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罗汉
不过葡萄牙人的炮击结果并不好:炮声稀稀拉拉,毁伤效果差,可以说在一开始的这场炮战中,葡人完败。
这中间原因很多。
首先,双方炮位之间的距离大约在1200米左右。这个距离是陆军特意选定的。在这个距离上,穿越者用锤锻+钻孔工艺生产的精炼铁炮,不论是8磅还是24磅重炮,都可以将炮弹送入敌方炮台……不要求精确到米(事实上也做不到),只要能打进宛如一座小城的炮台,就算合格。
而葡人的炮就不行了。尽管卜加劳炮厂的铸炮工艺在这个时代算是最先进的,但毕竟是十七世纪的原始铸造技术,所以口径小一点的炮是打不到1200米距离的。
剩下能打过来的重炮,也存在散热和结构强度问题:这个时代土著所有的大炮都不能连续射击,否则就会炸膛。
另外,黑火药和粟色火药之间的差距,以及火药的纯度,还有双方炮兵的专业化,士气,观瞄,后勤等等因素积累起来,就造成了最终结果。
第一轮炮战结局很明确:一方可以连续射击十轮,大小炮弹雨点般黑鸦鸦一片打过去,另外一方虽然占据着海拔优势,但是打过来的炮火绵软不成批次,毁伤效果不尽人意。
待在指挥所的余明杰,通过望远镜完整看到了第一轮炮击的整个过程。
此刻的阵地上,白烟弥漫,人影若隐若现,显得有点冷清。这是因为除了几个被铁蛋砸到的伤员以及尸体要紧急送往后方外,剩余炮击完毕的士兵,已经遵照指挥部传来的命令,全体躲在了掩体后方。
战争毕竟是有伤亡的。刚才葡人的炮击尽管凌乱,但是依旧有幸运弹正好吊进了被沙袋环绕的掩体中。虽说其中一部分没有砸到人,但是被砸到的士兵,大多都当场牺牲。
现在往后送的伤员,其实也算是幸运儿了。这些人多是被刮擦到了四肢,或者是被炮弹砸飞的杂物引发了二次伤害。
余明杰对于从望远镜前匆匆跑过的医务兵视若无睹,这点伤员对于经受过正规训练的医务兵毫无压力。他在意的是阵地现在的整体状况,虽说目测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要等第一手汇报。
很快,停炮5分钟后,之前特意等待的强风天气发挥了作用:一股强劲的东南风格吹光了阵地上的硝烟,一切都清晰了。与此同时,传令兵不停跑进帐篷,将阵地上的最新情况汇报过来。
这一轮炮击,明国方面死亡3人,受伤7人,另有少数器械及掩体出现损毁,总体来说,伤亡不大,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而葡人方面的损失就不算小了。经过多门望远镜/天文镜以及炮队镜事前事后的观察,发现葡人至少有2处炮位被砸毁,火炮倾倒人员死伤。另外,大炮台本体,亦有若干处牙墙和掩体遭到损毁。
当余明杰汇总了各方面情报,并且对第一轮炮击的效果做出评估后,他满意地点点头,对身旁的传令兵说道:“命令,全体炮组检查火炮状态,及时补充弹药物资,5分钟后发起第二轮急速射。”
“是!”
传令兵大声重复一遍命令后,匆匆跑出帐篷。
前文说过,为了应对日后全面铺开并且缺乏进口物资的情况,现如今部队不管是作战还是训练,都在尽可能的“去进口物资”化。
步话机现在仅限于穿越者之间的私聊,部队已经回归到了依靠人力和马骡来跑步传令的“正规”方式。
传令兵很快将命令带给了几个炮兵连连长。
接到命令的炮兵阵地,顿时变得忙碌起来。士兵们开始穿梭在弹药车和炮位中间,将下一轮急速射所需的物资提前堆在了炮位后方预留出来的储物格挡里。
紧接着,下一轮急速射开始了。
这一轮打击,彻底将葡人给打蒙了,他们这次连还手都做不到——所有的大炮还处于待冷却状态,不能用来发射。
短促而凶狠的“波波流”炮击方式,就这样持续了下去。从早晨一直到下午,每半个小时内,明国炮阵必定会打出几百枚口径不一的铁弹。这些炮弹像飞蝗一样砸遍了圣宝禄大炮台的每一寸角落,令葡军死伤狼藉,损失惨重。
即便是初级的工业化,其所带来的优势也是土著无法弥补的差距。一车车在明人眼中就是银子的实心铁弹,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砸向了对面,无穷无尽,仿佛不要钱一般。
一开始的时候,葡军还在奋力还击。然而当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葡人的损失就大到无法弥补了:每一轮总会有幸运炮弹穿过炮位前方的豁口,精准钻入炮位,杀伤里面的士兵和器械。
尽管无法理解对方无穷的炮弹和仿佛不需要冷却的炮管,但是葡人在这种最无脑,最豪阔,却又毫无对策的打击下,最终还是做出了正确选择:全体人员躲进炮台内部,放弃上方炮位。
第554章 明葡战争(六)
看到城墙上葡人消失,只余下被砸得东倒西歪的炮位,放下手中望远镜的何汝宾摇摇头,满脸感叹地对身旁曹总兵说道:“恃强凌弱刚猛无匹,曹大人这攻城术当真厉害!不过,这泼出去的可都是银子啊……些许功夫,怕是上万斤炮子砸出去了吧?唉,大人这手艺,本将横是学不来。”
身为穿越者的张东冬闻言哈哈大笑,顿觉被挠到了痒处。
利用自身掌握的超前知识,生产出超越时代的资源,再反过来改变社会,不正是穿越的意义之所在吗?
虽说穿越众辛苦打造的工业摊子,眼下还远远不如后世的县级工业区,但在这个位面,能有持续发射的火炮和相对充裕的铁弹丸,对于时代的意义,可是和后世的尖端兵器是相同的。
海湾战争中各型导弹多如牛毛,其中单是大名鼎鼎的战斧导弹,美军就发射了几百枚……这每一枚的造价是一百万美元。而今天在莲花茎发射出的这几百枚铁蛋,意义等同,在生产力低下的十七世纪,这就是战斧了。
所以被挠到痒处的张东冬此刻心情大好,哈哈大笑着说道:“大人说哪里话来。咱们都是一个锅里搅勺的弟兄,但有所指,我这炮营敢不为大人所用?”
何汝宾貌似满面笑容:“呵呵,那本将就记下破空这番言语了。”
就在城楼诸位“品评炮术”的同时,城下又发起了新一轮打击。黑鸦鸦的一片炮弹看似缓慢地飞向了天空,最终,大部分落在敌方城墙上,将一切都砸地乱七八糟。
尽管眼前这一幕凶猛的炮击场面,今天已经发生了好多轮,但是半生戎马的何汝宾依旧怎么看都看不够。
此刻的何镇虽说面无表情,但他的心情却是非常复杂的。既有身为一个职业军人对新军事技术的渴求,也有身为广东总兵官对曹川这个军阀的政治担忧。当然,淡淡的酸味肯定也是有的,身为高级军官,谁不想拥有这样一支发作起来排山倒海的炮营?
最终,何镇在确认葡萄牙人没有还击后,还是用略酸的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红毛人这怕是不敢冒头了,大人有以教我?”
这种局面还用说吗?任何一个来自后世的宅男都知道该怎么办啊!于是张东冬脸带微笑,同样淡淡地装了一波:“炮兵摧毁,步兵占领。”
随着关闸上曹总兵话音落下,同一时间,仿佛同步得到命令一般,关闸背后转出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
士兵人数不少,城楼上军将一眼扫过,约有1000名左右。这些士兵形象统一:身穿最新版的卡其色猎装,头戴宽大的帆布遮阳牛仔帽,后背长管火药枪,腰跨上是一柄仿制于美军的十八剁砍刀,在这个时代,可谓装备精良。
装备精良的部队自然是开拓军了。
考虑到在未来的岁月里,身为势力触角的开拓军肯定会在南洋、南非以及南美和欧洲殖民流氓率先打交道,所以这次攻打大炮台的任务就非开拓军莫属了。
说白了还是练兵。
陆军高层的意思很明确:不一定非要打出个什么结果,但是开拓军要借这次机会,对欧式棱堡以及欧洲火器有一个起码的认识。
所以今天的第一轮步兵攻击,将会由开拓军来完成。至于这之后嘛,看情况而定。
很快,步伐整齐的队列就陆续穿过关闸,然后在炮兵阵地附近开始整队。与此同时,周边围观的吃瓜群众也兴奋了起来。现在是个人都看出来官军要攻城了,于是到处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关于开拓军,明人是不太清楚底细的。现如今明人最熟悉的,是日常出没于民众视线,巡视江海,穿着白色/蓝色军装的海军,以及橄榄绿军服的陆军。
何汝宾虽然不清楚“曹军”的内部架构,但是身为本地总兵官,他至少也是掌握了辖区内所有军队一部分公开资料的。所以当他看到这支不伦不类的行伍,也是微微有点诧异:“此军行止有素,莫不是大人的先登营?”
张东冬这时候的心情还是很骄傲的:哪怕是训练不足的开拓军,在土著军人眼中也属于精锐了。于是他明明白白地解释道:“是本地团练。日前为剿匪一事,便从本地招了些人手操练一番,这便是了。”
“哦……”
何汝宾闻言,身子往后一靠,脸上看不出表情来。
其实老何心下是颇不以为然的。
在他看来,既然前期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将葡人打成了地老鼠,那么现在就该派出精锐一鼓作气攻城拔寨,老何有点搞不明白曹总兵的想法。
然而他又不好去和姓曹的争辩。毕竟这场战争从头到尾都没有广东明军什么事,从筹划到钱粮以及私家兵马都是出自彰潮总兵府,所以老何这个嘉宾没办法以“参与者”的身份和曹川去深入讨论什么。
那只能板着脸往下继续看了。
……
1000名开拓军组成了2个方阵。此刻,在靠后的方阵末尾,吴三爷正在紧张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前方望去。
在明人土著眼里行列整齐的开拓军,其实远不是那么回事。这支队伍的训练不足,而且内部架构偏向于雇佣军,和正规军不一样,所以军容风纪这些就差了档次。
这也是吴三爷能肆无忌惮乱看的原因。另外,三爷现在已经升官了,鉴于上次战役成功擒获匪首,所以三爷现在成副连长了,手底下有了50多个弟兄。
三爷他们是在五天前被调集到香山县的。这后来随着聚集的部队越来越多,开拓军里的各位爷们也得到了确切的军令:打下濠镜澳的红毛城。
这之后,具有穿越者特色的,有关于澳门和葡人军队的详细情报,就源源不断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研究完这些情报后,再结合自己的江湖经验,最终,在和玉生少爷多方考虑衡量后,三爷断定红毛人不可轻取。于是他这一次选择了让步,将主攻任务让了出来。
开拓军这支雇佣军形式的军队,内部充满了一个个小团体。这一次红人吴三爷让出的主攻任务,马上就被其他团体抢到了手。
这个结果是很正常的:经历了之前的一系列行动后,开拓军内部现在对于军功的渴望那是相当强烈。因为军功是硬通货,是实实在在能让人发财致富的好东西,之前的吴三爷团队就是例子。
于是今天吴三爷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就站在了方阵后部,将冲锋陷阵的好事让给了其他人。
接下来,当前方的炮阵又集火射击了两轮后,由500人组成的第一个方阵,开始缓缓移动了。
行进了大约500米距离后,方阵在军官的指挥下,扩大了面积。士兵之间不但拉开了距离,行列之间也逐渐错开,形成了一排排单独的平行队列。
这样做是迫不得已的。由于开拓军现在使用的还是前膛枪,所以必须要保证小队齐射。但是接下来军阵又要防炮防枪,于是只能摆出这种错开的横列队形。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改组后的500名士兵,缓缓停在了距离对方炮台只有200米的位置。这时候,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方阵背后无数的明人都屏气息声,整个战场的气氛仿佛已经凝固。
下一刻,随着一声尖厉的铁哨声,500名开拓军士兵齐齐发一声喊,快步向对面冲去。继续往前行进了大约100米距离后,事先安排好的一些横列,这时已经站定在原地,开始往貌似空无一人的敌方城头打出一些不那么整齐的齐射。
然而对面的城头始终空无一人,红毛弗朗机人貌似被一轮轮无脑炮击真的吓破了胆?
真相很快就出现了:就在最前方的攻城者将将冲到城墙下方的那一刻,猛然间,棱堡正面以及左右两边的凸出部,上面每一处垛口都冒出了戴着三角帽的葡萄牙士兵。紧接着,一排白烟响起,城头开火了。
如此近的射击距离,再加上居高临下,导致葡人的排枪效果极其显著。已经冲在到墙下的士兵顿时被来自左右两旁的子弹打倒一片,而跟在后方的士兵也被来自正面的子弹削去了一层。
这还没完。葡人在这之前,明显已经给他们所有的备用火枪都装好了弹药,于是紧接着第二轮排枪也打响。在城头射手兴奋的吼叫声中,攻城者又被削了一层下去。
尽管攻城方也有排枪响起,但是这种程度的交换明显是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防守方占据优势。于是开拓军的第一次进攻,不得不在对方密集的子弹中开展。好在开拓军士气比较足,所以在挺过前几轮齐射后,趁着弥漫的硝烟,倒是有不少士兵在城墙下站稳了脚跟。
然而硝烟这种东西,对于防守一方来说,其实也是可以利用的——混乱的对峙状态下,没有人注意到,有几根炮口在硝烟中缓缓伸出了垛口,瞄准了100米外正在装弹的开拓军队列。
第555章 明葡战争(七)
“轰”地一声大响后,从一门小型弗朗机炮的炮口中,喷出了几十枚铅弹。这些弹丸以一个比较高的初速,毫不留情地射入了城下以小队为单位的横排队列中。
尽管开拓军横在城下的小队是分散开的,但是依旧被铅弹造成了杀伤,正对炮口的七八个士兵当场被打倒在地。
紧接着,参差不齐的炮声连续响起。大型重炮由于占地面积广启动困难,这会已经被葡人弃用了。发挥作用的,无一例外是三寸左右的小炮。
然而在这种局面下,小炮恰恰才是最合适的。葡人士兵躲在垛口后方,快速装填后,少数几个士兵只需要短暂的露头时间,就可以把炮口推出垛口,大致对准一个方向迅速发射。而射击目标就在城墙下方不远处,小炮射程不足的弱点也被规避了。
开拓军的第一轮攻击,遭到了强力反击。
尽管在侧面吹来的强劲海风下,硝烟很快消失,然而这并不能阻止葡人在城楼上不停发炮打枪,因为下方的攻城者火力不足,一排排由滑膛枪打上城头的压制火力,效果迟滞,没有达到预期。
好在前期的训练起到了作用。开拓军在硬抗了二轮正面火炮以及棱堡侧面的火枪射击后,尽管已经有了不稳的迹象,但是毕竟没有崩盘,大部分人还在按照命令作战。
与此同时,待在阵地后方的余明杰,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一切。然而他脸上没有半点沮丧的表情,反而很欣慰,扭头下了命令:“很好,可以撤了。”
很快,前方响起了一段后世人熟悉的乐器声——司号员吹起了撤退小号。
余明杰打一开始,就没指望着开拓军能拿下大炮台。
和只会扔石头灰瓶的土匪寨子不一样,由殖民者守卫的圣宝禄大炮台,是完全热兵器化的近代棱堡。这里面的守军曾经在世界各地防御过土著的拼死进攻,是一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士气充足的殖民部队。
而开拓军在本质上说,并不比对面的殖民军队高明多少,事实上大家都是一样的,开拓军就是穿越者打造的黄皮殖民军。
相同的等级,再加上手中的武器也没有代差,所以开拓军不可能像打土匪寨子一样,火力压制外带爬城爆破三板斧就拿下据城而守的对方。
令余明杰感到欣慰的,是开拓军的纪律性。
尽管和正规军比起来,开拓军明显训练不足,但是在猝然遭到炮火打击和排枪攒射的情况下,能稳住阵脚继续缠斗,这已经属于难能可贵了。毕竟这是成军以来首次遭到热兵器成规模打击,能坚持2轮炮火不溃散,直到后方军令传达才撤退,这令余明杰对穿越众的部队制度建设充满了信心。
于是,严格意义上来讲,在这个位面,由土著做主角,双方武器不存在代差的情况下,第一次的东西方碰撞,第一次的热兵器地面战争,以明国方面撤退而告终。
……
就在现场指挥官面带欣慰,下令撤退后不久,后方关闸城楼上,有一个人面带阴沉,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双筒千里镜。
这人是何汝宾。
历史上的何汝宾,不论是带兵上阵还是著书立说,都做到了一个古代将军的本份。他所著的《兵录》一书,包罗广博,可以说是明代的军事百科全书。这中间尤其重要的是,兵录载有许多关于铳炮火器的介绍与战法,这说明何镇也是一位紧跟时代潮流的人,并不属于抱残守缺的老旧货色。
所以当他今天现场看完第一轮攻防后,马上就意识到了棱堡的厉害之处。
在这之前,包括何汝宾在内的土著军将,大多是知道有棱堡这么个东西,仅限于此:这玩意不光弗朗机人,荷兰人也有修筑过。而这种在明人看来外形线条“不规整”,多出了好几处凸角的砖堡,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大家注意。
然而真正用热兵器:当面实战,棱堡的优势就明明白白体现出来了。
何如宾方才看得清楚:攻入两个突出部之间的明兵,瞬间就遭到了两侧火枪手从侧后方向的打击,毫无还手之力。而进攻凸角正面的部队,由于攻击面太狭窄,就只能和城上对峙,形不成冲击力。
“原来夷人修造的城垒,却有这般用处!”
何如宾眼见为实后,瞬间明白了个中关节。刚才守军的火枪和火炮反击给了他很多灵感,随即,他又发散思维,联想到了一系列关于火器在棱堡守备中的应用,并且意识到了这种组合的厉害之处。
在阴沉着脸放下手中望远镜的一刻,突然间,何汝宾感觉到一股冷气从尾骨处升起。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他眼中出现了自己统领大军,在某一座棱堡下被炮火砸得车仰马翻,损兵折将,最终遭朝廷贬斥,沦为“废将”的末日景象。
而诡异的是,这一幕幕画面尽管模糊,但他的对手却无疑是穿着对襟短衫,髡发黄肤的明人。
下一刻,得到天启的何镇,狠狠一拍腿,然后失态的大叫一声:“呀,不好,此寨不可硬攻!”
一旁正在用步话机和前方指挥部通话的曹总兵吓了一跳。待他牛头定睛一看,发现何镇此刻脸色煞白,冷汗滚滚,双目呆滞,貌似魂游天外。于是曹总兵赶紧起身虚扶道:“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被曹总兵一触碰,何镇这才从天启状态中解脱出来:“啊,无事,无事,是本将一时不慎,着相了,见笑,见笑!”
看到何镇回魂,曹总兵有点真感动地说道:“大人心念属下,曹川这里晓得了!不过还请大人放心,区区棱堡,若不是打算着练兵,说话也就拿下了。”
“哦,如此就好,就好。”
何镇此刻微微低头,伸手从袖筒中拿出一方夷州产的灰色方格男士用纯棉机织手帕,擦了擦汗,然后心有余悸地偷看了曹总兵一眼。
曹总兵当然不知道何镇此刻复杂的心理活动,他正忙着招呼勤务兵:“快,拿茶水过来。咱们先吃饭休息,吃饱了再打红毛!”
勤务兵闻言,伸手从一旁桌上拿了两个军绿色涂漆的大茶缸,然后去一个同样的绿色大铁罐里接来茶水,端给两位大佬。
供应军队的茶水,自然是又苦又涩的低端大叶茶。不过穿越众有钱,再加上台湾今年已经开始出产甘蔗,所以茶缸里是放了糖的,茶水因此没有那么难喝了。
今天城楼上的都是带兵将领,包括何镇和曹总兵在内,领到茶缸的诸位都大口开喝。倒是角落里的一帮老爷们,其中有人自然是喝不惯这种劣茶的。不过在今天这种阵势下,也没人敢矫情,一个个都老老实实面带笑容地喝起了军供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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