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约点
鲜血迅速渗出皮肤,然后泼洒于地面。
粗糙发黄的地面,渐渐地绽放出一朵鲜艳夺目的血液之花。
等勾勒完整个法阵,欧吉尔德因为失血过多,开始眩晕、眼冒金星,他只能跪在法阵之中,用扯下的衣物使劲捂着腕部。
“你做的很好,伟大者一定眷顾于你……现在跟我念……”
“bloede blethe col d’yaebl dice dwimmer……”
“easnadh evellienn geas hav’caaren……”
……
随着腕部血流不止,欧吉尔德感到热量在不断逝去,生命力不受控制地涌入面前的法阵,他感觉很冷,忍不住瑟瑟发抖,却仍然倔强地跟随着女巫念诵那拗口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递进,夜里狂风大作。
空气中仿佛多了某种无形的物质,开始不停躁动。
然后,面前用鲜血勾勒的法阵,犹如被火焰点燃一般往外冒出刺目的光芒。
欧吉尔德癫痫患者栽倒在法阵中,双眼翻白,手脚抽搐,但嘴里还在不断重复咒语。
某一刻。
空气中响起“啵”的一声,所有的异象统统消失。
抽搐中的欧吉尔德浑身一松,猛地栽倒在地,他回过神来慌张而渴望地左右打量。
“哈哈……”空气中响起诡异的男人笑声,接着是漫长的叹息。
欧吉尔德感到一阵狂风掠过面前。他紧张地抬起头,却发现,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身着褡裢,满头癞子的邋遢男人。
男人静静地站立在月光下,身周的空间如同水波泛起涟漪,光线折射其中,诡异地被吸得涓滴不剩。
他仿佛和阴影融为了一体,他就是黑暗本身。
流浪女巫见状,朝他恭敬鞠了一躬,退入树丛消失不见。
而男人张开双臂拥抱空气,深呼吸,一时之间,漆黑的身体表面,无数破碎的光斑闪烁。
仿佛裂开的瓷器,又被强行沾了起来。
“欧吉尔德·伊佛瑞克……你的行动恰逢其会,我决定给与你额外奖励!”
“你,阁下是谁?”
欧吉尔德结结巴巴,死死握住手腕上的白布,憔悴的脸上恐惧和兴奋交织!
这仿佛从虚空中诞生,形容诡异的存在,就是所谓的恶魔?!
实现人类的愿望?!
“你可以称我为镜子大师……一个云游四海的商人。”他声音沙哑、低沉,充斥着诱惑人心的魔力。
“我响应了你的召唤,现在说出你的愿望……然后,我们签下公平的协议,完成一笔交易……”
“你本来值不了那么多!但这次,我破例允许你提出三个愿望……”
“无论什么愿望?”
“说出来我自会判断。”
欧吉尔德难以置信地愣了好几秒,紧接着心头涌起一阵狂喜。
愿望?三个愿望,这么说,他就是,传说中的恶魔?
值了!一切都值了!
他肩膀耸动捂着脸,喉咙发出一阵酸涩的哽咽,啜泣又大笑。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湿粘的臭汗,第一时间,他想到了被猎魔人凌虐,生死未卜的兄弟。
“我——”
欧吉尔德张大了嘴,声音却忽然戛然而止,鬼使神差,脑海中闪过一些古老传说,来自书籍、市井之间的恐怖故事——恶魔的愿望,从不免费,那么——
“代价了,镜子大师,三个愿望,我该向你付出什么代价?”
“我只收取一种货币,那就是灵魂!”畅快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欧吉尔德垂下了头,嗓子发干,头昏脑涨,心跳如擂。
灵魂?
失去了灵魂,那他还剩什么,一具空壳,所求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到头来,求到的也不过是一场空!
但要他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放弃兄弟、爱人、家族。
他,做不到!
欧吉尔德咬紧了牙关,鲜血淋漓的手掌猛然握紧成拳头。
“不愿意?伙计,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镜子大师不耐烦地说,“再磨蹭下去,交易取消!”
“不,我……我有愿望,我说!”
镜子大师转怒为喜,“那我就洗耳恭听。”
“第一个愿望,我的好兄弟弗洛迪米必须完好无损,健健康康地出现在我面前。”
“第二个愿望,我要强大力量的不死之身!”
猎魔人,光头恶汉三下两下,轻轻松松屠戮帮派兄弟的场景历历在目。
如果他拥有力量,那么财富、权力唾手可得,最爱的女人,终究也会回到身边。
“没问题,签下协议就满足你。”
“你……你准备怎么实现第二个愿望?”
欧吉尔德颤抖地问,“能说具体点吗?”
“赐予你一颗充满魔力、金刚石般坚硬的心脏,从此以后没人能杀死你,而你甚至能掌握许多强大法术。满意吗?”
欧吉尔德重重点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既兴奋又恐惧。
第三个愿望,一旦说出口,他和恶魔的契约达成,不久之后,他的灵魂将被收割,已经许下的愿望,也享受不了几天。但如果……不许愿。
“第三个愿望?”沙哑的男生飘忽不定。
冰冷的夜风一吹,欧吉尔德浑身一个哆嗦,恢复了几分清醒,一时之间却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我暂时没想好,能不能保留下来……”
“哈哈……欧吉尔德,别那么天真,把我当傻子糊弄。要是你一辈子都不许愿,那我岂不是永远收不到报酬?”镜子大师鼓了鼓掌,讥笑道,
“不,不会太久。”欧吉尔德紧张地说。
“你的考虑必须得有个期限,一个月内说出第三个愿望,在此之前,我只能替你实现第一个愿望,当你想出第三个愿望的时候,剩下的再一一兑现。”
“仔细看看协议的条款,什么能提,什么不能提,都清清楚楚。”镜子大师语气一顿,伸手一招,神异至极从空气中抓出亮金色的羊皮纸卷,写满密密麻麻的协议,中间却又空出一行!
“若一个月到期,你还没提出愿望,那么就当做自愿放弃。你的灵魂,将归我所有!”
……
第十六章 失踪与离开
第三天早晨。
初升的朝阳为学院岛的围墙披上一层淡金色的纱衣。
珍稀动物园外,牛堡学者沐浴着祥和的微风,脸色凝重。
“就在昨晚,野猪军的老大弗洛迪米·伊佛瑞克从奥森弗特监狱里逃走了。”
猎魔人一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别着急教授,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我不相信有人敢在奥森弗特劫狱。”
他们了解过奥森弗特监狱的情况,这个“城中之城”里三层外三层重兵把手,戒备森严至极。
难以想象弗洛迪米如何逃出生天?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莱纳斯·皮特脸上带着深深的不安,整个人如坐针毡,“弗洛迪米是在一群犯人共同见证下,突然消失在空气里。听起来荒谬绝伦,像变魔术一样。”
“你确定这不是犯人胡编乱造的玩笑话?”
“我和几个目击者谈了谈,他们的惊讶绝非假装。”
“他们有没有注意到其他特别的动静?比如轻微地震、诡异的声音、狂风?”
“这我倒没仔细问。”莱纳斯·皮特迟疑着回道。
“当时就该把野猪军全部杀掉以绝后患!”弗利厄斯灰绿的瞳孔闪烁凶光。
众人陷入沉默,气氛变得压抑。
“你们怎么看?”雷索摩挲着光头,满脸凝重,
“让我猜猜,弗洛迪米·伊佛瑞克肯定结交过术士好友。”奥克斯分析道,“据我所知,某些法力高深的术士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从监狱里悄无声息地救出一个人。”
坎蒂拉柳眉微蹙道,“大家别忘了,弗洛迪米的哥哥欧吉尔德还在逃亡中,说不定是他联系上了一位施法者!”
“得了吧,诸位,施法者的能力我也了解过,他们不是神,动一动手指就能实现愿望,”瑟瑞特摇了摇头,反驳道,“术士想要把活人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至少需要借助空间门的力量?空间波动可瞒不住监狱的其他犯人和把守士兵。”
“术士可以通过障眼法,混淆、蒙蔽人类的感觉,那些人的所见所闻不一定是真实。”弗利厄斯顿了顿,“但这件事跟魔法绝对脱不了关系,至于具体原因,莱纳斯先生,能否带我们到现场去看看?”
“没问题,只要能重新抓住那两个家伙。”原本逃走一个欧吉尔德,莱纳斯·皮特还有信心能把他抓回来。但现在连弗洛迪米也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消失无踪,他不得不担心,会遭到这对伊佛瑞克家族兄弟的报复。
众人的商议中,年轻的猎魔人却愁眉紧锁,直觉告诉他监狱里的事并不是某位术士的手笔。
“难道一切回归了原点。刚特·欧迪姆返回现实帮助了欧吉尔德,若不然,又是谁向他伸出援手?”
……
弗洛迪米从一阵短暂的迷失中回过神来,眼神茫然地打量身周的环境,昏暗的天空下,月光照出茂密的树林,脚下湿润的泥地,蒙着露水的嫩绿草芽。
带着水腥气的微风擦身而过。
他不由打了个哆嗦,揉了揉眼睛
确定身处荒郊野外,而非奥森弗特的监狱,或者监狱附近。
“什么情况?”
弗洛迪米清楚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和野猪帮的兄弟商量如何应付士兵的刁难,处于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可一眨眼,怎么就从监狱里移动到野外?
这种经历未免太过于玄奇。
“幻觉,还是我在做梦?”弗洛迪米不信邪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动作软弱无力,经过监狱里士兵的严刑拷打他满身伤痕,虚弱至极。
“嘶——”
然而脸颊处传来的清晰痛楚告诉了他答案。
“这不是幻觉,我亲爱的弟弟……”一个熟悉的声音咋然从身后响起,弗洛迪米瞬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慌忙一转身,一位神色憔悴、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近起身前。
“欧吉尔德!你……”弗洛迪米张着嘴,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继而有些困惑。
仅仅一两天不见,欧吉尔德身上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并非来自五官或者身材。
对面那张脸仍然棱角分明、英俊、而充满男性的魅力,面色苍白、难掩疲倦,眼中却带着一丝异样的神采。
而气质,他整个人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变得难以琢磨,
“欧吉尔德,你怎么在这儿?是你把我救出来的?”他踉跄地往前面走了一步,对面的男人赶紧扶住了他的双臂,触碰到皮肤的手指凉得有些渗人。
“弗洛迪米,我唯一的亲人,我怎能坐视你在监狱里受苦?当然要第一时间把你给弄出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
弗洛迪米不经意地一扫,又发现欧吉尔德右手小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血红色的古老符号,他很了解自己的兄弟,万分确定那个位置原本不存在任何纹身。
欧吉尔德注意到这个细节,疲倦地笑了笑,用衣袖遮住了纹身。
“说来话长,简单地讲,某个伟大的存在垂怜于我,让我重获新生。”欧吉尔德摇了摇头,“以后有时间再跟你详细解释。现在先跟我彻底离开奥森弗特,还有很多讨厌的苍蝇在到处搜捕我们下落,不能待太久了。”
“伟大的存在?”弗洛迪米怔了一下,他的兄弟以前可不会这么含糊其辞地糊弄自己,但他没有强行追问。
“欧吉尔德,就我们俩离开奥森弗特吗?”弗洛迪米问,“既然你有办法把我弄出来,那能不能把监狱里的几十号兄弟们也救出来。那群狗东西逼问出不少旧账,给大伙儿罗列了很多罪名,兄弟们恐怕要遭受皮肉之苦。”
欧吉尔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很抱歉,目前我能力有限……营救帮里弟兄的事只能等到以后,咱们安定下来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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