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谁与归
轻咳一声,是提醒,更是一种尊重,人吓人吓死人,兴安从来不会在朱祁钰批阅奏疏的时候,大呼小叫,冉思娘在做正事,吓小娘子一激灵,固然有些趣味,但这位美人刚刚立了大功,还是泰安宫名副其实的财神爷。
“夫君何时来的?”冉思娘还是被吓了一跳,将手中的题本藏在了身后。
“你为何要叹气?今天不是刚领了奇功牌吗?”朱祁钰有些好奇的问道。
冉思娘的这个反应,不像是领了奇功牌欢天喜地的模样,要知道,冉思娘可是大明第一个领奇功牌的嫔妃!
这要是皇后无子,这冉思娘仅仅凭这奇功牌,都能搏一搏皇后大位,给儿子博个太子位出来。
冉思娘咬了咬嘴唇,面带犹豫的将题本递给了自己的夫君,低声说道:“陛下,臣妾大疑惑……”
朱祁钰拿住了题本,冉思娘却紧紧的握住不可撒手,僵持了片刻,在朱祁钰打算放手的时候,冉思娘才松开了手。
“写的什么,让娘子如此慎重?”朱祁钰来到了书桌前,看着题本,这题目都让朱祁钰面色凝重了数分。
《人药论》
朱祁钰的目光极其凌厉的看向了冉思娘,面色五味成杂,有惊讶冉思娘的大胆,有惊讶冉思娘在医道上的一路绝尘,更隐隐有杀意在脸上浮现。
《西游记》里,唐玄奘唐僧是个老好人,是那种以肉饲鹰的佛陀,在西行的路上,唐僧因为孙悟空杀匪寇训斥孙悟空,还把孙悟空赶跑了,致使自己身陷囹圄,但即便得救,唐僧还是那个老好人。
就这么一个老好人,在途径比丘国的时候,也是圣僧怒起杀心,因为比丘国的国王和狐狸精纵欲,得了重病,要一千一百一十个男孩的心肝做药引。
这应该是西游记的作者在讽刺嘉靖皇帝用少女经血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朱祁钰为何会对宠冠后宫的冉思娘突起杀心?冉思娘这本《人药论》,大抵就是类似的做法。
瘟疫四起,用康复者的血做血清,治愈疾病,这就是冉思娘人药的核心内容,而这人药,还必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清白女子,因为这些女子的血清更加纯粹,注射治疗后,感染其他病症的可能性极小。
清白,就是干净。
这里面就涉及到了一个可怕的伦理问题,这些清白女子,到底是康复者,还是被康复者?
这种疗法,发展到最后,会不会变成京中闹了风寒,就把这些女子拉过来,让她们感染上风寒,等到她们康复后,抽血,析出血清,而后留药备用?
皇帝能用人药,衙内们、势要豪右们、老爷们,这人药能不能用?到时候,一起瘟疫,就把清白女子们强行感染,抽血析出血清来,会不会发生?
会,而且一定会。
抗蛇毒血清是怎么制作的?
用养的蛇的放毒一点点注入小马驹的体内,不断加量,直到小马驹血清里的抗毒素(特异性抗体)浓度达到了一定标准,才能使用,而这些干净的小马驹,就是清白女子。
朱祁钰是物理意义上的人,他前段时间还因为倒春寒,染上了风寒,歇了六七天才缓过劲儿来。
率兽食人,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吃人。
冉思娘本来有些委屈,夫君的眼神格外的陌生,但她的面色逐渐坚定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朱祁钰说道:“臣妾本可以瞒着陛下的,但是臣妾既然敢给陛下看,那就是臣妾问心无愧!”
“臣妾是太医,更是陛下的妃嫔!臣妾比陛下更希望陛下健康,而不是一个风寒,就患得患失。”
“是,吸人精血的莫不是妖魔鬼怪,臣妾就是个妖妇!但是,但是……”
冉思娘虽然极其坚定的认为自己没错,但是说着说着,还是把自己给急哭了,她表达不出来,但是她想说的话很多很多,上次陛下偶感风寒,就歇了几天,那时候人心惶惶,解刳院众人甚至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万一皇帝龙驭上宾,解刳院的大医官们,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到菜市口砍头。
大明新政,皆担负在陛下的肩膀,多少人渴求着、盼望着,大明皇帝早一日龙驭上宾?等待着太阳下山,百鬼夜行?
而作为皇帝的太医、作为朱祁钰的妻妾,冉思娘要保证自己的夫君,不会被疾病击垮,而这种抗毒素血清疗法,是冉思娘能想到的唯一的、行之有效的办法,确实可能会伤害到陛下最在乎的百姓,可是在景泰十四年七月,冉思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朱祁钰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柔和,拿起了桌上的钢笔,在题本上写了几个字,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咱问你,这解刳院是谁立下的?咱立的,无论什么样的骂声,咱都担了,还怕这点坟头上的垃圾吗?”
朱祁钰看着自己的字迹,笑着说道:“岐圣门庭,医者仁心。”
病毒感染血清疗法可以用于治疗病毒感染,如乙肝、甲肝、流感等;
细菌感染血清疗法可以用于治疗细菌感染,如肺炎球菌、炭疽菌、鼠疫杆菌等;
真菌感染血清疗法可以用于治疗真菌感染,如念珠菌、曲霉菌等;
寄生虫感染血清疗法可以用于治疗寄生虫感染,如疟原虫、弓形虫等。
除了这些,血清疗法这条科技树上,还有人类抵抗疾病最重要的一种手段,疫苗。
鼻苗法到牛痘术,乙肝、甲肝、白喉等等疫苗,都是这个科技树上的成果,朱祁钰不会为了一点坟头上的垃圾,放弃整片森林。
解刳院,是他朱祁钰下旨设立的。
“陛下……不生气了?”冉思娘眨着大大的眼睛,略有些疑惑的问道,她还以为陛下会大发雷霆,但是夫君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宠爱,她是万万没想到,陛下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这个妖妇?
她的这本题本,何其的离经叛道?她自己最清楚,她甚至都做好了被陛下一怒之下直接拉出去沉井的打算。
哪怕是沉井,她也要上这本题本。
朱祁钰将冉思娘拉到了怀里,用手给冉思娘擦干净了眼泪,刮了刮冉思娘的鼻尖,满是笑意的说道:“本就没有生气,朕从来不会因噎废食,你不做,就没人做了吗?跟个小丫头一样,哭哭啼啼。”
“什么小丫头,都三十多岁了,人老珠黄了。”冉思娘双手环抱住了朱祁钰的脖颈,她还以为今天会失去夫君的宠爱。
朱祁钰低声说道:“你这皮囊,哪里哪里都滑嫩可口?哪里有老这一字?让咱看看,珠黄不黄。”
“哎呀,夫君……”冉思娘抱得更紧,这夏天穿的衣裳,本就轻薄。
第九百八十三章 大明皇帝的思维跃进
朱祁钰对冉思娘并没有什么憎恶之心,人药药人,一个新的现象出现,就应该用新的规章制度去约束,而不是因为畏惧,就停止前进的步伐。
次日的清晨,朱祁钰起身,冉思娘的手抱的很紧,她显然很没有安全感,整个人蜷缩着身子,紧紧的抱着她的夫君,连秀美的脸庞,都是眉头紧锁,愁云惨淡。
朱祁钰抚平了冉思娘额头拧起的疙瘩,她的梦,显然不是什么好梦。
“咱要去廷议了。”朱祁钰开始了起床,宫内并没有一长串的尾巴伺候,后院的大别墅,是朱祁钰最自由的地方。
“夫君……”冉思娘自然是醒了,抓着朱祁钰的胳膊,甜糯糯的叫了一声。
朱祁钰看着冉思娘颇有再战一次的打算,只觉得腰眼发酸,昨日的冉思娘到底是有些狂野了,他立刻坐起了身子说道:“再不走,就迟到了,抗蛇毒血清已经制作好了,这数月宁妃千岁总是临幸解刳院,是不是该临幸一下夫君了?”
“那我等夫君回来。”冉思娘脸上腾起了一丝红晕,她想起了昨日自己策马奔腾的狂放,小别胜新婚,再加上一些不安全感,自然是能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直接奔着一次吃完,日后再吃不到的心态去榨,这铁牛也得变成软脚牛。
“嗯。”朱祁钰穿好了曳撒,他既然还要去廷议,自然还有能力爆浆,他用过了早膳,踩着清晨金色的黎明驾临大明皇城文华殿,开始了每日的廷议。
太子朱见澄带着个小板凳,坐在朱祁钰的身后,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看,只需要听,在下了朝之后,对今日廷议进行总结,就是太子朱见澄的必修课。
胡濙并不认为极其聪慧的朱见济是太子的人选,太子之位,自古以来就极其危险,这个位置上的人,绝对不能聪智近似妖,因为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因为太子是整个天下距离皇位最近的那一个,这个位置上的人也不能太平庸,否则皇帝会越看越不顺眼,最终导致父子相隙。
在胡濙看来,不是那么聪明的朱见澄,是极佳的人选。
“刑部尚书俞士悦,朕这里有几份案卷,俞尚书看看。”朱祁钰从桌子上拿出了数份奏报递给了于谦,于谦看完之后,面色凝重的递给了俞士悦。
俞士悦眉头紧皱的看完,略微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于谦,又看了看陛下冷峻的面色,俯首说道:“臣愚钝,这几份案卷,皆依大明律而判,是有什么问题吗?”
于谦捏了捏眉心,侧着头对俞士悦说道:“倍之。”
“倍……倍……倍……之?”这俩字一出,俞士悦的牙关都在打颤,在他眼里,满是和煦的陛下,立刻变成了真武大帝模样,似乎随时就要将他的命取走。
二十七廷臣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俞士悦,尤其是都察院总宪贺章,一只手的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大明首先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的就是贺章。
当年贺章前往川渝任巡抚,临行前和刘吉吃酒,在人生的岔路口,贺章叫嚣着皇帝有什么难对付的?倍之可破万法,贺章在那个岔路口,终究是没走进死胡同里。
陛下的刀极为锋利,砍九族也不在话下。
所以于谦于少保倍之这二字一出,连大明正二品的刑部尚书俞士悦都直接麻了,吓的。
俞士悦可不想进解刳院。
朱祁钰一看这气氛,脸上冷峻变得和煦了一些开口说道:“于少保,于少保,收收神通,你看你俩字差点把咱大明的刑部尚书给吓背气了,俞尚书,于少保是在提醒你,小心有人在这方面做文章。”
俞士悦只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一样,将手中的案卷又翻看了一遍,才抬头说道:“陛下的意思是,有人在试探?”
“嗯。”朱祁钰看出来了,俞士悦要人提醒才能看得出来,是因为朱祁钰对倍之这俩字多少有点过敏。
一见过度保护,立刻想到都是生意,立刻想到利益输送,立刻想到利益团体,立刻想到以偏概全,立刻想到谋求特权,朱祁钰的想象力,惟在倍之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大抵是朱祁钰见多了妖魔鬼怪,而于谦在地方履任二十五年,也见多了牛鬼蛇神,所以,于谦能够通过这几卷案例,很快的洞悉到有人在试探。
朱祁钰想了想解释道:“好了,我们来看看这几件案例吧,司法的核心原则之一,便是保护弱者原则,但是这几件案子,处处出现了过度保护,就以这本案例而言。”
“十四年三月初三,大名府富乐院一女子乘车前往元宝山参加诗会,此女子名叫张香儿,车夫陆严,行四人称陆老四,路上香儿频繁催促,陆老四自觉得路熟,便抄了个近道,这张香儿,一看不是熟悉的路,还以为陆老四起了歹心,便从车上跳了下去,摔折了腿。”
“这陆老四见状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把张香儿抱上了车,送到了大名府惠民药局救治,这张香儿才算是保住了性命,否则这血流如注,活不活还两说。”
“这张香儿把陆老四告到了大名府衙门,告诉陆老四意图恃强而奸要欺凌于她,这陆老四是百口莫辩,张香儿立刻问陆老四是不是抱了她,陆老四送张香儿就医的时候,的确是抱了张香儿。”
“这按照咱大明律法,该怎么判?”
俞士悦俯首说道:“恃强而奸,罪者绞,未成,配五百里。折伤,罪者绞。”
朱祁钰将手中的案卷传了下去说道:“按照大明律法规定,陆老四这是未遂折伤,按律当绞,这案子就送到了朕眼前来,朕左看右看,这案子判的不对,但是律法核心原则的确是保护弱者。很显然,但从这个案子来看,陆老四是男人,孔武有力,正值壮年,是强者,这张香儿是女人,弱不禁风,是弱者。”
“大理寺卿注曰:不可,刑部尚书俞士悦书押曰:恐有隐情。”
大理寺卿俯首说道:“陆严未遂,且未曾折伤张香儿,张香儿乃是自己摔伤,此案,不可判绞。”
俞士悦终于是挺直了腰板说话,他俯首说道:“臣让按察查验,发现了隐情,这案子不能这么判。”
“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陆老四,到底有没有打算欺辱张香儿呢?”
“大名府富乐院是什么地方?是那些个赎身的娼妓聚集之地。”
“张香儿本是娼妓,不过却是赎身的娼妓,给这张香儿赎身的是大名府有名的葛大官人,张香儿是葛大官人养在富乐院外室,所以,这案子里,看似陆老四是强者,其实不然,这葛大官人才是强者。”
“再说到陆严,为人素来忠厚、老实巴交,家中儿子刚刚过了童试,是秀才,这陆严的婆娘赵氏,虽然泼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妒妇,但持家有道,这陆严前些日子刚在顺天府买了一处民舍,衣食住行皆无虞,陆严为何要如此行事?”
朱祁钰又问道:“那万一真的是陆严见色起意呢?”
俞士悦赶忙答道:“陆严的婆娘赵氏闻名十里八乡除了妒之外,便是美貌了。”
“这葛大官人曾经差人从中分说,若是这赵氏肯从,依了这葛大官人的愿,这案子自然不会判绞,若是不肯依,这案子即便是不判了绞,也要流放,到时候这陆严的婆娘赵氏,还是得依。”
朱祁钰再问:“大名府知府是朝廷命官,为何明知此案有如此大的错漏之处,还呈送到这大理寺,意欲何为?”
王翱听闻陛下询问,翻动了一下自己的备忘录说道:“大名知府刘守义,去年十二月,有按察御史劾其畜养外室,目前已经查实确有其事,查实的还有刘守义花销不菲,出手极为阔绰,言身家厚实,但其父不过是良田百亩,算不上大富大贵,绝对撑不起他那般花销。”
“臣个人以为,以经验而谈,刘守义必然有经纪买办居中代持,这葛大官人有煤井十二口,乃是盗挖,未曾稽税,工部矿监并未准许其采挖煤燋。”
被他王翱盯上的家伙,就没有逃脱的,他虽然说的是个人认为,经验而谈,几乎等同于板上钉钉,这个刘守义必然有问题,只是皇帝面前,话不能说的太满。
即便是朱祁钰不问这个案子,刘守义要绞陆严,也绞不了,大理寺不同意,刑部也不同意,即便是皇帝不过问这个知府,王翱也能把他给揪出来。
当这个案子连朱祁钰都觉得有不对劲儿,那一定会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朱祁钰看着所有的廷臣说道:“打着保护弱者的旗号,其实是在欺负弱者,其实不过是为了生意,看似是权力的小小任性,却是相映成林的利益集合,而且还想要打着保护弱者的旗号,站在正义的一方,谋求特权之余,对司法司务,指手画脚,为自己谋求更多的权力。”
“这不是在试探倍之,是在试探什么?”
在后世,全球最大的动保协会的背后是全球四大皮草行和宠物用品供货商,打着保护动物的旗号,其实就是在做垄断的生意罢了。
这是倍之,看似是在加倍保护弱者利益,但是抽丝剥茧,一层一层的剥开之后,都是血淋淋的真相。
在朱祁钰手中,这样的案子,还有数本,大明的势要豪右们,正在小心的试探着倍之的边界。
试试就逝世。
“仅仅是在司法这个层面吗?再比如户部主持的劳保局,最近也在面临着这样的问题。”朱祁钰认真思考了一番,想起了之前冉思娘的讲的一种江湖骗子行医的骗术。
“话说在云南永宁府有一个神医,有一种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名叫百花丹,只是这百花丹讲究一个缘分,什么样的缘分呢?”
“春天白牡丹的花蕊取正中那一丝,夏天开的白荷花去花蕊正中的那一丝,秋天的白芙蓉取一丝,冬天的白梅花取一丝,这也就只是药引。”
“这主药要是春分的梨花花蕊,要在春分这日下满了十二毫深的雨水,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毫时候,才能取主药。辅药却是那谷雨春牡丹的花蕊正中那一丝,也是要谷雨那天下十二毫的雨水,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这还不算完,二十四节气每一日都要降雨十二毫,取雨水炼丹,才能得到这百花丹来。”
“这病人要是能等到这么多的巧合,早就病死了。”
“咱们劳保局劳动保障,就跟这百花丹一模一样,流程越来越繁琐,需要书押的人越来越多,执行起来千难万难,百般推脱,这工匠们想要自己的劳动报酬,不是要不到,但是得很久很久。”
“多数工匠都选择另寻出路,这么一直纠缠下去,势要豪右等得起,工匠们一家几口,张着嘴等着吃饭,耗得起吗?”
“真就是一点都不怕。”
朱祁钰此言一出,群臣缄默,糊弄陛下,哪里有那么好糊弄的,陛下眼不瞎、耳不聋、心不盲。
“咱们这里烂一点,咱们大明就得烂一片,朕时常警醒,诸位也每日三省吾身,散了吧。”朱祁钰挥了挥手,示意今天的廷议结束。
“臣等告退。”一众群臣心有戚戚的见礼,弯着腰退着走出了文华殿。
于谦没走,显然是有话要说。
“陛下,臣倒是以为这大名知府是个个例。”于谦端了端手,颇为确信的说道。
大明虽然有些烂,但是还没有烂到一无是处的地步。
陛下真的只是骂人吗?就以今日劳保局流程繁琐之事来说,若是一定时间内不解决,陛下一定会下旨催促,若是还没解决,陛下就会亲自把这劳保局给砸烂了,把户部衙门放在坑里,任人践踏。
“海量个例吗?”朱祁钰笑着问道。
“陛下……”于谦一时语塞,他的君主心中对文官的偏见,拧着的那个疙瘩早就成了死结,根本就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