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级狩魔人 第18章

作者:隐约点

“这样啊……罗伊,”商人点点头,双手环胸,审视的目光重新将他打量了一遍,“你看起来不够强壮,先排除掉大部分体力活。你会算数吗?识字吗?还有什么别的优点和长处,说说看。”

“算术没问题,但我不会通用文字,”罗伊目光在商人货架上扫了一遍,把几十种草药都观测了个干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此外,我对草药很熟悉,比如我知道,阁下的货架上年份最久的草药是那根正中央格子里、五年份的曼陀罗根。曼陀罗根对风湿、恶疮、和喘咳疗效很好。”

商人闻言面露诧异,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眼力这么毒,说的分毫不差。“你再仔细瞧瞧,这是什么草药?”商人指着曼陀罗根左边格子里,一个土黄色的、圆锥形的块根。

“这是乌头,”罗伊冲店主眨了眨眼睛,“大概有三年份,主治……嗯,对阳痿有奇效。”

商人不一口气问了他十几种货架上的草药,罗伊全都对答如流,

“这株鬼针草的花也能认出来?小兄弟果然见识不凡,”店主赞叹地朝他伸出了手,“罗伊对吧?叫我特罗斯就行。我在集市经营草药铺十几年,不管本人还是店铺都口碑良好,要不要考虑帮我做事?听你的口音明显不是艾德斯伯格的人,除了我、其他摊位的贩子不那么好相处。”

“能说具体些吗?”罗伊心头松了口气,冷静地问,“比如工作内容和薪资……”

“小兄弟,我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为了经营这个铺子,还得每天凌晨四五点钟爬起床,吹着冻死人的冷风进货、摆摊,这种日子太折磨人,说不定熬不到五十岁我就会暴毙。我想找个伙计帮我把这个时间段顶过去,熟悉草药学会算术的最好,记性也得不错。”

“主要是从每天早晨四点守到八点,等我来替班。要是不出问题,周薪5克朗50铜币。”

每天四点前起床对罗伊而言不难。用冥想彻底代替睡眠之后,他每晚只需休息五个小时。但周薪5.5克朗,一个月才22克朗,还不够城外的房租。

“特罗斯大叔不能因为我年纪小,是个外地人就糊弄我……”罗伊抿了抿嘴唇,“周薪10克朗……我现在就可以开工。”

“小兄弟,你不能漫天开价。像我十三四岁那会儿,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特罗斯眼睛缩成了一条缝,语气一转道,“这么着如何?周薪给到7克朗,再包你一顿饭,就在旁边的烤肉摊儿。我敢保证,别的地方给不出更好的待遇。”

罗伊盯着商人的眼睛,过了良久,在对方快要失去耐心时,点了点头,“特罗斯大叔,那么今天就开始计算日子如何?跟我说说具体该怎么做?现在草药都是什么行情?”

……

罗伊在草药摊上耗了一个上午,问清楚每种草药的价格。

草药价格经常浮动,所以特罗斯每日早晨会把最新信息记载在货架边的牛皮纸上,供他参考、记忆。又教会了他基本的称重工具,以及几个注意事项。

最后特嘱咐他明天凌晨四点前过来顶班,就放他离开。

……

罗伊继续在集市闲逛,草药摊的工作到早上八点结束,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准备再兼一份职。

最理想的工作当然是屠夫学徒工,经验和克朗两不误,可正如城外磨坊主所说,艾德斯博格不是卡耶村,这边的屠夫跟他没有亲戚关系,不可能把油水便宜外来人。

城外杀猪宰羊的工作轮不到他,罗伊却盯上集市里另一种性质类似的工作——专门替镇民处理活鸡、鸭、鹅等家禽的小贩。

家禽的经验值只有1点,相当于寻常牲畜的五分之一,但架不住数量多。

处理家禽的摊位就在关牲口的木栅栏旁边,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本地老人鲁尔,在罗伊厚着脸皮自我推荐,向他展示过一遍娴熟的切割技巧,干净利落地解决一只呱呱怪叫的胖头鹅、处理干净毛发、血水和内脏后,鲁尔同意收下这个员工。

只是工钱压得极低,每处理三十只家禽才给50铜币的报酬,但干多干少全凭自愿,累了随时可以拔腿走人。

罗伊倒没有讨价还价,这份力气活儿主要是为了经验值,按照老鲁尔的说法,一天光是上午至少也得处理十五只家禽,那就是十五点经验值,算下来比罗伊当初拼死拼活还要高。

大城市就有这点好处,机会多,获得经验的途径也多,不用老是冒着生命危险。

……

罗伊松了口气,放下手中滴血的刀,拍去浑身乱糟糟的家禽羽毛、整个下午,他解决掉了20只“呱呱”,获得20点经验值,以及屠戮技能的熟练度。

更重要的是有了立脚之处,就算不依靠猎魔人的救济,也能在这座大城市活下去。过几天工作稳定下来,他就去找个地方进修。

……

踏着夕阳的余晖,罗伊返回了城外的水磨坊、泥土、青草和飘落树叶的味道迎面扑来,整个人终于从家禽粪便的臭味中缓过了劲儿,嘴角微弯,心情变得愉悦。

距离磨坊一百迟外,罗伊突然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远处。

那间破旧的木仓库外,堆着干草和柴火的地方围着一群男孩和女孩,他们脸上流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刻薄,冲着包围圈中,坐倒在地的一道娇小身影指指点点,讽刺个不停。

“你个丑八怪,长得跟头骆驼似的……不老老实实躲房子藏好,还敢跑出来乱晃,看到你,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还怎么吃饭?!”

瘦瘦高高的个儿,脸上长着密集雀斑的男孩,不停用食指戳着那人的头发,嘴里吐着恶毒的话语,

“哼!她才不是骆驼,骆驼那么可爱……”另一个扎着两根小辫子、模样清秀的小女孩,肉乎乎的小手握着根分叉的树枝,重重往那人高高隆起的背部抽了一棍,那人被抽得身体一颤,双手包住膝盖,脸死死地贴在上面。“她就是个怪物……这里面装的都是剧毒的污水,她要是恨谁,就会偷偷往谁食物里下毒……我的奶奶肯定就是被她这么毒死的,她的亲生母亲也是被自己毒死的!”

“她是个老妖婆,一种怪胎,书里面就是这么说的,她每天都在诅咒别人,释放邪恶的巫术。应该找猎魔人来把她处理掉……变种人才能对付怪胎。”

“呜呜……”中间的那人突然抽噎了一下。

“丑八怪、怪胎,还有脸哭……觉得我们在欺负你!”雀斑男孩猛地往她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我们这是正义之举,就像革命军,而她,是属于男爵那边的坏种!打她!”

有的孩子拽她的头发,有的拳打脚踢她的后背,也有人用树枝猛抽、用石子和泥巴砸。

“喂!一群小混蛋,干啥呢?还不给我住手!”

不远突然传来一阵大叫,正在作恶的小孩被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望,也没管看没看清,慌不择路地四下逃窜。眨眼间,只剩下那个用双手死死搂住膝盖的女孩儿。

陈旧的白围裙上沾满脚印和泥巴,棕色的头发下,露在外面的脖子上能看到一块块青紫和淤肿。

“你叫托娅,对吧,磨坊主家的女儿。感觉怎么样,那群小混蛋伤到你了吗?”罗伊走到旁边蹲下身体,朝她伸出了手。

驼背女孩只是转过脸朝他看了一眼,眼神怯懦而警惕。

她白净小脸上多出了两道通红的巴掌印,就好似往一副精致的油画里,泼上了两桶肮脏的油漆。女孩儿两只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掌按住地面,默不作声地撑起那被巨大的驼背压得佝偻的、瘦骨嶙峋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进仓库、关门。

罗伊无法想象对方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但他觉得该为对方做点什么,于是从空间取出了处理好的金盏花,用布包好放到了门外,“托娅,我在外面给你留了点草药,待会嚼碎了抹伤口上就行……相信我,效果很好的。”

……

晚餐桌前,罗伊语气愤慨地向磨坊主夫妻提起了这桩事情,

“我看到有一群臭小鬼在欺负托娅,五六个围住她一个人,拉扯她的头发,用棍子抽她,把她脸都扇肿了,你们也不管管吗?”

“哎呀,小兄弟,你是不知道,那丫头皮糙肉厚的,打几下不痛不痒,还能让她老老实实地干活。”玛娜啃着油腻的肥肉,臃肿的脸上露出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罗伊吸了口冷气,毫无疑问,这胖妇人肯定是个后妈。

“我明白你是好心。”亨克也在一旁帮腔道,“但咱家就普普通通家庭,总不能把托娅当公主一样保护起来?这个世道,没办法的。以她这副长相,到哪儿不会被嚼舌头,闲言碎语?多受点挫折和委屈、多遭点罪过托娅才能活下去。十几年都过了,那丫头现在很坚强。”

一点委屈和挫折?

罗伊算是明白了,这对连晚饭都不让托娅上桌的人,压根没把她当成女儿,大概就是一个任打任骂的免费劳动力?

“不提那个丫头。小兄弟,你今天在城里面待了大半天,找到工作了吗?”玛娜好奇地问,对这个问题,比对托娅更感兴趣。

“找到了……”

两夫妻眼中均有喜色,工作稳定了,那这小子就有钱继续把房间租下去……

晚饭后,罗伊特地到仓库门外看了一眼,没见到那份金盏花,他松了口气,返回房间时,却豁然发现门前的水桶上多了一个新鲜的、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苹果,底下垫着那张包裹草药的蓝布。

“这算是回礼吗?”

他似乎找到了一种和女孩儿交流的方法。

第十七章 费雯

“今天想来点啥?洒了罗勒的牛腩肉?”烤肉摊边,20来岁的红发大鼻子年轻人双手飞快地往烤架上的肉串刷着香料,肉香随风飘出很远,旁边的少年人忍不住动了动鼻子。

“那就你推荐的这个。埃米尔,记得多加点辣椒,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脸颊被冻得通红的罗伊在寒风中拂去身上的羽毛,看了眼阴沉晦暗的天空。

转眼过去了三天,距离11月1日,精灵历记载的新年不远了。

这三天,罗伊彻底适应了集市的工作,家禽摊位每天大概能提供30点经验值,草药铺的工作也很顺利。他还和特罗斯,卖烤肉的埃米尔、家禽摊位的老鲁尔熟悉了起来,日子过得极其规律,除了每晚的例行训练外,他就是一个到大城市闯荡的普通少年人,猎魔人的痕迹似乎一下子从生活中消失。

“给,你的肉烤好了,”埃米尔将小臂长短一串、滋滋冒油的烤肉递了过来。“你也算是老顾客了,我就多加了点量。”

罗伊拿着肉串,走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收入了空间,肉串并不是为自己准备,而是为了别的人。傍晚的光景,他就准备离开集市返回磨坊,却被草药铺的特罗斯一把叫住,

“嗯……罗伊,有个叫翠林的洗衣妇订了包忍冬,你帮我给她带过去怎么样?”特罗斯随意地说道,“她住在下城区**号,我还得守着铺子,去不了。”

这段时间对方没少让他帮忙跑腿儿。但还是第一次要求送到下城区,罗伊想到了麻雀帮和亨克的提醒。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自己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行。”

罗伊穿过中城区的市场,往东边的贫民区走去。天空昏沉,大片的乌云汇聚在远处的天际,往日橘黄色的夕阳藏了起来。

越过一条窄而混浊的臭水沟,便是一望无垠的低矮棚屋,这里构成了污秽滋生的贫民区。

进入贫民区没走几步,罗伊便皱着眉头捂了捂鼻子,大多数房屋破破烂烂连成一片,污水从下水道中涌出污染了地面,生活垃圾乱糟糟的堆积在阴暗狭隘的小巷口。

和他擦身而过的民众穿着廉价的衣裳,面带菜色,神情紧迫,被寒风一吹,通红的脸蛋闪过一丝迷茫。有的男人年纪不大,背脊却被繁重的体力劳动压得开始变形。

空气里鱼腥味、人类和动物的排泄物味交织成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这里与干净整洁的富人区比起来,简直地狱与天堂的区别,脏乱都不足以形容,连卡耶村都不如。

不过这幅场景才是时代的常态。

罗伊强忍着转身离开的冲动,来到此行的目的地,把草药交给了那位在屋外院子里搓洗床单的干瘦妇女。

但在返程的路上,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警兆,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油然而起。罗伊特意走到一个拐角处,隐蔽地用视野的余光往来时的方向瞥了一眼。

不出所料,有两个穿得花里胡哨、看上去痞里痞气的男人远远吊在他后面。

“这两个家伙想干啥,为什么跟踪我?”罗伊想起了磨坊主亨克的警告。

“第一次来下城区就那么倒霉?”罗伊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两个跟踪者,压根不知道看似人畜无害的目标身上都藏着些什么东西。

脏乱的大街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少年在前方低头疾走,两个面色阴沉的男人鬼鬼祟祟吊在其后紧追不舍。

路边破败的房子里二楼,有在阳台收衣服的居民注意到异样,却只是撑着下巴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也有匆匆路过的居民往这边瞥了一眼,反而加快脚步,嫌走得不够急。

没人管闲事。

罗伊悄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隐藏的手弩上,又估算了一下剩余空间的大小,猛地加快了速度,往前直蹿。

“喂,小兄弟,到这儿来!”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计划,罗伊一抬头却见前方不远处一名漂亮的年轻女人正对他招手。

是在叫我吗?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两个跟踪的家伙,犹豫了片刻,“算了,人多眼杂。再搞出大动静不好收场。”

他靠近了那个女人,一股淡淡的香味袭来,他感觉眼前一黑,左胳膊瞬间被温香暖玉搂了个正着,“小兄弟,有我在别怕,那两个混蛋不敢把你怎么样!”

女人冲他眨了眨眼睛,说话间,跟踪的两人果然如其所言止步,其中脖子上留着大片纹身的男人对着他们“呸”地一声吐了口浓痰。

“小子,算你运气好!”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两个男人骂骂咧咧地离开。

“唔,多谢帮忙。”罗伊脸色僵硬,胳膊上软软的触感让他不太适应。

“抱歉,弄疼你了吗?”女人松开了手臂,亲昵地摸了摸罗伊的头发,她身高大概5迟8吋(1.7米),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翠绿色的上衣和大腿以上的百褶裙却充分凸显出美好的身体曲线。

酒红色长发扎在脑后,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一条银色的挂坠,百褶裙下双腿笔直白皙,腰带束出盈盈一握的腰肢,最吸引人的是她水润的眼眸和微厚红唇,让她脸上多了一丝魅惑的气质。

这张明艳的脸灿然一笑,霎时间,漫天乌云都好似被驱散。

“我叫费雯。小兄弟你了?怎么一个人跑下城区来,没人告诉你这边很危险?麻雀帮的家伙为了钱什么混账事都干得出来。”

女人声音很温柔,态度好得出奇。

罗伊被她明亮的眼睛一照,稍稍愣了愣神,不过这具身体尚未发育成熟,很快恢复过来,冲对方感激地笑了笑,“费雯姐,叫我罗伊就行,我替人送包草药,没想到这么倒霉,第一次就碰到这种事情。”

“哦,我还以为那两个混蛋在专程等你……”费雯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现在去哪里?”

“回集市的草药铺。”

“我正好顺路过去买点东西,一起走吧……”

罗伊确定感觉不到两个恶棍的威胁,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并肩而行,没多久罗伊注意到女人双手远远不如她的脸上的皮肤细腻,布满了冻疮、死皮、老茧。

“费雯姐,下城区经常发生刚才那种事?都没人管?”

“最近革命军闹得厉害,中城区和富人区的事情多到管不过来,下城区基本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以后你要小心,千万不要一个人过来乱晃。”

罗伊不无担心地问,“你刚才帮了我,那两个混蛋会不会报复?”

女人闻言忽然停下脚步,美目中闪过一丝欣慰,那眼神好似在看自家的一个晚辈,“别担心,他们可不敢拿我怎么样。”

罗伊见状心头诧异,对方似乎没来由地对他有些好感。

两人边走边聊,不过片刻到了草药铺,费雯冲罗伊挥了挥手,催促他赶紧过去,便洒脱地转身离开。

特罗斯注意到罗伊和同行的女人,眼中惊讶一闪而逝,神色迅速恢复正常。

“东西送到了?”

“嗯,”罗伊语气一顿,“特罗斯大叔。你认识费雯吗,就是刚才那个女人。”

特罗斯仰起脸,原本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面色陶醉似乎在幻想着什么,“费雯是个好姑娘。”他的双掌相对在半空中画出一个葫芦曲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身材超过这座城市九成九的女人,对吧。”

“她还热心、善良。我在下城区被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跟踪,多亏了她帮忙解围。”

特罗斯眼中恍然,自责地说,“都怪我,我该早些提醒你的,下城区一直不太平,特别是近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