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如此大事,官家自有圣裁,臣以为......”枢密使魏仁浦率先开口,这句话与其说拍马屁,试探的性质更多些。
郭荣却没和他们绕弯的心思,微微抬手制止魏仁浦继续发言,直言道:“朕心中踌躇难定,固有此问,诸位直言,无需顾虑。”
魏仁浦拱手退下,一开始也没人说话,特别李谷、王溥、范质几个宰相都没站出来。
倒是张永德第一个站出来,直接大声说:“陛下,赵匡胤是个忠勇有才的人,某觉得他定能胜任这件事。
而且他向来有一心为公的名声,让他去做这件事肯定不会徇私。”
张永德声音很大,话说得很直接。
众人都安静听着,等他说完,大家也都没发表意见。
上首官家也没发话,似乎还有些犹豫。
原本历史上赵匡胤是在张永德力荐之下才得以启用的,其实也不难理解,赵匡胤毕竟还不是禁军高官,把这么大一件事交给他,官家郭荣的犹豫在所难免。
但张永德可不是一般皇亲国戚,由于其特殊身份,他的意见身为官家的郭荣也要认真考虑。
“赵匡胤在高平舍生忘死,在太原奋力攻城,臣敢向官家保证他是个有能耐的人......”张永德见上首的郭荣犹豫继续说道。
大殿中继续鸦雀无声,张永德虽年轻,身份在那,既无人反对,事情似乎就要这么定下了。
第59章 、郭荣的决策(下)
垂拱殿本就高大空旷,是皇城中最大的几个殿之一,用于会见群臣和开朝会。
这么大的地方一旦安静下来,就有种独特的诡异,令人烦躁不安,正如当下情景,张永德力荐赵匡胤后,众人默然以对,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前方有人出列,传来细微响动,极安静之下,再小的声音也如石破天惊,瞬间吸引所有人目光。
循声望去,文武众人这才发现,站出来的居然是宰相李谷。
李谷此时可谓举足轻重。
先不说之前的功劳已让他位列宰辅,就说月前,他才整肃河患而归,为官家又去除一心头之患。
分量本来就重,如今大功新立,更是层层累加,重上加重,这时说话也最有分量。
人的声威就是这样来的,若再过几个月,治理黄河的功劳淡忘下去,他说话未必有此时分量了。
李谷往前一步就吸引所有人注意力,连上方的官家也不例外。
郭荣原本说完话是坐着听众人争论的,如今见李谷出列,他下意识想起身,到一半又坐下了,看着下首没说话。
李谷这人向来不愿理事,有什么大事他总抱着能不掺和就不掺和的态度。
只是自身才能摆在那,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皇帝总想让他去做。
如今遇到大事他居然站出来说话,不止在场文武,连官家郭荣都讶然。
李谷行礼,随后才开口:“官家,老臣推荐殿前副都指挥使史彦超来做这事。”
话说完,多数人露出惊讶神色,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一直处于摸鱼状态的史彦超。
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李谷推荐了,李谷又为何会平白无故推举他。这想必也是许多人此时心思。
郭荣没说话,没赞同也没反对,而是继续看着李谷。
李谷会意,往下说道:“官家,此事看似只选一个点检之人,其实兹事体大,若选人不对,或做事的人有私心,后果不堪设想。
新旧将士都有机会拉拢,留下的士兵都会感念他的恩情,党羽好友都能安排得当,试问官家,这样的事大不大。”
众人默然,这话已经说到很危险的境地,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话里的意思,再往前一步就是雷池。
郭荣倒没那么大反应,大抵他是个极度自信的君王,常与唐太宗那样的明君自比。
“有这么严重么?”
“在官家怎么看,或许不会那么严重,但用人不淑自古都是隐患。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细枝末节也需要斟酌。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要想行千里路,需要步步都走好。”李谷回答。
上方郭荣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李谷随即转身对张永德说:“张殿帅推举的赵匡胤或许却实有才干,但如果为河山永固考虑,还是用知根知底,大家都能放心的人为好。
史副帅的忠勇是人尽皆知的,而且以治军严厉扬名军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让他点选士兵,不会出现徇私之事。
之前老夫就听说有不少人为两军调整调度之事上门想见史将军,史将军厌烦,直接把家里大门给封堵了。”
郭荣听了眼睛一亮,似乎来兴趣,笑问下方史彦超:“真还有这样的事?”
史彦超尴尬点头,大概他觉得这是丢脸的事,哪有把家门封上的。如果干这事的不是自己儿子,早被他打死了。
李谷接着说:“再说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史前锋原是云州人,累军功居高位,孑然一身,无羽翼朋党,不会牵连众多,他来主理最为合适。”
听李谷说了这些,多数人都被说服了,议论纷纷,点头赞同。
其中王朴王文伯与李谷关系最好。
又听李谷说这么多道理,当即站出来表示支撑:“官家,臣附议,张殿帅举荐的赵匡胤即便真有才能也不像史将军一样清白。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赵匡胤有没有别的心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永德不满,怒瞪王朴。
赵匡胤是他力荐之人,如果赵匡胤有心思,岂不是说他也有别的心思?
李谷他让三分,王朴可不放在眼里。
王朴性子直,也很刚强,不惧张永德身份,直接道:“老夫就是话里的意思,张殿帅聪慧,想必听得明白。”
“你......”张永德大怒,正要反驳,被上方的郭荣抬手制止。
这时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进也站出来:“某也觉得史将军是合适人选。”
李重进的支持最出乎意料,或许他是个直性子的人,觉得史彦超乃猛将,从不拐弯抹角,所以有好感。
也可能是因为他和张永德关系不合,于是故意拆台。
总之李重进也突兀的支持史彦超了。
“官家,某也觉得这样的事还是交给心思最少的史将军为好,这样对全军将士都是好事,也更加公平。”向训供手出列。
向训心里确实被李谷的话说服一些,但也有人情的考虑。
他和史彦超交情一般,但和史彦超的儿子史从云关系好,比起不算熟识的赵匡胤,自然是站在史家父子一边。
见此情形,几个见风使舵的文武也纷纷站出来,表示觉得史彦超合适。
不知不觉中,垂拱殿里的情况因李谷开口完全变。
支持赵匡胤的依旧是张永德,支持史彦超的居然有李谷、王朴、向训,李重进等人。
而作为争论中心的史彦超则完全被无视了,他本人甚至有些懵。
郭荣听完他们的话,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道:“这件事就让史将军来主理吧。”
他话音不大,语气不重,像说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但是开口便一锤定音,这就是金口玉言吧。
众人听官家下了定论,顿时都不再争了,表示听从官家的安排。
当事人史彦超从头到尾都是懵逼的,张永德叹口气,也只得拱手接受。
对于这个结果,张永德也并非十分不能接受,史彦超大周第一悍将的名声让他收获许多军中“粉丝”,老成持重的将领还好,军中年轻热血的将领都以他为榜样。
张永德就有这样的情怀......
.......
第60章 、走老赵的路,老赵怎么办?
九月十五,秋高气爽,归雁南飞,这时人类的力量尚且无法触及天空,即便是大粱这样的繁华大城市,天空还是鸟雀猛禽的乐土,大家相安无事。
这也是史从云最煎熬的一天,他已经把路过头顶的大雁都数到二百五十只,还没没有任何消息。
当天早上史彦超就进皇城,他带领内殿直上直巡逻时也时不时遇到朝中要员身着官服入皇城。
当时他就明白,官家可能要决定一件要紧大事了。
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谁来主理整肃禁军的事。
可一直到下午回家之后,依旧没见老爸回来。
他焦虑的在老柳树下来回踱步,连和赵侍剑练字趁机吃豆腐的心思也没了。
赵小娘不解他干嘛这样,只是默默的照例为他收拾好屋子,送来午饭,随后收拾碗筷。
下午日头好的时辰把被子和床单拿出来过过太阳。
秋天晚上已经开始冷了,这样让被褥存一天的温热,晚上睡觉才会很暖和,睡得安稳舒服,容易入睡。
这些细碎琐事,赵小娘早习惯了,另外也是为堵住史从云的嘴,免得他一道晚上嚷嚷着以暖床为借口,硬是要让赵小娘和他睡一块,令人厌烦。
下午,他去前厅和大娘小娘一起吃完饭,逗小妹玩了一会儿,又转道去厨房给赵侍剑带了鸡腿和羊肉,给她加餐。
小姑娘现在还是瘦了,摸着都没手感。
一直到两人一起收拾好碗筷送回厨房,老爹依旧没回来。
直到天色变暗,史从云带着赵侍剑在大门外东张西望,和门房吹了一会儿牛,终于看到老爹回来了。
“爹!”史从云激动得立即迎上去。
史彦超下马,看了他和乖巧跟在身后的赵侍剑一眼,随即道,“你要是想好了,哪天有空给你找个媒婆。”
“爹,先别说那些,今天进皇城都说什么了?”史从云急匆匆问,根本没听清楚老爹说得啥,也没注意身后的小姑娘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史彦超一面大步的往家里走,一边说:“没什么大事,官家要某牵头整肃禁军。”
这样的大事在史彦超嘴里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而史从云直接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回头扶住赵侍剑的肩膀,激动道:“靠,我改变历史了!我改变历史了!”
赵侍剑茫然看着他,随即小脸上浮现焦虑,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要我去请郎中......”
.......
史从云没想到,他走李谷这条路居然成功了!
他其实并没抱过多的希望,毕竟推荐赵匡胤的是张永德啊。
他完全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赵匡胤黄袍加身第一步居然被他硬生生截断了!
当晚,他激动得睡不着,连夜把赵侍剑叫起来帮忙。
他口述,小姑娘记录,将他以前在龙捷军的亲兵名字,所在编制大部分都记录下来。
史从云明白老爹的性格,史彦超是个骄傲的人,他不屑去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
老爹最信奉的就是武力,最尊崇的就是正面决战,不搞偷袭,不搞阴谋诡计,有种正面硬钢。
所以如果赵匡胤黄袍加身,史彦超十有八九会和韩通一样死拼到底。
如果史彦超来做整肃禁军的事,他也不屑于徇私。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他史从云就是那个例外。
老爹可以悍不畏死,不惧死亡,但如果死的是他,史彦超就会害怕。
老爹可以不屑徇私舞弊,可如果对象是他,史彦超肯定会网开一面!
......
第二天,熬了一夜顶着黑眼圈的史从云强打起精神,用凉水洗一把脸,赵侍剑忙了一夜,手腕上沾着黑色墨汁,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抱起小姑娘,轻轻为她脱鞋袜,露出好看的粉嫩玉足,小心放在自己床上,盖好被子。
不过一恍惚自己也差点趴在赵侍剑身上睡着了。
史从云咬了一下舌头,立即强打起精神,趁着老爹还没出门,匆匆忙忙把名单送到他面前,并说了他想借老爹整肃禁军的机会把以前出生入死的旧部调到手下的想法。
老爹听完大怒!直接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骂他乱做事,骂他小人行径,骂他做人不堂堂正正尽搞些小把戏。
但老爹骂归骂,骂完只是叫他滚,最终还是没把史从云送去的名单撕了,也没扔出去,只赶他出去,让他滚回去睡觉,内殿直那边自会去知会。
史从云明白史彦超的性格,立即从善如流,他此时困得走路都要想靠着墙,回到小院沾床就睡着。
.......
一直到午后醒来,赵侍剑早在床边桌子上为他摆放好精致的饭菜。
赵小娘见他连迈开脸,脸颊红扑扑的小声说:“起来吃饭了,家主和主母他们已经吃过了。
家主让我告诉你,内殿直那边他帮你告病,今日就不用去上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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