史上,缺马的状况直到1796年才有所好转。
至于这边的历史,什么时候才会有足够的马,安宁就不知道了。总之小心的使用骑兵部队准没错。
对安宁的命令,拉萨勒却有点不满意:“阁下,现在正是抓俘虏建功立业的时候,你是让我的小伙子们放过马上就要到手的功绩吗?”
安宁:“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为了得到功绩,摔断了马的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现在我们非常缺乏马匹!”
拉萨勒叹了口气:“好吧,我这就去给我的小伙子们下令,把功绩让给步兵兄弟们了。”
说完拉萨勒调转马头,骑着马一熘烟的跑走了。
贝尔蒂埃:“也就您能命令得动他了。”
安宁:“我不在的时候,你该命令他就命令,你的军衔比他高,在指挥链上的位置比他高。不能因为和我的私人关系,就改变在指挥链上的顺位。”
贝尔蒂埃:“那恐怕得您提醒一下他才行。”
安宁:“我会提醒他的!”
※※※
等到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持续一晚上的混乱终于到了尾声。
贝尔蒂埃向安宁汇报昨晚的战果:“我军昨晚彻底击溃了奥地利第四军,敌军的指挥官是施瓦岑贝格亲王,目前没有人知道亲王的下落。
“我军共俘虏了奥军一万七千人,其中军官大约八百人……”
安宁:“军官有点少啊。”
贝尔蒂埃:“高级军官大部分有马,应该都跑了。士官之类的我们没有按照军官来统计。”
安宁:“明白了,那这些俘虏,你还打算按照原本的方式来处理吗?”
贝尔蒂埃皱眉,疑惑的看着安宁。
这个时代俘虏了敌军,一般转头就都放回去了。
所以才会出现原来历史上那种,拿破仑连战连捷,打了那么多胜仗,结果一回头,敌人又跟地里长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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