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俸禄是由好几份组成的,比如史从云如今的内殿直都指挥使兼蔚州团练使。
团练使是他的官阶,也是俸禄来源大头,团练使的正俸是一百千,也就是一百缗,十万钱。
此外还有职钱,因为他官阶是团练使,同时出任内殿直都指挥使的差遣,这差遣也是给钱的,不过少很多,只有十千,也就是十缗。
所以史从云如今一个月能领一百一十缗钱,这已经是笔大钱了,能到这么高的位置,完全是沾老爹史彦超的光,否则团练使是绝无可能的。
除此之外还有禄,就是每年朝廷会发米、炭、油、盐、茶、喂马的草料等。
要自己去吏部领,特别是在如此战乱年代,货币不稳定,有时候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官员们更喜欢实物。
史彦超就更不得了,节度使正俸禄一月两百千,外加殿前副都指挥使职钱也有三十千,每个月拿二百多缗。
以前史家也过得很好,算大富户,不过那时只有史彦超一人是顶梁柱,每月能有一百四十多缗的的收入。
如今父子两俸禄加起来每月都有三百多缗了,那自然更加阔绰。
手里有了钱,走路都阔起来了。
禁军大战之后有休整,不必立即当值,禁军诸军士兵得以放松休息,史从云也不必立即就去内殿直官署。
前天他带着赵侍剑,赶着马车去吏部领钱的时候他倒意外见到了一个熟人......
.......
潘美也在太仓官署门外,见他很高兴,主动过来搭话。
两人聊了一个多时辰,潘美说他也升了,从八品供奉官到了六品的西上阁门副使。
他也是来领俸禄,潘美父亲本来是河北大名人,以军校身份戍常山,他自己有家有室,住在京城,但肯定不如史家那么富余,毕竟他此前只是八品官,和史彦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这时正等着俸禄吃饭呢,虽然没说,但史从云从他神情和话里话外都听出一些,他家里并不宽裕。
潘美这人长得很帅,虽然没史从云高一些,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说话也比较和气。
差点就有我帅了,史从云想。
两人谈了一会儿,互相留了地址,还相约以后一起出去喝酒。
潘美不住内城,在内城东门外。
最终史从云拉了一车钱,心满意足的往回走,原本他是想带赵小娘来显摆的,后来突然反应过来,她爷爷是宰相啊,什么场面没见过,自己这点算什么?
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回去的路上他让赵侍剑坐在车上,自己牵马,他倒是想让小姑娘赶马,自己坐上面,就是一车钱太重,生怕他的体重压坏了车。
路上赵侍剑坐在车里,大概感念史从云让她坐车的恩情,边走边给他说:“西上阁门副使没什么明确职能差遣,硬要说有也就是给官家递送笔墨文书,但那只是说说而已,多数时候封这个官是个前兆。”
“什么前兆?”史从云好奇的回头问,这些官场上的东西他根本不懂。
“从文转武的前兆,皇帝想启用身边文官作武将时一般就会先加此官,直接提拔文臣去领兵太突兀,难服众。”赵侍剑给他解释。
“你那个叫潘美的朋友,官家可能有意要用他领兵,所以把他从供奉官提拔到西上阁门副使,大概不久之后就会转为武职领兵。”
史从云听了连连点头,长见识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来经过高平一战,官家似乎有把潘美当成武将来用的心思了。
在高平之战中,潘美的表现还是非常不错的,江猪领阻敌虽然没成功,那是因为和他一同执行任务的刺史畏战先逃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潘美还能临阵不能乱,坚守保全他的一千士兵已经相当不错了。
要是到当天溃逃的北汉兵可不是一千两千,三千五千,至少数万,他区区千人已经做得很好。
这么看来高平之战就不只是官家树立威信了,还让官家识别出可用的人才来。
经过这半年多的时间,史从云越发觉得郭荣的做事风格就是大刀阔斧,大开大合。
细节上会有疏漏错误,但大战略上绝对是个敢打敢拼之人。
比如要和北汉契丹决战就力排众议也要亲征,绝不会像后来的什么宋徽宗一样,要打不打,要打不打的,左右摇摆不定。
而高平一战后,中高层将校作战不利少说有百余人掉了脑袋,这种手腕可不得了,平常人只怕都要犹豫下杀了这么多人会不会影响军队战斗力,军心如何等等。
郭荣干脆利落,你给我作战不利,二话不说直接杀!空出来的大量空缺再用他看到的人去补上。
如史彦超、向训、潘美、赵匡胤、高怀德、王审琦、李继勋还有他史从云等等。
总之郭荣这人不止是对外大开大合,对内也大刀阔斧,很有雄主之姿。
从中史从云觉得自己也学到很多,无论政治斗争还是战争,最忌讳摇摆不定,最害怕骑墙派。
他也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遇事多学学郭荣,果断点,大胆点,不可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
.......
另外他想到一件事,不知道官家会把潘美放到哪去,其实他现在还没听到风声,官家到底准备让谁出任内殿直的副官。
他是内殿直都使,之下还有两人,内殿直副都指挥使,和内殿直都虞侯。
副都指挥使是二把手,但不一定会安置,三把手都虞侯却几乎是必有的。
因为都虞侯负责整肃军纪,纠察将士。
史从云想,官家要是想让潘美转武职,出任内殿直都虞侯就挺好的,至少和他合得来,要是来个与他不合的人,岂不麻烦。
第44章 、膨胀的史从云
很快,王仲、邵季等人也陆续休整,有时间进城。
加之之前龙捷第一军第一营的众多将士,史从云带着他们在大梁吃喝玩乐,反正有钱,任性。
赵侍剑和王秋则负责为他负责打理好院子,伺候好他,有时候喝得烂醉回家,也是赵侍剑和王秋服侍他,等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一天就过去了。
时不时再给赵侍剑和王秋讲他在战场上杀得北汉小孩夜不敢啼的故事,看王秋小娘满脸崇拜的眼神,日子过得真舒坦安逸。
大娘小娘很少管他,老爹史彦超如今是殿前副都指挥使,要负责安排好城外殿前司诸军的驻防调度,这几天几乎都不在家。
……
又一天早上,史从云迷迷糊糊醒来,晃晃有些胀痛的脑袋,喉咙仿佛沾了胶水,非常难受。
张口便道:“赵侍剑,赵侍剑给我倒点水......”
说完裹着被子起身,大马金刀坐在胡床上,其实如今正是夏日炎炎,一点不冷,不过他就是喜欢这样。
不一会儿赵侍剑就进来了,把端来的水放在他手边桌上,这个年代的茶他喝不来。
舒舒服服的端起水小酌一口,又对赵侍剑道:“去打水来,小爷要洗脸。”
赵侍剑看他一眼,脚步匆匆,一言不发出去,过了一会儿就端一盆水进来,纤细小臂上还搭着手巾。
一言不发把铜盆放在那。
“来帮我洗脸啊。”史从云不满的催促。
赵侍剑深吸口气,弯腰准备照办,立即被他叫住:“你打凉水干嘛,换温的。”
赵小娘终于开口了,“现在三伏天的,到处都跟火烧一样,正好清凉爽快,这时候厨房那边还没生火呢。”
史从云很不爽,赵小娘居然敢忤逆他,“哟,长脾气了,某现在可是内殿直都使!你敢不听我的话。”
赵侍剑看着他,胸脯起伏,小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说啥?”史从云直接说。
“没有,我去换水......”
在别人面前他可能还要谦虚一下,在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赵小娘面前没什么好掩饰的。
史从云心里爽快啊,想他们父子,一个是殿前副都指挥使,一个是内殿直都指挥使,一门位高权重,多牛啊。
“别,说两句让某顺心的话,不然今晚办了你。”他坏笑威胁道。
“哼......”赵小娘哼了一声,:“真以越是位高权重便越值得高兴么。”
“你想说什么,嘲讽我?这不说明官家看重吗。”
“天子真看重的人只有三种,一种外镇要地,一种像史副帅一般殿前统军,还有一种像你那个叫潘美的朋友,伴随在圣驾左右的心腹。
至于你,你哪种都不是.......真以为官家有多看重吗?”
“小姑娘牙尖齿利,我内殿直都使,这还不重视!”
“......”赵侍剑不说话,帮他擦完脸,匆匆收拾东西要走。
史从云连忙把被子扯下来丢到床上,伸手拉住她,“别走啊,你给我说说看。”
赵侍剑看他一眼,端着铜盆说:“有什么好说的。”
“你以为我傻,看你脸色肯定有一大堆话,不让你说在心里诽谤小爷是么,快说,又没缝上你的嘴。”
“听说过萧何的故事吗?”
“萧何月下追韩信?”
赵小娘直接道:“当初汉高祖在今郑州地界和项羽对峙,萧何为汉国国相留守后方,高祖不停派人回去慰问,萧何自己还很高兴,以为是高祖爱重。
后来有人提醒他,高祖在外打仗身处险境,却来慰问他一个身处后方,安全舒适的人,这合理吗?要慰问也当是他慰问高祖才对。十有八九是高祖对他起疑心了。
萧何恍然大悟,连忙把家中子弟送到高祖军中参军,高祖知道后大悦。
你觉得萧何受到高祖看重么?”
史从云听她说完,脑子里顿时有些什么东西仿佛要呼之欲出,加上醉酒后劲,疼得难受,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连忙站身,接过她手中的铜盆放在一边,让开胡床,恭恭敬敬按着小姑娘的肩膀让她坐下:“你坐,我站着,你继续说。”
赵侍剑见他这作为,也愣了一下,“你.......”
“好吧.......
你想高祖和萧何是同乡人,还是老相识,他们关系情意不好吗?
萧何对高祖忠心耿耿,可为何被猜疑?
无他,权力太大,汉王刘邦在外带兵,汉国巴蜀、关中、秦地都是萧何治理,萧何就是假(代理)汉王,如此重权,谁能放心。
在权力面前,情意可不值钱。
你天真以为是官家爱重,在这洋洋自得,官家和史副帅(史彦超)的关系还能好过萧何和高祖么?”
史从云点点头,之前隐约的想法也瞬间清晰起来:“你是的有那么些道理,官家擢升我为内殿直都使,是把我留在京城,作用就跟当年萧何的子弟一样,以为人质.....”
“算你聪明......”赵小娘小声说。
史从云不说话了,如今被赵小娘这么一说,突然有些脊背发凉。
他有些不愿承认现实.......毕竟之前还那么风光呢,这一下撕掉好看遮羞布,血淋淋的疼。
“官家是明主,对我爹那么看重,不至于吧.......”
“哼......”赵小娘立即反驳:“我爷爷是晋朝宰相,他侍奉的晋朝末帝虽治国理政不怎么样,但兵事尚可,数次败契丹大军。
后来契丹国主诈降,末帝的大将杜重威率十余万晋国大军在北方前线投降契丹,以致契丹大军一路抢掠,长驱直入,直接到大梁城做皇帝,我爷爷也是那时同末帝一起被掳掠到北方。
手握军权的大将叛变就是这么可怕。
对于天子而言,这不关乎情意,不关乎道义,而关乎江山社稷的存亡,一国天下死生,是必要的手段。
你若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可别带兵了,说不定哪天就掉了脑袋……
杜重威叛变不过是七八年前之事,契丹国主到大梁来做皇帝之事京城百姓还人人记得,你觉得官家能忘了?心里会没数吗。”
史从云被说得哑口无言,瞬时打个激灵,之前的狂傲没了,“照这么说,我如今处境其实很难,要小心翼翼。”
赵小娘没说话,意思明摆着就是。
“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往后别再我面前哼哼,小心我用自己的嘴把你的嘴堵上。”
小姑娘气呼呼的不敢说话了。
史从云威胁了一句,随后开始思量他的尴尬处境,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有用的主张。
他以前只是个老师,不懂怎么搞这些政治平衡,斗争之类的。
要说打仗,他觉得在北汉半年,加上读的许多书,也算小有本事,可现在有些手足无措了。
于是连忙变脸对着小姑娘讨好媚笑,“来来来,现在换我给你洗脸,你再说说要怎么办。”
赵侍剑已经十分讶然,“这我哪知道,我又没做过官.....”
“哦......”史从云点头,“那没事了,你去倒水吧。”
说着把她从胡床上拉起来,自己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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