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罗汉
接下来,赵铁锅开始完成第二项任务:散播移民言论。
“喏,这叫铁听红烧牛肉罐头。”
“没见过水牛吧?长这么大吃过牛肉吗?拿去倒锅里!”
“老子现下是副连长……就是百户,一月实领5两银子。”
“什么,克扣?啊呸!也不看看曹大帅家里多少银子,那是有金山的!”
“自打跟了曹大帅,一应开销全包,老子的月饷就没动过!”
“瞧瞧这羊毛大氅,瞧瞧这里衣,瞧瞧这火枪,这身牛皮行头!”
“唉,文龙大帅什么都好,就是穷了些!这杀鞑子啊,还是先得有银子啊!”
“什么,能不能照应?这是啥屁话,都是共过生死的弟兄,我铁锅能不照应你们吗?”
“走,回头就走。先去天津养几天膘,老哥我天津有人。老娘闺女都带上,老哥给你在船上照应个舱位!”
“曹大帅家大业大,莫说军属全家管吃喝,便是东江全伙老少去了,都吃不穷他!”
“放心,咱都是老乡,老乡能坑老乡吗?”
如此,海滩上,似赵铁锅这批东江“老乡”,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个围绕着他们的“炉灶宣传点”。
冬日的寒风中,翻滚在大铁上方的蒸汽,碗中食物的热气,伴随着“东江老乡”的火热语言……广鹿岛上的土著们,大口吃饭的同时,心情也变得热血起来,不再麻木。
……
与此同时,在岛主毛承禄的专属木屋里,一场决定未来的重要席面也在进行中。
说起来,在当下的环境,这份席面上也算不上低档了。老木头做的长条方桌上,摆着人参鹿腿熊掌虎肉——但凡是朝鲜人有的,这里都有。
话说,蛇有蛇道猫有猫道。东江镇一直以来吃不饱朝廷拨款,所以借助地利和朝鲜人搞边贸,就成了东江各部能维持下去的重要财经通道。
然而这也是取死之道。毛文龙在关于私下搞边贸一事上,和朝廷是长期打擂台的,个中龃龉很多。之后毛文龙出事,朝廷始终沉默,边贸一事绝对是其中一条重要原因。
当然了,既然是会餐,那么桌上就不光有朝鲜人的东西,穿越众带来的各种食品也有:肉罐头,蔬菜罐头,乃至登州酒楼大厨制作的腊肉菜肴也都摆上了桌。
然而面对如此丰盛的南北菜大席,此刻却没人动筷。与会人士个个屏息静气,在听着主位张中琪侃侃而谈。
“我先把话说清楚:大明在北方的大小军头,手里多少几个兵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家大帅之所以选各位做朋友,做兄弟,非是你等实力雄厚能派上大用……只是单纯敬重各位多年和建奴血战不退的那股子英雄气。”
张中琪开篇一句话后,想想又补充道:“嗯,这是大义,我家大帅虽说富可敌国气吞天下,但是攘夷大义还是要敬重的。”
说完这段话,张中琪端起桌上的酒碗,摆手说道:“来,诸位,此酒且敬毛大帅,以及东江镇赴难的无数壮士,且满饮此酒。”
诸将闻言亦是心潮澎湃。想想自家多年来的苦难坚持,今天居然被远在南方的强势同行所认同,不由得个个热血沸腾,纷纷端起酒碗一干而净。
一碗酒过后,气氛好了许多,接下来,丑话好话就都要说了。
“我这次总数会卸下三百吨……六十万斤……按老秤算的话,是五十万斤粮食。”
“从今往后,广鹿岛要作为一处海上军需补给基地来建设,常年军储粮不得低于500吨。后续这边要修建营房和储备粮食武器的山洞仓库。等基地建设完成,还会有大批粮食物资从天津转运过来。”
即便是距离老巢几千里,穿越势力今天所展露的实力,也已经彻底碾压了一干东江诸将。
所以张中琪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正式,类似于上级交代工作的那种口气,压根没有征求毛承禄等人的意见。
毕竟双方现在已经互相露出了底子,穿越者这边摊子已经铺开,那是肯定容不得土著在布局大势上讨价还价的。
不过好在土著也不打算讨价还价……如此强横的势力要再广鹿岛屯粮积兵,这对饿怕了的东江人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我会常年在京津一带坐镇,广鹿岛这边,我留下一个管理兼通讯的班子,指导工作。”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人家这么大一笔投资扔在这里,肯定是要派人管控的,诸将无异议。
“总得来说,未来几年,不需要你等大张旗鼓去做什么。毛将军,你且安心埋头练兵,一应军需,都由天津方面暗中补给,莫要声张。”
“承禄晓得,晓得!”
毛承禄这时候只剩下点头了。什么都不用操心,有人买单给他养自家的兵,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至于东江这些老弱,日后都要陆续迁走。”
“我家大帅是北人,弟兄们去了南边,那是去给大帅撑腰的,大帅喜欢的紧,早晚都有重用!”
张中琪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冷硬起来:“这一条不容推诿!”
东江诸将知道这是在挖大家的墙角。可是事已至此,他们自己又养不起这么多家属,要是再拒绝阔佬上门送粮食拉人的话,怕是不光要和阔佬翻脸,那些家属也要闹起来了。
所以最终权衡利弊后,毛承禄等人还是缓缓点下了头。
关键一条说清楚后,张中琪的脸色变得明朗起来,话语也转为了安慰:“诸位,无需顾虑,如今大伙都算进了‘体系’,眼光还是要放长远一些。跟了我家大帅,日后好处慢慢会显露出来。”
伸出一只巴掌五根指头,张中琪最后总结道:“五年,咱们先埋头生聚五年。五载后,南边两三千吨……嗯,万料运输船也就能批量造出来了,沿海物流链建设完毕。到那个时候……哼哼。”
张中琪说到这里,化掌为刀,在面前的老木桌上一下一下,从左往右剁起来:“待到那时候,大军浮海北上,京城、山海关、建州……再往北,是罗刹人,往东,朝鲜人……咱们一桩桩,一件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终归能快意恩仇!”
说完这些后,最后,张中琪又端起了酒碗,笑吟吟地问道:“诸位,意下如何啊?可否与我家大帅共谋大事?”
“干了!大人,我等弟兄,今趟就随大帅搏了这一铺!”
……
以广鹿岛为基地的北方分舵,伴随着几只酒碗的碰撞,就这么成立了。
而张中琪他们在安排完大事后,又在广鹿岛盘桓了几天。最后,当所有预备的物资卸载完后,船队就地装上了土著移民,然后径直越过旅顺去了辽河口。
现如今的旅顺,是东江镇新一任总兵黄龙驻防。此人由于是朝廷派来顶替毛文龙的空降官员,所以极其不受东江将领待见。
另外,黄龙和登州孙元化之间,也因为孔有德等人移防一事互相反了脸,上过弹章。所以这次去辽河,穿越众就没打算去旅顺拜访黄龙,毕竟瓜田李下,如今多事之秋,还是离麻烦远一点的好。
然而不出所料,当船队来到辽河口时,发现这里附近的海面,果然上冻了——小冰河时期的寒冬,辽河全面封冻。
如此一来,原本就是出海应付差事的某些人,这下理直气壮了:近海封冻,船队无法靠近,于是弟兄们只好打道回府……不是我军无能,实在是天太冷哇!
而在归程的路上,船队顺路去了天津外海,先把张中琪放下了车。这之后,船队调头南下,晃晃荡荡,十余日之后,才回到了登州。
就这样,轰轰烈烈的“二次北上抗鞑”行动,就此划上了句号。穿越者的目光,在短暂移动到北方一段时日后,焦点很快转移。留下大明这副烂摊子,自己去收拾。
第594章 上门
1632年1月15日,农历腊月二十四。
对于来自另一个时空,使用新历法的穿越者来说,新的一年已经开始。
在新的一年里,貌似一切都很美好:新社会欣欣向荣,每天都有无数大事等着去完成,穿越者每一天都在创造历史。
而对于远在北方的大明朝廷来说,即将迎来农历新年的这个腊月,正是“国运艰难”之时——被困在辽东大凌河堡的祖大寿部,已然在一个多月前,就弹尽粮绝的局面下,开城投降。
尽管祖大寿在事后,又单枪匹马地逃回了大明控制区,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大明最后的野战军团被建奴消灭已成事实,实力和心气被彻底打掉的明廷,永久失去了战略方面的主动权。
所以这个腊月,所谓的年关难过是真实的:朝廷实在艰难。
皇上不但要处理关外大败后留下的一堆烂摊子,还要面对日益咄咄逼人的北方农民起义:以王用、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罗汝才等部20余万人组成的农民军,已然成了气候。彼辈时而分散时而聚合,连连在山西周边攻城掠地,一度破大宁、隰州、泽州、寿阳等城,令朝廷大军疲于奔命,朝堂上下惊惧不已。
不过好的一点是,大明皇帝并不是一个人在作战。就在此时此刻,在遥远的南方异域,同样也有一个朝廷,在这个腊月里几度艰难,几度彷徨。
……
“全体都有,十发匀速射,预备……放!”
粗陋的套管铜线+简易磁喇叭传声系统,令回荡在炮舱中的人声极度失真,而且还伴随着哗啦啦的劣质电器电流声。
但这些因素,都无法影响命令的准确传达。
站在铁皮扩音器旁边,第一时间听到命令的现场指挥官,在目测各炮位准备完毕后,用力劈下手中小旗,同时吹响口中铜哨。
长长的炮舱内,随即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伴随着连声巨响的,是一门门被后坐力推回导轨的大炮。与此同时,舱内开始弥漫着炮口余烟,能见度降低了很多。
不过烟雾很快就通过对流的舷窗排了出去。专业的炮舰,对于这些问题都是有针对性设计的。如果今天的外部对流环境不好的话,还可以开动负压排气扇来辅助排烟。
排烟的同时,戴着放爆耳套,个头矮壮敦实,由清一色“三等残废”组成的炮兵班组,正在大声喊着号子,紧张的进行火炮复位工作。
即便是抛弃了容易导致船体重心不稳的三层炮甲板,改良成只装备重炮的双层炮舱,毕竟还是船舱,高度空间都有限,所以炮组成员清一色都是矮子。
矮子炮组是夹层战舰必备“部件”。
大英帝国当年面临着各路流氓在海上的竞争压力,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帝国舰队里面,常年使用个头矮小的未成年人来担当串上跑下的火药运输员。
而放眼未来,穿越势力是没有什么抗衡对手的,所以舰队中没有“童兵”这个编制。眼下在控制区内的所有未成年人,都必须强制接受义务教育,不用去战舰上提火药桶,或者去纺织厂快速消耗生命。
好在这个时代土著平均个头普遍偏低,1.5米的成年人比比皆是。海军招募了个头“合格”的炮组士兵后,经过训练和补充营养,这些人就会变成矮壮的“专业”军士。
此刻,专业军士的战斗任务很繁重。
24磅重的锻压长管重炮,总重已经超过了2吨。即便是有先进的滑轨系统制动,一样需要炮组人员付出大量化学能,以及熟练的操作流程,大炮才会再次回到发射阵位。
接下来又是一轮机械式的清膛+装药动作。
好的一点是,这次由于是匀速射,所以炮组倒不是很赶时间。大家放慢动作,用最省力的方式,将训练了无数次的准备工序又做了一遍。
不久后,10门24磅重炮的炮口,再一次探出了舷窗外。闪闪发光的炮身和骤然间安静下来的炮舱,带来的是瞬间升压的浓浓杀气。
全体炮位准备完毕不到10秒钟,指挥官身旁的铁皮大喇叭中,传来了下层炮舱业已准备完毕的呼叫声。又过去不到半分钟,舰桥火控官那熟悉的电流麦再一次下达了命令:“准许射击!”
“轰隆隆……。”
双层炮甲板,一侧总数高达20门的24磅重炮,又一次发出了怒吼。
被高温火药燃气推出炮管的铸铁炮弹,这一刻动力十足。看似黝黑的铁球,实则已经升高了温度,变得滚烫起来。
其中一枚铁球,在和19枚同伴一起出膛后,很快又汇合了从另外一艘战舰上射出的22枚同款。大家一起飞跃过将近1公里的红河水面后,进入了此行目的地的领空:一座拥有浓郁中式风格的城池。
跨越过城市外围的厚重城墙后,铁球的动能已经损失大半,其所划出的抛物线轨迹,掉落愈发明显。之后,在飞行了将近2000米后,铁球动能终于耗尽,于是它悠悠地砸进了城东一座院落中。
这处院落青砖铺地青瓦覆顶,四四方方齐齐整整,一看就是中产殷实人家居所。
此刻的院落里,不知为何空无一人。
下一刻,铁球蹦蹦跳跳进了后院。尽管看上去已经慢慢吞吞毫无动能,然而在“嘭”地一声大响后,铁球却毫无阻滞地砸开了柴房墙壁。最终,在旅行了2000米距离后,这颗产自遥远夷州金属铸件厂的标准24磅铸铁炮弹,一头扎入了柴堆,不动了。
事情还没有完。
足足过了三四分钟后,原本早已安静下来的柴房里,突然间响起了微小的“哔剥”声……仔细看去,原来是柴堆中的一束稻草不知为何冒起了青烟。
接下来,青烟愈发浓烈,不久后变成了白色浓烟:柴房里储存的柴禾被烧着了。
于是乎,火头渐渐越来越大,直至烧透柴房,并且开始向周边其他屋宅转移。
这个时候,原本的白烟早已转化成了浓浓的黑烟,在随处的可见的木料助燃下,黑烟冲天而起。任谁都能看到,此处发生了火灾,需要救援灭火。
然而当镜头拉高之后,才会发现:这座建筑林立屋宇众多的大城,此刻已然是处处火头遍地尸骸,宛若人间地狱。
……
由大明忠勇伯曹川(伪)率领的南下大舰队,已经在红河下游的三角洲地带,逗留了超过半个月时间了。
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大舰队就来到了鸿基港。
当日,应对北方局势的专项会议完毕后,内阁当即根据会议精神,下发了南下舰队的人员构成名单。
这里面除了必定要随船出发的张冬东之外,还有不少海军人士,另外还有一些准备去中南半岛考察的各路闲散穿越众。
大舰队很快组建完毕。
由于是现实意义上初次踏出“国门”,并且明显负有战斗任务,所以这支南下舰队颇具实力。其中不仅包括了“镇蛮号”和“抚远号”这两艘主力战列舰,还附带有数量超过20艘的各类次级战舰。
穿越众这次,可以说是精锐尽出。
另外,随同南下大舰队出发的,还有数量不定的各类民用运输船只,规模庞大。
之后,在白鹅潭匆匆集结了一部分舰船,又当着广州土著的面演戏完毕,舰队这才出发。这一路上还因为要汇合从各地赶来的船只,所以舰队足足在伶仃洋外待了3天时间。
等到大舰队终于集结完毕,这才拔锚启航,第一站是琼州。
在给琼州人民展示了一番实力后,留下多艘运输船卸载建材和各类粮食杂货,南下舰队这才正式南下,算是走出了国门。
可惜,出了国门后还没走三尺远,南下舰队就不挪窝了。先是在北部湾连续演习多日,然后又全体去了正在修建中的鸿基港。
这个时间点,已经到了11月下旬,安南雨季已然结束。
接下来,戏肉来了:进驻鸿基港不久的大舰队,居然侦查到了岸上一股人数不下于20000的安南军队调动的痕迹。
于是大舰队搭载的陆战队,配合鸿基港“保安”部队,由穿越军官亲自带队,采取夜袭+强攻的方式,一举将这股郑氏派来摸底细的前锋部队打散了建制,歼敌800+,全程只用了一个晚上时间。
紧接着,在留下大批人手协防鸿基港后,南下大舰队在12月1日这天,主力尽出,沿红河直朔而上。
由于流域多红色沙页岩地层,水呈红色,所以这条发自云南,止于北部湾的大河,古称为“红河”。
而红河下游的红河三角洲,正是安南国都升龙府所在。
1631年12月3日晨,来自下游的巨舰,突兀出现在了升龙府外的红河河面。未等迷惑不已的升龙府派出使者交涉,原本就冒出滚滚黑烟,预示着不祥之兆的帝国主义舰队,卑鄙的不宣而战,于上午8时整,向升龙府喷射出了代表着死亡的炮火。
猝不及防的升龙府城,当日便承受了总数超过千枚的炮弹打击,人民生命财产蒙受了巨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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