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山钓雪
安宁挑了挑眉毛:“巴拉斯先生果然家底丰厚啊,可否传授我一两招捞钱的小妙招?”
巴拉斯笑了笑,反问道:“您在意大利干的事情,可比我厉害多了。”
这下安宁被戳中痛处,完全无法反驳。
巴拉斯也许很会捞钱,但是比起自己在意大利北部捞的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妈的,突然就没有了数落巴拉斯的立场。
但是辩解还是要辩解一下的。
安宁:“我那是为了聚集力量发动新的产业革命。科学技术已经到了一个点上,很快就会迎来爆发式的增长,由此带来的工业技术革命会改变一切的格局。
“谁最先完成工业革命,谁就是下一个一百年的主宰者。
“我这是为了法兰西,别把我和中饱私囊的你相提并论啊!”
第306章 误判
巴拉斯立刻露出一副“卧槽还能有人把中饱私囊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表情。
就算是不擅长察言观色,办公室斗争玩得超烂的安宁,也清楚的判读出了这个表情的含义。
他忍不住又把手伸向桌上的铃铛。
当独裁者有一点和当磁场癫佬是一样的:看谁不爽就可以轰杀他。
但是在安宁敲铃铛之前,巴拉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然后开始彩虹屁:“多么有远见啊!我愿意为您的远见出一份力!我听说您在南法的公司开始搞股份制,就像东印度公司那样?”
虽然现在的场面是自己在和目前阶段的BOSS对峙,但是提到这个安宁还是忍不住开始讲解起来:“是的,股份制,还有期货,这些都是新的东西,他在南方运转得很好,初见成效!”
原来历史上,世界第一个现代期货交易所是1848年在美国挂牌的,而完备的期货交易制度到1865年才完全形成,并且成为“惯例”。
但安宁把这个直接搬到了这个时代来。
毕竟这个时代全球贸易已经有了雏形,在法国就可以享受到从美洲运来的咖啡、烟草和可可。
所以期货交易的客观条件已经形成了。
还有股票,安宁自己虽然敛财众多,但是相对于在全法国完成工业革命需要的资金来说,这还是杯水车薪。
所以安宁就想把大革命中富起来的新富人手里的财富吸引过来成为工业革命的推动力。
这是安宁在打仗之外干的最重要的事情,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在谁面前都要夸耀一下,然后忽悠这人来入股。
连巴拉斯都不能例外。
※※※
巴拉斯看着安宁眉飞色舞的解说自己的构想,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
作为大革命时代著名的投机家,巴拉斯敏锐的意识到,弗罗斯特现在正在说明的这件事在敛财方面的效果。
是的,巴拉斯根本不关心什么工业革命,在他看来“用机器生产机器”之类的事情根本是天方夜谭,是弗罗斯特的幻想。
毕竟让没有见过工业革命带来的质变级别的生产力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工业革命的意义。
巴拉斯一听到工业,想到的就是意大利人的吹玻璃工坊,和北德意志诸邦手工工场。
那东西的生产力也就那样,也许能让一个地方富得流油,但是根本不会形成对农业国的碾压性优势。
这也不怪他,实际上常听弗罗斯特讲工业革命的构想的人里面,就没几个能想象那种碾压性的优势的,这就叫“历史人物的局限性”。
反正在巴拉斯看来,弗罗斯特就是找了个理由敛财罢了,而且是用非常高明,非常大胆的手段敛,他甚至想刮既得利益者。
既得利益者巴拉斯无奈的想,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只能被刮啊,不然可能命就丢了。
巴拉斯早就注意到了,弗罗斯特几次想要敲桌上的铃铛。
有的人桌上有个铃铛敲响了会来人给他送一杯可乐,但不是每个人桌上的铃铛都这么善良的。
巴拉斯斟酌了一下,决定破财消灾。
※※※
“太棒了,弗罗斯特阁下!这个构想太伟大了!”巴拉斯开始了自己的彩虹屁。
安宁作为一个俗人,被人吹彩虹屁还是挺爽的,尽管他知道这种彩虹屁后面肯定没安好心。
这就好像在宝可梦决斗中使用变硬技能一样,这种爽又不受安宁自己控制是吧。
安宁只能一边爽一边警惕的盯着巴拉斯,看他要说什么。
巴拉斯说:“我愿意加入您的伟大构想!我出五百盎司黄金!”
安宁都惊了,500盎司黄金?14公斤?一条金条标准重量是三点几盎司,你特么一次过拿出了一百多根金条?
这特么可是1793年!巴拉斯啊巴拉斯,你这贪得也太多了吧?信不信我这就成立廉政公署,把你送上断头台?
巴拉斯看安宁的表情变化,忐忑的问:“难道没有达到入股的下限吗?”
安宁:“没有。”
安宁就想看看,他能不能再吐出500盎司来。
巴拉斯面露难色:“我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黄金了……”
这个时候的法国,经济还没有从之前滥发指券造成的崩溃中缓过劲来,只有黄金和白银才是真正保值的等价物。
等稳定币值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安宁盯着巴拉斯看了好久,才耸了耸肩:“好吧,五百盎司黄金也可以接受。我要说明的是,这是伱在我这里的投资,将来会按照比例给你分红,你将会在我这里赚到比你的投入多得多的钱。相信我,工业革命是未来的大势所趋。”
安宁这里说的是真的经济上的回报。
实际上这个时候投资进行工业革命,就跟2000年左右开始买比特币是差不多的。
虽然要给巴拉斯分红让安宁挺不爽的,但是自己做生意自然要讲信用。
※※※
但是巴拉斯这边,理解的回报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觉得安宁的话,就是“你得到了我在政治上的保证”,于是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如果自己能得到弗罗斯特的保护,这个巴黎没有人能动得了我保罗巴拉斯了。
这个瞬间,巴拉斯觉得这五百盎司黄金花得真值得。
剩下的事情,就是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是的,光是弗罗斯特承诺保护自己没用,得全巴黎的人都知道自己被弗罗斯特保才行。
五百盎司黄金这件事本身就具有宣传价值。
巴拉斯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把这件事扩散出去了。
正好这时候,弗罗斯特开口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黄金我不日就送到罗亚尔宫来……”
“不不,你送去我成立的工业开发银行,那么,回见,巴拉斯先生。”
“回见。”巴拉斯对安宁低头鞠躬,然后退出了房间。
片刻之后他就出了罗亚尔宫,爬上了门口的马车。
车上的约瑟芬问:“怎么样了?”
“弗罗斯特现在是我们的靠山了,”巴拉斯欣慰的说,“就是代价有点高。”
第307章 这是投资!军费不能省!
约瑟芬·博阿尔内疑惑的看着巴拉斯:“有多高?”
巴拉斯伸出五个手指。
“五根金条?那还可以嘛……”约瑟芬松了口气,“在巴黎想要走个普通文员的路子,都要出几个金路易呢,弗罗斯特自然是值五根金条的……”
巴拉斯摇头:“不不,哪有那么便宜。”
约瑟芬倒抽一口冷气:“五十根?那确实代价非常高昂……”
巴拉斯:“是五百盎司,我许诺给他口中的蒸汽革命投资五百盎司,这才换来了他的支持。”
约瑟芬脸色都变了:“五百盎司?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金子!我的意思是,我真想不到你会拿出这么多钱来!”
“我没有啦,”巴拉斯悻悻的说,“这一年多捞的油水全没了,狠还是弗罗斯特狠啊,他跟我说的时候,还表现得真的像个努力推动未来进步的圣贤,好像真的会有什么蒸汽革命一样!”
约瑟芬·博阿尔内愤愤不平的评论道:“这就是他比你高明的地方啊,同样是捞钱,他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为了法国,为了蒸汽革命。
“他们这伙人都是一路货,那个罗伯斯庇尔也是,干的明明是强盗一样的事情,却说自己是为了革命!
“我算是看明白了,雅各宾派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伪君子,尚且不如伱这样的真投机客。”
巴拉斯捂住约瑟芬的嘴巴:“你可留神点吧!这里可是弗罗斯特的大本营,万一被什么人听去了,我这五百盎司的黄金就白花了!”
捂了几秒之后,巴拉斯放开约瑟芬,后者叹了口气:“路易十六尚且有一堆大臣和大贵族掣肘他,现在大臣和大贵族没了,国王一般的弗罗斯特无人制衡了。”
巴拉斯摇摇头:“别说啦!行啦走吧。”
于是约瑟芬敲了敲马车车厢的前玻璃,于是车前的马夫挥鞭催促马儿开始前进。
马车就这样离开了罗亚尔宫前。
※※※
巴拉斯离开后,克里斯蒂娜从偏门进了安宁的书房。
“我看梵妮连毒酒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命令和巴拉斯喝一杯呢。”克里斯蒂娜说,“你居然没有动手。”
安宁:“因为巴拉斯先生爆金币了。”
克里斯蒂娜:“多少?”
“五百盎司的黄金。”
克里斯蒂娜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这都快赶上你在孔塔没收教会的产业了吧?”
“不不,和教会的上供还是没得比,但是也非常多了。这五百盎司的黄金只要存到我们新设立的银行里,其他有黄金在家里藏着的人就会来银行存金子,我们会迅速得到一大笔钱。
“然后这笔钱就可以用来投资蒸汽机工业和机床工业,我们在蒸汽机方面已经落后英国人很多了,英国人在1785年就搞出了蒸气纺纱机,现在机器生产的布料正在全法国销售,把我们这边生产布料的手工工场全干掉了。
“我们需要迅速建立自己的蒸汽纺纱机工场,至少要把布料市场抢回一半。”
安宁神采飞扬的讲着这些,突然注意到克里斯蒂娜在微笑着看着他,便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但是当你讲起这些的时候,表情就会非常的光彩夺目,老实说我非常喜欢说着这些的时候的你。”
对未婚妻突然的爱情表达,安宁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是、是吗。”
“是的呀,不信你问梵妮。”克里斯蒂娜笑道。
梵妮推门进来:“叫我?”
“来,梵妮,你说说安迪神采飞扬的讲什么蒸汽革命的时候,是不是他最有魅力的时候?”
“是的。”梵妮斩钉截铁的说。
安宁:“我谢谢你啊。”
但克里斯蒂娜话锋一转:“但是你这样直白的接受巴拉斯的五百盎司黄金不太好,很快全巴黎都会说安迪弗罗斯特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你的好名声会受影响。”
安宁:“管他呢,只要能发展工业,我其实没什么所谓。倒不如说,这些投机客在这几年敛到的不义之财要是全塞进我的银行来,反而对法国是一件大好事!”
克里斯蒂娜看着安宁,斟酌了一下才问道:“我不是说你的说法不对,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假设将来有一天,罗伯斯庇尔认为自己应该集权,可以不经过审判就处死他认定的法国的敌人,你会怎么想呢?
“那时候罗伯斯庇尔肯定也会认定这是为了法国好。”
安宁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历史上真正的罗伯斯庇尔最后确实变成了这样。
罗伯斯庇尔在被推翻前最后一次和圣鞠斯特在自己的书房密谈的时候,就说过要建立这样一套可以不经过审判就把人送上断头台的新机制,以此来保卫法国。
一旦建立了这样的机制,罗伯斯庇尔就可以“把那些狡猾的投机家全都送上断头台净化法国”。
当时安宁是看电影看到这一幕的,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对罗伯斯庇尔产生了非常复杂的感觉:你说他坏吧,他真的是一心为法国,但是现代人都知道一旦事情这样发展,之后会发生什么。
不信问那个抽烟斗留特色胡子的同志就知道了。
安宁:“所以,我刚刚看起来有这么偏执吗?”
“其实还好吧,我只是觉得你应该顾虑一下影响。不过倒也不全是不好的影响,巴黎的正直人在私底下骂你和那些投机客是一丘之貉的时候,巴黎的精明人会觉得你是个可以巴结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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