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约点
“薇薇安曾经告诉我,用阿隆戴特之剑能够呼唤她的朋友们,寻求帮助。”
“维吉玛湖的罗伊……”海茵娜沉声道,“布洛克莱昂原本不欢迎陌生人进入,不过你是个例外。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正在寻找一个小女孩。”事不宜迟,猎魔人毫不客气地说,“她有一头鼠灰色的银发,年龄大概九岁。刚从您的领地路过,能否告诉我她现在的确切位置?”
“简单!”
清脆的话语落下,罗伊却见身旁伸出一只纤秾合度的手臂,手掌中在湖水中拨动琴弦般地一挥,霎时间拖出一张光怪陆离的水幕。
水幕里,出现了一名小女孩儿,她脸色惨白地捂着嘴,一动不动地躺在一个潮湿阴暗的树洞里,大气不敢喘。
隐隐有些奇怪的叫声从树洞外传来。
“希里。”
猎魔人激动地叫出了声,同时他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掌里神奇地多出一截小臂粗细的藻类植物。
“拿去吧,它会为你指引方向,找到你所思之人。还有,代我向薇薇安问好。”
湖中女神海茵娜的话还没说完,罗伊感到脚底涌出一股轻柔的托力,整个人不由自主从湖底飞升,迅速浮到水面。
“小心布洛克莱昂的心狠手辣的树精!她们的领袖艾思娜女士法力强大,连我也拿她没辙,务必多加保重。”
女神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渐渐淡去。
而猎魔人手中藤蔓似的植物像个指南针般往某个方向一转。
“坚持住希里,我来了!”
第二十一章 传奇的登场
后来书中这么记载,他从北方杂草丛生的要塞而来,满头白发,背负双剑,牵着负重的马匹,穿过制绳匠之门,带着布鲁格国王的密令,踏入了布罗克莱昂森林——
中午时分,猎魔人在森林某处驻足,他蹲下了身体,长满老茧的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草丛上新鲜的血迹,他的鼻子分辨着血液的成分,深色的猫瞳追逐血迹,很快,他发现了第一具尸体。
尸体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的男人,他仰面躺着,双脚分开,临死前僵硬而惊恐的面容凝固着,久久不散。
不过猎魔人明白,这个男人是当场死去,死之前甚至来不及痛苦,粗陋的箭矢便穿过他的眼眶,灌入颅脑。
猎魔人轻轻将他的怒瞪的双眼合拢,站起了身体。男人发达的肌肉和手上的老茧证明他生前经历过系统的器械训练,这不是普通人。
“偷猎者,或者说领取埃维尔赏金的猎人?”维登的埃维尔国王一直视布洛克莱昂的树精为眼中钉、肉中刺,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秘密地悬赏树精的脑袋。
因为人类要偷伐布洛克莱昂的树木、树精们乃以生存的家。
他来到尸体身后六步左右的距离,一支斜斜的箭矢插在地面,从箭矢入土的深度和倾斜的角度,他几乎可以判断树精藏在哪一棵树上放冷箭。
“以树精的箭术,这一箭是故意射歪——警告。”
“射箭的树精还不够老练,居然会提前给人警告。”
猎魔人想起了几十年前,树精们还不那么心狠手辣,对于闯入森林的人类,会连续警告三次还是四次?
不过今时今日……
他摇了摇头,顺着沾染血迹的凌乱脚印继续前进,他可以漠视尸体,不过却无法放着活人不管,心里想着也许能追上这群人,让他们从森林里滚蛋,逃得一命也说不定?
尽管从不承认,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内心和冷漠的外表不那么搭配,有点优柔寡断,带着一种矛盾的魅力。
不过,很快他知道自己错了,他发现了第二具、第三具、乃至第四具尸体,这三具尸体周围的地面被踩得稀烂,苔藓和枯枝深深陷入泥土,说明他们死前挣扎了良久,很痛苦。
猛然,他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一声微乎其微的呻/吟!
他迅速掀开一堆杜松枝,发现了掩盖住的地洞。
借着阳光,瞧见洞里躺着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一身鹿皮紧身短上衣、皮裤,留着精致的小胡子,不过此时他浑身沾满了泥巴和植物碎末、鲜血,脸色苍白状态十分糟糕。
受伤的男人感觉到动静,艰难地睁开双眼。
“杰洛特?!”他微微哽咽地呻吟道,遍布血丝的瞳孔浮现出疑惑,“见鬼了!我已回归女神的怀抱?为何会产生错觉?”
“菲斯奈特,你没有做梦。”杰洛特摇了摇头,“变成鸬鹚的教训还没让你懂得敬畏,敢闯进布洛克莱昂?”
“你是真的?神呐!”男人一阵痛苦的嚎叫,但脸上多了一丝生气,“杰洛特,快帮我一把,救救她!”
“救谁?”
“公主……呃……啊……”菲斯奈特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沫。
“伙计别管什么公主呢!先照顾好你自己!”
猎魔人咒骂着跳出地洞,他要找到两颗小杨树,做成担架,把男人拖走。
嗖!
刚走两步,一只鹰羽箭射进树干与他头部等高。他电光火石地贴地一滚,嗖嗖,又是三箭从另外三个角度射过来。
射到他先前的位置,险些将他洞穿。
“四只树精?”
猎魔人心头一跳,不管是谁,在四名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包围下,也插翅难逃。他又听到了隐隐的弓弦摩擦声,立马大声呼喊,
“Ceadmil!Va an艾思娜meath e杜恩·卡纳尔!Essea格温布雷德!”
那边传来一阵晦涩的回复。
他活了下来,缓缓地举起准备双手。
这次他奉命而来,是为了和平,而非战斗,于是重复道,“meath艾思娜!essea格温布雷德。”
“Glaeddyv vort!”
听到这句清脆的声音,猎魔人松了口气,解下剑带,任其落地。
然后狸猫般轻微的脚步声中,一道身影从高大的冷杉后冒出。
她的身材娇小苗条,穿着纯天然的树皮和树叶制成的衣服,不注意看,绝对会把她和植物弄混淆。
她的额头系着一条黑色的头巾,将橄榄绿色的头发扎在脑后,脸上用胡桃汁画着条纹,只能将秀美的五官看个大概。
只出来她一人,另外三只树精,仍然藏在某处瞄准猎魔人的要害。
“T’en thesse in meath aep艾思娜llev?”她凑近猎魔人六步,用异常优美的嗓音问道,
“Ess‘格温布雷德,”猎魔人结结巴巴地说,“Ae……aessela……你们会说,通用语吗?我不太会布洛克莱昂方言。”
“格温布雷德、白狼、猎魔人?”这时,另一只有着砖红色头发的树精走了出来,冲猎魔人说。
“对,我曾经在布洛克莱昂居住过,在杜恩·卡纳尔。艾思娜女士认识我,这次我带着布鲁格国王的善意,前来找女士有要事相商。”杰洛特表情和语调都尽量温和,尽管那张死人脸上做不出太夸张的表情。
橄榄发色的树精望了一眼后来者,后者对她点了点头,树精看向猎魔人的眼神不再那么凌厉、杀气腾腾。
猎魔人见局势稳定了下来,于是说道,“那边的地洞里有个受伤的男人,如果没人救他,他会死的。”
“Thaess aep!”
第三、第四名树精,也走了出来,举起弓箭,箭尖快戳到他脸上。
“你们想让他被自己的鲜血呛死?”猎魔人抬高了嗓音,用一种不至于太过分的眼神盯着砖红色发色的树精,他知道这位在发号施令,
“我向你们保证!地洞里的男人,和刚才你们射杀的家伙,既不是赏金猎人,也不是偷猎者,他们进入布洛克莱昂是为了找人!”
“闭嘴!”年岁最长的那位树精用通用语喊道,接着指了指蜂蜜发色的同胞,“她会带你去见艾思娜女士。”
“那个受伤的人了?”猎魔人不甘心地问,他无法对好友坐视不理。
“你就别管了。”她答道,眼神却在另一位橄榄发色的树精和地洞之间瞄了几眼。
“去吧,跟着她去见艾思娜女士。”
……
杰洛特跟随着蜂蜜色头发的树精向布洛克莱昂的中心,杜恩·卡纳尔出发,尽管注意到之前砖红发色树精隐蔽的眼神,但他并不确定对方救不救菲斯奈特。
只能在心底为老伙计祈祷。
两人穿过一片林间空地,雾气弥漫的山谷,和枯萎破败的树林。
蜂蜜发色的树精再次停下了脚步,审视四周。杰洛特则趁机坐在一根倒下的树枝上稍事歇息,思考有关那个公主的事情。
突然,他听到一声古怪的尖叫,短促、刺耳、可怖。
树精立马单膝跪倒,从箭袋中抽出两支箭,一支咬在齿间,另一只拉弦置箭、瞄准灌木丛。
猎魔人五指灵动勾勒出一记昆恩法印,身手矫健地跨过灌木丛,来到一株大树下的空地。
空地中央,有条古怪的生物,正盘起身体朝着大树上方发出婴儿似的叫声。
它遍体深棕色,长的节肢躯干足有手臂粗细,两侧身体遍布倒钩的黄色腿足。
这是一条大蜈蚣。
它的触手在大树下灵动地逡巡,身体蜷成S型,做着狩猎前的蓄力准备。
“尤戈恩!”
树精无声无息来到猎魔人身后,
“角树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它!”
“狩猎……不管……离开。”她压低声音,用蹩脚的通用语说,“别招惹……尤戈恩……”
杰洛特却迟疑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现在离开,必将错失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
深色的猫瞳盯着角树,他表情凝固,
“等等,树上有个洞,那里面……有人!”
嗖、嗖、嗖!
就在两人按兵不动之际,那条巨型蜈蚣身上突然爆出数团血花!
紧接着,灌木丛里蹿出一道披着斗篷的人影——他身形鬼魅地冲到尤戈恩身边,转了一圈。
阳光映出一把暗红剑刃,随着他灵活地起落,剑刃在半空中画出几道残影,破开尤戈恩身上坚硬的几丁质甲壳。
翠绿的血液滑落地面。
尤戈恩发出刺耳的啜泣,瞬间鼓开无数对船桨似的腿足,下身猛然一抽!
“啵”的一声脆响,斗篷人身上淡黄色的光芒破碎,他立马贴地一滚,避开扑咬。在起身的一瞬,剑刃随之上撩,划开斑白的腹部甲壳。
浆液喷溅。
尤戈恩被彻底激怒,再也顾不得身后的猎物,盘起身体冲着偷袭者连续扑击。
一下、两下、三下,空气被抽得“噼啪”作响,斗篷人狼狈躲闪。
第四下,它突然一声惨叫。
炙热的火光从身后袭来,乌黑的甲壳冒出水泡,它愤而转身——一丛白发被劲风吹散,不知何时参战的第二名猎魔人,左手勾勒出蓝色的正三角法印,往前一推!
“砰!”空气炸响,尤格恩被推得失去平衡。
“唰!”
暗红剑刃劈入它身体中段,脆弱的甲壳连接处。
“噗!”
白发猎魔人精准一剑戳进它狰狞的口器。
下一刻,它被定在原地,瞳孔中映出无数血色触手。
暗红的剑刃疾风闪电般地斜上一扬——一颗头颅高高地抛飞、落地。
“击杀尤戈恩,经验+120,猎魔人Lv5(3080/2500)。”
尽管已经死去,巨蜈蚣的口器还在不停开合,半截尸体上密密麻麻的腿足疯狂蠕动,骇人至极。
忽然间,一阵清风吹过,吹散空气里那一丝淡淡血腥气。
白发猎魔人挥手抖落剑上的绿血,深色的猫瞳扫向对面。
斗篷人掀开了兜帽,灿然一笑,露出一张有着暗金瞳孔、年轻得过分的面庞。
“嘿,杰洛特,合作愉快!”
第二十二章 蛇与狼
年轻,这是杰洛特的第一印象。
哪怕猎魔人寿命悠久,可现存于世的猎魔人,大都年过半百,至于外貌,则一直保持在三十到四十岁的年纪,变化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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