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虾写
“还没忘记塞拉吧？”
波比一怔，许久后道：“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死亡才是永恒的。无可比拟，无法超越，没有人能比她让我印象更深刻。你电话。”
梁袭接电话：“嗨，伊莎。”
伊莎道：“公告三天后，仍旧没有人出面殓收芬妮遗体。”
梁袭道：“我签字可以吗？”
伊莎道：“可以。”
梁袭再聊几句挂断电话，波比联系黛西让她协助处理墓地和丧葬之事，梁袭却感觉不妙：“一个人都没有。”
波比疑问：“怎么了？”
梁袭道：“芬妮认识的人可以分成两部分，第一部 分是上流社会掌握权势的老男人，这部分人基本有家有业有名声，鉴于芬妮死亡客观情况，他们不想牵扯到这件事是可以理解的。第二部分就是孤老会的人，正常情况下，以孤老会的结构来说总会有人出头，冒死领下芬妮遗体。”
梁袭道：“不正常的情况：孤老会的成员被命令约束，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说明已经有人凝聚和控制了孤老会，新的老板已经上任，并且获得了主管们的认可。要知道孤老会成员并不知道芬妮身份。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出现无人认领芬妮遗体的情况发生。”
梁袭道：“反过来说孤老会更加有害，虽然他们的成员如今已经不多，但如果有钱有势的人有心培养孤老会，因孤老会拥有特别的文化和思想，孤老会迟早会卷土重来。”
波比问：“臆想吗？”
梁袭看波比正色道：“没有歹徒就没有保镖。”
波比倒吸口冷气：“你意思是汉月安保集团，汉娜有可能成为掌控孤老会的幕后黑手。”
梁袭道：“这女人没有不敢干的事。不过她的身份牵扯太多利益，她绝对不会让汉娜这个身份卷入这件事中。呵呵，我想起了约翰一句话，他说没有人可以永远消灭邪恶。”
波比道：“你有没有想过，邪恶或许本是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呢？没有黑暗哪来的光明，没有野蛮哪来的文明？”
梁袭被惊到，道：“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一句话。”
……
晚上七点烤肉店的后门露天餐桌边，两只冻成狗的男人就坐左右，即使有老板送来的火炉，他们的半个身体仍旧保持寒冷。但是他们没有抱怨，没有示弱：“冻死你个老东西。”
“年轻人就这么弱吗？”昆塔反问一句，僵硬的左手伸到公文包内，好不容易拿出一个档案袋出来放在梁袭面前。
梁袭解开档案袋拿出纸质资料，先是一份崴脚部门的资料。其中就有227号行李箱的崴脚封条编号，翻开下面一张用别针固定的复印件，是一份签字确认书，227号崴脚编号对应的是菲尔的签名，如果签名是真的，说明是菲尔联系崴脚部门给227号行李箱贴上封条。
接下去是十几份公开和半公开文件复印件，所有的复印件有一个特点，都有菲尔的签名，这部分资料是给梁袭用于比对签名所用。文件包含了机密级的菌事战略部署，演习计划确认，也包括了普通的批假、批准特别经费支出等。最后是一个类似腰镜的放大镜。
梁袭拿起腰镜观察签名的细节，花费了十分钟后梁袭放下放大镜道：“就是他，他就是深海恶魔。”
“怎么处理？”
“大后天菲尔正式卸任，我从菲奥娜处打听到菲尔退休后将和贝当到剑桥郡生活。收拾房子，办理手续，加上旧部拜访，我推测两周左右他会稳定生活。”梁袭道：“我这样没有使用狙击枪经验的人可以用狙击枪吗？”
“两百米内，很多品牌狙击枪可以让新手一枪毙敌，我只是想有没有这个必要？我虽然很少用狙击枪，但是……”
梁袭打断道：“有这个必要，是时候做个了断。这些年来这两件事一直压在我心头，一件是玛利亚医院遇袭，一件就是约翰遇害。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昆塔看梁袭：“据我所知，你从没杀过人。”
梁袭道：“我深信自己杀他们时不会有不适感。”
昆塔还是有些犹豫：“你确定？你要知道杀人就有风险，你有美好的未来，没有必要亲自冒险。你看那些大人物，虽然干过很多坏事，但是他们的手很干净。”
梁袭不满：“婆婆妈妈的，我意已决。如果不是因为上门打不过，我直接买把枪上门问候他们。”
昆塔点头：“从明天开始，我们进行为期一周的训练。不过，菲尔即使退休，他始终是一名英雄将军，在中高层军官中的威望很高……好，知道了。”昆塔见梁袭愠怒表情，终于不再劝说。
昆塔道：“你能瞒着你的女朋友吗？她可不是一般人。我不相信她会不问你一周时间都去哪了。”
“她明天去美国参加为期三天的医学研讨会，还会抽几天时间去美国大学全面了解自己的新职位。”
“决定了？”
梁袭回答：“这次美国行结束后就能做出决定。一旦决定，我只剩下几周留在英国的时间。我得先去美国当地看房产，转移资产，和朋友们叙旧道别。”
“说实话我挺感动。”昆塔见梁袭误会，道：“我说约翰，我觉得你为他和玛丽做的事，远比他为你做的事要多的多。”
梁袭赫然一笑：“我们讨论过这话题。”
“玛丽还在东瀛？”
梁袭点头：“她说会住上半年左右。不用担心她，上个月专人给她做了体检，身体好着呢。”
昆塔切烤肉：“和我说说孤老会的事。”
梁袭疑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
昆塔道：“我们没有共同话题，这不是为了礼貌找话题吗？不过，我此前听到一些消息，说芬妮与孤老会有关，她这次遇害是孤老会所为吗？”
梁袭说明整件事，这件事从血月邀请开始，一直到前天晚上雨夜之战结束。
昆塔很配合的问了一些问题，让梁袭流畅又不腻烦的说完了整件事，最后昆塔问：“克里斯真疯了？”
梁袭道：“医学和行为角度来说，克里斯不是疯，而是精神病，他没有攻击和暴力倾向。”
昆塔无奈道：“好，他真的生病了？”
梁袭道：“当天做脑部核磁共振时，基本已经确定他精神出了大问题。做不了假。”
昆塔笑问：“在你最终得知克里斯就是锤石时，你有什么想法？”
梁袭思考了很久，道：“如果他以胜利者揭示他的身份，我一定会无地自容，甚至自我怀疑。他在那个特定环境中揭示了身份，让我感到庆幸。庆幸没有怀疑他，没有揭穿他。或许这是最好的揭示他身份的时机，既恰当的伤害到他，又不会伤害到我。”
昆塔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就算他以胜利者揭示身份，以你的脸皮也不至于打击你的信心。”
“谢谢你的夸奖。”
“呵呵。”
“明天我没空，上午要送卡琳去机场，下午要参加芬妮的葬礼。”
“后天我联系你。”
……
作为一代交际女王，芬妮的葬礼异常冷清。除了波比之外，没有上流社会人员出席这次葬礼，也没有神秘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现。反倒是和孤老会有过节的血月派人出席葬礼，并且致了悼词。
葬礼结束后，梁袭、波比和案件主办人伊莎在墓地附近会见了律师，委托律师负责处理芬妮的遗产。这是一个比较庞大的工程，要清点计算出芬妮的遗产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涉及到多国的法律。在确定遗产之后，律师还要负责寻找继承人。律师想拿到委托费，必须依靠血缘和族谱上下左右的翻找，如果实在找不到亲属，遗产将归王室所有，律师一分钱拿不到。在30年之内，亲属可以要求王室归还遗产，不过审查很严格，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与死者亲属关系，是拿不回遗产的。
最后三人回到墓前给芬妮送上一束花，说几句道别语，结束了这一切。
……
第二天一早，梁袭开车到了约定地点，上了昆塔的皮卡朝郊外而去，梁袭车内外看了一会问：“枪呢？”
昆塔道：“今天登山练习。”
“没必要吧？”
昆塔道：“一会你就知道有没有必要。”
四十多分钟后汽车到达了剑桥郡郊外，这里是一片片的平原农场。昆塔将车开到一处岔路，拿出无人机放飞，让梁袭看影像：“菲尔在一个多月前买下这片土地，平均海拔27米，土地呈W形状，主建筑在中间的连接点，海拔高度129米。狙击点一共两处，A狙击点为W的起点，这位置一面为80米高的断崖峭壁，最高海拔137米，距离主建筑145米，条件不错，但不借助飞行器难以快速到达。”
昆塔操控无人机转向：“B狙击点，W的终点，最高海拔151米，与主建筑直线距离为112米。虽然它也一面断崖，但断崖位置在狙击点和主建筑之间。我们可以在私人领地外，不借助工具徒步到达B狙击点。你看，这是B点的斜坡，最大角度不超过35度，正常情况下15分钟左右可以从山脚到达B狙击点。”
第七百零一章 训练（上）
昆塔操控无人机一路而上，道：“选择A狙击点，我们必须花费45分钟左右，翻过一片小树林，从菲尔私人领地穿过才能到达，路途比较艰辛。如果有移动探测安保系统，很难躲过侦查。好处是可以设置索降，解决事情之后从断崖索降而下，一分钟即可回到道路上。如果你要选择这个狙击点，需要进行夜间登山训练和夜间索降训练。”
无人机转场到B路线：“选择B狙击点，我们需要花费15分钟左右徒步上山，线路比较曲折，但没有太高危险性。优点是路上不会有安保系统，缺点在撤退路上需要花费同样的时间。如果你要选择这个狙击点，需要进行夜间登山和下山训练。注意，我所说的训练指的是佩戴夜视仪，不提供光源。”
梁袭问：“不能在白天进行训练吗？”
昆塔道：“无论选择哪个点，期间都需要最少半个小时时间，白天车辆和人员暴露风险很高。如果选择白天，不如选择定点伏击，反正都是把命运交给上帝。”
梁袭无奈问：“A或者B，都要进行训练？夜间训练？”
昆塔点头：“二十公里外有相似的地形，很合适作为训练地，现在我需要你的答案：A还是B？”
梁袭道：“B。”A路线两个难点，一是有可能存在安保系统，二是穿越树林有可能留下痕迹。
昆塔道：“你要亲自动手，你第一次杀人，我推荐A。我可以协助你操控索降。选择B点，万一你杀人后情绪出现剧烈波动，我担心夜路下山发生意外。”
梁袭道：“相信我，杀死他们我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很好。”昆塔回收无人机，道：“上车。”
……
训练是艰苦的，最少对梁袭而言。在没有负重的情况下，梁袭花了20多分钟才登顶，比昆塔预计多了6分钟，对此梁袭的解释是自己是平板足，在登山跑步上有天然的生理耐力缺陷。
“狗屁，是你姿势不对。”昆塔教导道：“走上坡路要尽可能脚跟着力，而你全程脚掌着力，前者你会使用50%的小腿和50%的大腿力量，后者你会使用90%的小腿和10%的大腿力量。其次在夜间攀爬，脚掌着力踩踏到石块容易摔倒和崴脚。此外你没有使用腰肌力量，重点在每一步迈出时脚要伸直，这样踩踏在地面后腰部可以吸收一部分力量，不要一直曲着膝盖，对，拉直。”
面对小白梁袭，昆塔只能从最基本的常识教起，培训梁袭根据坡道角度采取外八走姿。下山不赶时间，注重安全，因此需要内八通过脚的侧面增大着地面积。
中午休息两小时后梁袭再次登山，这次他只花费了18分钟登顶。和第一次喘成狗不一样，这次登顶感觉自己游刃有余，随便还能登个珠穆朗玛峰。
再进行了两次登山训练后，两人就地野餐喝下午茶，接下去训练重点是夜间登山和下山训练。由此昆塔也看出了梁袭的决心，也能感觉到梁袭有几分心急。梁袭向昆塔解释，他不想卡琳知道这件事，所以最好办法跟随卡琳的节奏走，而不是临时留在伦敦办事。让卡琳先去美国，且不说卡琳会疑心，菲尔死后，警察也会随之找上门问话。
昆塔知道菲尔死亡后会引发的剧烈动荡，且不说英国本土，菲尔作为南约将军，在国际上很有影响力，有很多朋友。这就导致菲尔案和普通案不一样，普通案件知道你有嫌疑，警方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拿你没办法。而菲尔案中，当警方认为你有嫌疑，你麻烦就大了。
作为一位侦探，梁袭认为作案过程一定要完美无缺，他甚至开始规划如何制造不在场证据。听得昆塔哭笑不得，他告诉梁袭不要神经过敏，正常来说，没有人会把菲尔之死和梁袭联系在一起。除非有目击证人在案发现场附近见过梁袭。他之所以训练梁袭，也就是尽可能的减少被目击的风险。在昆塔看来，梁袭就是个累赘。
这是梁袭第二次用微光夜视仪，上一次还是在警察大学接受培训时佩戴过15分钟。感觉很不好。视线变得狭窄，难以区分道路上的杂草和石块，容易出现视觉判断错误。第一次登顶用了22分钟。当然不使用夜视仪的话，估计两个小时都到不了。
这一天折腾下来梁袭挺惨的，和以往的梁袭不同，今天的梁袭最多哼哼唧唧几句，没有叫苦连天，没有哀怨咒骂，他专注学习昆塔所说的技巧，这一切从侧面反应出他的决心。
凌晨六点，梁袭被送回伦敦停车场，昆塔道：“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上午八点我来接你。”
在昆塔车上小睡的梁袭钻进自己的汽车，全身疼痛难忍，他每一次踩踏油门刹车都能感受到小腿肚子带来的酸疼。回到家硬着头皮冲了个澡，在离开浴室时，左腿抽筋，当时痛的梁袭话都说不出来。好在书看的多，梁袭知道有两个办法解决抽筋问题。一个办法是金鸡独立，忍受痛苦用抽筋的脚站立，在受力之下会很快恢复。一个办法是坐下腿伸直，用手抓了脚趾朝回掰，相对来说痛苦较小，需要更多时间。
梁袭选择站立，忍受巨大痛苦后很快缓解抽筋。梁袭一声不吭慢慢朝二楼床上走，静静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有人知道近期梁袭承受着巨大痛苦和压力，无论是爱人卡琳还是狐朋波比，他们眼中看见的还是那个随意淡然的梁袭，最多有些心事罢了。这一天下来肉体上承受的痛苦反而冲淡了梁袭内心的阴霾，昆塔看见的不全是决心，还有梁袭的自我麻痹。
……
下午放学的温蒂又见到了坏蛋侦探，坏蛋侦探坐在她家附近的秋千上，笑嘻嘻看着她。她和两个伙伴告别后走过来，左右端详看了梁袭一会，一声不吭坐到了旁边的秋千上。
“吃巧克力吗？”温蒂问，没等梁袭开口补充道：“如果你要吃，我还得去书包里找。”
“哈哈。”梁袭道：“你在学校很受欢迎。”
“哦？你怎么知道的？”温蒂很惊讶。
梁袭道：“你的两个伙伴一直在说话，而几乎不说话的你走在中间。”
温蒂问：“你女朋友抛弃你了？”
梁袭摇头：“没有。”
温蒂再问：“你破产了？”
梁袭摇头：“没有。”
温蒂若有所悟：“难怪我妈妈说我已经是大姑娘了。”
梁袭气道：“你想什么呢？”
温蒂摇动秋千道：“我觉得我比你女朋友好看，可惜我妈妈不允许我和成年人交朋友。”
梁袭道：“我只是下午出门开车兜风，路过这里而已。”
温蒂问：“金发哥哥呢？”
梁袭道：“他很忙。”
温蒂道：“你为什么这么闲？”
梁袭道：“我也很忙好不好？侦探社生意太好了，我这才抽空出来透透气。”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半个小时，温蒂的母亲出来，过来和梁袭打了招呼，温蒂这才与梁袭告辞，与母亲一起离开。
温蒂母亲悄声问：“你的侦探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温蒂更小声道：“他心情不好。”
温蒂母亲：“心情不好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蒂露齿笑：“因为看见我会开心呀。”回头再看，梁袭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还在晃动的秋千。
……
训练还在继续，结束了白天登山体能训练，到了晚上七点，昆塔从汽车后座下拖出一个箱子背在身上：“走。”
在夜视仪的帮助下，两人顺利到达了山顶。昆塔打开箱子，一边介绍一边组装枪支：“Tango（探戈）51狙击步枪，常用于反恐行动。四大优点：重量轻、消声效果强、精度高、杀伤力大。只要子弹命中躯干，基本上可以判定目标死亡，两百米之内，子弹可穿透市面已知防弹衣。两个缺点，一个缺点是中远距离狙击精度不如其他狙击枪，一个缺点是后坐力略大。试试！”
梁袭接过步枪，昆塔按下遥控器，一百米外的树林亮起一盏带罩灯，灯光之下是两个竖立的标靶。昆塔道：“为保证消声效果与精度，每五发子弹必须更换一个消声器。你和目标之间横风很强，据说探戈在百米距离内可以不考虑这个因素。五枪之内你能打中一次标靶，就算完成第一阶段训练。”
“第二阶段呢？”
昆塔道：“当你击毙一人后，第二人大概率会找掩体。这里就需要狙击战术。两个目标分开，你射杀其中一人后，另外一人听见异响后必然出来查看情况，推测你应该有3秒左右的反应时间和两秒左右的射击时间。第二阶段训练你只有两发子弹机会，5秒时间内两发子弹，射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