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然后立即派斥候往北探清虚实,如果贼兵少,我们可以追击,万一贼兵人众,我们毁桥退回。”
史从云说了一个保守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好处在于无论城外敌人兵力虚实如何他们都不会太冒险。
只要占住桥头,后方大军就可以陆续过河,完全可以集结之后再向泽州城下挺进。
如果情况不对,万一北汉在泽州城外已囤驻大军,也完全可以快速退回,然后毁桥。
最最重要的是安全至上,保命第一!
向训点头表态,“某觉得此计可行。”
史彦超却来脸色难看,欲言又止。
史彦超明白老爹为什么这样,他不想让自己去,因为有危险!
可若这时把亲儿子换下来,换其他人去承担风险,又怕会影响军心,寒了普通将士的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史彦超起于行伍之间,一步一步从毫无背景的普通士卒累功到如今地步,虽然五大三粗,可军队里的事他比许多人都懂,不然两任皇帝不会那么信任他。
郭威在世,史彦超率周朝精锐龙捷军,驻郑州要地;郭荣北伐,史彦超依旧率精锐龙捷军,为先锋都指挥使,足见两个天子对其军事能力的认可。
史从云于是保证:“爹,我会小心的,不会妄自深入,桥头顶多百人不到,没什么危险。”
话说已经说到这,史彦超也只好点头答应,又亲自下令,让王仲、邵季随行,意在保护他安全。
史从云于是打马出军阵,招呼王仲、邵季领部下跟上。
来到小山头俯瞰下方远处,王仲提议以轻骑百人靠近,在桥北面河堤用弓弩杀伤对面桥头北汉军,待敌人阵型散乱,重骑再抢桥渡河。
这是种打发很保险,他们也习训过很多,周军精锐骑兵就是轻重混搭的,比例大约一比一。
重骑兵以长矛,马刀,锤子为武器,轻骑兵主要用弓弩,不过轻骑兵也着甲。
史从云想了一下,其实心乱如麻,他第一次打仗,哪知道该怎么打,只是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还有他看的乱七八糟的书,各种各样的历史战例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翻转。
面对众人征询的目光,史从云鬼使神差的摇头否定。
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这么打,他不知道是对是错,还是深吸口气说:“不能袭扰,对面还没发现我们,兵贵神速,直接集结具装骑兵,趁他们没反应一鼓作气直接冲过去,轻骑在后面跟过来。”
他开口,众人没法反驳,纷纷点头,随后开始准备。
经过半小时左右的准备,随着一声令下,史从云、王仲、邵季率三百铁骑翻山,冲下山坡,突然向着远处桥头冲去。
史从云心头狂跳,努力从观察孔里看清前方路况,紧张得手脚都在发抖。
跑了一会,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喊,稍回头从观察孔里看到原来是邵季,马蹄声太大,他有些听不清。
“控马!.......控制马速......”
慢慢史从云终于听清,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放缓速度,骑兵也好,步兵也好,控制体力都是制胜关键。
特别是他们这样的重装骑兵,冲太快说不定到敌人面前马跑不动了,那可玩大发了。他方才太紧张,一下忘了,冲得太快
此时距离远处桥口还有两里地左右,如果现在就这么跑,没到桥头就能累得马走不动。
后面的骑兵也慢慢跟上来。
远处的河流横亘在泽州城南面,不叫什么名字,不是很宽,远远看去,桥宽估计足够四骑同时通行。
史从云让一直跟随他的传令兵打旗,让骑队从一开始的墙阵变成四骑并行的竖列。
后方马蹄声密集却轻了不少,是轻骑兵在跟进。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马蹄声和漫天灰尘也格外引人注目,远处桥头树下的北汉士兵也发现他们,慌乱的往桥头跑。
可因为没有事先挖拒马坑,没有拒马和鹿砦,他们只能以步卒层层堆在桥口,立起长矛,以试图阻拦骑兵。
六百步,五百步,三百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史从云更加紧张起来,几乎忘记呼吸。
之前还想着早打算逑,随着距离靠近,铠甲沉重量感觉不到,沉重呼吸,加速的心跳越来越明显。
距离百步左右,史从云看着桥头森然林立的长矛寒光闪烁,甚至都忘记呼吸,只知道不断催促胯下战马加快速度,夹紧抬平的丈余长矛颤抖。
更要命的是这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因为冲下坡时太紧张害怕忘记控制马速,后来又胡思乱想,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跑到队列最前方!
我尼玛.....
史从云想破口大骂,想往后缩,心里彻底慌了!
偏偏已经来不及,战马已经开始加速,左右和后面都是人,除了前面.......
他此时减速变队,后面的人全撞上了!
艹!
.......
史从云慌得不行,两边都是具装骑士,战马齐头并进,居然有要超过他的趋势,士气振奋,将士争先恐后悍不畏死。
有瞬间时史从云不禁想精锐就是精锐,难怪周军以后战无不胜,这气势,这士气天下谁是敌手啊。
不过他并不懂,将士们是看到主将的亲儿子居然带头冲锋,还是毫无畏死冲在最前方,勇到连个亲兵护卫都不带的!所以才士气大振,争先恐后。
马蹄踩上主体是木质的桥身,轰隆声更大,震得人什么都听不到,耳边巨响回荡。
加速到极致的战马冲过木桥只是刹那,电光火石之间,纷乱中眼睛尚且来不及看清桥对面的情况......
最先接敌的史从云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会不会死在这.......如果战死就实在太尴尬了!老子是“被身先士卒”的啊!
第11章 、“以一当百”
初到这个世界时史从云曾想过他会不会有金手指,然后一骑当千,叱咤风云,无人可挡......
可惜没有......
现实很残酷,特别是跟随军中将士们训练之后。
他发现别说是年纪轻轻的他,就算王仲这样的军中好手,同时面对两个军汉就会很吃力,若对方有三人,那几乎只能跑。
也不像他想的各种威风八面的招数,会得越多越厉害。
为此他还被史彦超大骂过,说他脑子糊涂,战场厮杀拢共就那几下,讲究贵精不贵多,搞些花里胡哨的是在找死。
人类天生就有缺陷,目光只能看前方一百二十度左右视角,难以顾忌身后和身侧。
而持刀手的另一侧又更弱,一旦一对多,几乎就是死局。
人脑后是不长眼的,除非对方很讲武德,不偷袭不饶后,都排好队一一跟你正面打,显然战场上是不可能的。
战场打的就是以多打少,打的就是侧击绕后。
所以史从云以一当百的梦想破灭了,别说当百,当三个四个他也完全没有胜算。
真正能依仗的只有勇气。
邵季跟他说过,只要你够狠,别人就会怕。
而此时,在狭窄桥头,短兵相接瞬间,狭路相逢勇者胜成了唯一的真理。
史从云不是勇者,他是被迫勇者的.......
不过,他也忽略一个事实,世上多数人都不是勇者,他不是,北汉兵更不是。
他虽胆寒,可还是被裹挟着往前冲,而北汉兵没人被迫,战马冲过桥头瞬间,前方不是严阵以待的北汉士兵,也非森寒的长矛林,而是一群惊恐四处逃散的溃兵。
桥头北汉兵顶不住压力,畏战逃亡了。
还没反应过来,史从云感觉手中长矛一震,身体被狠狠推了一下,超过一丈的长长木杆被轻易折断,前方身着轻甲的步兵一声惨叫,扑飞出去,横飞的血肉瞬间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耳边纷乱嘈杂的声音随即一股脑灌入脑子里,风声呼啸,巨大的力道差点将他推下马背,史从云连忙拉住缰绳才稳住身体。
战马还在前进,他急忙丢了手中杆子,拔出横刀,还没来得及动作,又听到一声惨叫和骨骼断裂的脆响,有人被他的战马踩踏了……
左右王仲和邵季怒吼冲杀,瞬间已经超过他,众多骑兵擦肩而过带着血腥的风一股脑灌入他的肺里,随后冲向北汉溃兵,血腥厮杀在村口展开。
接着后方大部纷纷趁势渡河,史从云取下面甲,视线清晰起来。
能清楚看到侧后大队人马卷起满天尘土已经冲过桥头,桥头北汉兵基本没怎么抵抗一直被追杀。
周军袭击突然,还都是骑兵,桥头毫无准备的北汉兵被打得措手不及。
前方邵季、王仲等人带领的数十骑已经杀红眼,直接追着北汉兵冲进村里,很快看不到人。
脑子清醒过来后史从云连忙勒马停住,让传令兵将他们召回,村里有多少敌人还不清楚,贸然深入说不定会吃亏。
最要紧的是守住桥头!
随后他叫住后面过桥的轻骑,让他们死守桥头,不得追击。
不一会儿,王仲、邵季等人接令退回,许多人全身甲胄染红,马背上还挂着脑袋。
史从云看了感觉不太好,又觉得这种记功的方式不好,后来就有记载,将士因为以敌首级计功,结果打着打着跑去割敌人脑袋了,非常影响作战。而且脑袋又沉又不方便携带,多麻烦。
像后来蒙古人的割耳朵记功多好,总比脑袋方便。
史从云随即询问,“村里什么情况,多少敌兵?”
邵季回答简略:“贼兵在村正中井边已经下营,三百只多不少。”
史从云想了想,他让王仲带轻骑靠近,盯着北汉人动向,但不许交战,情况不对就退回来。
派邵季带领轻重骑兵各一百,总共二百人,从村子南面树林向北绕,迂回堵住敌兵退路。
至于最安全任务史从云留给了自己,那就是带剩下的人守住桥头,待后续大军过河。
因为前锋两千余都是骑兵,后续支援很快,向训率领的援军在他们夺桥成功时已经跟进,很快渡过桥头。
半个小时后,河岸边已经集结上千周军,史从云便下令展开阵列,向村子正中搜索前进。
这次他学聪明了,再不敢乱冲,而是乖乖在数名亲兵护卫之下,与向训位居中军,指挥前军都头带兵进攻。
不一会儿前方传来喊杀声,不过持续时间很短。
派出去的斥候也纷纷回报,他们只看到少量北汉军,敌军要么躲起来了,藏在民舍中设伏,要么逃了。
史从云看向向训,他从没这种经验,哪知道如何临场判断,这种时候当然要问人:“向特使,接下来如何是好?”
向训诧异,大概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问,于是道:“依某之见可北汉兵应该是逃了,可令全军追击。”
史从云点头,随后下令全军出击,追杀村里的北汉兵。
顿时,马蹄声响,战马嘶鸣,周军士兵顺着村子由南往北追击北汉兵。
史从云一直跟在大部后方,没有冒进。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前方战报传回,北汉军果然是向北溃逃,中途被邵季率领的轻重骑兵从侧面截杀,又被后方追兵赶上,在泽州城东北官道上大败,斩首一百五十余,俘获二百七十人,还有数十骑往北面逃走。
至此完全可以推断出,北汉兵只是前锋,大约一营人马,没有后续。
史从云松口气,连忙策马穿过村子的破落茅草屋舍往北面赶,终于在泽州城正门外一里左右大道边上赶上大部。
战场还弥漫血腥味,宽阔官道路中沙石都被染红,无头尸体在路边堆成一座小山。
道路另一边的,众多卸甲缴械的北汉士兵蹲在地上,被周军团团围住看守。
见他到来,将士们纷纷让开路,史从云首先问自己这边的伤亡,王仲告诉他受伤的有四十七人,十七人战死。
“这次的北汉兵不是具甲精锐,好打。”邵季牵马过来,面露喜色,这是场小捷。
将士面露喜色,可十七人战死依旧令史从云肉疼。
这只是场中小型小的遭遇战,到黄昏局势完全定下。
太阳已经西斜,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打了一天。
史从云放松下来才发现全身依旧湿透,一身甲胄沉重不已。
这首战可谓来得匆匆,打得很懵。
北汉兵先被众多骑兵冲锋吓得溃逃不敢守桥,要是这伙北汉兵是硬骨头,敢和他一换一,他在桥头说不定就光荣了,如今想想还后怕。
用背接他枪的北汉兵肯定被他杀了,是第一滴血。
之后马速太快,面甲下视野太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再杀人。
王仲拍着胸脯保证说小厢主至少杀了十二个。
邵季说一个半,一个被他刺死,有一个被他的战马踩踏动弹不得,被后面的士兵补刀,所以只算半个,但满打满算可以算两个。
史从云知道邵季说的比较可信。
于是遇人就说自己首战斩敌十二人,杀得北汉军心惊胆寒,不信有王仲可以作证。
乱战之后他身上也插了三支箭,都在胸腹位置,应该是冲过桥头时候北汉军射的,都没穿透他的几层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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