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盲候
果不然，没聊几句，酒馆里突然就拍桌子吵了起来。
声音很大，传到了街上。
「疯狗」霍格态度很强硬，咄咄逼人：“三天之内，你们十字会撤出格林街，否则……”
黑帮确实是靠金主吃饭，但也不完全是。
靠人命打下来的地盘说让就让，他们十字会也没这么孬。
“不可能！”
「烟鬼」桑布直接拍桌子打断了对话。
他阴沉着脸，语速不快，却吐字如钉：“格林街一直都是我们十字会的地盘，霍格你他妈别来这些虚的。你们蒸汽党想要地盘，有种就明刀明枪来抢！”
十字会的金主是菲诺夫人，只要那位没开口，谁来了都不好使。
此话一出，也就意味着谈判彻底谈崩了。
一声“来抢”刚落下，刺痛了双方人的神经，酒馆里的所有人齐刷刷举枪瞄准了对方。
苏伦和卡伊反应也不慢，第一时间拔枪瞄准了屋里的蒸汽党众人。
这一举枪，像是连锁反应，门外的双方帮众也瞬间紧张了起来，听到了“咔嚓”“咔嚓”齐刷刷子弹上膛的声音。
气氛突然就变得剑拔弩张，像是已经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爆发激烈火并。
一时间，偌大的大象酒馆鸦雀无声。
谁都不敢开这第一枪。
真要现在打起来，必定会是两个帮派全面开战的导火索！
……
黑帮谈判很多时候就是拼个气势，掀桌子也时常会发生，但真在谈判桌上打起来可能性较低。
原本这种情况，按流程会有第三方出来调停，让双方冷静，重新坐下来谈判……
却没想，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这时候，一个酒瓶突然从天而降，砸在了谈判桌上。
“哗啦”砸的稀碎，酒渍贱了众人一身。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举动是根本没把他们这一帮子黑帮帮众放在眼里，妥妥地作死挑衅行为。
众人纷纷把怒目看向了酒馆二楼，可待得看清来人，却一个个又把怒意咽了回去。
一个身穿银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依靠在围栏上，俯视着众人，面露轻蔑道：“哼！一群不识好歹的家伙，给你们了点甜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此话一出，十字会众人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话自然是冲着他们说的。
苏伦不认识那个年轻人，但看他那身奢侈面料的西服，就猜到了肯定是来自内城的大人物。
显然，这位就是今天的主角，雷伊斯家族的三房大少爷，马丁·雷伊斯。
第91章 我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
格林街的娱乐产业是外城最发达的街区之一。
因为背后有那位神秘的菲洛夫人，内城来这片消费娱乐的有钱人非常多。特别像是血腥角斗场那样内城没有的赌博项目，仅仅是那些赌博豪客的抽水，都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
通常来说，这样的娱乐场所都有黑帮看场，处理一些地头蛇才方便处理的事情。
比如小偷、老千、不付钱的嫖客、喝酒闹事的酒客、非法人口交易、迷幻药剂……和一些其他见不得光的买卖。
并不是那些幕后大老板没能力处理这些事儿，而是花一部分钱“外包”出去，会省下很多麻烦，甚至是双赢，还不掉份儿。
原先的情况是，十字会的拳头够硬，打下了格林街的看场权。
也因为十字会背后的金主能带给这条街的娱乐产业带来一些优质客人，大家皆大欢喜。
但现在雷伊斯家族的三房拿到了格林街区这边的一些大场子的所有权，局势就变了。
这位马丁大少想要将十字会踢出去，换自己更亲近的蒸汽党来。
原本这格林街的很多场子都有雷伊斯家族的股份，就好比苏伦一直喜欢去的角斗场“猩红地堡”，三房现在就是大股东。
自己家的产业要换人看场，这听上去原本也没什么毛病。
但合理，却不合道上规矩。
外城终究是三大黑帮的地盘，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拿命挣来的，凭什么你说让就让了？
原本谈判嘛，讲究的是你来我往。
黑帮打打杀杀的本最终目的还是逐利。
蒸汽党确实想要来看场，让些利，赔一大笔钱，也不是没得谈。
那样大家相互也有台阶下。
可这位马丁大少现在的意思却是，让十字会光屁股“滚”。
……
「烟鬼」桑布看着桌上摔烂的酒瓶，眼中阴鹫一闪而没，怒意忍着没表现出来。
他看着楼上那个西装青年，沉声问道：“马丁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
马丁大少冷笑一声，根本没正眼瞧一下这位十字会的干部，说道：“从现在开始，格林街是我说了算。还有，请注意你的语气，别以为谁都有资格和我说话。我这次来，不是和你们商量的，只是让霍格来给通知你们一声，三天之内，我不想看我的场子里还有十字会的人。”
说完，他才把目光落在了烟鬼身上，问道：“现在，你们可听明白了？”
这一说，不仅仅是烟鬼，整个十字会所有人脸色都非常难看。
换做其他人说话这么嚣张，大概此刻已经火并起来了。
可是面对这位内城的大人物，十字会众人却没一个敢把枪口对着他，一个个憋得脸色涨红。
烟鬼冷着脸，再次开口：“马丁少爷，我们十字会退出您的场子，这倒是没什么。可您这么做，菲诺夫人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啊……”
兵对兵，将对将。
烟鬼很清楚，他根本没有和这位大少谈条件的资格，他只能搬出了金主。
黑帮帮众都是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亡命徒，在内城上流社会也就是不入流的“打手”，烂命一条。
身份？
尊重？
想太多了，工具人罢了。
虽然说起来很残酷，但事实也是如此。
听到这话，那位马丁大少冷冷道：“如果不是看在菲诺夫人的面上，我也不会亲自过来一趟。何况，现在的事情是我雷伊斯家族的事儿，和菲洛夫人也没什么关系……”
这话，直接把十字会众人所有的说辞都堵死了。
连金主的面子都不给，也没有任何谈下去的余地了。
……
这话一出，酒馆窗外的苏伦眉头却皱了起来。
越是大家族的人，越讲究人脉经营，越不该这么“无脑”得罪死。
这个马丁大少看上去咄咄逼人，有些纨绔大少的傲慢习气。可能面不改色地面对这么一帮子穷凶极恶的黑帮分子，苏伦觉得，这家伙也绝对不该是看上去的那么肤浅。
不给十字会这些黑帮分子的面子也就罢了，连菲洛夫人的面子都不给，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种完全不给面子的做法，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对方根本不在意是否会得罪人。
“事情好像变复杂了啊……”
苏伦的思绪飞转了起来。
他很快就看出来了，格林街的事件只是一个表象，其后面牵扯了更多高层博弈。
几条街道的看场权，还不至于让这位大少亲自来一趟。
没有后续的价值，就不需要给面子了……
这种事情，通常发生在大厦将倾的时候。
苏伦脑中灵光一闪，从这位马丁大少的话中迅速推测出了两个可能：1、有人要对十字会动手；2、有人要对十字会背后的金主动手！
“难不成有人准备动那位菲洛夫人，又或者她背后的势力了？”
苏伦一细想，立刻觉得他想到的恐怕就接近真相了。
他之前就知道，菲洛背后的势力即便不是蕾娜他爹，关系也很密切。毕竟，千条还是蕾娜的亲小姨。
换做任何人，有能力逼的雷伊斯家族拆分，你说他们会不会趁热打铁，顺便剪除其羽翼？
其实当初蕾娜遇到刺杀的时候，苏伦就猜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仅仅是靠杀人就能上位，那么雷伊斯家族的话事人们未免也太愚蠢。
选择刺杀，大概是为了制造内部矛盾。
现在雷娜没死，财团依旧被强行拆分了，事件背后推波助澜的黑塔高层也浮出了水面。但做都做了，被人说吃相难看也得咽下去。
让雷伊斯家族一分为七，显然是对方没能力锤死这个庞然大物，便在他们内部制造矛盾，拉拢一部分，分化一部分，打击一部分……
这是很高明的权谋手段。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三房在外城不继续扶持老合作伙伴的十字会，而是转向了蒸汽党。这其实就是内城矛盾的真实写照转移到了外城。
想到这里，苏伦也突然就理解为何这马丁大少会这么强硬了，因为他知道有人要动那位菲洛夫人了。
思绪一闪而没，苏伦心中嘀咕了一句：“如果真是这样，这次争地盘，恐怕要死很多人啊……”
……
马丁大少几句话把所有十字会帮众都啪啪打了脸，一旁的卡伊听得咬牙切齿，嘴里小声怒骂道：“这狗日的大少，老子真想一枪崩了他！”
说归说，却没人真敢动手。
即便是雷伊斯家族拆分了，也是从一个“寡头”，拆分成了七个“巨头”。
这三房，实力也不容小觑，绝对不是外城一个黑帮能招惹的。
这时候，马丁大少也没了耐心继续留在酒馆，他像是施舍一样丢出了两枚金币，傲慢地说道：“这是刚才的酒钱。”
说着，他再没正眼看十字会帮众一眼，说道：“记得三天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然后头也不回，有保镖拥着走出了大象酒馆。
蒸汽党一众人也像是老虎屁股后的狐狸，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跟在这位大少身后，扬长而去。
烟鬼和红魔两位干部都黑着脸，没有说话。
一众十字会帮众虽然怒气填胸，可也没人敢拦。
……
待得敌人走后，卡伊和其他队长们也涌入了酒馆。
只要干部们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操家伙去追上去。
“烟鬼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这该死的蒸汽党，欺人太甚！”
“我说啊……咱们操家伙干他娘的！我刚才瞧蒸汽党那些家伙一脸嘚瑟样子，差点就没忍住给那些狗日的一枪。”
“就是！那什么狗屁大少，老子真想把他头给拧下来！”
“……”
黑帮帮众可没几个怕惹事的，特别是能当上队长的，哪个不是死人堆里爬起来的。
他们不怕干架，一个个撸起袖子，就准备立刻开干。
但干部们明显知道事情牵扯了更多内情，考虑的高度也更高。
苏伦没资格进去，也就在外面静静地听着。
他觉得自己能想到的，干部们肯定也能想到。
真要现在开战，十字会又输理，又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