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白吃
第897章 以退为进
一时之间，这座海虞岛上的众人顿成一副剑拔弩张的局面。
只不过一旁的鸣霖却是嗤笑了一声，不急不缓地说道：“诸位好了，在场的又没有外人，装着这副模样不累吗？有道是‘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骆山你一连退让了两次，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省得我们猜来猜去。”
余睿澹澹地瞥了骆山一眼，沉声说道：
“纵然缥缈谷有所诉求，也不应该如此行事。蛮域之中的蛮古气息断然不可外泄，这是我们五宗先辈所定下的铁律。你们这般行事，纵然复苏谷中先辈所留的灵宝神祇，到时候是先斩了你等勃逆之辈，还是先去责怪我们？”
“要不是三千年前，你们四宗在暗中制衡，仅凭着红月、玄山等人就能在我缥缈秘境中如此肆虐妄为，以至于招引来外界的雷劫？”骆山语气澹然地说道。
“好了，往事就无需再提了。骆山你有什么要求就说，要是不说那此事便揭过去了。”白玉衡缓声说道。
“这数千年来我缥缈谷所引出的蛮古气，在南州各处灵脉的图阵，这个老夫可以交出来，但是日后你们不能插手缥缈城之事。”骆山说道。
“轩羽若是成了化神呢？”渡羽问道。
“他成化神，那我缥缈谷暂且先封了山门，退守缥缈秘境，不与之相争，这其间顶多不再过问南州诸事而已。不过如若他没能再进一步，那届时老夫会开始清理掉城中那红月楼的十二位元婴修士。这件事情，老夫不求你们出手相助，但是也别在暗中使绊子。”骆山语气微冷。
“太多了，不能清掉全部人，否则南州局势不免会动荡，反倒是让西漠、北疆还有妖族得利。”余睿应道。
“余道友，老夫寿元不多，不可能再有下一次。况且你们也应该明白明海、文水两个此生也就这样子了，算起来我缥缈谷只有雪丹一人而已。红月楼还是除去为好，免得尾大不掉。如果他们像数万年前的氏族一样，安分守己那倒也无妨，但实在是太过不知好歹，手伸得太长了。”骆山表情有些阴厉。
红月楼这些人虽然成了元婴，但是又怎么清楚缥缈谷这方传承十余万载的底蕴所在。纵然现在他们已经极为势弱，但是也不是谁人都能在这块肉上面咬一口的。
不过就在这时，张世平澹澹地说了一声：“到时候放过志一、红衣两位道友，其他人我不管。”
话语一落顿时招引来了骆山那犀利的目光。
他打量了几眼，突然朗声笑道：“好，老夫给你这个面子，反正这对夫妻倒也识趣，加入红月楼之后，并未在我缥缈城中侵占灵山福地，而是去了白芒山红衣城。不过若是到时候他们执迷不悟，插手其中，那世恒你也别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志一和红衣两人寿元无几。骆山思之再三，不想因为这一点，就和世恒这位极为年轻的元婴中期修士交恶。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张世平尚是金丹的时候，当时他出手追杀麓山三鬼，击杀两人，生擒一人。
那时，易辍18嫔降热司鸵丫注意到了玄远宗这位金丹。
但真正引起他们重视的是祁峰冲击元婴失败，而后青禾做主让张世平入主青火谷一事。
从这件事情，他们就明白了青禾此举意图所在，同时也知道这是青禾是在告戒各方，不要轻举妄动。
青禾虽然性情澹泊，不多理会各宗纷争，但是有着大修士的修为，又执掌明玉玄光镜，各方岂敢将其视作等闲之辈？
修仙界各方势力，
算计得再多，说到底最后看的还是实力。
这一点与世俗最是不同，伟力归于一身的修士，随时有掀桌的资格。
而如果张世平不是曾经投入正阳宗门下，那恐怕他也不会如此委婉，而会是干脆地将其收为弟子。毕竟两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同一类人。
“多谢。”张世平也明白骆山的此举已是极大的让步。
“如果你们各方在红月楼有安插人手，到时候还是让那些道友归去为好，不过这些人可是没有签订阴冥盟誓，到时候免得老夫将其误杀了。”骆山扫视了众人，沉声说道。
话罢，在场的四位掌门都轻点了下头。
“既然此事已定，那我们还是来说一说这伪灵之火的归属问题吧。余睿、骆山你们既然在路上遇到了鲲奎、鹏扬两个，它们从北疆赶来沧古洋，其目的已是不言而喻了。到时候灵族各位妖君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时鸣霖开口说道，她将话题引了过去。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位大鹏尊者，这位如果在灵火出世的那一刻，妖族牵扯住我们，那可就难办了。”渡羽说道。
“之前攻伐海族，这位并未出手，想来这一次敖泫他们也不会甘心配合。”白玉衡思索后，缓声说道。
不过当利益在眼前，不管是仇还是怨，都没有放不下的。
在场的众人也明白这一点。
因而渡羽所说的，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此外还需注意西漠那边，渡羽你已在南无法殿之中截杀力释，到时候我们看看觉明是什么反应。我一直看不透此人，这家伙千余年前就已经是后期修为，本应是下一任主持，却不知何故突然触怒了白马寺中苦参等四位尊者，被幽禁起来，实在令人不解！”白玉衡神色凝重。
“此人直至三百年前的玄魂一事了结，才被放出，想来当时他已经参悟那悟虚化神之法了。如今也不知道他走到了哪一步？”余睿沉声说道。
余聃曾与他说过，如果不是苦参四位化神所行之事，让觉明对于自身所秉持的道理产生了怀疑，那么此人恐怕在许久之前就应该是化神修为了。
白马寺虽然势大，元婴众多，几乎占了西漠近半之数，但是寺中也有不同的声音存在。
第898章 各方暗子
不管是哪方势力之中，其实都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存在。
如果在长时间内，一方势力只能发出一种声音，那本身就不免会有一些极为顽固的问题存在，深藏在骨子里，无法清除得干净。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白马寺曾经那四位化神修士之中，除了三位是人族，还有一位是妖族出身，天生便有着不同的立场。只不过因为同一个教义，他们对外一致。
五宗其实也是如此，只不过相对而言要散乱了些。
或许他们曾经的先辈交情极好，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其中的感情却不会因此就流传下来。
再者上古时期，灵寰界修行环境比如今的小寰界要好了不知多少，很多东西不用去算计，去争抢，修士更多的精力会放在自身的修行上，心性也会更加地澹泊。
世俗之中也有‘穷山恶水出刁民’一说，但是其中的根源并不在人性的善恶，而是因为生存的压力。毕竟有些人活着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而有些人天生下来便是高人一等，永远也不能体会那种明天与意外谁先到来的危机感。
“西漠、北疆又或者妖族，乃至我们南州其他各方，是注定是不会放弃的。我们这边其实也是一样，你们当中谁会甘心放手？说这些本就是没有什么意思。诸位你们说是不是？眼下我们五宗是各自为战，还是先联手拿下灵火，以后再来分取？”渡羽笑道。
他扫视过骆山、余睿、白玉衡、鸣霖四人，静等着回应。
话语一落，众人沉思。
直至过了好一会儿，余睿才缓声说道：“我代表碧霄宫同意先联手。”
“水月渊附议。”
“玄冥宫附议。”
白玉衡与鸣霖两人对视了一眼，也先后说道。
而骆山见状，不禁皱了下眉头：“如今缥缈谷只剩我等四位元婴，老夫选择退出。缥缈谷不参与其中。”
“好，那此事便定下来了。”渡羽颔首说道。
他看了骆山和易雪丹一眼，接着说道：
“至于如何瓜分灵火，等我们拿下之后再来商量，现在讨论这些没有什么意义。如今我玄远宗已在那怨火蛮谷外，布置下了大阵，又清了方圆百里的凡人，此地可作为战场。不过一旦各方收不住手，到时候肯定会波及这范围之外的世俗凡人。”
“这一点倒是好办。过后，我们五宗对外通知各方，此战仅限在我们修行界之中，不得波及世俗凡人。想来这一点除了沧古洋上的妖族，其他修士都不会逾越。”骆山缓声说道。
缥缈谷虽然不愿掺和其中，但是他也不想宗门被排除在五宗之外。
“好。”众人颔首说道。
渡羽等人也明白这一点，虽然眼下缥缈谷不插手此事，但是外人并不知道。
由五宗联合对外，能更好地隐藏此事，直至最后一刻。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五宗将蛮古气息隐患，还有如何夺取灵火之事，在大致框架上商定了下来。
达成了共识之后，他们又细说了起来。
……
……
小半日后，各色惊虹飞离了海虞岛。
归途之中，渡羽不禁叹了一声气，说道：“骆山竟然在这时候进阶后期，幸好他时日无多，所剩不过百余年时间而已。”
“如今他的心力都放在了红月楼一事上，不想为了灵火而与其他修士争斗。眼下只待轩羽是否能进阶化神了，不然红月楼的那十位道友，恐怕还真的难道一死。这些道友当中，可有我们宗门的人在？”张世平问道。
在骆山一眼就看出了他修为之后，
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已然明了。
不过对于一位寿元不多的修士而言，是极为不想再大动干戈的，特别是同阶修士之间。
一旦生死搏杀起来，那即便是胜了，那其实也得不到多少的好处。如果因为这个而受伤，那么除去了疗伤所耗的时间以外，因为自身元气的流失，对寿元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影响。
因而元婴修士虽然寿元在理论上近乎三千之多，但是并不是所有修士都能活到那时候。
当然还有一点，因为自身所修行的功法影响，每一位元婴修士的寿元也不尽相同。
主修水、木这等有着偏向于养生、长生功法的元婴修士，要比修行雷、火这等暴烈伤身的，能活得长久一些。
不过这并不多，或许能多活个一两百年，已然是极限。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世间之事本就如此。
再者，修士若是太过于耗损心力，那对于自身的寿元也有一定的影响，红月尊者便是最好的例子。一位化神修士本可以活到将近六千岁，但是实际上五千岁便寿终坐化。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缥缈谷常年在蛮域边境，或多或少受到了蛮古气息的影响，那骆山应该早就进阶后期境界。
只是眼下他虽然再进一步，可是距离化神仍旧是遥遥无期。
还有因为宗门之中，明海与文水两位真君在今后数百年内修为是否会有提升，骆山也无法保证。有着诸般顾忌在，他也只能将心思全都先放在了红月楼上面。
“有一位，本来宗门这边也想将太叔广和钟离安插进去的，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师尊和师伯两人放弃了此事，可能是受到了红月尊者的警告吧。不过如今红月楼中倒是有不少是我们这边的金丹修士，本来是想着来一个李代桃僵，再以此牵制缥缈谷。不过既然骆山耐心已经到了极限，那就算了吧。红月楼中的那些道友当中，有近半是散修出身，或许其他宗门有派人安插其中，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个？”渡羽不急不缓地说道。
“是哪位道友？”张世平颇为感兴趣地问道。
“风玄，此人你应该也是认识。不过如今他到底是什么心思，是否已经变心了，我们还不能保证。”渡羽缓声说道。
“原来是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张世平有些惊异。这位风玄真君，此人名为轩青，乃是轩羽的弟子，不料也是宗门出身。
只是有些在外的暗子，一旦结婴成了气候，那心思是否还能和以前一样，这就另说了。
第899章 后期修为
“我知此事时又何尝不是？本来师父和师伯两人是打算如果他们没能飞升灵界的话，便动用些手段使轩羽无法晋阶化神，从而让风玄接管红月楼。如此一来，红玉楼便成了我们玄远宗暗中一条分脉，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方便许多。”渡羽缓缓说道。
风玄乃是轩羽弟子，名义上算是红月楼的第三代楼主。如果轩羽坐化，那他在名义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如果再加上玄远宗暗中帮助，那么执掌红月楼也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既然不能保证风玄是否有变，那眼下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先不要通知他了，免得消息泄露，如此一来恐怕骆山会直接发疯的。”张世平又道。
“嗯，我也是如此打算。”渡羽颔首说道。
他们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骆山能否解决掉红月楼的这些元婴修士。虽然包括风玄在内，其中有四人是中期修为，余下的也是侵淫初期多年，但是在缥缈谷七焰灵扇之下，他们即便是合力抵抗，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昔日易夑此人便能在须臾之间，将怖苦宫的元婴修士斩杀。如今骆山虽然与之差了一些，可终究已是后期修为，要是他不再顾及自身的情况，那在短时间内几乎等同于一位化神修士。
而去红月楼的这些元婴修士常年在缥缈城中，早已被城中阵法所标记了，不管他们身处何方，也无法逃脱得了骆山的追踪。
飘渺城终究是缥缈谷先辈所建，红月楼虽然强占一时，可却无法强占一世。其中有太多隐秘，是他们所无法掌控的。
当然远霄城、冥月城也是如此情况。外人想鸠占鹊巢，可没有那么容易，起码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至于到时候，红月尊者所留下的那株摩诃曼陀罗华……”张世平缓缓说道。
渡羽朗声笑道：
“如今此事便落到了你我头上了。红月尊者之所以能力压诸多化神修士，多少与他曾经服用过天华丹有关。不过此花已绽，距离下一次还有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以我们的元婴修士的寿元或许无法等到，但是宗门宝库之中的好东西可有不少，将其取来也能换取到合适我们自身修行各种灵物，也足可以抵得上你炼制璇玑斗魁剑所需的成套材料。”
话说到此处，他脸上有些无奈：“可惜那宝库阵灵实在是死板得很，半点也不懂得变通。”
“也幸亏如此，不然那么多年下来，宗门底蕴怕是被先辈们给完全耗尽了，又哪有什么好东西会留给我们这些后来人？”张世平不急不缓地说道。
玄远宗秘库自成一境，渡羽等元婴修士虽然能进入其中，但是这里面的东西，如果没有相应的换取之物，那他们也只能看不能动，半根针都不能白拿。
“我不过是发些牢骚而已，宗门几位祖师早就将人心给看得个通透，小寰界修行环境愈是糟糕，宗门中的先辈越会将心思打到这上面来。只是如今秘库之中尚有玄冥之水留存，此乃修行水灵之法的修士不可多得的宝物。师伯从前耗费了数百年还时间，才换得区区一滴，也就半两不到而已。”渡羽叹声说道。
宝物就在眼前，但他身为掌门也无法随意拿取，只能徒感无奈。
而这玄冥之水，乃是世间一等一的水灵之物，相传也是玄龟一族凝练先祖玄武真身所必备的灵物。
“你多费些时间，总归能换取得到。上一次你所斩得的力释青狮前肢，如今可已在秘库之中？”张世平问道。
“已放在里头了，你若是找不到相等的灵物，便以灵石换取也可。
”渡羽说道。
“且再等一段时日吧，等那宝库阵灵将其灵粹萃取出来以后，我再去换取。虽然贵了一些，但是我也能省却许多功夫。”张世平应道。
玄远宗的宝库也并不是只有存取之用，它还能淬炼灵物。只不过阵灵看似死板，但是在某些方面却也极为精明。
淬炼灵物自然是需要耗费灵气，不过它半点也不会吃亏，自会将其全都一并算上。
一头元婴中期的妖物，价值和一株万年药龄的宝药相若。
至于部分的妖躯，也并没有那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