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471章

作者:吾谁与归

“甚至他们要为这些胁从军,付出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去维持,没有人愿意攻打君堡,因为没有人愿意来送死。”

“三十三次的守城之战,给君堡留下了无法修复的伤口,但是这些伤口,就是君堡永不陷落的最好证明!”

君士坦丁堡,历来大规模征战,三十余次。

除了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君堡因为疏于防范,被“自己人”攻破以外,君堡从来没有被正面突破过。

萨珊波斯人、阿拉伯人、埃及人、罗姆人、蒙古人、奥斯曼人,都在这座城池之下,留下了尸山血海,却无法拿下摘下这颗明珠。

这样的战绩之下,在整个泰西的世界里,攻打这座永不陷落的城池,需要莫大的勇气。

即便是君堡已经被奥斯曼团团包围,可是在奥斯曼人中,大多数并不愿意到叹息之墙下送死。

这也是朱斯蒂能够取得如此胜利的原因之一。

朱斯蒂终于站不住了,滑倒在墙上说道:“奥斯曼人想要取到红苹果,还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红苹果,是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外查士丁尼铜像手中权杖之上的红色铜球。

那意味着统治世界的合法性。

“我们是不是可以联合统治那不勒斯的阿拉贡王国?让阿拉贡驰援一下君堡?”朱斯蒂问了一个问题。

君士坦丁无奈的说道:“如果宽宏的阿方索五世肯过来驰援,我可以把我的王冠和紫袍交给他。”

“但是阿方索五世,他怕影响到与奥斯曼的贸易,提出了要我的王冠和紫袍,我早就猜到了,让使者告诉阿方索五世,如果有胆子,就到君堡来取,只要他能守住君堡,我就把王冠和紫袍给他。”

“可是,他不敢。”

阿拉贡王国,是法兰克人建立的王国(今西班牙安道尔地区),法兰克人要罗马的王冠,君士坦丁答应了,只不过要让他们到君堡来取。

可是阿方索五世,犹豫再三,没有胆量来到君堡取走王冠。

朱斯蒂已经累得没有了力气,法兰克人,要是有勇气支援君堡,那就不是法兰克人了。

朱斯蒂继续说道:“法提赫是一个残忍而冷血的暴君,他杀死了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

“法提赫唯一的兄弟,也就是奥尔罕,躲在君堡之中,我们现在派出使者,和奥斯曼议和,可以把这个法提赫的堂兄,送还给法提赫,让他处决他的堂兄。”

“我们不能因为法提赫的残忍,而否认他是一个远超常人的判断能力,这次的海战胜利,并不能改变战局,君堡必须要战,但是要用战斗取得和谈的筹码。”

“四艘克拉克帆船,带来了希望和补给,但是我们要知道,他们有二十万人,法提赫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为了进攻君堡,准备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朱斯蒂嘴上说的是君堡永不陷落,但是奥斯曼人实在是太多了。

守城的人只有八千人,一旦奥斯曼人找到了破局的方法,君堡危在旦夕。

君士坦丁当然知道,不是朱斯蒂没有勇气,如果他都没有勇气,那世上就没有任何人,拥有勇敢这一美德。

朱斯蒂从遥远的热那亚赶来,将所有家产变卖,来到君堡,在敌人五百倍于己方的实力对比之下,朱斯蒂都没有怯懦。

他的议和的提议,君士坦丁认真考虑之后,十分确认的说道:“我可以把奥尔罕送还给法提赫。”

“无论什么条件,罗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可是我们应当找谁,去说服那个残暴的法提赫呢?”

朱斯蒂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笑着说道:“四大维齐尔之首的钱达尔勒·哈利勒帕夏,可以联系他。”

维齐尔,是大臣的意思,在奥斯曼王国的国王之下,有四个维齐尔,而哈利勒帕夏是维齐尔之首,也是保守派的代表。

“好,你快去休息,我这就联系他。”君士坦丁驻足远眺,派遣了几个卫兵,带着自己的亲笔书信去寻找和平的可能。

和谈开始推进,顺利的出乎了君士坦丁的预料。

哈利勒帕夏在奥斯曼的威望极高,也算是三代老臣。

在充满了血腥的奥斯曼王国的权力更替之中,连王子都无法幸免,能够做到三代老臣,哈利勒帕夏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哈利勒帕夏发挥了积极地作用、奥斯曼人的作战意志并不是很强、君士坦丁堡的威名犹在、大明远征军就在奥斯曼人的身后,这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和谈开始稳步推进。

奥尔罕被安放在了船上,送到了奥斯曼的军营之中。

次日,法提赫命令近卫军,摘下了奥尔罕和哈利勒帕夏两个人的脑袋。

哈利勒帕夏的罪名是通敌。

“我就不该相信这个魔鬼,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诚信!”君士坦丁愤怒至极。

在和谈有序推进,君士坦丁交出了人质之后,法提赫撕毁了所有的约定,进攻依旧在持续。

朱斯蒂满是懊悔的说道:“这都是我的错。”

“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没关系。”君士坦丁不是一个不承认自己失误的人,他很是知耻。

一个卫兵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声的喊道:“陛下!奥斯曼的船进了金角湾!”

“是铁链和船障被清除了吗?”君士坦丁面色剧变,惊骇至极的问道。

卫兵惊恐的说道:“并不是,他们在陆地上开船,闯进了金角湾!”

“在陆地上开船?”君士坦丁呆滞的问道。

旱地行舟,实在是太让人出乎预料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势与罗马同生同死

君士坦丁在月桂宫中,人已经变得呆滞了起来,他难喃喃自语的说道:“在陆地上行船?”

木材、绞索、滑轨、油料、拖拽的农夫,这些字眼在君士坦丁的脑海里闪过。

这些组合起来,就是法拉赫能做到的原因。

君堡建立以来最大的危急来了,船障堵塞的金角湾,第一次敞开了它的大门。

永不陷落的君堡,终于要陷落了。

朱斯蒂惊骇至极,他快速的跑向了北面的城墙,奥斯曼人的新月旗,飘荡在了海面之上。

脆弱不堪的北面城墙,被如同潮水一般的敌人进攻着。

他已经全然明白,那个狡诈的君王法拉赫,从头到尾,就没打算任何议和的举动!这旱地行舟,从割喉堡而上的船只,显然是早有预谋!

法提赫决心已定,势要攻破这座城堡,然后毫无阻力的开始自己的扩张之路。

朱斯蒂没有功夫去思考法提赫的决心,到底有多么的强烈,他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加入了战场。

“为了荣誉!”朱斯蒂淹没在了人潮之中。

即便是面对如此的攻势,作为守城方的优势依旧极大,朱斯蒂艰难的打退了北侧的进攻。

面对数倍于敌的自己,朱斯蒂再次用自己的能力,赢下了这场突袭作战。

朱斯蒂瘫软在城墙的墙垛之上,他在观察着城外的军团,奥斯曼人最精锐的那支军队,还没有出现。

耶尼切里近卫军团。

那是一支可以决定战场走向的军队。

奥斯曼人准备了八十六门火炮,包括一门半人粗细的超重型火炮,乌尔班大炮。

乌尔班,是一名匈牙利人,他是一名铸炮师,因为巴尔干地区的战争阴云,乌尔班逃到了君堡。

可惜君士坦丁自己都穷困潦倒,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一些卫兵的薪水,只能用圣宫里的银质餐具去支付。

乌尔班不满足于君堡的贫穷,最终投靠了奥斯曼人。

乌尔班大炮轰鸣的时候,空气都被撕裂了。

奥斯曼人的八十六架火炮,给战争带来了许多的变数,过去坚固的城墙,在火炮的威力之下,被打出了整整九个缺口。

朱斯蒂是一名擅长防守的大师,在闯荡泰西的这些年里,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的炮兵阵,炮火,能给城堡带来如此巨大的伤害。

但是朱斯蒂依旧防守住了敌人连绵不绝的进攻。

他是防御大师,他从来没有辜负过自己的名声。

血月升起。

在距离君堡不到两千里的地方,库瓦火山正在它最活跃的时候,超过了二十五千米高的火山灰,被持续喷发入了大气之内。

月亮在火山灰之中,变成了血色,树木停止生长,粮食开始欠收,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

朱斯蒂看着天空的月亮,那一弯新月,就如同奥斯曼的旗帜一样,这预示着君士坦丁堡要迎来他的终局了吗?

“守不住了。”君士坦丁穿着紫袍,来到了狄奥西多城墙,他刚刚去了伤兵营看望了伤兵,又在城头之上巡视了一圈,尤其是被火炮轰破的地方。

无数的民夫,趁着带有血红的月色在努力的修补着被火炮、投石机砸坏的城墙。

君士坦丁鼓舞卫兵们的士气,此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君士坦丁露出了一丝疲惫,不再强振精神。

“我的妻子被法提赫所杀,我从未想过报仇,只希望能守住罗马最后的城池。”君士坦丁拍了拍墙壁说道:“听说大明的皇帝六年前,也曾经站在城头上,和他们大明的军卒同生同死。”

朱斯蒂的确是知道一些关于大明皇帝守京师的消息,不过太过于遥远,他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他摇头说道:“那不一样。”

君士坦丁点头说道:“是啊,不一样。”

“大明有二十二万的民兵,被调集守城,他们有两万的骑士,训练这些民兵。而我什么都没有。”

“他们在城外打败了敌人,守住了城池,然后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了他们的敌人。”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连这座城池都守不住了。”

大明老营的京营老兵,是训练京师之战参战的备操军和备倭军的中坚力量,他们很多人都升任了庶弁将,有超过三千人是天子门生。

君士坦丁将其理解为了骑士,他们忠诚,他们勇敢无所畏惧,他们正直,他们敢于牺牲,他们的灵魂如此的炫目。

可惜,君堡没有骑兵,更没有拥戴他这个皇帝的罗马人了。

在冬序之下,无数的罗马人逃离了君堡。

罗马,要亡了。

君士坦丁拍了拍城墙的墙垛,满是感慨的说道:“而且大明皇帝太富有了,尼古劳兹最后一次传来的消息,大明的军队之中,每三个人就有一副甲胄,而且还有一支两万余人的板甲骑兵。”

朱斯蒂目光一拧,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上空,出现了一层明亮的光晕,如果是平日,他会疑惑这是不是神迹。

可现在,他无暇顾及这种奇景。

他不是在看这种教堂顶部的光晕,而是看向了城外。

“他们来了。”朱斯蒂拔出了已经满是伤痕的长剑。

奥斯曼人趁着月色发动了夜袭,西侧的狄奥西多城墙外全是敌人,而金角湾的船舶再次释放了舢板,无数的敌人开始向着七层楼高的城墙,发动了冲锋。

朱斯蒂准备作战,他看着君士坦丁说道:“陛下,去水宫吧,没人能找到你。”

君士坦丁却摇了摇头,将自己的紫袍脱下,露出了里面的甲胄,抽出了长剑说道:“我与你同去守城。”

“我和罗马同生、同死!”

君士坦丁将紫袍折叠好,加入了守城军之中。

奥斯曼人在西侧,从九个地方开始了攻打,而北侧还有三个战场。

如果,如果再给朱斯蒂三千人,他完全有信心守住城池,他接连获得了无数次的胜利,证明了他强大的军事实力。

可是奥斯曼人,真的是太多了。

奥斯曼人最精锐的军团,耶尼切里军团加入了战场,他们攻陷了凯尔卡门,打通了西侧和北侧战场的通道。

四处都是惨叫、四处都是哀嚎、四处都是血泊,战场上,最多的就是死人。

七层楼高的三层城墙,阻拦了一下人潮涌动,密密麻麻的奥斯曼人,如同蚂蚁爬上了城头。

弓弦震动和火炮的轰鸣终于停下,更为惨烈的近战展开了。

耶尼切里军团自西北角向南,如入无人之境的冲杀着,缺口越来越大。

君士坦丁浑身是血,他和朱斯蒂已经撤离了狄奥西多城墙,因为那边已经完全失守了。

他看着身受重伤的朱斯蒂,惨笑着说道:“走吧,我亲爱的朋友,威尼斯商人虽然应该吊死,但是他们收了钱还肯办事,现在马尔马拉海上有条船。”

几个卫兵将朱斯蒂抬了起来,抬向了船舶的方向。

这是君堡最后的生的机会。

君士坦丁始终没有辜负他的朋友,将这个唯一生的机会,让给了朱斯蒂,而不是自己坐船逃生,当一个流亡皇帝。

朱斯蒂想要挣扎,可是几个卫兵抬着他,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朝阳升起,狄奥西多城墙,四十四里被悍不畏死的奥斯曼人,打开了九个破口,奥斯曼人已经涌了进来。

没有什么奇迹诞生,更没有救世主来拯救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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