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梓钧
“不许逃,杀回去!”南色亲自骑马砍杀溃兵,身边侍卫也在大开杀戒。
足足砍杀上百人,南色终于止住了崩溃局面。止是止住了,但士气早已大跌。藏兵把火炮视为佛陀震怒,根本不愿再跟汉兵打仗,可南色又在身后杀人,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放近了再打。”
这些西南大同军,在缅甸、越南作战是一套装备,在康藏作战就又穿起了棉甲。
行军时,让骡马驮运,打仗时再穿上。
才穿二三十分钟就已经热得浑身冒汗,因为此时的气温超过30度。
南色见部队已经接近,对传令官说:“弓箭手,止步射击。”
传令官立即骑马奔出,这些康区藏人部队,居然连旗令系统都没有,作战命令全靠嘴巴在吼。
事实上,他们也用不着旗令。
平时上千人的战斗就已经属于大战,完全可以口头指挥。
这次一万多藏人出战,南色聚兵就费了大力气,把昌都周边的藏人贵族全拉上了。邛部、类乌齐、洛隆宗等地的贵族武装,此刻全被带到了战场,加起来也就这么点人,想再扩兵必须把奴隶也算上。
而且,蒙古人统治多年,反复镇压叛乱。
不但许多藏人贵族被杀,还勒令他们进贡战马,导致康区藏人无法组建成规模的骑兵。
传令官骑马出去,来到贵族军官身边,那个贵族军官立即敲鼓。弓箭手陆陆续续停下,但快速前进之后,毫无阵型可言,乱七八糟的站在那里。
已经来不及整队了,拉开弓弦便胡乱射出去。
大同军硬扛着箭雨,阵型岿然不动。
全套棉甲,甚至有面盔,站着让他们射都行,被扎成刺猬都无所谓,反正西藏地区不会有重箭。
“杀!”
统率精锐部队的军官,是南色的嫡长子。同样不停下整队,带着乱糟糟的军阵往前冲。
就这种军容军纪,难怪罕都只有几千蒙古兵,却能把康区重新打一遍,把叛乱的地方贵族全部镇压。康区藏兵的战斗力,也就跟西南土司差不多,甚至还不如那些西南土司。
“举统。”
“砰砰砰砰!”
冲在最前方的藏兵,距离只有十米左右。大部分藏兵,距离是二三十米。
一顿排枪打出,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硝烟还未散去,数百掷弹兵走出,越过燧发枪部队,朝着残余藏兵投出炸弹,随即提起战锤往前冲。
北侧,八百西南骑兵,也在火统兵举统时冲出。他们直奔北侧包抄的藏兵而去,只是恐吓性冲锋,然后绕过这些敌人,从侧方直冲南色的中军。
南色只听一阵枪响,接着又是连串爆炸。交战之处,硝烟弥漫,根本看不清啥情况。越来越多溃兵,从烟雾中逃出,斜里又杀来八百骑兵,这让南色有些神情恍惚。
怎么回事啊?
仅有的一百多藏人骑兵,是好几个贵族凑出来的
眼见步兵崩溃,这些贵族立即带着骑兵逃跑,没谁傻到去拦截那八百汉骑。
八百西南骑兵这么一冲,北边包抄的藏兵开始溃散。附近的藏兵前军侧翼,看到左侧友军溃逃,右侧友军也在溃逃,还有数百骑兵掠过,瞬间也跟着溃散了。
“拦下敌人!”
南色下达命令就开溜,让自己的亲卫精锐掩护撤退。
那些所谓亲卫精锐,只不过两三百人,而且大部分是步兵。眼见八百汉骑杀过来,将近一半吓得溃逃,剩下一小半傻乎乎迎战。
“砰砰砰砰!”
八百西南骑兵,一边骑马冲锋,一边举枪射击放统后就拔出腰刀,连骑枪都懒得使用。
追出数里,河谷愈发狭窄。
河流与峭壁之间,只剩商队走出的茶马古道。这种破地形,单马独行都得小心翼翼,而藏人贵族和骑兵,却一窝蜂的挤过来逃窜。
不时有贵族或骑兵摔倒,有些是自己不小心,有些纯粹是被挤落马的。
南色就马失前蹄了,掉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让开,快让开!”一個贵族骑马大呼。
南色挣扎着爬起来,怒吼道:“我是宗堆,把你的马给我!”
贵族被迫减慢马速,眼见南色上前索要坐骑,这货拔刀就怒砍出去。他本不想过来打仗,汉人跟蒙古人火并,关他们藏人贵族啥事儿?南色强行下令聚兵,贵族们才被迫参战,打赢了还好说,打输了都是南色的责任。
还想索要战马逃跑?
想得美!
贵族一刀将南色劈倒,又怕没有砍死,便下马去补两刀。随即拖开南色的尸体,重新上马,挥鞭狂奔。
“停,不要追了!”
大同骑兵纷纷停止,他们也打得怒火中烧。
虽然一个骑兵没死,但追杀过程中,有十多匹战马倒地。
这些战马来自西南数省,都是优中选优的西南马。虽然长期在云贵高原奔驰,而且逐渐适应了康区的环境,但突然剧烈奔跑追击还是导致战马出现高原反应。
那十多匹倒地的战马,有八匹陆陆续续站起,而且行动有些不便,剩下五匹恐怕永远站不起来了。
相比而言,人反而比马更有适应力。
“类乌齐宗堆先巴,叩拜贵人大将军!”
一个在战场上就落马的贵族,此刻匍匐在马宏杰面前,甚至爬过来亲吻他的靴子。
张文昌低声解释:“这个叫先巴的,是昌都周边四大贵族之一。他们虽然也供养僧人,但死心塌地投靠罕都,拉萨派来的僧俗官员,全都会被他们联手驱逐。他们信奉的教派,跟拉萨那边不一样。”
“明白了,”马宏杰笑着对先巴说,“这里的藏兵,暂由你来统领,只要忠心归顺,朝廷定然不会薄待。”
先巴朝四面望去,除了跳河逃跑的,除了战场被杀的,大同军足足俘虏了4000多藏兵。
这些兵全归自己?
就算只是临时统兵,那也值得啊,先巴从来没有带过这么多兵。
而且,如此委以重任,说明汉人在提携自己。去他妈的罕都,去他妈的南色,今后就跟汉人混了,肯定能够当更大的官,肯定能拥有更大的地盘!
先巴顿时五体投地,朝着马宏杰再三大拜:“将军放心,从今以后,我生是天朝的人,死了也是天朝的鬼。”
马宏杰让先巴去整顿部队,又嘱咐副官说:“全军用藏红花泡茶喝,战马也一起喝藏红花水。”
服用藏红花能防止高原反应,这是马帮商人提供的信息。
为了出征青藏,大同军连续好几年,不断采购储备藏红花。陕西那边的部队,从叶尔羌汗国采购。西南这边的部队,则通过马帮从西藏买回来。
部队继续进发,浩浩荡荡来到昌都。
残存的本地贵族,已经收拾家当跑路了,倒是寺庙里的和尚出来热情迎接。
昌都附近有好几个古城遗址,还能看到残垣断壁。但蒙古和藏人贵族,却只筹钱大建寺庙,从来没有想过修筑城池。
马宏杰来到一处两河交汇地点:“这里适合筑城,还有古城遗迹。昌都地处要冲,今后肯定要在此筑城驻兵。”
投靠过来的先巴,如今表现得非常积极。他从俘虏当中,挑选地主出身的家伙,让这些人带着少量藏兵,各自回乡去宣告天朝统治,自己则留在军中继续做人质。
那些战场逃掉的贵族,被勒令回来拜见,来了就能免罪,不来一律视为顽抗到底。
方圆二三百里地,都不用再打了。
拉萨那边,根据情报也不用打,因为根本就没有
蒙古驻军。接下来可以北上,跟黄幺的部队汇合,或
者寻机独自作战。
第907章 【保卫粮道】
金沙江边。
三千多蒙古骑兵,一人双马,沿着河谷向东南而去。
“全军下马!”
罕都一声令下,号角随之吹响。
全体蒙古骑兵停止前进,不但自己下马,还取下马背上的盔甲和粮食。骑兵们先给战马喂食喂盐喂水,等马儿都吃饱了,再掏出干粮自己填肚子。
蒙古骑兵的行军干粮,主要是干奶酪。从金沙江取来的水,装进皮囊里,也不煮一下,就那样随时饮用。
罕都已经确定黄幺的位置,也已确定后方粮道没有重兵。
他从玉树出发,沿金沙江河谷南下,到了邓麻就能截断粮道。邓麻在后世邓柯附近,根据考古发现,那里是传说中格萨尔王的地盘。
早有哨骑去前方探路,其余骑兵坐着打盹儿。
“上马!”
不知过了多久,罕都下令出发。
盔甲和粮食由一匹马驮着,蒙古骑兵骑着另一匹马,沿着河谷快速前进。
距离邓麻还有十多里,前方哨骑奔回:“台吉,汉兵在邓麻垒了矮墙,还在河对岸的上游有烽火台。
我们隔得老远,就被汉兵发现了,然后就点燃了狼烟。我们都没有看到对岸的烽火台,对岸的汉兵却看到了我们,也不晓得他们的眼睛咋看得那么远。”
咋看得那么远?
千里镜呗!
罕都有些郁闷道:“汉兵在杂曲卡(石塘),邓麻根本就有汉兵,那里只有汉人的民夫!矮墙筑了多高?”
“一人多高。”哨探回答。
“那叫矮墙吗?那是高墙!”罕都肺都快气炸了,这意味着他很可能白走一趟。
而且,罕都横竖想不明白。
半个月前他派兵打探,邓麻还只有粮草转运站和民夫。咋转眼之间就有了一道高墙,而且对岸还有烽火台?
其实很简单,根本没有烽火台。仅几个哨兵守在那里,堆积着柴禾和牦牛粪,为了防止被淋湿,还加盖了一层油布。
罕都想要奇袭粮道,必须顺着金沙江过来,哨兵守在河对岸很容易看到。
没有其他近道可走,想绕路也可以,至少要绕行一两个月。
黄幺为啥清楚?
军中有向导啊,罕都的这条奇袭路线,正是马帮常走的茶马古道。无论从云南还是四川出发,想去藏北做生意,都可以顺着这条道走,马帮已经走了几百年。
至于一人多高的墙垒,也很容易筑成。WZ5
选一处最窄的河谷,用吃完粮食的麻袋,装着附近的土石,由骡马驮着过去,随便堆几天就完工。
罕都还是不信邪,继续带兵杀去,他认定了邓麻只有汉军的民夫。
确实只有民夫,但这些民夫,都是从农兵中招来的。
“蒙古人来了!”
守在邓麻的民夫首领,看到罕都的骑兵部队,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激动起来。
土石墙处只有200民夫守着,但在他们后方数里外,却有足足千余人。那边是粮草转运节点,从西南运粮过来的民夫,到了大站可以休息一天,站内的民夫则继续往北边运粮,反正随时保持着千人的规模。
狼烟很快升起,数里外的粮站也行动起来,留一半民夫守着,另一半民夫赶来支援。
“这回总算能立功了!”
“唉,要是换成前几年多好,现在立下军功都不分田了。”
“有银子拿就成,你还想着要赏田?”
“依我说啊,银子都无所谓。这回要是立下大功,今后四川征兵,肯定在咱们里面选。当上了大同军,吃的就是皇粮。我们村里那个邓六种地不行,做工也不行,大字不识几个。嘿,人家当兵退伍了,混到個什长回乡,被马帮请去押货,来回一趟能赚十六两银子!”
“真的假的,押一趟货十六两?”
“我骗你搞锤子?他们那个马帮,都不用去印度,到了啥协噶尔(定日)就回来。一年能跑两趟咧。”
“一年跑两趟?那不就是能拿三十二两!”
“你也莫要眼红,人家邓六厉害得很,在部队里跟战友学了好箭术。”
“你就吹牛吧,大同军早就没弓箭兵了。”
“嘿,你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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