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359章

作者:吾谁与归

袁彬带着一行人,一直等到了日暮时分,看到大王子向王宫走去之后,才带着人向着前门。

袁彬最为悍勇,他带着三个人负责正面突破。

季铎最为稳重,他带着三个人,从后门进入。

岳谦带着人守在大王子府邸之外,哪里有响箭需要支援,他就前往哪边。

唐兴留在岳谦身边随时准备策应。

袁彬扣上了面甲,晃动了下脑袋,手持长槊,腰间配着两把燧发火铳,和绣春刀,背上是二十只箭的箭袋,和一把软弓。

大明缇骑有五大利器,软弓、长箭、快马、轻刀、火铳。

袁彬多一样,长槊。

能用长槊的武将,自古都是悍将。

“遇海贼者,格杀勿论!”袁彬迎着夕阳的金黄,明光甲反射着夕阳,照亮了角落。

他一马当先,冲进了大王子的前门。

这是一场不讲任何武德的偷袭,而且是武备碾压的屠杀。

明光甲和天子所穿的铠甲,唯一的区别就是缺少一些花纹。

如果认真看的话,就会发现袁彬身上的甲胄上面,花纹极多,他其实也是天子缇骑之一。

天子缇骑并不是什么具体的职务,他们只代表了皇帝的信任。

铅子呼啸着镶嵌在海贼的脑门之上、箭矢尖啸着扎进了敌人的心腹、长槊在挥舞、刀光在闪烁,袁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进了府邸之内。

季铎等人的配合更加缜密。

大王子志鲁的府邸,上下一片哀嚎。

袁彬大踏步的冲过了大门,冲进仪门的时候,大喊一声:“走水了!”

大堂、二堂、三堂、一览阁、郁香榭、观潮亭。

大多数负责守备的海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袁彬、季铎攻入了赵明瑞所在的精妙堂。

袁彬一脚踹开了精妙堂的大门,三步并坐两步,找到了赵明瑞的卧房。

一个尖锐的女高音在精妙堂里不断的回荡,袁彬的火铳,已经抵在了赵明瑞的脑门上。

“好汉饶命,我有钱,我有钱给你!”赵明瑞听到了外面一些喧闹,还以为失火了,不是精妙堂失火,他也没管,他刚得了一个美妾,正是贪欢的时候。

袁彬左右看了看,拿起了袜子,塞进了赵明瑞的嘴里,省的他继续说话。

两名缇骑手中的绳索从脖子套上,挂在了赵明瑞的手上,用力勒紧,反绑之后,一圈一圈缠在了赵明瑞的脚上。

这是缇骑缚术,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敌人的挣扎。

“走!”袁彬知道此地绝对不能久留,他们没有任何停留,缇骑们放出了得手的响箭。

岳谦和唐兴立刻从偏门闯入,接应袁彬二人。

在大王子府邸外是龙潭,那是怀机修建首里城的时候,专门修的水道。

龙潭之上,停着袁彬等人的艨艟,在得手之后,立刻扬长而去。

这场偷袭从开始到扬帆起航,只用了短短不到两刻钟,开始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十三骑目的就只是赵明瑞这个舟山之战的漏网之鱼。

目标明确,分工合理,作战迅速,甚至连海盗都只杀了二十个,海盗压根没来及反应,十三骑,就完成了劫走赵明瑞的强劫行动。

赵明瑞完全没想到,他都跑到了琉球了,居然还会被万里索魂!

船舶顺着龙潭水道顺流而下,至那霸州口离开了琉球列岛,向着舟山列岛而去。

一直到了子夜时分,袁彬众人才摘下了自己的面甲。

岳谦满是疑惑的说道:“老唐呢?”

袁彬无奈的说道:“老唐爱折腾,这会儿还在琉球呢,说是要趁着群龙无首的时候,收编那群海盗。”

三皇子的外公并没有上船,他和一名缇骑,留在了琉球国,名义上是保护尚金福。

实际上是为了看看能不能趁乱捞点功劳。

“这家伙,吓傻了。”袁彬踢了踢被塞了袜子的赵明瑞,把他的袜子拿了出来。

赵明瑞呆滞的看着三个人,吓得牙关都在打颤:“你们……你们不是杨家人吗?各位好汉,我可以给你们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

袁彬拍了拍自己的明光甲,笑着问道:“老赵啊,这东西认得吗?”

“明……明……明……你们……”赵明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爷爷是袁彬,这位是岳谦,那位是季铎,能被我们抓,你也不算冤了。”袁彬将袜子拿了出来,塞进了赵明瑞的嘴里。

审讯等上了岸再办,他们将会到舟山补给之后,乘船至密州市舶司,送至京师。

很难想象,天底下,会有这种万里追命的家伙在。

李宾言依旧在观星,他忙完公事之后,就会仰望星空,一直到子时才会休息。

贝琳在算岁差,对于新的历法,他有自己的很多的想法,而且皇帝陛下还特许了钦天监配合新历法的编纂。

唐兴又不知道去哪里撒野去了,李宾言对这位三皇子的外公,也是无奈,京师花天酒地不好吗?

李贤人在松江市舶司,收到了陛下的份子钱……

数量很多,高达十枚银币,能买一千斤猪肉了,还有一枚银制的长命锁,这个东西是御制制式,又名朱索。

上面有平平安安四个字,还挂着五个小铃铛,颇为精巧。

最主要的还有一份陛下的亲笔敕谕,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喜得贵子,平安久长。

这份亲笔诏书,就不是多少斤的猪肉能去衡量了。

玉娘刚刚哄睡了孩子,拿着那长命锁笑着说道:“玠儿会抓东西了,拿着那长命锁,可劲儿的乐,可高兴了。”

“对了,我去见过周府的那个姑娘了,她人蛮好的。”

刘玉娘说起了周济的女儿,最近李贤报备继室,报的是刘玉娘。

周济是安庆府的知府,素有贤明,李贤因为国事挨骂,因为家事还被人指指点点,周济感谢李贤的救命之恩,就决定把女儿嫁过来解围。

但是李贤自始至终都没同意。

李贤听闻刘玉娘如此说辞,摇头说道:“你见她干嘛?陛下给孩子赐了一枚长命锁、份子钱还有这八个字,我自己的家事,他们还能管得住?”

“爱怎么说怎么说呗,虱子多了不痒,我怕他们说?”

在明中期的风气里,别说像头皮痒、水太凉的钱谦益娶柳如是那样的娼妓过门,就是刘玉娘这等养家民籍,出身烟花世界的女子,娶了去,说出去都是让人耻笑的事儿。

李贤要立刘玉娘为继室,连刘玉娘都不愿意她的官人为难,便去见了周济的女儿。

“何必呢,玉娘不在乎。”刘玉娘摇头说道,她不在乎这些,现在孩子有了。

刘玉娘更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轻松一些,国事被骂也就算了,家事还要被人说,玉娘不希望她的夫君为难。

李贤突然大声的说道:“我在乎。”

被人骂的滋味儿并不好受,李贤当然懂娶了周济的女儿,这种家事被人指点的风力,立刻就会消失。

“官人……”玉娘笑着说道:“官人有这份心,玉娘就很知足了。”

李贤摇头说道:“不,他们就是借着这个事,逼我跪下罢了,我偏不跪,陛下说的对,妥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第四百一十三章 我欲借剑斩佞臣,黄金横带为何人

刘玉娘看着自己的夫君,李贤平时是个不喜形于色的人,很少动怒,很少发火,似乎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

但是李贤的大声说话,很显然,他很在乎这件事,似乎不做对他来说就是此生憾事。

顶着朝中非议,立她一个风尘出身的女子为继室这件事。

刘玉娘无奈的说道:“过刚易折。”

“想不通你们这些大男人,为何要豁出命,去维护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甚至你们自己都说不明白的东西。”

“但是,玉娘很欣喜,你还是这样的你。”

李贤摇头笑着说道:“那不是似是而非,那也不是不清不楚。”

“无论是斗斛、权衡、印绶、仁义,这些都是可以说明白,讲清楚的道理。”

立玉娘为继室,对李贤很重要,这是李贤的仁义,如果这件事不做,他就会永远陷在是我、有我的人生境界里,永远无法达到无我的境界。

玉娘还是不太懂李贤的坚持,但是她觉得这样的李贤,才让他仰望。

李贤眉头紧皱的说道:“我要出门办事了,你最近不要出门,市舶司有京军在,最近可能会有点乱。”

玉娘拉了一下李贤,疑惑的说道:“这都子时了,你要去干什么?”

李贤十分郑重的说道:“抓坏人。”

“你知道吗?我们维护的那些道理,归根到底,就只有四个字,天公地道!”

李贤走出府门的时候,门外是无数的火把,这些都是京军,他关上了自己的家门,转过身来,翻身上马,声嘶力竭的吼道:“出发!”

为什么要在子时?

为了将所有的人一网打尽,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李宾言依旧站在观星楼上仰望星空,心怀宇宙的李宾言为了更舒服的仰望苍穹,制作了一把躺椅。

其实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松江府是个比较爱下雨的地方,今天虽然没有雨,但是天空阴霾,观星条件极差。

李宾言听到了漏刻的声音,站了起来,看到了松江府市舶司的军卒们的火把如同燎原之势头,奔赴远方。

事实上,在李宾言看不到的苏州府、应天府、扬州府、宁波府等等,大明的京军同样在行动。

李宾言一直站在楼上,此刻的他,不再心怀宇宙,而是看向了地面,他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这个老好人这种情绪很少,即便是被响马逼的狼狈不堪,斯文扫地的时候,李宾言都没有憎恶过响马,因为响马的根源还是山东的那另外一片天,孔府。

李宾言握着凭栏,眉头紧蹙的说起了过往:“贝琳,有的时候,我很迷茫,说起来其实蛮可笑的,我当初在盐铁会议上多有妄言,陛下和诸部明公们,时常笑我蠢笨憨直。”

“因为当时我很蠢的提议在南京设立一个铸币局,甚至还提议让势要豪右之家跟陛下一起压印御制银币。”

“当时我真的觉得他们都是诗书礼乐之家,那不是大明的左膀右臂吗?”

贝琳笑着说道:“李巡抚当初闹得笑话,都传到南衙来了,人人都说李宾言憨直,却有狗屎运。”

李宾言叹息的说道:“我以为我在谭城水驿、崮山马驿、昌平马驿被围杀的时候,我已经看清楚了他们的面目,但是我完全没想到,他们原来如此的可恶。”

昌平马驿在兖州府外,正是在那至圣先师的首善之地,李宾言遭遇了人生之中,最危险的一次围杀。

有倭寇在兖州府外,围杀大明钦差大臣。

当时李宾言以为自己已经看清楚了这帮人的真正面目,但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还是高看了他们的底线。

贝琳有些奇怪的问道:“李御史,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宾言此时背对着贝琳,贝琳完全看不到李宾言的眼神,如果看到,他一定会吓出病来,李宾言的眼神里充满了暴戾和一种压抑到了极点的愤怒。

李宾言语气平稳,十分平淡的说道:“咱们的陛下喜欢划出道来,把事情讲清楚讲明白。”

“做什么事儿之前,都会讲清楚,苦口婆心的说,你们不要这么做,这么做陛下会生气,你们小命不保,家里人还跟着倒霉。”

贝琳认真的思索了许久,他是南衙人,虽然陛下有很多的传说,但是这些传说,毕竟离的太远了。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道:“就像当初太祖高皇帝,作铁榜申诫公侯不要违法乱纪,公侯优游享富贵,陛下的势贾食租死安逸?”

李宾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无数奔走的大明京军,低声说道:“这次的行动是我一手安排的,会抄家、破户、籍家、斩首、流放。”

“当时打仗之前,我召集了三位商总,陛下的圣旨里有告诫商贾的内容,要求他们莫要自误。”

“其中就有一条,不许在官办扑买的军需之物中,以次充好,缺斤少两。”

贝琳回想了下说道:“当时李巡抚还贴出了告示去。”

李宾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把永乐剑,这是陛下赐下的尚方宝剑,陛下一直没收回去,他没想到又有用到的时候。

李宾言颓然的叹了口气说道:“华亭王家,三槐王氏南渡,世代居住在华亭东门,世代经营药铺。”

“这次我大军订购了四万银元的药物,催促三次,方才交货,却用琉璃片瓦,发霉药材滥竽充数。”

“华亭县令崔崇思负责押解,行贿转运司大使陈新立等人,最终居然把这批货交到了大军库房之时才被察觉。”

贝琳呆滞的问道:“瓦片、发霉药材?疯了吧。”

李宾言摩挲这手中的永乐剑,三尺长剑适合腰挂,但是因为是天子所赐的尚方宝剑,他其实很少挂在身上。

今天他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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