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公子胜治
1、年满二十五周岁。
2、已婚并生育两名及两名以上子女、夫妻双方都是欢想国公民。
3、无犯罪或犯罪行为已超出相应刑罚的规定期限。
只要符合上述条件就可以提出申请,然后参与抽签,每年一次。幸运者第一年就可能中签,而有的人可能连续好几年都中不了签,但是中签概率随着申请次数增加,在十年内便一定会中签,因为第十次申请的中签概率已达到百分之百。
那么不符合上述条件的女性公民呢?只要年满二十五周岁也可以参加抽签,中签概率有区别,只可保证在二十年内一定能抽中,但需自费购买。
最多不超过二十次抽签,便一定会买到一盒春容丹,这已经是世界其他各国所羡慕不已的优厚福利了。这项福利政策在欢想国内却引发过抗议。有的女性认为根据条件区别对待是不公平的;有的男性则质问,国家给女性这么优厚的福利,是否也应该给男性以相应的补偿?
针对部分女性的抗议,官方发言人解释,实际上这些春容丹并非欢想国政府提供,而是欢想国的创立者风自宾先生私人赠与的。赠与条件就是如此,有人可以选择不接受,但不能强制赠与人按自己的意愿赠送。
针对部分男性公民的抗议,发言人只是笑着反问了道:“这难道不也是给男人的福利吗?”当时在场的人都笑了。这是引用风自宾的话,在大约四百年前,针对有人质疑他只发明了仅供女性服用的春容丹,风自宾也曾这样反问了一句。
别问梦中的华真行是怎么清楚这些的,他的脑海中自然就有了这些信息,仿佛是对未来的某种想象。
非索港春容丹生产研发中心简称非索中心,在梦中,华真行入职该中心刚刚半个月,第一期保密培训昨天才结束,这天是休息日。
非索中心为华真行提供了一套单身宿舍,套内使用面积九十九平,有厨房、盥洗室、客厅、两个房间和一个小杂物间。
原本像他这样的应届高校毕业生,刚参加工作可以向政府申请单位附近的单身公寓,标准是套内使用面积四十九平,也有厨房和盥洗室,另有一间小会客厅和卧室。所谓标准是指工作单位的补贴标准,金额为公寓挂牌租金的百分之八十。
假如有人希望居住条件更舒适,也可以申请标准更高的公租住宅,但超标部分得自己付全款。
工作单位为何要提供这种补贴?基于一条最简单的原则:单位支付给员工的报酬,可以是货币也可以是其他的形式,在相应的社会福利体系下,就应该满足居住、生活、健康、成立家庭、养育后代等方面最基本的个人支出,否则整个社会便无法在长期中正常运行。
华真行的公寓则是工作单位内部提供的,一分钱都不用,由此可见中心的待遇非常好,其入职的要求当然也很高,拥有三级养元术证书只是基本条件,还需要品学兼优并通过各项审核。
华真行走出公寓楼时天色已经亮了,新鲜的空气带着草木清香,东边已映出一片绯红的霞光。住宅楼之间的公共绿化带中,已经有不少人扎好架子站在那里,呈凝神抱元之势,他们都是在修炼养元术的晨功。
华真行第一眼就看见了精神抖擞的杨老头,他正双腿微曲站在那里,张开双臂姿势就像在怀里揉什么东西。杨老头是生活区大门口开小卖部的……等等,画风好像有点不对,都二十六世纪了,还有五百年前那种小卖部吗?
可这只是华真行的梦境,有啥也不稀奇……杨老头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岁了,是中心后勤支援部门的退休老员工。在人均寿命达到一百零八岁的欢想国,有人一百二十岁还活蹦乱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第002章 盗丹方
华真行从数米外的小道上走过,还对杨老头礼貌性地点头打了个招呼。但杨老头连理都没理他,正在练晨功呢,估计都没看见他。
天气好的时候户外练晨功的人很多。非索港在设计规划的时候,就在居民区里预留了足够的空间,花草树木间分布着很多片平坦地带,颇有点古语中“田间地头”的感觉。华真行并没有在楼下练晨功,他打算到更远一点的公园里。
五百年前很多科幻电影中的未来世界,都是高塔林立、交通轨道如麻花交缠、还有各种飞行器密密麻麻往来穿梭的景象。
但非索港却不是那样,甚至还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城中大部分建筑并不是很高。比如华真行住的宿舍楼只有五层,他住在第三层,虽然配有升降梯,但他平日更习惯走楼梯。
非索港的公共交通非常便捷,可华真行一般也用不着,走出生活区的大门,穿过一条地下通道,马路对面就是春容丹中心。欢想国绝大部分城市的规划,都遵循了就近居住的原则,不会刻意将工作区域和生活区域分隔得太远。
华真行刚刚走出生活区门口,就见同事朱猛穿过地下通道迎面走上来,拿着便携式智能终端似是在看什么资料。华真行停下脚步打了声招呼,对方好像有些入神,并没有理会他。
便携式智能终端已经是日常生活中的标配了,标准款的重量很轻可折叠也可以展开,能与对全体公民开放的智能主脑系统互联,可随时存储、查阅、分析各种信息资料,还可人机智能对话,自动完成各种指令……
如今这种装备的功能非常强大,但样子看起来却很普通,有点像五百年前的智能手机,有的款式也可变形携戴在手腕上。
朱猛不知在看什么,好像没意识到华真行在跟他打招呼,脚下还不小心绊到了,一个踉跄栽向了华真行的怀中。华真行一个侧步就让开了,同时伸手反扣住朱猛的左上臂。
假如按照梦中的身份,华真行不应该如此警惕,可这毕竟只是梦,梦中的行为还带着下意识的习惯。
华真行:“你怎么了?”问话的同时便松开手退后了一步。
朱猛喘了一口粗气:“原来是小华呀,刚才没注意脚下,幸亏你扶了一把。”
华真行:“你的样子好像很不舒服,没事吧?”
朱猛的眼神有些闪烁:“就是最近工作有点累,没什么事。你要去练晨功吧,我回宿舍休息一会儿就好。”说完话他转身就想走,却听见华真行又在身后道,“师兄,你刚才故意没站稳,悄悄往我衣兜里塞了什么东西?”
朱猛闻言色变,回头只见华真行已从左兜里掏出一个很薄的片状物,约一厘米宽两厘米长,应该是一个信息存储器。它很像五百年前的U盘,技术上其实已经能将体积做得极小,但它毕竟是让人来用的,这种尺寸最合适。
如今这种设备用到场合不多,假如需要什么资料,直接联网主脑系统就行,也可以通过个人智能终端下载。但总有一些私密信息要用物理隔绝的方式保存,或用于无网络环境的终端。
并不是所有的信息都是向全社会公开的,比如华真行就职的非索港中心,内部的很多资料就无法用公众主脑系统查询。
“哎呀,刚才不小心手滑了,怎么掉你兜里去了?”朱猛的反应也很快,随即上前一步就想将东西拿走。
华真行的反应却更快,左手一合已经将东西收起,右手抓住了朱猛的手腕,沉声道:“师兄,把话说清楚,你想干什么?”
华真行之所以称呼对方为师兄,因为他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朱猛比他高四届。朱猛在校期间很优秀,毕业后就进入了非索港中心,在职拿到了硕士学位并正在攻读博士。
朱猛的导师叫郑重之,拥有六级养元术证书,是中心主管研发的副主任、欢想国科学院院士,也是东国科学院的客座院士。
刚才朱猛走的是平地,没有任何东西绊着,出现那样一个向前栽倒的动作实在太不正常了。华真行侧身扶住他的时候,感觉自己左衣兜被轻轻挂了一下,再一摸里面已多了一件东西。那么朱猛显然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把这个东西放进他兜里。
在梦境之外的现实中,非索港街头的小偷经常玩这一招,有时是偷东西,有时是偷了东西转移赃物,华真行对此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此刻虽在梦里,但梦中的他仍然是他。
朱猛东西没拿着,手腕还被华真行扣住了,用力挣了几下竟然挣不脱,神情变得很慌乱,抬头带着怯意道:“师弟,能私下说几句话吗,就到你那里。”
华真行没有去练晨功,带着朱猛又回到了公寓,坐下后先给朱猛倒了一杯水才问:“师兄,你是怎么回事?”
朱猛接过水捧在手中却没有喝,低头半晌才突然抬眼道:“华师弟,你相信命运吗?”
华真行笑了:“可能人人都有这个阶段吧,在中学二年级的时候,我通过智能终端问过这个问题。主脑系统也没有给出答案,只是提供了从古至今很多思想家的论述,让我自己去理解。
我的答案是相信命运,但它只是起点并非终点。命运决定了你在每一个时间可以选择的范围,而你所做出的每一种选择,都决定了你接下来的选择范围。我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要问这个,你更应该想想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
朱猛又问道:“你了解我的经历吗?”
华真行一摊双手:“假如你愿意告诉我,就自己说。”
朱猛讲述了一段曲折的经历。他是欢想国的第一代移民,原国籍为东国,华族人,从小在东国长大。他十五岁那年,某次一家人外出遭遇事故,父母在意外中身亡,他被一位好心人救了。朱猛不愿说出这位好心人的名字,姑且用一个代号称其甲先生。
朱猛成了孤儿,还是甲先生继续提供了无私的关怀和帮助。到后来,甲先生不仅是朱猛的救命恩人,在他的心目中的分量甚至比父亲还重。中学毕业后朱猛以优异成绩考取了欢想国的非索大学,成为一名留学生,在校期间取得了三级养元术证书,提出了入籍申请。
对于这样的人才,欢想国向来是欢迎的,朱猛顺利成为了欢想国公民。大学四年级,朱猛又到东国的春华大学做了一年的交换生,在那里他见到了甲先生的女儿,姑且称之为乙姑娘。
美丽温柔的乙姑娘立刻就成为了朱猛心目的女神,在朱猛表白后,她与他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乙姑娘事后却让朱猛不要公开他们的关系,还说两人很难真正的在一起。她还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其实在海外工作,是做生物制药研究的,毕生的愿望就是得到春容丹的完整丹方。
朱猛随即找到了甲先生求证。甲先生承认了,但他说并不把希望寄托在朱猛身上,这本就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甲先生虽说对朱猛不抱希望,这件事却等于在朱猛心中种下了一枚种子并生根发芽。
当时还在读大学四年级的朱猛,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会有多严重。甲先生又不是欢想国人,甚至也不是东国籍,而这世界上想得到丹方的人简直太多了!朱猛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能有机会接触到完整的春容丹丹方。
但念头早已种下,他总会忍不住想试试,进入春容丹中心工作后,朱猛有幸又成为了郑重之院士的学生,拿到硕士学位后继续在其指导下攻读博士并成为其研究助手。郑重之是中心的重要领导与权威专家,研究工作中是有机会接触到丹方的。
朱猛工作期间数次去海外出差,也曾与乙姑娘私下见面。不久前朱猛突然得知,乙姑娘居然为他生了一个孩子。但乙姑娘也告诉他,除非拿到春容丹的完整丹方,否则就永远不要再见了。
朱猛仔细回想,上一次与乙姑娘见面是大半年前,两人又发生了亲密行为,的确没有采取安全措施,应该是那时候有了……
听到这里,华真行已大概明白了缘由,没想到会问出这样一件大案,只能板着脸道:“那你为什么要把那个东西悄悄放到我兜里?”
朱猛低头道:“那个存储器里有我植入的程序,只要你在能联网的设备上读取,就会向指定节点发送加密资料,而且会经过多个传输节点……”
是乙姑娘教朱猛这么做的,乙姑娘希望他能够拿到丹方,但也“关心”他的安危,告诉了他好几种传出资料的方案,这只是其中之一。
华真行皱眉道:“就用这么简单的办法?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按你的想法去做?”
朱猛:“兜里莫名多了个存储器,一般人都会忍不住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除此之外,我还有两套别的方案,但是什么都没来得及,第一次做就被你识破了。”
华真行叹了一口气,很显然朱猛是个优秀的专业人才,却不是个合格的间谍。朱猛选错了下手对象,手段败露后又显得很惊慌。华真行一问,他竟然就全部交代了!
华真行追问道:“你这么痛快就承认了?”
朱猛颤声道:“你们是不是已经监视了我很久,所以我一有动作就被你发现了?……我也挣扎过……我要进监狱了吧?我愿意付出一切,只为了报答恩情……”
看来这是一个误会,朱猛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谓疑心生暗鬼,总是怀疑身边有人在监视他。当华真行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抓住他的手腕时,他就自认为已经暴露了。
华真行眯起眼睛:“报恩?事到如今,你还没反应过来……”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换了个问题道,“姑且就认为那人对你有大恩吧,你欠他的,想要报答他,可是我既不欠他的也不欠你的,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假如朱猛的伎俩得逞,事后被查出来,那么首先被查到的应该不是他而是华真行。华真行也是春容丹中心的工作人员,到时候恐怕百口莫辩,就算最终能把朱猛揪出来,华真行也难以摆脱其同伙的嫌疑。
朱猛又低下头,嗫嚅道:“我没想陷害你……也不一定能查出你,就算查到你这里,最终也能查清你是无辜的。”
华真行露出冷笑:“说这种话,你自己心里有底气吗?算了,不和你扯了!就算我没有识破你刚才的小动作,你真以为自己能把丹方偷出去?”
朱猛微微抬起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华真行有些感慨道:“我常听人念叨,家贼难防,偷断屋梁!你今年二十五了吧?从你十五岁那年就开始布局,一步步终于把你盼成了家贼,那些人真够有耐心的。
但世界上有多少人、多少势力都想得到丹方?你这样的手段恐怕早就有人试过,假如丹方这样就能被偷走,那早就被人得手了!”
朱猛有些诧异道:“你是说我根本就没偷到真正的丹方?”
华真行起身走向门口:“我也不清楚你偷到了什么,但现在我们该告别了,我真的很为师兄惋惜!”
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好,哪怕男女之间进行最激烈的不可描述的运动,也不会吵到隔壁邻居。但华真行的知觉异常敏锐,早就察觉到门外走廊上有细微的震动,来的人还不少,这一楼层应该都被封锁了。
这是华真行自己报的案,在朱猛提出要私下谈谈之后、两人走向宿舍楼的路上,他就通过腕表式智能终端的快捷操作,悄悄给非索港市的安全部门发送了信号,一直保持实时链接。他当时虽然不清楚朱猛想干什么,但其绝对图谋不轨,华真行报案也很果断。
他刚刚经历入职后第一期保密培训,保密守则中就写明了遇到哪些情况应该警惕、要做出怎样的处理,华真行就是按照守则要求做的。华真行与朱猛的谈话过程,已被安全部门全程监控,搞清楚事情缘由之后,华真行也是暗感庆幸。
假如他没有这样做,将来还不太好洗脱“同案犯”的嫌疑,其实屋中的谈话进行到一半时,外面就来人封锁了整个楼层,而魂不守舍的朱猛并未察觉。
谈到这里华真行已经不想再继续了,直接开了门,神情却微微一怔,万没想到站在门口的竟是神气活现的杨老头。
“杨大爷,怎么是您老人家?”
杨特红扬着下巴道:“谁是你大爷?”
华真行想起了这位老人家平时喜欢什么称呼,只能干笑道:“杨总,怎么会是您?”
杨特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迈步进屋道:“我是来指挥行动的!”同时一招手,有两名穿着制服的特勤人员也侧身跟了进来。
朱猛有些懵,显然没想到抓他的人这么快就到了,更没想到来的带队者居然是杨老头。杨老头看着他,神情有些冷又带点怜悯,语气感慨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带走!”
朱猛被铐上双手带走了,杨老头还站在屋里,向华真行伸手道:“东西给我!”
华真行将那个存储器放在杨老头的手心,陪笑道:“真没想到杨总还有这一层隐藏身份。”
杨老头的神情更得意了:“不瞒你说,在整个中心我的权限等级排在前三位!”然后又拍着华真行的肩膀道,“小子,你今天的表现很好!”
华真行的回答很标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杨老头却莫名长叹一声道:“唉!我执行任务二十年了,这里只发生了三起案件,前两起我都捞不着出面的机会,只有你这次,才让我老人家真正露了一回脸啊!”
华真行多少已经听明白了,这位杨老头是安全部门的特勤人员,而且级别还不低。听说古时候有图书管理员、亭长、驿卒之类的隐藏职业,其中说不定就埋伏着什么高人,难道如今的隐藏职业中还要再添一个开小卖部的?
华真行虽在心中吐槽,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他刚刚经历过保密培训,保密守则中就有一条“凡属涉密信息,不该问的不问。”
杨老头这时好像也想起了什么,转身叮嘱道:“小华啊,我的身份是机密,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假如泄露了出去,就要追究你的责任!”
华真行:“当然,我知道什么话不该说!”然后又小声嘟囔道,“您老人家完全可以不暴露身份啊。”
杨特红的确可以不暴露身份,情况都已经掌握,通知行动人员来把朱猛带走就是了,可是他实在没忍住啊,此刻拿到了东西却不着急走,也没把华真行再带到别的地方问话,而是伸手把门关上了,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招呼道:“小子,你也坐,我老人家陪你聊聊。”
看杨老头的样子显然是没有过足瘾,还想再得瑟得瑟,华真行很善解人意地走过去坐下问道:“杨总,您老还有什么指示?”
杨老头翘着二郞腿:“你们刚才的交谈内容我都听见了,我觉得有些话你好像想说又没说,为什么呀?”
华真行:“说实话,我也有点同情他,有些事情只是我的推测,并无凭据。”
华真行有什么话没说?从旁观者的角度,朱猛的经历一听就有问题,这是处心积虑长达十年的蓄谋。朱猛认为甲先生对他恩重如山,视其为再生父母,生活和学业都得其帮助,行为在有意无意间不可能不受其影响。
中学毕业后不在东国读大学,却远渡重洋来到非索港求学,应该就是甲先生的建议。大学求学期间以及毕业后的经历,看似是自己做出的决定,但也都是受了甲先生的影响,最后终于进入春容丹中心。
由此看来,乙也姑娘不一定是甲先生的女儿,那个所谓的孩子恐怕也是不存在的。既然如此,朱猛的父母当初的离世恐怕也有问题……细思恐极,令人不寒而栗啊!
华真行最后以请教的语气道:“我还有一点疑惑,当年朱猛只有十几岁,在那样一个孩子身上投资布局,怎么能保证他今天就能进入了春容丹中心,还成了郑院士的助手?”
杨老头露出赞许的眼神,不紧不慢道:“布局之人那时当然也不敢保证,其实谁也不能保证那个孩子就会成为今天的朱猛。”
华真行皱眉道:“您的意思是说,那位甲先生当初只是布下一枚暗子,并不指望朱猛一定能做到今天的事情,却花了十年的心思,这么做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杨老头笑了:“甲先生不是一个人,他代表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这点投入又算得了什么?你仔细琢磨,最重要的时间节点其实出现在朱猛大学四年级,去东国春华大学做交换生的时候。
那时他已经拿到了三级养元术证书,并且成功移民入籍,成长为一条大鱼,于是乙姑娘就出现了……”
华真行听到这里已经懂了,按杨老头的判断,那位甲先生只是负责广撒网,朱猛不幸成为其选择的对象之一。至于那位乙姑娘,只是在网中重点选取养大了的鱼,负责最后的收割。假如真是这样,朱猛的遭遇确实很不幸。
见华真行沉默了,杨老头又把脑袋凑过来问道:“小子,我们先不谈这些,就说说朱猛本人吧。姑且认为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报恩,你又怎么看呢?”
华真行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不对,他完全搞错了!就算那位甲先生真的对他恩重如山,他也违反了报恩的原则。”
杨老头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哦,什么原则?”
华真行:“有人曾告诉过我,报恩是一种美德、一种善行,每个人都要记住别人的恩情。但报恩有个原则,那就是你无论怎样报答对方,都只能以自己的东西。比如张三对你有恩,你却不能拿李四的东西去报答张三。
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有个小帅哥为了救一个小姑娘而牺牲,小姑娘为了保住小帅哥的灵魂能使其复活,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如果她付出的是自己的一切,当然很感人。
可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家乡弄得天崩地裂也不悔改,乡亲们不仅失去了家园还死伤惨重。我就是因为看了这样一部电影,才去找人请教,然后有人告诉了我其中的道理。
再说朱猛吧,就算甲先生对他有恩,可是他想栽赃陷害我又是什么道理?还有他偷的丹方,那是欢想国的最高机密,价值无法估量,不是他能用来报恩的私物。”
杨老头的脑袋凑得更近了:“你当初看的是什么电影,又是谁告诉了你那些话?”
华真行的神情变得有些困惑:“我忘记了!”明明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杨特红,你今天很兴奋啊!”门外传来一个柔和悦耳的女声,却莫名让人感觉带着一股霸气。公寓的门隔音效果也很好,但这个声音却似有着神奇的穿透力。
杨老头的屁股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快步过去打开了门,哈腰点头道:“云主任,怎么把您给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