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三月十六日,天子突然率禁军回到大梁。
随后都没有进宫,而是让范质,闾丘仲卿率百官来北大营见他,这时很多事先不知道情况的人才发觉,天子的行辕车架早已经准备好,北大营大军集结完毕,天子突然从江南赶回来,然后就弄出这样的架势?
不过史皇帝没有太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而是在中军大帐中召集所有人,用一刻钟宣布了他的决定,以范质为东京留守,闾丘仲卿为京城巡检,主理朝廷事务,皇后符氏摄政。
而他将御驾亲征,北大营已经集结了三万精锐禁军,由王审琦统帅,就等着天子回来。
这下很多人才后知后觉,然后反应过来,官家去江南是为了麻痹辽国人,来个声东击西吗?
不过他们远没想到,这远不止声东击西,还是调虎离山,趁虚而入。
交代完毕后,史皇帝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下令大军开拔,当日就向北面而去,到达黄河渡口。
黄河边上,船只已经准备完毕,前军渡河之后休整等待后军,后军昼夜不停渡河,到第二天,三万大军全部渡过黄河,随后北上。
这次史皇帝没有带小黄花,因为小姑娘有了身孕,而是让赵侍剑随行,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让赵侍剑把各种文书翻译成他清楚明白的简练话语给他听,也习惯让赵侍剑帮他起草诏书,虽然此事让翰林院承旨不满意,不过史皇帝才懒得管他们。
大军在王审琦率领下日夜兼程,向北面赶去,而此时北面大军已经早已全线出击了。
.......
事实正如史皇帝所想,三月十六,中军北上那天,秦军前锋李继隆部已出固安,接连击破辽军沿途哨岗和营寨,已经打到了桑干河边,距离幽州一步之遥。
一来李继隆部太突然,辽军没有丝毫预警。
二来李继隆虽年纪轻轻,可却是将门虎子,第一次领兵就表现出悍勇果决的一面,一路上好几次带头冲锋,亲自杀了好几人,大大振奋士气。
最后也之最重要的,辽军兵力空虚,而他们的前锋精锐一千多人,带了三十多门零二式野战炮,辽军沿途固守的堡垒好几处都直接被打塌。
到三月十七,后续李处耘大军跟进,毫不费力的就跟随前进推进到了桑干河边。
桑干河瞬间成幽州最后一道防线,辽国人惊慌失措,完全懵了,紧急大量往河边增兵。
可隔着河秦军将士都看得清楚,增援过来的多数都是不着甲的人,肯定是临时征召的百姓。
不过有前几次秦军北上的教训,辽国在桑干河渡河和桥梁北岸修筑大量堡垒和营寨,延绵十余里,粗略看都有大小数百,也为防备秦国,北岸驻扎了最多的军队。
他们可能一开始就相好了,秦军如果北上,在南面开阔地与秦军正面作战不合适,之前的教训已经足够惨烈,所以想好了一旦开打就守桑干河以拒秦兵。
桑干河的大战不可避免,而这一次变成了辽军据守险要了.....。
第507章 、桑干河之战(一)
“将军,后军已经到了,北面的桥已经被辽军焚毁,咱们的船暂时来不到桑干河这,只能砍树搭桥了。”张正涛骑马过来,向河边山坡上的李处耘汇报。
他奉命领兵去桑格干河上游侦查情况和调整部署,辽国在他们来了之后毁了可以过河的桥,渡河的船只也全撤到对岸,这边根本没一条船。
他们问过周边百姓,还有不少船只直接凿沉了,都在河底。
李处耘在坡顶,从这里目光越过远处树林,已经能隐约看见幽州城墙轮廓了。
“他们也真是狠,也不想想以后日子怎么过。”旁边的亲兵忍不住道:“以后没了这桥,两岸百姓可怎么过日子?”
“你管他们怎么过,咱们是打仗的!打赢就成。”
李处耘摇摇头:“打赢了百姓就不用过日子了?打赢了以后这里就都是咱们秦朝子民了,力所能及之内,这些事应该考虑。”
说完不理会争辩的几人,对张正涛道:“先等等,不知道司将军的船队到了哪里,我已经派人沿河往南去探查。
如果他们的舰队已经进入海河,那就等他们到来,他们的炮舰可以压制对岸的辽军。”李处耘伸手,指着对岸延绵的辽军营寨和堡垒,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往来不绝,不少人紧张看着他们这边。
李处耘身后的郭进道:“他们人不多,而且多数都没着甲,乱哄哄的一看就不是兵。”
“确实不是兵。”孟玄喆接话:“官家神机妙算,他们的主力大军现在应该在上京,不过我们渡河去打,河边那么多营寨堡垒,还是要谨慎。”
“所以最好等司超的舰队,他们的舰炮威力大,多打一会儿足以轰塌那些夯土堡垒,把辽军活埋,我们的野战炮不行。
而且砍河的宽度,他们的运兵的大船只要三艘首尾相连铺上木板就能当浮桥用。”
众人听了他的说法,看了一眼远处桑干河,张齐贤也赞成道:“这是个好办法。”不过无人搭理他。
李处耘继续部署:“伐木造船的准备也要做好,如果他们遇到意外,舰队没法从海河进入,我们就只能靠着舟船强渡,到时候把野战炮放到船上去打,强行攻过去。”
“我来,我带人去打!”郭进立即请命道。
前锋李继隆也跃跃欲试:“我也去!”
这一路来,他领的前锋虽然击破十几个辽军哨岗,却没打过大战,第一次上战场,他也立功心切。
李处耘没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而是道:“诸位用命也就放心了,这是备用方案,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强渡对我们不利,伤亡也会很多,能有舰炮最好用舰炮。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过兵贵神速,我们在这最多等两天,两天之内如果舰队无法到位就只能靠我们自己,此时幽州空虚,正是大好时机。”
“诺!”众人拱手,目光中杀意升腾,纷纷看向北面,哪里幽州城墙在葱郁树木和屋舍若隐若现的檐角瓦片之后巍峨耸立,露出它的长长轮廓......
过了一会儿,有人对了口令,穿过外围卫兵进来,气喘吁吁向他汇报:“官家领兵已经北上了。”
听完这话,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处耘只是点头,十分镇定,这件事官家跟他和几个转运使都说过,对众人解释道:“官家之前就说好了,他要御驾亲征,只不过为了骗过辽国,这件事只和我及几个转运使说过。”
听说御驾亲征几个字后,众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放出光来!
御驾亲征,那意味着他们的功劳官家可都看着的,功劳有没有被官家看见那可全是两回事!
见他们激动,怕他们贪功冒进,李处耘立即给他们浇了盆冷静的凉水:“官家说他不会北上前线,官家负责坐镇后方,所率部为总预备队,并不会第一时间投入战斗,毕竟这次除了咱们,太行山以东还有向将军大部,海上还有司将军的大军,官家来就是为了统筹全局。”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激动都有些收敛了,毕竟他们刚才还幻想着在官家眼皮子底下大展身手,让官家见到自己的本事。
诸将反应在预料之中,李处耘抚须补充道:“官家圣驾会停在大清河畔,不过官家也说了,一旦我们拿下幽州,他就会移驾幽州,总览全局。”
“大帅,这是真的!”张齐贤问,他一个年轻人,第一次上战场,更加盼着立功。
“官家金口玉言,怎么可能是假。”李处耘保证到,话才出来,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周围人眼中的炙烈,李处耘心想,这样刚刚好。
.......
正如秦军所料的那样,幽州确实空虚,而且不是一般的空虚。
南京留守萧思温领兵北上,南院枢密使高勋又领走一万五千多人的精锐禁军。
最要命的是,之后耶律斜轸为了抢功,立即护送萧思温的女儿萧绰去上京,又带走几千人。
而秦军突然北上,当前锋满脸血污带回来秦军入侵的消息时候,整个南京城都乱成一团,这时候南院禁军匆匆忙忙集结之后才发现只剩下一千三百几多人,完全不可能对抗气势汹汹的秦军。
随后立即开始下令,给所有十六岁以上的男人发放武器,全部组织起来上战场。
同时幽州守将也是个有见识的人,他只要人越少,敌人越强越不能在幽州城等着秦军来打。
幽州城太大,城墙太长,虽然坚固可他们人手不够,近十里长的城墙,如果到时秦军来一招四面进攻,他们这些分散开来一里地上都没多少人,根本防不过来。
所以他直接将所有兵力填充到桑干河防线上去,想接住桑干河抵挡秦军。
东拼西凑之下,他们给两万多青壮发放武器,把他们强行推到河边防线,不过面对对岸甲胃森然,旗帜林立,军纪肃然的秦军,每天都有人逃跑。
将领们为此处决了一百多人以儆效尤,依旧拦不住逃跑的民兵。
而更多的百姓听说这些消息之后,拖家带口逃进幽州北面的群山里避难,导致辽军守将也在搜罗不出人来填充防线了。
而且不只是普通百姓,契丹贵族中也人心惶惶,不少人举家往上京跑。
如今还能勉强维持的,都是在心里盼着北面的大军赶紧回援,这样还能像几年前一样借助幽州城逼退秦军,至于说击败秦军,他们根本就没想过.....。
第508章 、桑干河之战(二)
远处,烟尘还在弥漫,大量的船只正堵在河中,数不清的士兵正在忙活,数百人已经下船上岸了。
斥候快速向岸边树林和大道上蔓延,以便及时掌握大军方圆数里的情况。
船头,司超脸色不好,他们沿着齐地北上,从海河入海口进入,准备直上幽州。
一路上舰队航行十分顺利,因为他们一直贴着海岸航行,没有遇到风浪,不过为避免被岸上的人发现,他一直不敢太过靠近岸边,怕被提前发现。
当他们进入海河之后,沿途过了一个村镇,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庞大的船队令当地居民惊慌失措,看着秦军的旗帜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中很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场面。
司超一眼就看尽了整个小镇,目测他们这不过靠河的三四十家人,远处山脚还有边缘化的几家,起不了什么波澜,没有派兵下去控制,而是继续北上,结果他们才走没多久,河中有七八艘被凿沉的船,堵住了河道,挡住舰队去路。
司超命人噼开一条沉船的桅杆,里面的木材还是干的,肯定是这两天才凿沉的。
有人愤怒的表示肯定是之前入河口那个小镇上的人报信,应该派人回去报复,让那些辽国人知道教训。
司超没有这么做,他有了两个判断。
其一,这件事做得非常仓促,肯定是昨天夜里辽国人临时干的,说明辽军斥候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们的行踪不再隐秘。
其二,辽国人没敢留下阻击他们,说明他们兵力不足,明白留下来也挡不住他们这么多人。
这让司超既喜且忧,喜的是官家的判断完全没错,幽州现在肯定处于兵力极度空虚的状态,以至他们的大军都进入海河,辽军也发现他们却根本派不出像样的阻击部队。
忧的是这些沉船确实阻碍他们的速度,而兵贵神速,此时北面陆军肯定是最需要他们火力的时候。
司超年纪已经很大,满头白发的老将军,在来之前,他就想过,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打大战了,他是最早跟着官家那批人,一步步走到现在。
对于他来说,任何时候退下去,都能名留青史,享不尽富贵荣华。
只不过他心里有一种深深的责任感,想到官家对他的知遇之恩,想到这些年来的并肩作战,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
随后他立即召集众人商议如何补救。
机要司的工匠提出,船只是木质结构,还有大量在水面上,可以用火药炸碎一些,破坏船体的结构,不过如果把残骸打捞出来,依旧需要人力。
短暂的讨论之后,司超立即下令工匠开始行动。
随后他亲自卸甲,在岸边集结了众多人马,高声道:“诸军将士们,辽贼凿船堵路,是个坏消息,也是个好消息。
这说明他们在幽州兵力空虚,根本抽不出人手与我们对抗,只敢凿船堵路,让我们难以北上。
这是个大好消息,说明咱们只要过了这点小小障碍,辽国人根本担不住咱们,幽州近在眼前,军功赏赐也在眼前。”
说完之后,那边工匠也在用火药将整体的船体崩碎,不过也只是能破坏船体结构而已,剩下的依旧要靠人力和马力。
司超为表决心,也为激励将士,提高效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亲自脱光下河,顶着冰冷的河水带领将士清理河中残骸。
陆地上则用不多的马匹和牛来向岸上拖拉残骸。
领兵大将如此,所有人都奋勇争先,工作效率大大加快,处理这些东西最难的就是船体的整体结构,在水中想破坏是痴心妄想,火药解决了这个问题,剩下的就是体力活。
而且这也是个危险的活,这里河水虽然平缓,不像长江淮河,但依旧足以淹死不懂很多水性不精的北方士兵。
可开工之后,情况出乎司超预料之外,秦军水军很多士兵都是从江淮一带招募的,以刘仁赡,郭廷谓两个南方大将负责招募的水军更是!
这些人精通水性,不少人自小就是水乡泽国中长大,就好比草原的孩子能骑善射一样,这些南方的水兵也都深谙水性,海河对于北方人来说是最大的大河,可要和长江淮河去比,那就是支流的水平了,甚至都比不上很多支流。
对于长江边长大的孩子,这样的河根本没有挑战性,他们可以轻松下潜把铁索固定在残骸上,让岸边的马和牛拉上去,而更小的残骸则完全由人力清理。
在自己被冻得瑟瑟发抖,左右林仁肇,刘仁赡等人再三力劝之下,司超上岸,看着这支他熟悉又陌生的水军,他有些唏嘘。
看着河面到处是忙碌的水兵,他们如入水蛟龙,各个矫健,忍不住道:“年轻的时候老夫组织过渤海的海防,后来打淮南带的水兵大多是北方军队,像这样水性一百个里面能挑出七八个,现在却全是水中好手。”
司超的感慨不无道理,当初后周一开始连淮南都没有,水军大多是从河南,河北,齐地招募的,水性好的也有,但不多,哪像现在。
“如今天下一家,天南地北,各尽其才,这都是官家的功劳,这才是天下,才是千秋伟业,受子孙敬仰的盛事。”刘仁赡道,“我就是放不下这点,才向官家请求出战的。”
他年纪比司超还大一点,天子本来不想让他奔波,可他是自己请命的,他今年七十出头,已是高龄,对他来说死亡随时都会到来,他不想死在床上。
“越是这样的盛事,越是功劳悬于马前,越想留下身后的名声,千百年中多少人没有这样的机会。”
两个老头相视一笑,似乎都理解了对方的心思。
司超身材高大,即便老了骨架也十分宽大,他招手让亲兵递给他一支近两丈长的马上长矛,立在刘仁赡面前:“这是我自己挑的,找机要司的铁匠私下做的矛头,我儿子亲自给我挑的上好枣木做的杆。”
刘仁赡接过去,试了一下平衡,又试了韧性,十分坚韧,“是把好矛。”
“还记得上次在河东,官家手持长矛带头冲锋,每次想起来都热血汹涌。
此来就是为这把矛找个好对手,让它见血,能不能回去我不在乎。”司超抚摸花白胡须。
刘仁赡感慨:“当初是我是非不明,鼠目寸光,以致错过明主多年,又到了这样的年纪才逢知己。”
两个老头相视一笑,似心有灵犀,都知道对方的想法。
很快,北面派人的人就联系上他们,果如他们所想,陆上大军停在桑干河畔,需要水军舰炮支援。
“回去告诉大帅,水军明天就到!”司超果决的说。
当夜,将士们奋勇争先,轮流休息,点起火把连夜赶工,因为光线昏暗,还有一个士兵失踪在河里,发现人不见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多半凶多吉少。
前半夜,随着河面欢呼声起,第一艘大船通过了障碍,开始往北开进。
司超立即下令,三十艘炮舰先走,余下在后面,一刻不停北上。
桑干河是海河上游,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舰队将在黎明前后到达,很快一条长长的火龙点亮河畔树林,河面的水如沸腾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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