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池闲云
白云楼是看出了画作中那些标识,随着画作翻动,这些标识也按着某种规律移动。
也就是说,随着大阵内的气机变化,大阵外的雷云翻腾似乎也跟着有所变化。
之前白云楼也略略观瞧过大阵外的雷云变化,最后察觉到和大阵内的气机变化并不同步就搁置一旁了。
得东方钰提醒,白云楼用分魂观瞧雷云变化,化形的本体观瞧大阵内的气机变化。
两相对比之下,过了好一阵,白云楼终于看出了大阵内外的变化关联。
大阵外的雷云变化相对阵内的气机来说,要滞后不少。
正因为这滞后的原因,导致大阵外的雷云要紊乱许多,一般人还真是难以从这乱麻般的云团中找出规律。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白云楼暗赞一句。
观瞧着大阵内外的变化,白云楼忽然有所醒悟,隐约知晓了阵外雷云的变化之因。
看来之前筹谋的阵外推动之法,终于有了进展。
第七百一十四章 分神分念
这雷云之所以受到其内的气机影响,并不是大阵内的气机透阵而出,而是大阵内的气机于流转间,自阵外吸纳对应的灵气所致。
除了阵眼处的中州大鼎,一直是散布在大阵周圈的八个大鼎在运转气机。
无论是天魔推衍的残阵,还是清池师姐衍化的大阵,可以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这大阵易进难出。
不仅是神魂魔魂,连灵气、气机亦是如此。
想通此理,今日又机缘巧合下让八鼎显化而出,如此一来,阵外推动之法,可以正是启动推研了。
正动念间,下方的风暴海再起变化,风暴海似乎彻底狂暴起来,大阵内的气机运转的速度倍增。
而且这增速并未停下,这是那化形的天魔,侵蚀大鼎不成,开始运转魔道神通推动大阵运转。
这天魔倒是有些想法……
也不对,这里的天魔其实是清池师姐衍化出来的,也就是清池师姐的念头。
随着气机运转之速渐增,那座无人镇守的中州大鼎,忽然随着气机升腾旋转起来。
原本用来控制大阵气机的阵眼,反而被气机控制了。
大鼎腾空过半,天魔本体化身魔云,顺着气机自下而上推动大鼎。
在阵外几人的讶然观瞧之下,大鼎遁行的越来越快,最终直接冲出正上方的大阵结界,破阵眼而出。
那化形天魔自然也藏身大鼎之下,遁出了灭魔大阵。
魔云翻滚四散,微微一顿,向几人的隐遁之地涌来。
下方横生变故,破空梭内的东方钰却依然在沉心涂画。
白云楼嘴角一弯,念头动处,裹了众人的神识,瞬息间遁出了塔中小世界。
原处留下一枚符牌,符牌轻颤之下引动了某种规则之力。
四周的虚空开始破碎,将下方遁身而至的天魔也强行震碎。
随着震波四散,南州的大阵破碎后再次重聚,重新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那符牌也凭空隐遁起来。
几人神识出得小塔,各自收念回神,却听东方钰叹声说道:“可惜了那些线稿……”
“是啊,还会动呢。”夏朝阳也不禁为之可惜。
“什么会动?”东方钰疑惑地问了句。
“反正就是那么一翻,就动了……”
夏师妹这话听的白云楼嘴角一弯,笑着说道:“有什么好可惜的……”
“哇,师兄,那么多你都记下啦?”夏朝阳惊喜的问道。
“那是当然,不然怎么当你们师兄,哈哈……”
言罢,白云楼挥手点亮了小竹楼的玄光灯盏,来到案几前坐下。
随即取出了一摞云纹纸,拿起案几上的炭笔随手涂画起来。
似乎觉得一个人画的太慢,身形一晃,四道分魂化形而出,分坐案几两旁,同时落笔。
本体则站起身来,回到了夏师妹身旁。
“师兄,不是还有四道分魂吗?”夏朝阳看着有趣,好奇地问道。
“再多就坐不下了,嘿嘿……”话虽如此说,白云楼悄然传念道:“那四个忙着在记忆海中观瞧呢,哈哈。”
夏师妹被逗得俯身而笑,抱着白云楼的胳膊娇躯微颤。
没用多大工夫,近百张云纹纸尽皆画完。
东方钰欣然拿起线稿仔细观瞧,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快感。
“小钰,你看……”夏朝阳抢过那一摞线稿,翻动起来。
眼前静止的线条画,忽然动了起来,东方钰眼神一亮:“这……,等师弟将这些画稿完工。”
言罢从夏师姐手中接过线稿,拿起最上面一张,开始仔细地上起色来。
线稿复原完成,白云楼并没有立时收回分魂之体,而是继续挥毫,动用彩墨画技在云纹纸上继续晕染绘制起来。
分魂忙个不停,本体则继续陪着夏师妹闲聊。
看到东方钰那娴熟的画技,白云楼转头轻声问道:“小曦月,阿钰最近在学画吗?”
“是啊,历练回来就将剑法结课了,随即报学了画艺,听说其画艺出众,在书画院引起了轰动。”夏朝阳侃侃而谈。
“咦,不对啊,我们最近一直在一起,阿钰的事,师妹是如何得知的?”
“嘿嘿,昨晚用餐的时候,小镜塞过来的,说是抽空转给师兄,师妹就忍不住看了些。”说话间,夏朝阳摸出一本名册给大师兄递了过去。
接过名册,白云楼嘀咕道:“这个小镜,一个名册而已……”
随意翻了翻,立时有些明白,原来最近这群小弟子借着仙阵纷纷突破。
有些是突破一两个小境界,有些更是直接突破大境界。
突破最多的反倒是神魂,借着极品的仙灵之气配合炼魂诀,几乎所有的小弟子都有所收获。
其实昨晚用餐之时,白云楼就感应到了,结果一个个对于修为突破之事绝口不提。
看到了这本名册,白云楼立时有些明白,自己之前立过规矩,攒够青云币,就帮这群小弟子炼制灵器。
这下好了,一大群弟子尽皆突破,不用白大掌门核算,小镜长老已经算的清楚明白。
最少也得炼制十多件灵器法宝。
而那群师弟师妹担心影响掌门大师兄的修炼,就一直没有提起。
“其实是师弟师妹们多虑了,不就是十几件灵器法宝吗,如今师兄我有九道分魂,炼制这些法器,还不是轻松自如。”对于炼器,白云楼自信满满。
“对啊,师兄这九道分魂就是厉害……”
感叹了一句,夏朝阳带着几分疑惑问道:“师兄,你之前不是说,分神之境,几道分魂最好做相同的事吗?”
“呃……,修炼之时当然是全神贯注才能更为专注,不过师兄最近神魂之力见涨,似乎做到了分神分念都能各自凝神,互不影响。”
夏朝阳听的甚是羡慕,却不知何为分神分念,闷闷地回道:“看来还是师妹境界不够,始终不能领悟那玄妙的感觉……”
“朝阳,无需羡慕师兄,各有各的优势,就好比师妹那三个分魂,若和师兄一样,一个闲聊,一个观摩,一个作画,最终也只能画出一幅画,既然如此还不如凝神合念。”
听大师兄如此一说,夏朝阳似乎顿时清楚明白了,连连点头。
第七百一十五章 入微画技
夏朝阳看了一会大师兄作画,又看了一会东方钰描画,开始还觉有趣,但每张画作都极为相似,于是渐生困意。
一旁的火灵儿也跟着睡眼朦胧起来,阿离更是早早趴伏在大师兄肩上睡着了。
“小曦月,带着火灵去上面入睡养神吧,等醒来后也就画好了……”白云楼轻声说道。
夏师妹闷声应下,拉着火灵儿向二楼走去。
火灵儿临上楼前忽然想起一事,转头说道:“大师兄,姐姐之前说过,对付天魔残躯,只要找到合适的手段,将其磨灭应该不难,真正棘手的还是天魔魔魂。”
言罢,便转身跟着师姐入睡去了。
“天魔魔魂……”火灵儿的提醒之言,让白云楼有所警醒。
前几日遇到那只天魔角,被天魔残躯的强大所震惊,便习惯性地认为只要斩灭天魔本体,剩下的魔魂魔气便好对付了。
看来是自己想简单了,清池师姐在万余年前可是和无损的天魔交手过,深知天魔的强大。
之前遇到的魔魂都是天魔的微末分魂,而天魔的本魂实力却一无所知,得空还得找清池师姐仔细问询一番。
如此看来,神魂、心境,依旧是对付天魔最强大的底蕴。
神魂易修,心境难炼,这是白云楼最近的修行感悟。
神魂修炼到分神之境后,白云楼的心神愈发净明,对修行之道看的愈发通透。
初入修行之时,神魂弱小,识海仅数丈方圆,观摩道演、畅然作画,皆能凝炼神魂,拓展识海。
随着神魂日渐强大,修炼神魂的手段渐多,相较之下,作画、习字似乎已然作用不大。
以至于有段时日,白云楼自己都认为作画只是随性而为,对神魂修炼已然相助有限。
直到在竹海洞天内观诗悟道,一举让神魂突破分神之境,随后修炼月余,白云楼才渐渐有所感悟。
修习传承技艺,感悟诗文意境,并不是直接凝炼神魂,而是在磨砺心境。
那数百首诗文,意境各不相同,观诗也是在感悟一段段激荡的人生。
古语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实就是磨砺心境的一种方式。
紫嫣师妹的心境已至道心通明,甚至引来无量光,白云楼通过修剑悟道,心境也有蜕变。
一番感悟后,白云楼渐渐了然,心境无形无质,却决定着神魂的强度和韧性。
凝炼出魂核后,心境和魂核更为契合,让白云楼领悟更多。
感悟人间百态,修习传承技艺,可以让心境更加契合大道,魂核也就越强大,神魂也就愈发强韧。
若是修士被坏了心境,道心受损,神魂便会虚浮,极易为魔念所趁,甚至堕入魔道。
收念回神,白云楼拿起分魂所绘的一摞气机流转图观瞧起来。
有感于东方钰的天赋,白云楼寻到方才观摩的记忆,将方才大阵内的气机流转也绘了出来,所绘的画面和东方钰的线稿都是一一对应的。
东方钰的线稿……,这会已经不再是线稿了。
看着凝神描画的东方师弟,白云楼不禁甚是感慨,一次东海之行,让这位师弟眼界大开,从此在算筹之道上越走越远。
东方师弟之所以修学画艺,在白云楼看来也是为了更便捷地推研算筹之道。
那速绘的线条很是到位,调制的色彩层次丰富。
这位师弟不仅仅借用画艺来推研算筹,还将算筹之法运用于画艺之中。
彩墨的配比精准无比,描绘出的雷云几可以假乱真,精细之处很是动人心神。
如此画技需要极致的细心,极大的耐心,真可谓别具一格,成画清晰的宛如眼前之景,这点倒是和夏师妹的画技走的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偏向极致的真实,一个偏向极端的意境。
从东方钰落笔的气势可以看出,这位师弟很是乐在其中,甚至可以说,如此作画同样也是在磨砺心境。
念及于此,白云楼也来了兴致,收起一众分魂绘制完成的气机流转图,随即将分魂收入本体,开始沉念观摩起来。
观摩的正是记忆海内,一直封存的泰山之景。
最近一直忙于修炼、搭建仙阵,今日终于有了作画的兴致。
极致的真实嘛,也不是不能做到,就是费神了些……
观摩数遍后,白云楼留了一道分魂继续观瞧细节,本体则带着其余分魂一起作画起来。
一人高的画纸铺与案几之上,白云楼凝神片刻,心中已有成画,随即开始落笔起来。
分魂帮着在一旁晕化彩墨,本体早已沉浸画中,一草一木,山石纹理,动静之间,细致入微。
这一落笔,便忘却了时辰。
落下最后一笔,白云楼收回分魂,看着画作的一角,心神间残留着几分意犹未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