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梓钧
说是土司,其实也就能统治几个村寨。
对于这些山中土司势力,今后朝廷会派来相应的少数民族官吏,反正不存在什么语言沟通困难。
面对越南俘虏的询问,陈海贵干脆让俘虏们聚拢来,说道:“我祖爷爷那辈儿,一百多年前,渡海逃去了广西海岛。也不干别的,就是在海边打渔。中国的大明朝,官吏都坏得很,好在不怎么管海上岛屿,只让每年给官府上贡鱼获。可这几十年,需要上贡的鱼获越来越多,咱们打渔的竟也经常没鱼吃"
“皇帝陛下的天兵来了,跟着还来了好官。陛下觉得海岛贫瘠,种不出来多少粮食,又觉得我们打渔辛苦,税收得很低。我因为会说汉话,先是做了村长,几年时间又升到镇长,现在被陛下派来安南…
“只要大家效忠皇帝陛下,今后都能过上好日子。丁口税不交,劳役钱不交,田赋都按田亩数量来交。你们若是没有田,一个子儿都不用出…“
陈海贵滔滔不绝的介绍善政,把俘虏们听得一愣一愣,恨不得安南早点变成中国领土。
而在敌营之内,最后的战斗也终于爆发。
莫敬宇眼见自己的精锐部队士气低落,已经有溃散逃跑的征兆,他下达命令道:“只要此战胜利,每人奖赏十两银子。作战立功者,杀敌一人奖励五两。若能斩杀敌军将领,赏银百两,官升三级!“
如此,终于稳住军心,那些精锐部队也有作战胆气了。
可四面八方都是龙骑兵,莫敬宇不知该攻向何方。就在他观察战况时,大同山地骑兵的虎蹲炮,也被战马拖到营寨当中。
一门虎蹲炮,射程五百米,远远超过弓箭。
同时,还能发射散弹。一炮轰出,大弹一枚,小弹一百枚。
这玩意儿还是迫击炮,可以抛射!
“轰轰轰!“
隔得老远,一门门虎蹲炮,就估摸着距离,朝莫敬宇的精锐部队轰去。
这个打法真是欺负人,莫家军隔得老远,就发现漫天石弹落来,仿佛天上下冰雹一样,比被正经火炮轰击还恐怖。
“随我杀敌!“
也不用思考往哪儿打了,莫敬宇拔刀出鞘,亲自领兵朝着炮声来源冲锋。
可他那几千精锐,已经被虎蹲炮轰得溃散五分之一。在冲锋途中,一些士卒被溃兵影响,也心惊胆战的想要逃离。
好不容易冲到距离虎蹲炮数十步,他们面对的是数百山地骑兵。骑兵全部下马,排列起来,举铳对准敌人。
就在此时,他们的两侧和后方,分散的骑兵也聚起来,准备抓住时机冲杀。
“砰砰砰!“
正面一顿排枪响起。
紧接着,两侧也有骑兵冲来,骑马放枪,然后抄起腰刀冲锋。
莫敬宇的精锐部队,遭受三面夹击,下意识的转身往后面溃逃,主帅怎么呼喊都止不住。
“砰砰砰!“
后方也传来枪响,这些士兵终于精神崩溃,漫无目的的四散奔逃起来。
莫敬宇骑着一匹马,傻傻的愣在原地,他的亲兵都已经逃了。
“哈哈,戚少保的虎蹲炮又立大功!”骑兵统帅朱昱如得意大笑。
虎蹲炮,就是戚继光发明的,专门用来在山地、丘陵或遍布水田的南方作战。
对付倭寇,可不止有鸳鸯阵,虎蹲炮也屡立大功。一两轮散弹炮击,就能打得倭寇崩溃,而且这玩意儿很轻,用马驮着、用人抬着就能跑,遇到倭寇可迅速抵达战场。
后来戚继光跟蒙古人打仗,虎蹲炮也成为对付蒙古骑兵的利器。
当时,戚继光组建骑兵营,一营骑兵有2700人,通畅装备六十门虎蹲炮,每门虎蹲炮配备三个骑兵做炮手。关键时候,甚至可以驮着虎蹲炮奔袭蒙古骑兵。
遇到蒙古骑兵,先用火枪、火箭招呼,接着虎蹲炮放散弹。近战之时,战车阻挡骑兵,步兵摆出改良版鸳鸯阵。蒙古骑兵撤退,戚继光的骑兵就进行追击,追上之后“下马举炮”齐射一一其实是下马举火统,就是赵瀚的龙骑兵套路,戚继光早就已经用过了。
如今,根据实战经验,北方部队也在研究戚继光的战术,卢象升还写了奏疏建议改良战法。比如重新建立战车营,今后好去草原打仗,这玩意儿对付满清没啥效果,对付草原骑兵却属于利器。
赵瀚也在思考,对北方军队进行编制调整,不但要新增战车营,还要把虎蹲炮列为常备武器。
莫敬宇愣神数秒,突然打马逃跑,而且挥刀砍向挡路的溃兵。
朱旻如这个家伙,因为阵前单挑被处罚,此刻还是没有收住性子。他武举人出身,总想着展示自己的武力,此刻竟然单骑冲上去追杀敌军主将。
他身边的大同骑兵,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冲上去跟随。
朱旻如接连斩杀三十多个溃兵,从营寨的西边一直追到东边。
就在快追上的时候,十多个大同骑兵,从斜里杀出,瞬间就将莫敬宇斩于马下。
这位莫王,连死亡方式,都显得很敷衍了事。
“气死老子了!”
朱旻如非常郁闷,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机会又没了。他可是前朝的武举人,一身本事不能发挥,每次打仗用火枪火炮就搞定了。
营外。
得知莫敬宇兵败身死,刘新宇对丁家盛说:“就在这里分兵,你去海阳,我去升龙府。拿下这两城之后,立即南下跟李定国会师。“
"好!"
升龙府是安南国都,军功自然不一样。
丁家盛也懒得争,他读书人出身,目光很长远,不跟矿工出身的刘新宇一般见识。
至于莫家军,此时还未消灭干净。
莫敬宇的儿子莫敬瑞,正在带兵攻打山西。
不要吐槽地名,太原、山西、河南、西宁…这些都是安南国内的地名,赵瀚今后肯定要改的,否则听起来实在太别扭了。
第649章 【急行追击】
兴安府。
李定国正带兵朝这里赶来,郑枇派出的哨探,也远远探知到大同军的动静。
郑枇把出去征粮的士卒,紧急召回兴安府城,对儿子说:“最多还有半个月,台风天就要来了。就算不刮台风,也酷热多雨,这些汉兵扛不住的。坚守兴安城,等下雨之后再打,到时候汉兵的火器也没了用处。。“
郑柞疑惑道:“我军的粮草不够,就算征粮也撑不了几时。难道不应该速战速决吗?”
“我已经下令全军减餐,支撑两三個月没有问题,”郑说道,“汉兵都是精锐,我们却大多是乡勇,城外浪战很吃亏的,守城才对我们更有利。只要拖延时间,到时候又热又湿,北边来的汉兵肯定会生病。”
越南疆域属于长条形,跨越纬度挺多,因此气候非常复杂。
像眼下交战的红河三角洲,四季比较分明,但常年都比较热。到了夏天,又多台风,降雨量也明显增加,又热又湿很容易生病。
真正意义上的雨季,其实是在阮氏地盘上,而且是在阮氏地盘的南部。那里半年千旱,半年持续降雨。
若在义安、清化、河静等地区作战,夏天就算没有台风,也特别让人难受,因为会刮“老挝风”。其实就是一种焚风效应,重庆之所以被称为火炉,就是因为夏天总刮焚风。
一句话,如果时间继续往下拖,中国军队肯定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
郑柞点头道:“儿臣明白。”
郑枇又说:“我军坚守兴安城,汉兵若是久攻不下,很可能北上攻打太平府。太平城里的守军不够,
你带一万人过去,就算死在城里,也要把太平给守住,决不能任由汉兵跨过太平去升龙府!“
郑柞立即去清点兵马,打算带兵去太平府驻守。
红河有一条支流叫太平江,两河就在兴安城附近交汇,顺着太平江就能抵达太平府城。
当年大明征讨安南,安南君臣舍弃国都之后,就是顺着红河逃到兴安城,再走太平江一直逃去海上。
期间,明军还追上来打了一仗,水陆大战灭数万安南军队。
郑还没带兵离开兴安,就有十余人狼狈逃来报信。
“你怎来了?”郑问道。
来人却是郑枇的管家,趴伏在地嚎啕大哭:“王爷,升龙府怕是没了!莫氏狗贼兴兵数万攻打京城,
城中勋贵官员连夜出逃,却被那狗贼中途埋伏。小人…小人跳进河里逃生,才饶幸活得一条狗命,
跑了数十里总算见到王爷啊!“
这个消息,把郑惊得浑身冰冷,随即无能狂怒道:“姓莫的哪来几万大军?他撑死了能有几千!“
召集军队出征需要时间,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就算太原城守军只剩五百,也完全能挡住莫氏大军两三个月。谁能想到,太原就跟筛子一样,守军被调走的当天,就有人跑去通知莫敬宇。
而莫敬宇不等自己部队聚齐,便一边下令召集大军,一边带两千人攻打城镇。
郑柞在军营也得到消息,连忙跑回来:“父亲,儿臣还要去守太平吗?
“还守个屁!”郑气得想吐血。
他们的南边是李定国大军,北边是被莫氏攻占的升龙府,如果继续坚守下去,就会遭受两面夹击。
可如果不坚守,又能逃去哪儿?
坐船顺着太平江去海上吗?就快到台风天了,此时逃到海上,很可能全家翻船喂鱼。即便遇不到台风,也可能遇到大同海军!
他们的选择只剩一个,郑柞问道:“去哀牢山中?“
郑枇握拳道:“当初莫氏篡权,黎皇也是巡狩哀牢,才换来我郑氏中兴黎朝。全军立即开拔,西进哀牢山中,今后再打回升龙府便是!“
这里的哀牢山,并非云南那个哀牢山,泛指老挝、越南、中国交界的大片山区。
曾经有一个哀牢国,兴起于澜沧江、怒江中上游地区,是傣族部落建立起的国家。哀牢国,又叫勐掌国、乘象国。哀牢一词,属于音译,大概意思是“大哥”,是各部首领对国主的尊称。
一百年前,莫登庸篡取安南国政,郑氏、阮氏的祖先,带着一堆旧臣逃进哀牢山区,又不知从哪儿寻到宗室拥立。这才渡过最艰难的岁月,为后来复国赢得时间。
如今郑枇陷入绝境,立即想到自己的祖宗,决定先逃进山里躲几年。
当天下午,郑枇就率领几万军队,只带粮食和金银,以最快速度朝西边山区撤离。
这些家伙前脚离开,城内的大同细作,后脚就奔往下游报信。
“站住!“
细作半路遇到李定国的先锋部队,他用汉话说道:“自己人,谨慎行事,没带腰牌。速速告之李将军,郑枇向西逃了,估计是要进山。升龙府也有百姓逃来,莫氏正在围困升龙府!“
李定国很快得知消息,下令道:“全速追击,不能让敌军逃进山里!“
船只载着盔甲、火炮和粮食,士卒手里只拿兵器,在将近3度的天气,顶着烈日沿河奔跑。好在河边修建了官道,骑兵也能顺着官道跑,否则到处是水田,骑兵估计得弃马追击。
奔至兴安城时,李定国顺利接受城池,只留几百人守城,其余士卒渡河继续往西追去。
而且接下来的路程,没有河流之利,粮食、盔甲、武器都得士兵自己带着。
只见乡间田埂上,数千大同士卒,光着膀子慢跑。棉甲打包背在背上,长枪、火铳、腰刀,横放捆扎在棉甲上,烈日之下一个个热得浑身冒汗,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骑兵的战马,全部留在兴安城,临时转换为步兵急行军一一没有官道,遍地水田,战马的前进速度很慢。
至于粮食,每个士兵,只带了三天的干粮,腰间还有个装着凉白开的水壶。
入夜之后也热得很,郑的士兵纷纷抱怨,搬运辎重的民夫更是又热又累。
郑一大把年纪了,也有些扛不住,下令道:“全军原地休息,不可随地乱走,天亮之后继续赶路!“
加上民夫和乡勇,足足几万大军,就这样在田间地头停下。别说什么阵型了,乱七八糟延伸好几里,
传达军令都得搞半天。
郑枇觉得自己很安全,汉兵距离还远,不可能飞过来攻击他。
各部军官,命令士卒采集野草,点燃之后用来熏跑蚊虫。都是蒿、艾之类的野草,野外随处可见,农民就靠这玩意儿驱蚊。
一时间,田野里浓烟弥漫,间杂传来饭香味。
就在开饭之时,部队后方传来异动,接着又是一阵喊杀声。
郑浑身血污前来汇报:“父亲,有士绅带着乡勇逃跑,孩儿已经压住了!各处都安排了精锐看守,
谁敢做逃兵,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出现逃兵,再正常不过。
这几万大军,七成以上是民夫和乡勇。乡勇部队的将领,都是各地的勤王士绅。
让士绅们募兵勤王可以,可让他们舍弃家业进山,而且不晓得要躲多少年,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郑枇对儿子的快速反应表示赞赏,夸了几句之后,吩咐道:“军中皆男子,不知要在山中逗留几载,
没有女人是要坏事的。在进山之前,扫荡山外村社,妇人全抓了随军,分配给士卒做妻子。“
郑想了想,说道:“为防士卒逃跑,现在就去传令。告之他们,明日可沿途劫掠,但每人只准抢一个妇人,抢太多了不利于快速行军。”
就这种搞法,大同军根本不用急行军,正常速度都能追上。
郑柞立即派人传令全军,听说可以沿途劫掠,士气稍微有些恢复。特别是那些军中光棍儿,甚至还兴奋起来,他们马上就能抢老婆了。甚至一个个打定主意,要抢地主家的小姐,长得丑的一律不要!
郑枇对儿子说:“当初莫氏篡权,先祖也是带着数万军民进山,厉兵秣马十三年终成大业!你莫要灰心丧气,先祖能在山中垫伏十三年,我们也可以再来一个十三年。只要抓住良机,必然可以复国!“
“孩儿谨记!”郑椎被几句话激励了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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