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谁与归
朱祁钰虽然老是觉得徐有贞故意收十四个学生,就是为了比他的十三缇骑多一个,就是跟他在置气!
可是徐有贞已经入了土,朱祁钰也没有多计较。
宽容的大明皇帝,仍然命人在大桥的桥头,立了两个雕像,第一个雕像是徐有贞目光深远的望着长江,而第二个雕像是徐有贞在河套,穿着短衫麻衣,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扛着一根长杆的模样。
时年五十二岁的大明皇帝,依旧是那个喜欢凑热闹的皇帝,总是能够在别人不显眼的地方,看到一些人间的肮脏,而后用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去维护人间的公平和正义。
大明小农经济向商品经济的蜕变的速度虽然缓慢,但是坚定,随着火车的贯通,水路的疏浚,大明仍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之景象。
朱祁钰至九江府,对江西的学阀进行了第二次的打击,让所有人胆战心惊的皇帝陛下,再次启程南下,至应天府,再南下至福建,再到广州,看过了广州的匠城之后,乘船出海,回到了松江府。
在松江府,朱祁钰得到了一个噩耗,三皇子他外公,大明镇海侯、自由放荡不羁的唐兴,在一次探索东非大裂谷的行动中,不幸坠崖,已经五十四岁的今参局,那个妖妇没有任何犹豫从悬崖一跃而下,追随夫君而去。
在朱祁钰前往应天府打算乘坐火车回京的时候,京师传来了震撼的消息,朱祁钰的八皇子,嫡次子朱见治,纠集了两千余人,发动了宫变,对太子朱见澄发动了偷袭,这是一场兄弟阋墙的大戏。
宫变仅仅维持了半个时辰,太子朱见澄用半只手就把亲弟弟朱见治的叛乱,给镇压了下去。
这场宫变,一直在朱见澄的眼皮底子下进行,朱见澄不是坐视不理,他甚至让自己的嫡系心腹的太监,告诉朱见治,自己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纠集,让弟弟安生一些,朱见治不是对手,羽翼再丰满一些挑战才是正理。
年轻气盛的朱见治,到底是不顾一切的发动了宫变,他认为自己可以赢,因为他觉得他比哥哥要狠的多。
京营大都督、成国公朱仪带着不到五百人的京营,再加上二百缇骑的保护之下,就将朱见治等一众生擒,而大明军毫发无伤。
朱祁钰听闻消息后,沿途没有逗留,火速回京。
景泰三十二年,朱祁钰回到了他忠诚的顺天府,在通州下了火车,大驾玉辂自朝阳门入京。
太子朱见澄带领文武群臣在朝阳门内,迎接至高无上的大明皇帝回京。
“暴乱发生在晚上子时,那时儿臣还在聚贤阁批阅奏疏,当时外面传来吵闹声,缇帅朱骥率领缇骑二百镇守,发生了交火,而后讲武堂庶弁将参与到了拒敌之中,最后在成国公率领京营赶至讲武堂外,将其团团围住,逼迫了朱见治投降。”朱见澄在讲武堂的御书房禀报了这次动乱的具体经过。
“朕说过很多次,批阅奏疏不要太晚,都子时了,你还在批阅奏疏。”朱祁钰已经通过缇骑得知了宫变的整个经过,太子没有描述他起到的作用,但是朱祁钰知道。
太子在发生暴乱的第一时间,就穿上了甲胄,组织镇压宫变,朱骥是于谦的女婿,是个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老好人,但是太子告诉了朱骥该做什么,这场宫变才没有以悲剧收场,整个镇压宫变的过程,都是朱见澄在指挥,但是他一句不提。
朱见澄不知如何回答,其实他知道,只要盖章,大明纠错机制会发挥作用,不批阅到很晚,也不影响大明的正常运转,他只是想要大明变得更好,所以才事必躬亲。
至于对朝政产生疲劳,他并没有那种感觉,反而始终有一种如履薄冰之感,坐在御书房,他才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三十余年,始终如一日的勤劳,是多么的辛苦和艰难。
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重。
“一应逆贼流放自由城,为首的几位大臣,全部斩首示众。”朱祁钰做出了对参与叛乱之人的处罚,他颇为郑重的说道:“至于朱见治,待会儿你带着他到太庙去。”
开太庙要做什么,不言而喻,那里死过一个稽戾王,稽戾王是一个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的战犯,朱祁钰要手刃逆子,是他在听闻暴乱之后,就已经做出的决定。
朱见治长歪了,这不是朱祁钰缺少对孩子的关爱,是朱见治长大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偏差,没有了胡濙,没有了于谦,传统的士大夫教育之下,朱见治成为了一个一己之私至上的大明嫡次子。
朱祁钰训诫过几次,为此还和已经五十岁的汪皇后发生了几次争吵,朱见治总是极为恭顺的认错,而后下次犯错,更加隐秘。
“父亲。”朱见澄听到了皇命之后,第一次表现出不赞同父亲决定的态度来。
“你这孩子,他篡的是你的皇位,朕回到京师,嫡子就只有他一人,即便是不给他太子位,难道朕还要老大回来?他在恒河河畔日子逍遥快活,才不肯回来。”朱祁钰看着朱见澄犹豫,疑惑的看着朱见澄。
朱见治对朱祁钰没什么威胁,就是朱见治真的在讲武堂宫变成功,杀掉了太子,朱祁钰回京,一根手指头都能把朱见治摁下。
朱见治其实盘算的很清楚,他是嫡次子,是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是父亲的小儿子。
宫变成了,他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宫变不成,他老子还能拿他怎样不成?
朱见治出生于景泰十二年,那时候稽戾王之事早已远去,对于太庙杀人之事,早已成为人们口中的谈资,朱见治并不觉得自己的父亲会对他如何。
朱见澄跪在了地上,头埋的很低,低声说道:“母亲年岁大了,儿臣以为八弟只是不懂事,儿臣恳请父亲,再给八弟一个机会。”
朱祁钰敲了敲桌子,提醒着朱见澄:“胡老师父教你的道理,你都全然忘记了。”
“儿臣没忘。”朱见澄颇为郑重的说道:“小杨善人不把人当人,只是因为当初他打了别人一拳,只需要三文钱,就能换来感恩戴德,这次饶过了他,他下次还敢犯下更大的错误。”
“可是母亲她年事已高,哥哥杀了弟弟,母亲如何能够接受?”
朱祁钰仍然摇头说道:“你要为朱见治求情,朕可以给太子一个面子,给朱见治一个体面,令他自缢。这京师城内,瓦剌人打不进来,叛军打不进来,皇叔监国三次都未曾有任何的动荡,朕为什么要饶了他?逆子当诛,朕也没说让你杀人,朕来做就是。”
朱见澄仍然不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父亲,朱见治还小,从小在宠爱中长大,虽然已经弱冠,但还是个孩子,儿臣恳请父亲网开一面。”
朱祁钰听闻,更是一口郁气憋闷,厉声说道:“孩子?二十岁的孩子是吧!濡儿这个岁数已经登船去了北大洲,至今只有零散的消息,济儿这个岁数也去了印度,最不省心的老三浚儿,二十岁就藩前往了秘鲁,为大明开采银矿去了。”
“孩子?二十岁的孩子?朕二十二岁就在德胜门,和于少保、大都督跟瓦剌人拼命了。”
“卢忠。”
朱见澄悲戚的说道:“父亲,昨天下午,儿臣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丁,此时见血,并非幸事。”
“你为了救这个逆子,连孙子都抬出来是吧。”朱祁钰看着朱见澄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嫡长孙出生的恰到时候,的确,这个时候把老八杀了,确实不祥。
朱见治为何要宫变,是因为太子朱见澄景泰二十五年,回京之后,就举行了大婚,二十二岁大婚,而后一直过了七年,一直没有子嗣。
朱见治十八岁大婚,泽王朱见治次年就有了儿子,这朱见治心里要是不打皇位的主意才奇怪。
朱见澄一直没孩子,主要是醉心国事,大婚当年就跑去了辽东和商辂锄大地去了,一去又是五年,要不是朱祁钰要南巡,把朱见澄从辽东抓回来,这孩子还在东北锄大地打狍子。
朱见澄知道自己皇位稳固,所以对子嗣并不是很着急,太子妃找皇后哭诉,找冉宁妃哭诉。
朱祁钰南巡,把太子召回了京师,这太子才有了孩子,这一出生就是个儿子。
大明是嫡长子继承制,随着太医院医术精进,和泰安宫——讲武堂的天子出入法的应用,大明天子的寿命,肉眼可见的增长,嫡长子太早出生,于国不利,晚婚晚育优生优育,是朱见澄在大明皇帝寿命变长后的想法。
“这几年就不要到处跑了,再生几个。”朱祁钰最终选择了妥协,太子大了,他的意见权重也比较大,这是皇室内讧,事主都不追究,朱祁钰能如何?
朱祁钰斟酌了片刻说道:“泽王明日送往大洋洲就藩,那几个大臣也不杀了,都送大洋洲,眼不见心不烦。”
“老八不是能耐吗?那些个拱着让他宫变的一堆大臣,就是他的开国大臣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朱见治可以不死,但是要流放大洋洲,去跟袋鼠龇牙去,这一帮的大臣个个都是内鬼,朱见治要是真有本事,就闯出一片天地来,没本事就死在外面。
泽王府就藩的规模,远逊于其他皇子就藩,在路上,朱见治就把那些大臣给沉了海。
朱见治是个阴狠的人,压根就没让那些大臣活着上岸给他找麻烦,还没走到吕宋,就把所有大臣给处理干净了。
朱见治觉得父亲和太子都优柔寡断,他这老八都宫变了,居然还能留一条命,这不是优柔寡断是什么?他一贯认为,当皇帝,就该心狠手辣,以一己之私私天下,方为正理。
朱见治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做的,以致于后世一直认为,诸明之中,以泽明帝国为道德洼地,这里是罪犯的天堂。
在朱见治就藩之后,汪皇后忧思成疾,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谥号孝庄,安葬金山陵园,等待皇帝合葬,生前吵吵闹闹,生后还是要继续吵闹。
所有人都以为冉宁妃会成为大明的新皇后,朱祁钰去找冉思娘,结果冉思娘始终避而不见,终究是老了,容颜不在,冉思娘躲在解刳院里,就是不肯见面。
朱祁钰只好进了解刳院,找到了冉思娘。
冉思娘一如当初带着一个帷帽,遮掩着已经失去了光泽的皮肤,她已经绝了经,人已经开始快速衰老了起来,她不想皇帝看见她丑的一面。她笑着和皇帝说了很久的话,仍然不肯出解刳院,不肯跟陛下回宫,更不肯做皇后。
朱祁钰不解,美的是她,丑的就不是冉思娘了吗?这么些年的感情,冉思娘是如何如此果决、如此狠心的做到了断舍离?
冉思娘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她有自己的事业,更有自己的人格,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已经宠冠后宫近三十年,人生最好的时光和最爱的人在一起,慢慢变老不是她想要的浪漫,将美好定格在回忆之中才是。
依旧是冉宁妃,依旧是冉院判,但冉思娘自此之后,从来没出过解刳院的大门,穷经皓首,为大明医学之事,贡献了一生。
朱祁钰每个月都会过来看看,和冉思娘说说话,直到景泰三十七年,冉思娘在研究疫苗的过程中,发生了污染,重病离世。
朱祁钰令礼部给谥号,礼部扭扭捏捏,最终定谥号昭惠,明德有功曰昭,柔质慈民曰惠,史称昭宁妃。
汪皇后走后,大明皇帝再没有立皇后,至景泰四十年,已经六十二岁朱祁钰以老迈告太庙内禅,将皇位禅让给了三十八岁的太子朱见澄,次年改年号成化,将国事完全托付给了太子。
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景泰皇帝一生都未曾放权,虽然人在讲武堂后院居住,但是大明皇帝朱见澄,每日都要前往后院禀报,事无巨细。
但是朱见澄知道,他的父亲在景泰四十年已经彻底放权,是朱见澄有些事儿不明白,跑去询问父亲的意思。
父亲的桌子上,始终摆放着一大堆的草稿纸,上面写写画画着许多的字,桌子后一张大黑板,父亲总是在上面奋笔疾书,计算着什么,这些手稿,都是朱祁钰退位后忙碌的事儿,他在搞发明创造,也在推动数学发展。
确切的说,晚年太上皇的生活,依旧充实。
第九百九十九章 朕就是亡国之君
成化元年,襄王朱瞻墡与世长辞,葬金山陵园,位居景泰功臣第三。
他晚年写了一大堆的贯口,罗炳忠这个进士不务正业,整天在前门戏楼,日复一日的说着襄王的贯口,说着景泰年间的那些奇闻异事,直到成化四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
罗炳忠也被安葬了金山陵园之内,终其一生,都没能把腰刀递出去,用襄王殿下的脑袋,换一块奇功牌出来。
“父亲。”朱见澄带着一个已经年满十八岁的孩子来到了讲武堂的后院,兴安离世之后,父亲的身边换了朱见澄的宦官。
朱见澄也不是防备父亲,而是父亲晚年的生活,实在是有些邋遢。
这孩子是朱佑松,是大明的皇长孙,是大明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即将前往西域任事,这些年,西域并不是很太平,朱佑松已经完成了学业,前往西域体察民情。
“又遇到了什么难事吗?”朱祁钰推了推老花镜,继续奋笔疾书,看了眼皇长孙,这孩子长相极为周正,眉宇之间并无太多的戾气。
自从退位之后,朱祁钰就很少过问朝中之事了,他一直在致力于推动大明数学进步,函数、变量、常量,导数,和微积分。
微积分要解决四个问题,解即时速度的问题;解曲线切线问题;求函数最大值最小值问题;求曲线长、曲线围成的面积、曲面围成的体积、物体的重心、一个体积相当大的物体,作用于另一物体上的引力。
这些都是他的研究范围,退位十年,他终于写完了最后一卷,七十二岁的他,精力已经大不如以前。
连朱见澄都已经四十八岁了,孩子都已经十八岁了。
“孩儿打算给沂王、崇王、德王、许王、康王、兴王、岐王、泽王进皇帝号。”朱见澄有些犹豫,父亲最为反对做天可汗那一套,但是今天,七王已经分封了出去,时日已久,不准,他们早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皇帝了,还不如承认了,大家都好看。
朱祁钰完成了最后一笔,检查了下草稿说道:“这不是你这些年一直推动的事儿吗?登基就说言禁海者斩,言弃西域者斩,言匽武者斩,你这么说,就是在支持你的哥哥弟弟,有这一天,不过是昨日因,今日果罢了。”
“你是大明皇帝,你愿意封就封,不愿意封,就拉倒,你不封,等到咱嗝屁了,他们也得自己登基,现在,你们这哥几个,就等着咱赶紧闭眼呢。”
“想当皇帝,连个骂名都不肯背。”
朱祁钰将手中的草稿纸递给了朱见澄说道:“把这最后一页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装订成书吧,推咱出去走走吧。”
他示意太监推来了转椅,在朱见澄和朱佑松的帮助下,坐到了转椅之上,走过了锯了门槛的大门,走出了讲武堂的后院。
“孩儿打算把解刳院取缔,重归太医院。”朱见澄犹豫了下,解刳院过于残忍,自从景泰四十年后,就再没有往解刳院里送过人,而且解刳院也慢慢无人当值了。
冉思娘走后,解刳院的大医官就只剩下三人,这十多年,老的老,死的死,也没人愿意进解刳院,毕竟这地方,毁誉参半,解刳院已经杂草丛生。
朱祁钰靠在躺椅上,看着路两边的参天大树,这些树,种在这里六十年,他无所谓的说道:“嗯,你愿意取缔就取缔吧。”
“朝臣们一直在说钱法不能满足大明所需,孩儿觉得他们在哄骗,还是能用的,钞法仍然不是时候。”朱见澄犹豫了下,对于钱法钞法,朱见澄仍然坚持钱法。
大明的金银还是不够多,不足以支持大明发行宝钞,对此,朱见澄选择了一意孤行。
“嗯,都行。”朱祁钰伸出手,阳光穿过的树叶的间隙,落下了斑驳打在了满是褶皱的手上,他对死亡并没有什么畏惧,这些年,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了人世,连李宾言、王复也在去年走在了他的前面。
“袁指挥昨夜薨逝了。”朱见澄终于还是告诉了老父亲,那个天下无敌,大明最勇猛的青兕袁彬,昨夜也走了。
袁彬去年回京了,留在了京中任事,今年开春就病倒了,袁彬的儿子去了倭国,到倭国就把天皇给供了起来,父子一脉相承。
朱祁钰没有伤感,笑着说道:“葬金山陵园。”
朱见澄斟酌了一番,继续说道:“忠国公的儿子不法,被三法司给拿了,我褫夺了他的爵位,让忠国公的次子承了国公位。”
朱祁钰靠在椅背上,无奈的说道:“那小子,他爹在的时候,就没少揍他,到底是没人约束,愈加放肆,咱听闻他驾车闯红灯,伤了十多人,撞死了一个,这案子终究是判下来了,给他流放到大洋洲去了?”
“孩儿正有此意,就是怕父亲念叨他,才一直没下定决心。”朱见澄松了口气,他一直想判流放,就怕惹他爹不高兴,略微有些犹豫。
“咱就是个糟老头子了,以国事为先。”朱祁钰摆了摆手,靠在椅背上,用力的抬着头,像个孩子一样,好奇的打量着。
朱见澄推着朱祁钰走了很远,一直走到了太阳落山之时,才慢慢停下。
“父亲?”朱见澄略微有些颤抖的说道。
“还活着呢。”朱祁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的模糊,他辨认了很久,只能看到模糊的景象,问道:“太阳呢?”
“父亲,落山了。”朱见澄咬着牙,用力的说道。
“让它……算了。”朱祁钰靠在椅背上,沐浴在最后的夕阳之中,对着朱见澄说道:“皇帝啊,当心点大臣们,都是优中选优的人中龙凤,要是斗不过他们,你就躲起来,躲在那后院里,只管盖章,让他们自己斗就好了。”
“他们呀,斗来斗去的,只要触及到皇权,你就揍他们,不触及,就让他们自己斗。”
“孩儿知道了。”朱见澄才不肯投降,只是顺着父亲的话这么一说。
“皇帝啊,接下来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咱啊,下去陪咱们的老伙计去了。”朱祁钰满是笑意的说道:“到底是没有辜负咱当年许下的宏愿,这大明江山,在咱手里,算是再起了。”
他对自己的一生是极其满意的,他靠在转椅上,回忆着自己的一生,那些画面越来越快,如同画片一样不停的闪现着,最终变成了一道明亮的白光,而后慢慢的暗淡了下去。
在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但最终,全都变成了泡影。
“爷爷?”朱佑松试探下爷爷的鼻息,大明太上皇,已然离世。
太阳落山。
朱见澄没有哭,大明皇帝不能软弱,大明的江山已经完全的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软弱。
成化十年八月十五日,走上权力巅峰五十年的大明皇帝朱祁钰,崩于讲武堂聚贤阁前,庙号明高宗,谥号符天建道恭仁康定隆文布武显德崇孝景皇帝,史称明高宗景皇帝。
次日大明皇帝朱见澄搬入了讲武堂的后院,收拾了父亲的遗物。
晚年的父亲,一直在钻研数学,显然岁数大了,脑袋不是很灵光,但是依旧在最后时刻,完成了关于微积分的著作,给国子监的学生们,找了最后的麻烦。
“父亲对文臣的偏见,还真的是始终如一,临走之前,还在找他们的麻烦咧。”朱见澄将遗物收拾妥当,走出了后院,向着几筵殿而去。
朱祁钰的灵柩停在几筵殿内,这也是大明皇宫少数不多还能用的宫殿了,皇帝不住在皇宫,这皇宫便日益荒废了,除了能用的宫殿,其余一律封闭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