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小明
剩余的数支羽箭虽然依旧向着吕布飞射而去,但对着穿着盆领铁铠的吕布根本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身后成廉和魏越两人也是沙场宿将,些许羽箭根本奈何不了他们,更何况还有黄巾军的骑卒,举着盾牌护在周围。
“驾!”
吕布双腿踢动马腹,座下的黑缎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身前汉军的军阵之中已经伸出了无数的长枪。
就算是项羽在世,也无法乘着乌骓直冲而去,但吕布的脸上根本没有丝毫的惊慌,仍旧驱策着座下的黑缎向前而去。
弓弦声响,数支羽箭从吕布的身后飞出,吕布马前十步外的军阵之中,三名手持着长枪的汉军军卒捂着脖颈瘫倒在了地上,军阵之中转瞬出现了一个缺口。
“咻——”
急促的哨音响起,无数短斧,从黄巾军的骑阵之中飞出,狠狠的砸入了骑阵前方汉军的军阵之上。
汉军的左阵后方,这些军卒大多只有曲缘盾作为防护,没有高大的塔盾遮挡身形,面对铺天盖地的短斧,阵前汉军的军卒转瞬即便倒下了一片。
“咴————”
黑缎长嘶一声,后足一蹬,高高跃入了汉军残破的枪阵之后。
“死!”
令人心惊胆颤的杀意从吕布的身上散发了出来,玄铁戟所过之处,无一名汉军能够幸存。
黑虹荡过,七八名汉军的军卒,纷纷倒伏在了吕布的玄铁戟之下。
两名握持着长戟的军卒,鼓起胆气想要冲上前来,去刺杀马上的吕布,但两支羽箭已经从旁侧疾速飞来,没入了他们的咽喉。
“杀!!!”
吕布单人独骑硬生生地在汉军的军阵里打开了一个缺口。
黄巾军的骑卒紧随着吕布,犹如一条长龙般杀入了汉军的阵中!
惊天的巨浪迎头撞上坚韧的礁石,激起了无数浪花。
战马的嘶鸣声,临死者悲鸣的凄号声,金戈相击的碰撞声,霎时间汇集在了一起。
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转瞬间充斥了整个战场。
黄巾军的骑兵将手中的骑枪狠狠的刺入身前汉军的军卒体内,就在骑枪刺入的一瞬间,黄巾军的骑卒们便抛下骑枪。
他们从腰间拔出环首刀来,轻腰提臂,舞动着手中的锋利的环首刀,掠向其余的汉军军卒。
“啊!!!”
一名汉军的什长捂着左肩,他痛不欲生的跪伏在地上,喉中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他的肩膀被一名飞速掠过的黄巾军军卒一刀斩下,不知了去向。
黄巾军骑卒手中拿锋利的环首刀,顷刻之间便在战场之上带起无数的残肢断臂。
马蹄乱踏,将尸体或者剩下半口气倒伏在地的汉军军卒踏成了肉泥,残肢与折断的兵器在四面飞落。
战场之上到处都充斥着绝望的哭号声,呼救求助声。
成廉、魏越两人如同影子一般紧紧的护卫在吕布的旁侧,所有想要从吕布视野死角攻击吕布军卒,皆是无一例外,逃不过他们二人清剿。
郝萌、曹性二人带着大队的黄巾军骑卒紧随其后,他们两人握持着强弓,为吕步打开前路。
之前吕布破阵,汉军军阵中那三名被射中了咽喉的军卒,就是郝萌和曹性两人挽弓搭箭所斩获的战果。
他们跟随吕布良久,彼此早已有了一种默契,久经战阵,更是知晓破阵之法,此时配合吕布冲阵自然无往不利。
将为军胆,眼见吕布如何骁勇,更是激起了那些跟随在其后的黄巾军骑卒的血勇,也更快的加速的汉军的军阵的崩溃。
少数几名悍勇的汉军军卒和将校想要抵抗,但无一例外,尽皆倒伏在了吕布的玄铁戟之下。
这处汉军军阵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他们为了逃避冲阵而来的黄巾军骑兵,纷纷朝着汉军右阵其余各处,没有被黄巾军骑兵攻击的军阵。
整个汉军的右阵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败兵冲的乱作了一团,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
一名汉军的军候跃马驰骋在阵前,那些想要冲入阵中的溃兵,被他带领着亲从骑士尽皆斩杀当场。
“稳住军阵,但有胆敢冲击军阵者!”汉军军候怒目圆睁,大声喝令道:“立斩无赦!”
他是右阵的主官,若是右阵的军阵被击溃,不说他自己可能也丢了性命,整个长垣渡可能都要被溃兵给冲散,这样的局面,绝不能出现!
就在汉军右阵混乱的时候,吕布已经带着黄巾军的骑兵连续攻破了汉军两阵。
整个右阵已经乱成一锅热粥,只有右阵主官尚在的军阵尚且有序。
但大队黄巾军的骑兵就在汉军的右阵主官还在整队之时,从溃兵的身后飞驰而来。
一股寒意从汉军右阵主官的心头升起,急回头看。
只见数十步外,一名手持玄铁戟,身罩土黄色战袍的黄巾军战将已经带着上百名黄巾军的骑卒杀将而来。
“万胜!”
呼喊声响彻云霄,直冲天际。
“咻————”
黄巾军的哨音响起,黄巾军的步卒也向着汉军混乱的右阵发起突击。
右阵的主官心胆俱寒,纵然还相隔着数十步开外,但他依旧能感受到身前吕布手中那玄铁戟上传来的森森的寒意,还有他身上透出的那股强盛至令人窒息的气势。
他想要逃,想要避开吕布的视线,避开黄巾军骑阵的锋芒。
但战场并没有留下多余的时间给他,在他惊慌失措的控制战马之时,那玄铁戟已经划破了他的腹腔,
汉军右阵的主官就这样淹没在了黄巾军滚滚的马蹄之下。
成廉奋起一枪将那右阵主官身旁的亲从骑兵挑落下马,那亲从骑兵翻身栽落下马,那原本高耸的军旗也随之倒下。
当汉军右阵主官旌旗倒下那一刹那,战阵之上那些仍在厮杀的汉军的士气顿时崩溃了。
整个汉军的右阵也在此刻,终于彻底崩溃开来,汉军的军卒再难以遏制心底的恐惧,他们彻底失去了控制四下奔逃了起来。
……
右阵嘈杂的声响,也引起了处于中军卫平的注意,他眼见的右阵主官的旌旗倒下,眼见着右阵爆发出的一阵阵恐慌的呼喊声。
“废物!啊啊啊啊!”
卫平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
汉军右阵被击破,也极大的影响了再长垣渡中一众汉军的士气。
卫平怒不可遏的看着四周的军卒,他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畏惧的神色,看到了惊慌,甚至还有人向慢慢的向后挪动脚步。
“噗!”
血光乍现,一名汉军的军卒倒伏在地,鲜血从他的脖颈中涌出,他双目中的神采正在飞速的消散。
卫平满脸血污,暗红的鲜血从他的手中的汉剑的剑尖滴落至地。
一众汉军军卒皆是惊恐的望着卫平。
卫平屈起肘部,用手肘抹去了剑上的鲜血,他阴沉着脸,发出的声音犹如地狱般的恶鬼一般可怖。
“军法!擅退者,斩!逃亡者,斩!”
“援军已至,浮桥上的援军正在进入长垣渡,右阵存亡不足挂齿!不想死,就给我守住长垣渡!”
卫平双目赤红,他举起手中的汉剑,指着一众亲从怒声道:“你们就在此地,军中有胆敢言退者,皆斩!”
“把军旗给我!”
卫平一名亲从的手中抢过自己的军司马旌旗。
他扛着自己的军旗,带着数名门客,急步走上了长垣渡搭建的高台。
卫平左手持剑,右手紧紧的抓着高大的旌旗,俯瞰着长垣渡外正在搏杀的一众军卒。
他歇斯底里的大声的怒吼着。
“我乃河东卫氏族人,河东郡军司马卫平!”
“今日取‘蛾贼’首级者,杀一人赏五百钱,什长千百,队率五千钱,军候万钱,军司马十万钱!”
“军法有言!擅退者,斩!逃亡者,斩!。”
“战场亡者,家小皆我卫平皆养之!若有逃亡者,我卫氏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卫平将手中军司马的旌旗,猛地插在了高台之上,然后双手握持着汉剑,一刀斩断了身前的栏杆。
“我卫平,就在此处,决不后退一步!”
卫平愤怒的声音传向四方,回荡在长垣渡中,他亲从和门客将卫平的言语在汉军之中传播开来。
督战队手中明晃晃的兵刃就在后方,巨额的赏金在前方诱惑着汉军的军卒,长垣渡的汉军竟然在卫平的控制下暂时稳住了军阵。
浮桥上的援军正疾速赶来,一队接着一队的汉军步入了长垣渡,加入汉军的军阵之中。
汉军的军阵正在迅速的稳固,而吕布带领的黄巾军骑兵也没有刚开始势如破竹的气势。
虽然在吕布带领下,黄巾军骑兵又接连击破了三处军阵,但汉军明显反应了过来。
而且之前被黄巾军驱逐的汉军骑兵也再度纠缠了上来,虽然威胁不大,但两者相加还是抑制住了黄巾军骑兵的冲势。
而北岸的黄巾军却似乎已经黔驴技穷…
第二百零九章 汾水之战(四)
长垣渡外,黄巾军大阵之中,隆隆的战鼓之声一刻也没有停息。
许安骑乘着枣红马,静静的肃立在高台之下。
朔风吹袭,高台四周无数旌旗在劲风的鼓荡之下猎猎作响,也吹起了许安身上土黄色的战袍,露出了内里雕刻着虎纹的赤炼铠甲。
“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在高台之下响起,凌乱的马蹄声在许安的身后响起,一面面书写着“天下大吉”的旌旗相继竖起。
许安从亲从骑士的手中接过了马槊,就在许安的身后,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具装重骑也已是整装待发,他们的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许安的身上。
天空中那厚重的云层被呼啸而过的狂风,吹袭的裂开了一道细缝。
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洒落而下,裂缝慢慢变大,变得细长,金黄的阳光洒落在了许安的身前,狭长的光影好似神话之中那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
许安抬起头,遥望远处的长垣渡。
那里有无数的军卒在搏杀,那里有无数的将校在奋战,那里有无数的小民在挣扎。
土黄色的大纛旗在风中招展。
许安轻轻一挟马腹,胯下的枣红马打了个沉重的响鼻,喷出一股白气,发出了呼呼的响声。
战马迈动四蹄,缓步向前,清越的马蹄声回响在许安的耳畔。
大纛旗向前,许安的身后,那一百余名具装重骑也是纷纷催动,他们紧紧的跟随在许安的身后,驱策着战马缓步向前。
高大的枣红马带着许安缓缓踏入了那道金黄色的天堑之中。
紧跟在许安身后的徐大看着许安的背影微微有些愣神,耀目的阳光洒落在许安的衣袍之上,好似给许安披上了一件金黄色的战袍一般,凛然犹如天神。
“呜”
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在黄巾军的大阵之中响起,大纛旗所至之处,沿路黄巾军的军阵皆是犹如波开浪裂一般让开了一条宽广的道路。
两侧的黄巾军军阵皆是一齐吹响了他们的号角声,向着他们的大贤良师送上自己的致意。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凉的号角声在许安两侧的军阵之中不断响起,无数的黄巾军军卒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刃,向着他们的大贤良师欢呼。
拨云见日,厚重的云层正开始散开,无数道金光从云层洒落而下。
那金黄的阳光照在黄巾军一干具装重骑的铁甲之上,森冷的幽光从他们的身上的铁甲中映照而出,冰冷的肃杀气息从具装重骑的骑阵之中蔓延开来。
许安跃马持戟,跃马在前,他的眼中,长垣渡高台上那面红色的旌旗正在越来越大。
长垣渡中的高台之上,卫平也看到了许安那面土黄色的大纛旗,还有那上百名身着玄甲,高举着黄天战旗的具装重骑。
……
长垣渡外,两军的军卒正在血潭之中拼死搏杀,赤黄两色的浪潮纠葛在一起。
每分每秒都有大量的军卒倒伏在军阵之间,重伤之人临死的哀嚎声,将校大声的呵斥声,军卒间愤怒的叫骂声,惊慌失措的哭喊声,各式各样的声响都交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炼狱般可怖的景象。
两军的军阵之间,倒伏着无数军卒的尸首,汩汩的鲜血流出,在地上汪成了一个个血潭,空气之中充斥着的尽是难闻的血腥味。
汉军阵前,一名汉军的屯长颇为悍勇,他双手握持着长戟,带着数名亲卫伫立在军阵的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