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法兰西 第177章

作者:孤山钓雪

“他们在巴黎人数众多而且影响巨大,从这个意义上你帮了我一把呢。”克里斯蒂娜说。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维持那个高洁的革命守护者的形象。这算是我小小的个人期望吧。”

安宁想了想,答道:“我会在报纸上发一条新闻,说保罗巴拉斯为了支持蒸汽革命的理想,在新开的银行里存了五百盎司的黄金,他随时可以取出来。”

克里斯蒂娜:“就算你这样说了,巴拉斯也不敢取出来啊。”

安宁咋舌,又答道:“那这样,今年年底的时候,按照他这五百盎司在我们总股本中的比例,给他分红。

“这样一来,大家会相信这五百盎司是投资,而不是贿赂。”

安宁这么说的时候心中在肉痛,他现在开的蒸汽机工厂是赔钱的,因为法国现在真不需要这么多蒸汽机,但是他开的蒸气纺织厂是赚钱的,还能补掉蒸汽机厂的亏空。

这一下子割一刀给巴拉斯是有点心疼。

但是为了不坐实这个贿赂的名头,非得这样不可。

克里斯蒂娜:“我也会努力跟大家说明,这是投资,不是贿赂的。”

“嗯,拜托你了。”安宁顿了顿,换了副笑脸,“下面我们不如聊一聊婚礼的事情?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克里斯蒂娜也笑了,满脸都是幸福的光:“一切顺利,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能在八月完婚。”

第308章 弗罗斯特的高瞻远瞩,实在是令我佩服啊

安宁接受了五百盎司黄金投资的事情,在巴黎就像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一时间巴黎的老少爷们全都议论纷纷。

一下子整个巴黎的力量平衡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中最显著的变化之一是,马尔梅松城堡的舞会和沙龙突然变得受欢迎了起来。

以前马尔梅松的沙龙只有约瑟芬熟识的人才会来,现在倒好,约瑟芬一进举行沙龙的大厅,放眼望去全是不认识的人。

约瑟芬非常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每天在沙龙和舞会上忙来忙去,一下子变成了巴黎头号交际花。

除了这些“识时务”的家伙之外,巴黎还有很多人抨击弗罗斯特,说这是接受贿赂。

但马上有人反驳:伟大的弗罗斯特将军拯救了法国,拿点金条怎么了?再说了,保罗巴拉斯算哪根葱,他敛的这么多不义之财,与其放在他那里,还不如给弗罗斯特将军呢。

两派人马整日的在巴黎的街头巷尾以及各处的酒吧中口腔体操,混战不止。

有时候嘴炮还会发展成决斗或者乱斗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至于安宁连发几篇文章提出的“蒸汽革命”,根本没有什么人关心——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在巴黎会关心这些事情的人,都被弗罗斯特救出巴黎去了。

比如拉瓦锡,他都离开巴黎快一年了,这会儿正在南方的马赛研究无烟火药呢。

但是不在巴黎的先生们也不是完全不受影响,有一个人就对这件事非常的关注。

※※※

富歇远在里昂,对巴黎的消息没有巴拉斯那么敏感,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故意表现出对巴黎不感兴趣的样子,既没有托专人从巴黎带报纸,也没有安排人定期写信介绍巴黎的局势然后快马送来。

富歇看起来就是个真的对巴黎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只想在里昂搞好自己本职工作的议会特派员。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收集巴黎的消息了,只是他收集的手段比较隐秘。

每一个从巴黎过来的人,富歇都会想办法找个理由请他吃饭,席间这个老狐狸会不动声色的记住一切关于巴黎的内容,然后再旁敲侧击一下,勾出一些他感兴趣但是别人没提的事情。

当然,巴黎的报纸富歇也是会看的,只是会晚很多天才看到。

这天富歇又在看晚了很多天的巴黎报纸,然后猛然看见一篇抨击弗罗斯特的文章。

文章题目叫《法国的拯救者真的这么伟光正吗》,署名是卡米尔·德穆兰。

德穆兰在这篇文章里,怒喷安迪·弗罗斯特号称接受了巴拉斯五百盎司黄金的投资并且许诺给巴拉斯分红,这种行为是实际上的接受贿赂,然后感叹就连弗罗斯特都被腐化了,只剩下不可腐蚀者罗伯斯庇尔依然坚挺。

但是在文章的最后,德穆兰问:“罗伯斯庇尔真的不可腐蚀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执掌整个巴黎生杀予夺大权的人会原形毕露?”

富歇看完这篇文章,再次确认了署名,然后笑了。

他对面给他送来报纸的巴黎来的先生疑惑的问:“特派员为何发笑啊?”

富歇:“你看看这篇文章的署名,这位可是当年和弗罗斯特一起鼓动爱国者们去攻占巴士底狱的人啊,而且在雅各宾俱乐部和弗罗斯特认识很久了。

“这说明,铁板一块的雅各宾俱乐部已经开始分裂了。”

巴黎来客马上露出会意的笑容:“您是说,您的机会来了?”

富歇:“弗罗斯特将军要是个明智的人,就会知道在这种局面下,我这样的人比那些因为同样的理想走到一起的人更值得信任。

“因为我行动是基于我对未来局势的判断和利益,我是可以预测的、可控的,我不会因为路线或者认知上的分歧就反目成仇。”

巴黎来客心领神会的点头,然后问:“所以您准备返回巴黎了?”

“不,还不用,在弗罗斯特结婚之前回去是最好的,现在回去万一被什么东西连带上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巴黎来客又问:“那么,富歇先生,您对弗罗斯特说的这个蒸汽革命怎么看?”

富歇:“塔列朗应该比较了解,他现在就在英国。自从英国人开始大批量的用蒸汽机挖煤和驱动纺纱机之后,他们在经济上的竞争力就立刻强了很多。

“跟穷得叮当响的我们不一样,英国政府富得流油,这可不是单纯靠殖民地输血办到的,蒸汽机在这里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所以不要问我怎么看弗罗斯特的蒸汽革命的畅想,你应该问我怎么看英国,而我的回答是,弗罗斯特做得没问题,看英国就知道这是未来的趋势。

“弗罗斯特的高瞻远瞩,实在是令我佩服啊。”

富歇仿佛忘了此时弗罗斯特听不到,用非常饱满充沛的感情说了这么一句。

※※※

在巴黎街头巷尾展开的大辩论还有一个附加的效果:安迪新开的银行人满为患,这个银行现在有“双料保险”,一个是弗罗斯特巨大的声望,另一个就是巴拉斯刚刚给的五百盎司黄金。

安宁还专门整了个大活,让部队押送着装满了金条的马车穿过大半个巴黎,把金条放进了银行的金库里。

明晃晃的黄金闪瞎了不少人的眼睛,宣传效果拉满。

当然把黄金都放在金库里让安宁有些担心,毕竟自己也是看过小约翰可汗的《硬核狠人》系列的人啊,他知道贼们离谱起来会有多么离谱。

于是安宁在金库里安排了士兵轮班看守,而且每次换岗之前都要清点一遍金条的数量。

严格的规章制度很快就靠着看守金条的士兵的口传开了,这反而更加加强了巴黎人来存款的欲望。

银行刚开张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人来存金子。当时安宁安排了几十个托,结果最后只有一个真的储户把金子存了。

当时全场的托都想一起鼓掌。

而现在,安宁的银行门庭若市,存金子还要排队。

金银开始远远不断的汇集到安宁手中的时候,安宁决定进行下一步。

他准备发行一款新的纸币,取代指券。

第309章 现在是波丽娜时间

安宁知道,要掌握发币权,需要两个必要的条件,一个就是有极高的声望,另一个就是手里要握有大量的商品。

声望这不说了,这是发币的基础,而商品则主要用来保证发行的货币有用。

不然把纸币发出去,结果什么都买不到,那很快货币就会变成印刷精美的纸片。

安宁在意大利发的那个玩意儿,拉来了米兰的几个大商会担保,这些商会的交易都会使用这个等价券,所以才成功在米兰推广开来。

这点在法国这种环境下又显得格外的重要,因为法国有反纸币的传统,大革命之前国王搞改革弄出来的纸币就直接让法国人对纸币产生了普遍的不信任。

大革命之后滥发的指券,更是让法国普通人对纸币的好感跌到了冰点。

为了对抗这种根深蒂固的负面情绪,安宁必须得掌握大量的流通商品才行。

所以安宁敦促国民议会通过了一个法桉,对英国来的布匹征收高额的关税。

这样一下子英国来的布料就全部大幅度涨价,安宁在南方建立的蒸气纺织厂的产品就大规模的占领了市场。

此外,安宁还利用自己在南方农村巨大的声望,建立了一个统购统销南方农产品的商会。

这些前置的准备工作现在已经完全完成了。

而纸币的印刷工作也早就开始了,安宁委托了一个全部由画家组成的委员会,设计了共和国的第一款纸币——指券那是王国时代的东西,不算。

纸币的印刷工作交给了巴黎最大、技术最先进的伯里曼印刷厂。

厂里一听这是弗罗斯特将军委托的工作,立刻派出了他们最好的凋刻师傅,精心制作出了印刷的母板。

1793年7月,安宁的纸币下线了。

这天安宁亲自到了印刷厂,第一个拿起刚印出来的成品。

“哦,真不错。”安宁看着纸币上印刷的伏尔泰先生,“细节非常清楚!”

印刷厂的厂长毕恭毕敬的说:“我可以跟您打包票,只有我们这里才能印出如此清晰的成品!”

安宁:“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这个时代不可能给纸币上那么一大堆防伪措施,后世非常常见的防伪手段这个时代一概没有。

所以为了防伪,只能在印刷精度上做文章,如此高的印刷精度,肯定是有熟练工人的大型的印刷厂的作品,这种工厂印假钞比较容易查出来。

安宁端详着纸币,美滋滋的畅想未来:这下我就是法国的美联储主席了,法国的格林斯潘。

掌握发币权的我财力是无限的,今后不管是推动快速工业化,还是批量给部队换装,都有了财力上的基础!

安宁正美呢,拿破仑的妹妹波丽娜凑过来:“这纸币上印的大头是谁啊?”

安宁从畅想中勐醒过来,看了眼波丽娜,小姑娘一脸好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安宁:“这个是伏尔泰先生啊,纸币的各种面值上印的都是启蒙思想的泰斗……”

“哦!”波丽娜打断安宁的话,“我知道这个人,是你从巴士底狱救出来的那个!”

安宁一下给噎着了,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呃,这个……”

“大家都这么说的!”波丽娜兴致勃勃的说,“大家还说,你是伏尔泰的私生子呢,所以才能把革命搞得这么好!”

安宁挠头,心想怎么传言还带进化的,我突然成了伏尔泰的私生子了?

安宁:“呃,不,那个,伏尔泰先生他确实曾经被关在巴士底狱里,但是……呃,反正就是原因挺复杂的,反正我不是他的私生子,不是。”

波丽娜:“那你是谁的私生子?”

“我不是私生子!我就是一个皮匠的儿子,有的人觉得让一个皮匠的儿子骑在自己头上很丢脸,所以才各种给我编排出身。

“王国时代他们说我是某个大贵族的私生子,革命以后贵族不值钱了,他们就开始说我是伏尔泰的私生子了。”

波丽娜笑得可开心:“我哥说得没错,果然一质疑你的皮匠出身你就会急。”

安宁:“这个拿破仑,这是能跟妹妹说的东西吗?”

波丽娜又提了新的问题:“对了,为什么要在纸币上印伏尔泰?难道不是印上你的头像大家更能接受吗?”

安宁:“我又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作为共和国的第一种货币,自然应该印那些催生出共和国的伟人,一百块上面印伏尔泰,五十块是卢梭等等……”

波丽娜:“卢梭为什么是50块的,他比伏尔泰水平差吗?”

安宁:“当然不是,他也是非常重要的启蒙思想家,和伏尔泰难分伯仲……”

“那他为什么去了五十块?”

“这和面值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把每个启蒙思想家的画像都印到了钱上,一人负责一种面值,没有贵贱之分。”

波丽娜:“可是人们就是会这样想啊,真觉得他们难分伯仲,就把他们一起印在纸币上,一排印四个人。”

安宁:“那不行,一排印四个人我会有既视感的。”

会想到火影山,或者原型的美国总统山,亦或者某一个版本的人民币。

波丽娜又开始缠着安宁问什么叫“既视感”。

他们俩这么互动的当儿,印刷厂的老板以及来参加新纸币下线仪式的巴黎显贵都在旁边看着。

有人免不了小声牢骚几句:“这算什么,把我们晾在一边然后和妹子约会?”

这人刚滴咕完,就有不同的人用手肘戳他侧腹、踩他的脚和拍他的背。

戳侧腹那人说:“小心点啊,弗罗斯特最近是不自己出面砍人了,但是当年在南部他可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南法的贵族基本都被他送上路灯——那时候还没有断头台。”

踩脚的人则说:“你不知道了吧,那位小姑娘可是弗罗斯特的新欢,他手下悍将拿破仑的妹妹,他和小姑娘搞好关系,是为了让拿破仑对他死心塌地。”

拍背的人接口道:“她哥哥可是炮打杜尹勒里宫的人,现在又在科迪尼取得了对叛军的大捷,据说是用五千国民军攻击了两三万叛军,并且大获全胜。

“如无意外,他应该会成为弗罗斯特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