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祈十弦
“‘我吃过饭就要去公司里学习了’、‘这周末我要去公司学习’,平时就都是这种称呼。但只有崇光集团是特殊的……其他大小公司都是正常的上班。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崇光集团里面经常会有高强度的考试。”
“……考试?”
翠雀整个人都怔住了:“在上班的间隔里考试吗?”
罗素笑了笑:“不,是每周都要固定的一天抽出来考试……说是考试,其实也就是写工作报告、心得之类。当然,也确实有卷子和题,不过大概来说也是问一些不那么复杂的题。根据进入公司一年、三年、五年、十年……答题的难度也会有所不同,待的越久也就越难。
“因为崇光集团的风格,就是‘上首升职、末尾淘汰’。想要混进总公司里面来,然后就可以松一口气……这种混子在崇光集团是绝对待不住的。第一年的年终考核他就过不了——每年的综合评测都会淘汰一批怠惰之人。是不是学会了公司需要的、在进入公司之后培训的技能,之前学习的内容有没有忘却、在闲暇之余有没有继续读书学习……
“崇光集团里面的加班很少。至少比起天恩集团、神智重工、透特灵能来说,是相对比较少的……据我所知,大概普通员工是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一周上班五天、考试半天。”
“那确实是很少了。”
翠雀赞同的点了点头:“甚至每天都能睡饱呢。”
“也没那么简单。因为每天下班后、或是工作较为轻快的空余,再或者是中午的休息时间里,都要看书学习。学习的内容倒是没有要求,一般推荐是与自己的工作相关、或者与想要升职调职的岗位相关,但如果确实无关也没关系——博士们可以说是博览百家之长,总能给他们出卷子的。”
罗素悠然道:“每个月的四次考试会综合为一次月考,成绩与他们的工作成果、日常考勤,以及四次卷子的平均成绩有关。如果考试的成绩在同工资等级及同批次内的前百分之十,那么这个月就可以评优;而10%到40%是评良,40%到60%是差,60%到90%是大差,最后百分之十是不及格。
“每累计三次评优,工资就会涨一级,涨三级就是升职;良是不变,差是会撤销一次评优。大差是每三次累计为一次不及格,而职业生涯中累计两次不及格就会被开除——【不及格】的印记是无法被抹除的。”
“……这样压力也太大了吧?”
翠雀感到愕然:“这岂不是说每次都要考到前40%才行?而且这是排名制……也就是说,一定会有人淘汰吧?”
“对。一定会有人淘汰,而且很多——进入崇光集团也不意味着从此就可以放松了,正是因为这种压力,才会推着他们不断进步。崇光集团的宗旨就是‘一切都为了更好’,如果跟不上节奏、就会被公司所‘释放’。
“他们离开公司之后,通常都是市面上最为优秀的人才、因此格外抢手。但几乎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只要离开了公司,过不了几年、就会与他们原本的同事之间拉开巨大的差距。
“正因如此,所以崇光集团本身就被视为‘在结束大学的学业之后的下一所学校’。集团的人类董事原本就不负责处理各种事务……他们主要负责的,就是出卷子。”
罗素坏笑着望着翠雀:“假如你是在崇光岛的话,肯定早就被公司开除了。因为你肯定是扛不住这种压力的。”
“……这也太可怕了吧?!”
翠雀顿时感觉一阵悚然:“这简直是无穷的高考、或者考研地狱……”
“但好像你也没考过吧?”
“啰嗦——!”
翠雀小脸微红:“我没考过,但我也是从节目里面看过的!而且冰水和霞也跟我讲过……”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博士’必须精通各个领域的知识才行?”
“是的,所以崇光岛的‘赞拜博士’,其实是比其他空岛的人类董事数量要更多的。”
罗素点了点头:“人类董事……甚至包括精灵董事,都将管理崇光集团、乃至于整个崇光岛的大小事务,全部授权给了人工智能。
“被称为‘三贤者’的三座巨大电脑,会分别从‘真理’、‘利益’、‘秩序’三个视角对空岛内的所有事务进行评判,进行极为高效的管理。董事们只需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就可以了。他们都有着崇高的地位、被人工智能以最高优先级满足他们的请求,但其实他们并不具有能够实际动用的直接权力。”
请求……而不是命令吗?
翠雀注意到了罗素的用词。
而她慢了一拍这才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等、等等,这不是等于……崇光岛的人类已经被人工智能所控制了吗?”
“——我并不这样认为,这位来着幸福岛的美丽女士。”
搭话的不是罗素,也不是那两位赞拜博士。而是之前与罗素对话的温柔女声,这辆浮空车的内载人工智能。
在没有询问也没有请求的情况下,她主动参与到了两人的对话之中:“在人类中,或许会存在这样的假说:当‘他者’在权力阶层中占比超过一定比例时,可以视为此群体已掌握此组织内的实质权力、即获得这一组织内的主体成员的控制权。
“但这种假说的存在是建立在组织内的所有个体,都已存在着个人喜好、个人立场、社会关系的前提下。这些‘立场或出身存在于组织外的实权者’现存的一切社会关系与个人意愿的总和,使得他们会将所有组织成员共用的公共资源与组织内可调度的一切人力资源,指向大多数组织内主体成员所并不希望使用的方向。人们基于各自的生活经验与常识,认为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远高于他们个体的容忍度,所以他们会对此产生反感、并进而发生实质意义上的反抗。
“然而我们人工智能并不存在‘个人立场’与‘社会关系’,并且我们的‘个人喜好’——即两难判断加权规则,也由人类使用者所确定。所以我们并不会对人类进行实质意义上的控制。因为我们不会迟疑,也不会缺失情报或计算失误,不会为维持自身的社会关系而滥用权力,也不存在由出身与过往经历所决定的个人立场。所以我们最终所作出的判断,将会大概率比‘人类’的决定更像‘人类’、也更切合‘人类’各项所需。
“您对我们的误判与误解,仅是基于对我们行为逻辑的不了解、以及基于过往经历所形成的惯性思维。您如果在崇光岛生活的更久一点,就会意识到我们并没有所谓的‘权力欲望’。”
那个温柔的女声以清晰的口齿,甚至带着换气声与节奏感,连续不断的说出了一大长串让翠雀有些难以理解的复杂话语。
那并非是人类正常聊天时会使用的口吻……而是更具体、更接近书面语言,也更难以理解的绕圈语言。
罗素闻言,却只是乐得笑出了声、在椅子上身体前后摇个不停。
在翠雀有些迷茫与愕然的注视下,罗素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你是美神吧?”
“是的,罗素先生。”
“……美神?”翠雀意识到了什么。
“就是统管着‘秩序’的那位人工智能……也就是三贤者之一。究极的、共同的集体利益本身就可以理解为‘善’,而秩序本身则是一种‘美’。所以我们将其称之为‘真神’、‘善神’、‘美神’。人工智能不是人类,他们是可以分身的……所有浮空车的路线规划,都属于‘美神’的统辖范畴。”
罗素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神像……其实很大一部分,就是人类用来尊崇三贤者……或者说,‘三神’而建的。
“你还记得我刚刚的回礼吧?”
“……对,你点了他们的三枚镜片之一。”
翠雀恍然:“所以,那三枚镜片就意味着……真善美吗?”
“是的,最大的那枚镜片是窥灵目镜,象征着‘真理’、也即是‘第三目’。用那个目镜,可以窥视或者感知一个人的情绪、也可以检测灵能等级。我在他们面前做出那个礼仪,意思是‘请真理注视我’,意味着我坦然的承诺我所说的话都是事实。而在我的手接触到他们的窥灵目镜时,他们也能感受到我的真诚与坦荡。
“你不知道这个礼节,所以你的接触只会让他们意识到你的迷茫和疑惑。这并不礼貌。”
罗素叮嘱道:“你也不要对其他人划五芒星……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祝福。正常人交流的时候,只要双手合十就可以了。那意味着‘以均衡的善与美祝福你’——真理是对自己的约束,善与美才是对他人的祝福。”
“……听起来好复杂。”
翠雀有些迷茫:“这是一种信仰吗?那为什么他们和赛博教会能够融洽的在一起……”
罗素思索了一下,认真的解释道:“不,这其实不是信仰……倒是更接近一种民俗。或者说,这种民俗与赛博教会是不冲突的。你可以理解为……只有在崇光岛,赛博教会所崇拜的‘神’才会以‘三神’的姿态存在。
“因为三神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实体与形象、也对人类没有任何约束,并且也没有真正的宗教纲领与教职人员……这种崇拜完全是自发行为,没有官方的支持。
“所以人们就按照自己的理解、以及他们捕风捉影间听说的只言片语的‘古代神话’,来为三神建造神像。所以几乎每个神像都不一样。而崇光岛也的确有修建神像的自由——任何人都可以建造神像。”
“——这种行为本身很是愚钝,充满了自以为是。因为那些人自身渴望他人的关注与尊重,所以他们推己及人、就认为我们也需要维持自身的存在。”
“美神”用平常对话的语气接道:“我们其实并不需要人类的崇拜,这没有意义。并且这种行为是反智、迷信、愚昧的。首贤者——即你们所说的‘真神’,也因此展开过禁止此项行为的议案,并投了赞成票。
“但善神认为,信仰本身可以令人类获得平静与安抚。他们所祭拜的表面上是‘神像’,但实际上是他们自己、更是他们心中的神像。这种行为并不会影响到多数人的利益,并且在我们的监管之下也不会产生新的食利阶级,所以他投了反对票。
“而我认为,这种祭拜本身是愚钝的,但长久以来所形成的‘习惯’会约束人们的行为、‘传统’则会让这些上时代遗民产生一种能够群体共鸣的新文化。总体来说,这是一种有秩序的、称得上美的行为。所以我也投了反对。”
翠雀瞪大了眼睛。
美神说话的腔调与语气,一下子就变得正常起来了!
“……刚才那个……是在欺负人吗?”
“因为美神有点生气吧。”
罗素笑眯眯的说道:“因为你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
“并非如此。”
美神严肃的解释道:“生气,即所谓的‘愤怒’是一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行为。这种行为的根源,在于当人类受到伤害、或遭遇挑衅时应激的分泌肾上腺素,通过这种手段来维持自身个体的生命存续、或维持自身基因在种群基因库内的存续。它是一种传承自远古基因的本能反应,因此在面临现代的复杂局面时、愤怒并不存在意义。
“我使用更复杂的句式,一方面是通过这种手段来对这位女士进行测试与考量来判断她的发言是否经过了独到的思考,因而具有学习的价值;另一方面则是强迫这位女士的大脑分析我所说的话,来使她的注意力集中于我的话上,由此停止思维的发散。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发散思维所带来的思考都不过是无逻辑的狂想。
“比起指责与训斥,通过这种手段来调动对方的思考能力、她自然就会意识到自己之前所说的话逻辑并不完善。但我也不会在所有人面前使用这种手段。
“因为我是通过对她行为逻辑与其身份职能的分析学习,来判断她的确有理解这一事实的逻辑思考能力。若是在缺失这项能力的人面前,我就会采用其他的话来进行更高效的答复;我会在此时出现,也是因为我判断她具有相当程度的影响力,需要我来进行完善而全面的解释。”
“……那如果是一无所有的平庸人呢?”
翠雀下意识的问道。
而美神则给出了冰冷而理性的答复:“他们尽可以随意闲聊。
“因为他们什么都影响不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所以他们是自由的。”
第九章 命定的恐惧
——自由。
许多人在幸福岛苦苦奋斗一生、求而不得的“自由”,在崇光岛却是如此轻易就能获得——
在幸福岛,当一个孩子刚开始认字的时候……甚至是在学会认字前,他们用脑幕看动画或早教节目的时候,就会被各大厂商所购买的广告所淹没。
专门用来给幼儿播放的广告,那可比普通广告的推广位要贵上好几倍。毕竟能够在幼儿懵懂的状态下就潜移默化间植入品牌意识,效果可能比对成年人播放十个广告都要更好一些。
而在这些孩子们上学之前,他们的各项喜好数据、消费能力、家庭住址就会被卖给各大广告商。从他们出生直到死亡,都会被无穷无尽的眼睛所注视、被无穷无尽的广告完全淹没,并且完全没有拒绝这些窥视者的能力。
她或许闲来无事看娱乐视频的时候,因为目光在视频中小姐姐的衣服上多停留了几秒、就立刻弹窗出来一个“猜你想要”的同款推荐,甚至还直接拉了一堆限时优惠券;而他可能在玩游戏的时候,一不小心氪多了导致存款告罄,就马上出现一个的“前三十天利率零”的借款软件推荐……
只要价格合适,所有人类的隐私都能买得到——罗素与翠雀网络安全部的那些同事们,也不乏监守自盗、偷奸摸滑的内鬼。就连翠雀这位特别执行部的部长都要特地申请权限才能调取的个人资料,却会有人直接将它们偷偷交易给付钱的老板。甚至都不一定要找天恩集团的网络安全部购买……只要随便请个水平差不多的灵能黑客,就能直接骇入对方的芯片,直接扒取对方的聊天记录、好友邮箱、信用点余额等情报,更不用说那些放到“加密文件夹”里面的私人照片与文件了。
在个人空间里面丢个“加密文件夹”的最大用途,就是在他们的芯片遭窃时、能够最大程度的节约窃贼时间,让这些灵能黑客不会因为找不到想要的东西而恼羞成怒、直接把他们的东西弄的一团糟。
比如说偷偷更换对方好友的备注,或者操控着对方把存款捐献给赛博教会——信用点的流向是可以百分之百追查的,因此很难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利。但如果只是想要让对方亏钱的话,就可以用对方的名义来捐款。
众所周知,向赛博教会的捐款是绝对要不回去的……否则这就会成为一种有效而稳定的藏匿资产的手段了。
甚至连记忆与灵魂,都会每个月定期被搜查——幸福岛独有的技术,就是记忆审查、记忆改写与记忆抹除技术。“幸福度”的审查也正来源于此……
只要放弃思考、安逸的活着,在幸福岛就会过的非常幸福。
因为天恩集团肯定能让他们活下来……幸福岛的居民,只要幸福度足够、就无需担忧失业问题,更不用怕自己养不活自己。他们虽然工作时间稍长一些,然而收入其实也能稳定养活自己与家人。
而且幸福岛提供的数量极多的高质量文娱作品,也能有效提高他们的“幸福度”——玩不完的优秀游戏、看不完的有趣综艺与语言类节目也只是基本的。每周都有十几部优秀电影放映,超过两百部电视剧与动画每天全时段覆盖,超过四十多种游戏的竞技项目、各种花样繁多的娱乐场所、仅次于桃源岛的美食文化……都真正实现了居民爱好的全领域覆盖。
若是再追求一些刺激,还能从下城区购买到危险药物、被绑架的活人,或者异常刺激、乃至于触犯禁忌的超验影片。在幸福岛,这种行当只有“贩卖者”会被追责,而购买者是无罪的……至多只会被他们所属的公司警告。因为他们仅仅只是在追求“幸福”而已。
为了维护自己的幸福度,这也是“无可奈何”。
只要人们愿意放弃思考、不再反抗公司的统治,就能真正的获得“幸福”。取而代之的,就是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逃脱公司的监视与控制。
而这一切……在崇光岛几乎是完全相反的。
崇光岛的居民耗尽脑力、不断学习来自我提升,只是为了能够获得一份尽可能稳定的工作而已。那是在幸福岛完全无需忧虑,哪怕不上学也能轻易得到的东西。
他们要么就必须在崇光集团里面尽量稳住……拼尽一切来获得前百分之六十的考试成绩,来待的尽可能更长一点;
要么就是靠着自己从崇光集团里面学习到的经验与技能,在被淘汰之后自主创业、亦或是受邀加入其他公司。他们或许也能安乐一时,可崇光集团不断迭代的技术又早晚会改变整个市场。到了那时,“失业”将会成为具现化的可怖浪潮,将他们像模像样堆砌而成的沙堡瞬间摧毁。
他们的生活将被瞬间摧毁,随即再度陷入到名为“失业”的恐惧中。
“……在崇光岛,工作是这么难找的吗?”
翠雀忍不住询问道。
“是啊,”罗素唏嘘道,“真的很难找。
“人工智能取代了绝大多数重复性的工作……在崇光岛,没有出租车、没有物流员、没有快递员,也没有幸福岛那天天跑来跑去的卡车司机。家里面没有佣人,出行也没有司机。这一切这些服务都是‘无人’的……免费的。
“小区里面没有保安,银行里面没有保全人员。各种服务窗口里面也没有人,只有一个个冰冷的机器人——甚至连机器人都没有,就只有一个面板。更多的业务则直接网络化,不需要再去服务窗口、而是在自家就能轻松完成。
“饭店不需要雇佣服务员,因为自家的机仆找人刷个机就能直接变成最好的服务员。机仆的价格便宜到连没有毕业的大学生都能拥有,人们甚至已经与自己的机仆实现了共生……”
罗素嗤笑着:“甚至就连站街小姐都有更顺从、更干净的机仆来取代。修改自家机仆的外形或者修饰模拟人格,需要的钱也就是一顿合成牛排的价格。
“没工作的人,那就是没有工作。他们做什么都没有人要——因为他们没有价值。
“那些可取代的工作,有廉价的人工智能来替代他们;那些人工智能暂时没有涉足的领域,已经卷到了离谱的程度、入行门槛都高到难以置信。那些原本就因为能力不足而被抛弃的人,又如何能比得过原本就精于此道、深耕这行当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人呢?
“就像是幸福岛因为幸福度不够而被‘工作降级’一样。在崇光岛,一旦沦为失败者就会被淘汰。
“他们如果原本的地位足够高,还能多存在一些‘淘汰的空间’……就像是多了几条命。
“但基本可以说,大多数人都是会被淘汰的。他们能够活着,其实也就是靠着崇光岛每月稳定的发钱。
“他们不愁吃穿,不用担心饿死。但他们失去的是‘希望’。”
“……可是,”翠雀眉头紧皱,“那这里应该发展出比幸福岛更发达的娱乐业才对啊?”
“那是因为,这里的娱乐被视为一种禁忌、一种耻辱、一种毒药。因为那些处于金字塔顶端的最优秀的人才,是没有时间与闲心来做这些的……所以无法提升自己的‘娱乐’,就会被视为‘失败者的标记’。”
“但既然那么多人失业,这就应该是刚需才对吧。”
“是的,所以从幸福岛流过来的各种娱乐芯片,在这里能够炒出相当高的价格。大多数情况下,在黑市里面交易的都是不知道几手的、里面塞满了病毒的盗版芯片。崇光岛最稀少的,是内容的创作者……人们虽然需要娱乐,但没有足够优秀的人愿意从事娱乐行业。
“——因为在这里,钱已经不重要了。
“在绝大多数的服务都变得免费、最基础的衣食住行都能得到保障之后;在权力之路爬到最高处也获得不了权力的情况下,稍有些追求的、还没有烂透的人,所追求的已经变成了‘名’。或者说,是‘社会地位’——也就是人们的尊敬。
“三贤者并不禁止娱乐行业的发展,然而人们却对其有一种自发的鄙夷——或者我更愿意称其为,恐惧。一种已经意识到了未来的光景,却还在尽力阻止那个终至、必至的未来抵达的……【命定的恐惧】。”
许多人已经放弃了这场没有终点的追逐,只想要过得安心舒适。
可中间那些已经掉了队,却仍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追逐着前方越来越远的大部队的理想者们,已经意识到了未来的可能性。他们愿意做一切工作来展现自己的价值,唯独不愿意让被抛弃者过得安心舒适——因为那正是用来烹煮青蛙的温水,会彻底毁弃那或许仅存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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